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奥莉奈学生（17）x斯莱塔老师（25）

「米奥莉奈同学，最近请假很频繁呢——」

「是呢，可能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不管如何，要努力啊！现在已经到三年级了，松懈下去就太迟了——对了，斯莱塔老师你关注过米奥莉奈的成绩现在如何？」

斯莱塔才回过神，回答道「不，不用担心，米奥莉奈同学考试的话一直都是超常发挥。」

「真安心呢，如果有这样的学生在自己班级就太好了。」那位老师发出嚎叫。

「是啊……」斯莱塔敷衍道。

「那么，再见！」那个人转身离开，留下斯莱塔还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斯莱塔想起那天去米奥莉奈同学家访时所遇上的那种怪异感觉：明明米奥莉奈同学和以前没有任何变化——但她的眼中总会流露出一股悲伤、痛苦之色。

她的父亲始终没有回来。

「那老师下次再来哦？」斯莱塔等到了晚餐结束后向对方道别，她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才会找到答案。

「好啊。」

当斯莱塔离开之后，在门口站着的少女突然就蹲地坐在地上，她用双臂环住自己，肩膀微颤着，仿佛是在忍耐着什么。

第二天，米奥莉奈破天荒来了学校。

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和斯莱塔打招呼，而是直接走过斯莱塔的眼前，把自己的书拿到桌子上阅读。

斯莱塔向她打招呼她毫无动静，斯莱塔担忧的点了点米奥莉奈的左肩。

「老师，你现在说话不能在左边说了。」米奥莉奈说话声音语调有些奇怪，但一字一句认真盯着她强调着「你要面对着我。」

斯莱塔睁大双眼，内心仿若遭到一记重锤。

她想张口说些什么，发现无论说出什么话语都是那样苍白无力，只能硬生生哽在自己喉间，任由心焦如焚。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变得这般急躁和烦乱。

米奥莉奈的耳朵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斯莱塔终于鼓起勇气站直腰背，目光与她相交。两人对视片刻后，斯莱塔握着米奥莉奈的手，对着她的脸，嘴巴一个字一个字缓慢的说着。

她在说——

别怕。

——

米奥莉奈已经离开这个学校了。

新入学来到这里的时候，米奥莉奈就是个外面看上去普通的女孩，在大家眼中，她只是长得漂亮点，成绩好点，不近人情点，但却没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

可现在，米奥莉奈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

凡是大着胆子会跟米奥莉奈对话就会发现，她很擅长分析别人苦恼的心情，一语中的他们心中所想，心态老成的像自己的父母一样，时不时还有人去调侃，当然都被米奥莉奈的一记眼神噎在喉咙里。

当然，这些改变并非是她自己主动想要的，而是别人给予她的。

斯莱塔给她寄了很多信，但大多都被退回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米奥莉奈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在他们看来，贝纳利特集团遭遇金融危机即将破产更加有趣。斯莱塔当然也很着急——她已经找人去打听过了，米奥莉奈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

当然有一天斯莱塔会收到一封信，信的内容是当地的明信片上面只有短短几句，米奥莉奈写的日期时间，以及日常不痛不痒的一句话『一切安好』。

尝试着按照原地址寄回去发现又被退回。

过了一个星期又是一个陌生的地址寄来的信。

这是一个没有回音的单向箭头。

——

三年，斯莱塔三年没有见过米奥莉奈了。

三年已经带走了一批新的学生，三年可以是12个季节，每个季节都会出现不同样子的人，而且他们在成长的时候，你也需要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够让自己保护这些孩子，所以说，斯莱塔也在刻苦努力。

有时候喜欢就像什么呢？喜欢就像迟迟没有出现的瘀痕，你刚开始撞到了一角可能会感受到一瞬的疼痛，后知后觉才发现那块已经留下一块青紫色的痕迹，触碰还会带来阵阵疼痛。

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时间开始的呢？

直到过了很久，他们与初融的白雪迎着最盛的阳光没有什么区别，最终都会化作人间的风雨随处飘散。

或许有那么一个决定性的时刻，也或许没有，米奥莉奈低着头，背着双手在月光下轻轻地踢着旁边的石子，她说你就快要走啦，还会想留下来看看月亮吗？

当时说了什么来着，说了『明天见吧。』

啊，原来那天，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

学校的同学聚会一般都很有意思，他们会对新发生的变化比较好奇，会问你喜欢什么，平时都干啥，很容易把话题中心引到自己身上。

她曾听闻贝纳利特集团前不久刚更换了新的执行人。

这次的聚会在居酒屋召开，由于是暑假期间，大家都没课，所以才选择这里。

当然也可能只是凑巧。

夏天总会来得迟一些，而在这个充斥着燥热气息的夜晚，却又显得那样舒服。

「斯莱塔。」

她的声音好似槐序的风，吹过身旁，以为是轻柔的，但真正感受到时，却是比盛夏阳光更难耐的燥热，比盛夏蝉鸣更重的聒噪。即使内心热烈汹涌，却又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不被发现。

