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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黛爾賈特還記得，當她年幼的時候她便靠著書上的各種知識勤學著第二性別的各種事情。

Omega如同一般是人所認知的，天生會被Alpha所吸引，而且大多數會被擅自標記，而被註定了一生。

被標記的Omega身上會留有Alpha的記號以及氣味，好處是，他們不必再擔心自己的發情，也不必擔心其他Alpha或是Beta被自己吸引，可壞處是，她們的一生註定必須與那名Alpha相伴，直至生命消逝。

其中，各種術語裡，屬「番」這個字最為特別。

番就是命中註定，當妳遇見那個人，妳會被她吸引，想被她擁抱，妳的身體、靈魂，會大聲對妳說著就是這個人，每個人的一生都會有註定的番，但在這漫長的人生中卻未必會見到屬於自己的番，甚至該說，遇不到才是正常的。

對於書上寫著的各種解釋，年幼的艾黛爾賈特抱有很多疑問，所謂命中註定是什麼？而又該怎麼確定那個人就是屬於自己的特別？

這些疑問並沒有任何人為她解答，書上寫的意思也是模糊不清，而她身邊的大人們則是說著，「番」的存在就猶如痴人說夢，實際上能遇到的人確實是少之又少，就算遇到了，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那個人便是妳的番。

*

自己肯定是一個比起自己所想的，還要來得自私許多的人。

當看著艾黛爾賈特那張硬是撐起的笑容，貝雷絲不禁如此認為。

修伯特在此時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請閣下暫且跟我來吧，我會另外請人準備一間會客室，畢竟這裡……」

他的雙眼以冷冽的目光掃了眼房間的周圍。

「看起來並不適合。」

對此，艾黛爾賈特點點頭，而貝雷絲也清楚明白她們倆的意思，畢竟這個房間滿是她們倆的氣味，在這種地方談話對對方而言反而是種侮辱。

可雖然答是答應了，但貝雷絲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非得離開不可，畢竟現在的她應該可以名正言順地說她是艾黛爾賈特的番才對，那自己又為什麼必須離席？

大概是察覺到了貝雷絲臉上的一絲不悅，艾黛爾賈特的手在此時牽起了她。

「老師，沒事的。」

不可思議的是，在聽到她所說的話後，貝雷絲心中的不悅便會立刻被驅散。

每每只要她開口，貝雷絲便會變得異常順從。

艾黛爾賈特聰明，艾黛爾賈特是有智慧的，但她也有承擔不起的事，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貝雷絲清楚她那小小的肩膀已經背負得太多，好像無時無刻都會倒下，但即使如此，只要她對自己這麼說，貝雷絲便會無來由地想要去相信她。

「這一次能保證我們一定會在一起嗎？」

她蹲下身，與坐在床邊的艾黛爾賈特同高，貝雷絲的手捧著艾黛爾賈特的臉問道，可艾黛爾賈特的雙眼確閃過一絲猶豫，這讓貝雷絲的心冷了一把。

「妳知道，當我被妳標記的剎那，就代表我屬於妳了。」

「……但──」

說到一半的話在此刻停了下來，她看著艾黛爾賈特的雙眼，她的目光掙扎著。

可最後貝雷絲依然什麼都沒說。

*

「老師，小艾黛爾沒事吧？」

當被帶到會客室後，出現在貝雷絲面前的是滿臉慌張的多洛緹雅，以及她身後同樣一臉擔憂的佩托拉。

「……嗯，她很好。」

小聲地對兩人報告後，貝雷絲低著頭，盡量保持得像是平常的自己。

可仍無法維持多久。

她搞不清楚這一切。

她發誓她並不是有意的。只是當她看著艾黛爾賈特的眼眸，當感受到她的信息素，當腦袋劃過她離開自己的身影，這一切便發生了。

在艾黛爾賈特面前對於第二性別的拒絕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可到了最後她順從了這份本能。

「老師？」

「……多洛緹雅……我——」

「老師，總、總之先坐下吧。」

眼前的強悍之人在此時露出懦弱的神情，這令多洛緹雅有些慌張，不過她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她已經見過這樣的貝雷絲很多次了，好像每次一扯上艾黛爾賈特，貝雷絲看起來就會非常痛苦。

