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夜

——可悲的不是事故本身，可悲的是，所有人都是正确的。

艾希篇

“快走！这里的机械都有问题了，快走啊，艾希！”

“爸爸妈妈呢？”

“他们出去办事了！”

“可……可是，你呢？艾瑞？”

“别管我！我还能顶住一会儿，这个木门也不结实，快走啊！走！滚啊！”艾瑞的口气从恳求变成愤怒，从愤怒变成悲号。

从卧室到阁楼有一个通道，到了阁楼就可以打开窗户通往楼顶，虽然楼顶很危险，但这也是唯一的道路，唯一能活下来的道路。通往阁楼的是一个折叠式的爬梯，到了阁楼就可以把梯子收回来。从下方完全看不到一点痕迹。

等艾希爬到阁楼上，回头呼唤艾瑞：“哥，快……”但是话到嘴边却已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艾瑞已经被一把修建花园用的剪刀捅了个对穿。锋利的花园剪穿过肋骨刺穿了艾瑞的肺部，鲜红的血从因为花园剪的堵塞并没有喷出，而是一股一股的缓慢流下，但是因为肺部的挤压，血反而从嘴部喷了出来。艾瑞用尽力气顶住门，此时因为高浓度的肾上腺素导致他并没有感受到剧痛。手早已被花园剪刺穿，但是他还是顶在门上，因为他心爱的妹妹就藏在阁楼里，他要争取时间。看见妹妹已经在阁楼上躲好了，他回头看向妹妹，喊道：“给我把阁楼门关上！”

“可是你……”

“快点啊……啊”肾上腺素的作用已经开始消失，肺部的剧痛开始袭来，手臂也因为剧痛要使不上力气，他知道他支撑不了多久了。“快点给我他妈的关上啊！”他大喊道。

妹妹只好照做，看着妹妹已经关上了门，他笑了，然后松开了双手。

空中花园的人来到这座小镇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地面小队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濒临极限，嘴唇因为缺水而发白起皮，没有力气的蜷缩在阁楼的地面上。

……

“啊！！！”艾希惊醒了。“艾瑞，你要是能活着看到今天就好了。”说着看向窗外高耸的隔离塔，耳畔传来令人安心的嗡嗡声，但片刻她又埋身到手头的工作中。自从那一天，她就发誓要和帕弥什斗争到底，但是她没有元素适应性，因此也无法成为构造体，她只能作为地面的战斗人员从事一些封锁路面和文书处理的工作。她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如果没有人做这些，那么巨大的空中花园也无法运转。

午饭十分，艾希从食堂回到办公室的路上……

“哈，反正凭运气，上了飞机，去了空中花园，然后干着轻松的文书工作，就这么生活下去了，哪像我们这些难民？一天天担惊受怕，食不果腹，指不定哪天命就没咯。”

“哼，就是，哎，对了，你听说了吗，我们这个区的和外界的供给路线被感染体给切断了，这两天发放的食物都少了，你再看看他们这些空中花园的，一个个白白胖胖的，肯定吃的比我们这些难民好。”

“切，就这还说什么以我们为中心，我看就是在纯瞎扯，你知道吗？听说他们马上就要行动了，就在这两天！”

“嘘，要被听见了，你个呆瓜！”说完一巴掌打到另一个人的后脖颈上。

“哎，这些难民可真是不知足啊，明明吃的比我们都好。哎，艾瑞，你的牺牲换来的就是这些难民的不知满足和嘲讽吗？那位指挥官今天就只吃了一顿饭，哎，真的是，我也得更加努力才行。”艾希心中这么想着，眼睛连撇都不撇那些难民一眼，突然她回想起难民之间的对话，“行动？什么行动？我怎么没有听那个指挥官提起，这一点值得注意。”然后她快步走向了办公室，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把枪别在了腰间，对着镜子理了理乌黑的短发，开始处理今天的文书工作。

黄东旭篇

黄东旭从小就体弱多病，与之截然相反的是他的哥哥黄东升。黄东升总是十分的活泼，有精气神。黄东旭从小就在思考一个问题，身为一个弱者，自己能做到什么？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迟迟没有被思考出来。