米奥莉奈的左耳下方有一块白色纱布，这是她手术后留下来的痕迹。

「好久不见。」

久别重逢，有时是为了结束一段过期的旅程，有时是为了重拾一场短暂的邂逅。

斯莱塔举起双手朝她比划了一下。

这是手语的『你好。』

「笨蛋，我现在可以听见了。」米奥莉奈指了指自己左耳「虽然也只有左耳。」

斯莱塔涨红了脸颊，她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但看得出她非常激动。

「傻愣着干什么，进去了。」米奥莉奈敲了一下斯莱塔肩膀，语气好像“今天吃什么”一样自然。

大家对稀客表示强烈的欢迎，现场的气氛一下兴奋到极点，大家都会询问米奥莉奈现在贝纳利特集团还招人不？前景如何？

米奥莉奈一一简单的回答着，依旧还是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性格。

昏暗的灯光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有人将满满的酒杯放在米奥莉奈面前。

「你、你手术了不可以喝酒！」斯莱塔一把夺过夺过米奥莉奈眼前的酒杯，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液体。

斯莱塔放酒杯的手没把住力，不小心撞到自己的盘子，发出“叮”的声响，很快，一桌人的视线都移到她的身上。

「服务员，来一杯冰牛奶！」

旁边的老师和同班同学都被斯莱塔豪迈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

「我也没说要喝啊——」米奥莉奈微眯着眼睛看着她「你很笨呢。」

「呜——头疼……」斯莱塔好像没听见，低着头用手捂着太阳穴喃喃叫着。

酒量真差……

四目相对，米奥莉奈笑了一声，唇边微微上扬。不知道是不是头太晕了，这个笑让斯莱塔仿佛瞬间回到和她相遇的学生时代，回忆一个劲儿地往脑袋里蹿。

米奥莉奈抿了一口牛奶，很甜。

……

「这么大一只？！哪能让你送啊！」一位老师咋咋呼呼说道「不如我来——」

「我外面有专车。」米奥莉奈直接一把搂着斯莱塔的腰，一股气把她拖在自己身上「走吧。」

娇小的身形上，斯莱塔完全依靠在米奥莉奈的右侧，手攀着米奥莉奈的肩膀上。

打开店门往外一看，在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司机已经恭候多时。

可恨的财力。

那位老师这样想着。

——

「米奥莉奈很小只呢。」一出门，斯莱塔直起身板，哪有在聚会里的瘫软，而且很强硬的绕在米奥莉奈的左手边牵着她的手腕。

前面有一段是没有路灯的马路，斯莱塔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在前面走。

「走一会吧。」米奥莉奈也没在意很多，朝那边司机使了个眼神「可以醒酒。」

积蓄了许久的情绪，在见到的第一眼，或许表面轻描淡写、很自然的说了话。

随后的交谈，却难以压制内心的情感。

是悲喜交集。

是猛烈的狂喜。

是崩溃到极致的痛苦。

是那些埋藏于心底深处、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再有人记得的过去，在这里被重新提起。

斯莱塔无声的，没有任何预兆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意识到的一瞬，斯莱塔揉了揉眼眶，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我，用了几年的时间，已经把贝纳利特重新恢复到正常运营的范畴内。」米奥莉奈自顾自说着「我已经长大了。」

「是啊，你已经很大了。」斯莱塔笑了起来，表面看上去十分欣慰。

「我现在可以跟你在一起了吗？」

「好哦。」斯莱塔答得飞快，像哄小孩的语气让米奥莉奈十分不爽。

「应该跟令尊请示一下，求他把他的女儿嫁给我。」斯莱塔说着「啊，总不能一声不吭进别人家门吧，怎么办来着？我会被赶出去吗？被暗杀？」

「我好喜欢米奥莉奈，我所有的财产受益人都签上了米奥莉奈的名字，我写的情书全是关于米奥莉奈的名字，我学会了手语想之后跟她对话，我想她在哪……」

后面越说越烫耳，米奥莉奈没有沾一滴酒，脸已经开始泛红了。

「笨蛋吗？谁要用你的钱？你不需要再继续做这种事情！」

「这哪行？！」斯莱塔又开始自说自的了。

「听我说话！」米奥莉奈踢了一下斯莱塔的脚踝。

斯莱塔吃疼得捂住脚，立马闭嘴，乖巧的点头。

「嗯嗯。」

斯莱塔抬头看了米奥莉奈的脸很久，她的眉眼已经张开，不再是少女时代那个青涩的模样了。

但也仅此而已，现在看见她微微低垂着睫毛，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颊和紧抿着的嘴唇。

「你还有什么要说吗？」米奥莉奈耐心地问道。

「你头发乱了。」斯莱塔站起身，低头伸出手给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动作轻柔又小心，一下一下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玻璃制品。