因為愛著她，所以感到痛苦嗎？

多洛提雅明白，每種愛情的相處方式都不一樣，所會遇到的事情也就不同，如果說這就是艾黛爾賈特以及貝雷絲的相愛方式的話，多洛緹雅也會理解的。

不過身為旁觀者還是必須得說，這種方式是不是太不健康了點？

「多洛緹雅。」

當攙扶著貝雷絲坐下後，多洛緹雅的雙手被貝雷絲抓住。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我的本意，我知道現在說再多都像是藉口，但我真的不想以標記這種方式留下艾黛爾賈特。」

雖然貝雷絲的雙眼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多洛緹雅，可多洛緹雅倒是覺得貝雷絲並不是在對自己說話，那比較像是貝雷絲在對自己說話，在對自己的解釋。

「……老師，請妳先冷靜下來。」

她能夠明白貝雷絲的歉意以及心中千百個不願意，可現在如果貝雷絲不冷靜下來的話什麼事都無從說起。

當貝雷絲的雙手從多洛緹雅的雙臂脫離，多洛緹雅此時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一旁的佩托拉，一言不發的她似乎也並沒有打算插嘴，只是靜靜地喝著茶，而貝雷絲也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所以老師您剛才標記了艾黛爾賈特，是嗎？」

多洛緹雅試著從剛才貝雷絲的發言來釐清現在的情況，再加上此時貝雷絲的身上散發出與Alpha信息素相同濃厚的Omega信息素，多洛緹雅認為自己的認知應該是沒有錯才對。

此時眼前的貝雷絲靜靜地點了頭，就像個犯錯了的孩子，雖然坦蕩承認了自己的作為，但看起來並不是很想接受這個事實。

可這應該並不是誰的錯才對。

雖說貝雷絲說得她好像敗給了Alpha的本能，但多洛緹雅倒是覺得艾黛爾賈特想要拒絕的話是做得到的，而且她也並不認為貝雷絲真的會這麼任由那份本能變成野獸。

話說回來，眼前的這個人再次刷新多洛緹雅對Alpha的認識，大多數的Alpha對於身上有Omega的氣味是感到自傲的，對於自己擁有標記他人權利的自豪，以及對於自己佔有某人的驕傲，這些在貝雷絲身上全都見不著一絲那樣的氣息，她反而還對此感到厭惡不已。

「多洛緹雅，妳覺得我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突然的疑問讓多洛緹雅愣住，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才好，如果只是幫忙開導貝雷絲的想法的話，她確實可以幫上一點忙，但如果是決定她們的未來，多洛緹雅可一點都不想承擔這麼重大的責任。

「小艾黛爾是怎麼說的？」

眼前的貝雷絲將臉撇過，看起來好像不願多談這件事。

「她問我，我願意陪她踏上修羅之路嗎？」

但她還是小聲地回答了多洛緹雅的問題。

倒是，「修羅之路」這樣的用詞也真是符合艾黛爾賈特的風格。多洛緹雅想著。

她們明明只是相愛而已，僅僅只是這樣而已，但卻關係到了世界、國家，世人的認同，也許用修羅之路來稱呼她們至今走過的路也確實不為過吧？但這種命運也太捉弄人了。

「那也只有繼續前進這個選項了吧？難道老師您到了現在會說您選擇拋棄艾黛爾賈特嗎？」

「我怎麼可能……」

「是的，要是您是那種人的話我們也不會跟隨您了。」

她如實說著，可眼前的貝雷絲依舊愁眉苦臉、百思不解的樣子。

此時多洛緹雅注意到了出現在貝雷絲身後的修伯特，而背對著他的貝雷絲似乎也發現他的接近。

「陛下正在溫室等閣下您。」

當聽見修伯特如此說道的第一時間，貝雷絲便衝了出去。

而被丟在原地的多洛緹雅則是望著貝雷絲前去的身影，嘴角保持著淺笑。

*

當來到溫室，從彩色玻璃的外頭能看見那名思念之人的身影，銀色的髮絲在太陽的照射下閃著光芒，令貝雷絲再一次意識到艾黛爾賈特的尊貴，以及她本該是自己永遠也觸碰不到的存在。

當與那雙淡紫色的雙眼對上眼的瞬間，艾黛爾賈特的笑容在瞬間綻放，貝雷絲先是因為她的笑容而愣在原地，接著才畏手畏腳地進入溫室裡頭。

她害怕。怕最終她們依舊不能如願在一起，怕用這種方式佔有她的自己被她厭惡。

可站到艾黛爾賈特面前的她卻從艾黛爾賈特手上得到了單枝的藍色玫瑰。

被遞到自己手上的藍色玫瑰與平常所能看見的玫瑰花並無二致，真要說什麼的話，也不過就是顏色比較特別而已，畢竟藍色的玫瑰花並不是那麼常見的東西。

腦裡響起那名少年所說的話，這種玫瑰似乎是那名少年送給艾黛爾賈特的東西，那……是否可以稱為這東西是她們的定情物呢？一想到這件事，貝雷絲便對手上的花朵感到厭惡。

「妳知道藍色的玫瑰花還有一種別名嗎？它的別名是『藍色妖精』，妳不覺得這個名字很美嗎？」

可能？也許？

當看著手上的花朵，貝雷絲並沒有任何想法，可艾黛爾賈特卻在此時握住貝雷絲拿著花的那隻手，並予以微笑。

「我想了很久，您身上的信息素便是這個玫瑰花的味道，而在當我想起的當下，我身處於藍色妖精的花園裡……那讓我想起妳。」

聽著她的故事，貝雷絲的嘴角揚起，雖然貝雷絲並不在那個現場，但她感覺能看到那樣的場景，而更加讓她高興的是──艾黛爾賈特能夠想到她。

看著貝雷絲的笑容，艾黛爾賈特上前一步。

「這樣就感到開心好嗎？最為重要的事情我可還沒說吧？」

見她的臉龐靠得離自己越來越近，看起來倒像是想威嚇什麼的。

面對那樣的她莞爾一笑，貝雷絲親了一口逐漸朝自己逼近的唇瓣，而被吻的艾黛爾賈特先是滿臉的震驚，然後是一臉無奈，拿自己沒轍的模樣。

「真不知道妳是有自信還是什麼的，不過也是啦，都已經被標記了，說什麼也不可能改變了。」

「……不，怎麼會有自信呢？就算被標記了，那也不代表什麼，我只是想吻這麼靠近我的妳。」

──那可是代表了很多事。

雖然艾黛爾賈特想這樣說，不過畢竟發問的人是貝雷絲，所以她其實並沒有很驚訝她的人生中會聽到這種話。

「……想吻Omega是本能的一環。」

「不是什麼想吻Omega，我只是想吻艾黛爾賈特妳而已。」

雖然這種話聽起來有些油膩、不太可信，可艾黛爾賈特卻沒來由地知道眼前人現在所說的是事實，她只是再如實說出她的想法而已，畢竟這種話是從貝雷絲口中說出來的。

「不管如何，我們接下來的相處時間還很長，如果妳真能貫徹妳所說的，那就讓我看看吧。」

艾黛爾賈特如此說著，當她以為貝雷絲會滿是自信地回應時，貝雷絲撇過頭，那張沮喪的表情令艾黛爾賈特疑惑。

「我們……真的這樣就可以了嗎？」

她明白貝雷絲的意思，但她也無法給她一個好的回答，關於Alpha、Beta、Omega，這些並非人們可以選擇以及抗拒的，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現實。

當一個Omega被Alpha標記，那其他人就不能碰觸他，即使厭惡這種規則，但說到底，她們也是被這種規則所拯救。

「後悔了嗎？」

當艾黛爾賈特問道，貝雷絲激動地搖頭。

「不是，只是覺得有點不甘心而已。」

艾黛爾賈特在此時嘆了口氣，走近貝雷絲，她牽起了她的手。

「我說了，我們之後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在一起，就用那些時間來證明吧。需要我的並不是Alpha的本能，而是貝雷絲需要艾黛爾賈特。」

艾黛爾賈特的臉上掛著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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