「……」

——

两人互相推扯着，总算也到斯莱塔家了。

「给我睡觉吧！」

「等一下，今天还有事没做完！」斯莱塔执拗地推开米奥莉奈的手。

「你还有什么事？」

「我要给米奥莉奈写信。」

「我？」米奥莉奈感到疑惑「我就在这里啊？」

这是还在闹小脾气吗？

「你一直在给米奥莉奈写信吗？」米奥莉奈问道，但是她说起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有些别扭般停顿了一下。

「是的。」斯莱塔回答道，摊开一张新的纸，用毛笔沾了些墨水。

『亲启 米奥莉奈·伦布兰』

没有“同学”二字，没有平时苍劲的力道，写她名字这几画温柔无比。

米奥莉奈环视了一下周围，那边有一个纸箱，随便抽出来看全是被退回的信件。

她的内心感到阵阵刺痛。

「那么，你喜欢她吗？」米奥莉奈轻问，语气带着微恼。

虽然已经从其他同学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斯莱塔身边追求者的事迹，但米奥莉奈还想要从斯莱塔本人口中确认。

「当然。」斯莱塔握的笔停顿了一下，那里晕染了一层墨点。

「我来。」米奥莉奈靠在斯莱塔的右侧，握着她有些颤抖的手，在她耳畔小声说道「她会给你回信。」

『我很喜欢你。』

斯莱塔的手已经完全放开纤细的毛笔，米奥莉奈硬生生摁着斯莱塔的手指，一根一根，十指以奇怪的姿势交叉『我要你请坚定的选择我。』

米奥莉奈松开了斯莱塔的手。

「老师，你的演技真的很拙劣呢。」米奥莉奈的嘴唇磨着斯莱塔的耳朵说道「酒醒了吧？」

「嗯……」斯莱塔捂住了脸，眼眶微红。

「喜欢的话，你要慢点说。」米奥莉奈拨开她的手，她的脸近在咫尺之间，灰色的瞳眸好像漾出水来，她就在这里。

米奥莉奈靠近去吻斯莱塔的唇，眼泪流到嘴里化成了甜。

灯火如豆，打乱了夜幕的静谧。

斯莱塔靠在米奥莉奈的肩膀上轻喘，还没缓过神来，米奥莉奈寻她的唇将她的声音全部碾碎进两人的呼吸之中。

斯莱塔埋在她的颈边，贪恋地吸取她的温度。

「你的心跳很快，我能听见。」米奥莉奈指着斯莱塔的胸口，划了个圆，想靠近仔细聆听却被斯莱塔的手臂制止了。

「你……耳朵，有伤口，不能做这些……」

「我太急着要见你了，急忙做完手术，为了能第一时间听到你的声音，所以我会过来参加这个聚会。」米奥莉奈郑重其事看着她「你配合我一下。」

斯莱塔无奈又心疼，只好点点头答应。

米奥莉奈的字写的很好看，笔尖在她手上轻盈跃动，她的每一笔都是力透纸背，却又不失柔美之态。

只是加重了指尖的力道，斯莱塔的身体就颤抖了一下。

当一张白纸写满只剩最后几笔时，米奥莉奈停了下来，用指腹轻柔地擦拭着，将最后一滴墨水拾去，舌尖轻舐嘴唇的同时，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狡黠，毫不犹豫地亲吻自己刚被墨水沾染的手。

「你、你、你——」斯莱塔又羞又恼，扣紧了米奥莉奈的手腕「不可以！」

「听不见。」米奥莉奈笑得迷人，这一刻冰雪消融。斯莱塔只觉得自己被她吸走了心魂。

斯莱塔微微凑身，圈住米奥莉奈的腰贴近自己的身上，在她左耳侧唤了一声。

米奥莉奈在上方支起身子，只感到腰部酸疼，听到斯莱塔的话语整个人酥软下来，把脑袋抵到她的肩膀上，眯着眼睛回「听到了。」

斯莱塔用鼻尖碰碰她的头，米奥莉奈抬头的时候斯莱塔轻吻上她的眼睛，后抬起她的下巴印上唇，这个吻温柔又绵长，每一下接触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怜惜与眷念。

——

米奥莉奈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有关她自身喜好的秘密。

喜欢国文课的理由——

所有的文字，所有的言语不一定要花言巧语、文采斐然，正是那些恰到好处的真挚和温柔才会打动人心。

她觉得她真是不折不扣的坏人，她曾一次又一次幻想成年之后立马跑到斯莱塔面前拥抱她。但是还不行。

她曾看过所有斯莱塔写过的文字，文字的简练来自内心的真诚，虽笨拙但也美丽。

人的心要很大，才能放得下我们喜欢的每一样东西。

但她又很小，小得只能容纳一件事情。

——

作者的话

再下一篇短篇就是接米老师或者随心短打之类了（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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