“来呀，跳下来，东旭，很好玩的，跳下来吧，只是一个水塘而已，很舒服的。”

此时的黄东旭站在高五米的崖边，山崖下方则是一个湖泊，这五米的高度可能对于才刚刚八岁的黄东旭来说，实在是太高了。他站在崖边上，慢慢伸出头往下看，看到他哥哥东升的脑袋就只有乒乓球大小，他的腿就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快呀，大家都等着你呢！快来！”

“不……不要，太高了，哥哥，不要……”

“哎？那今晚的烤肠就归我咯！”

“啊？不行！不行！”

“那你就跳下来呀！”

“这……”东旭摇摇头，明显处在两难的境地。“哥哥你耍赖皮。”东旭丢下这句话，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哭着跑了回去，哥哥东升则游上岸，追在东旭的屁股后面。哥哥东升很快就追上了弟弟。

“哈哈哈，怎么会呢，我不会吃你的烤肠的。”东升摸了摸东旭的头，继续说“好了好了，不哭了啊，有哥哥在呢，哥哥会保护你的。你放心好了。下次，哥哥不会再强迫你跳了。”

兄弟二人慢慢从小路上往回走，等走到社区时，眼前的景象让兄弟两个吃了一惊。整个社区都在火海里燃烧，街上游荡者各式各样的家用机器人，他们的眼里闪着红光，机器身上沾满了血液。东升的直觉告诉他这些机器人很危险，于是他拉住弟弟的手就往回走。

“不回家吗？哥哥？”

“嗯，咱们去找他们再玩一会儿吧！”

“好耶！今天居然可以多玩一会儿，但是，爸爸妈妈不会生气吗？”

“哼，那样的父母没有了才好！”东升双眼一暗小声嘀咕道，但随即又笑着对弟弟东旭说“没事的，不用担心爸爸妈妈，他们有‘粉’，不会管我们的死活的。”

“‘粉’是什么？”

“啊，你还小，这些你不用知道。”

兄弟二人和小伙伴们汇合后，哥哥东升则找借口回到了社区。父母因为吸毒欠下了钱，天天都会有人上门讨债，渐渐地债主们发现堵在门口对于这一个特殊的家庭来说并不起什么作用，因此他们开始从弟兄俩下手，有的时候会围住哥哥东升，一开始东升还是很害怕，每次都是浑身的青紫，但是后来随着次数增多，东升慢慢学会了打架，从一对一到一对多，慢慢的他在当地混出了名堂。但是债主们的钱还是要还的，并没有因为东升的地位提高而少还一分，于是他们盯上了东升的弟弟东旭。曾有一次，东升发现东旭衣服下面的胳膊有淤青，在东升急切的询问下，东升抄了一节水管就出去了，晚上回来的时候衣服破破烂烂的，但是只说了一句话“弟弟，放心吧，他们不会找你麻烦了。”而这次东升以为一定又是那些债主搞的鬼，但是随着他在社区里的小巷穿行，他发现了一个惊讶的事实：人们都死了，不论是躺在沙发上那该死的父母尸首异处，还是其他债主家里面，也都是死气沉沉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这场景就好比电影里的僵尸片一样。得到这些消息后，东升回到了小伙伴身边，他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所有人，但是他还说了一句话“跟着我走，我罩着你们。”

那时的黄东旭还小，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回到家里去了，虽然难过，想到能和哥哥在一起，便有些欣慰。

几年后，一天的雨夜，哥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帐篷门口就倒下了，身上有着多处深深浅浅的刀伤，整个衣服都染红了，黏在身上，血水混合着雨水从衣角下滴。听到同伴说，是哥哥东升的交易失败了，被对方摆了一道，落得如此下场。那几天，东旭都无法安稳入睡，不仅是因为感染体，更是在思考那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作为弱者的我，能做些什么？”东升整整恢复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因为没有东升的指挥，他们这个小团体只能在多个城市中辗转，在夹缝中求生存。然而，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东升因为上次雨天的伤，患了类风湿，只要是阴雨天就会痛不欲生，就在这颠沛流离的生活中，团体的追随者越来越少。看着粮食越来越少，听着哥哥东升在雨天里痛苦的呼嚎，直到有一天，弱小的东旭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成为组织的领袖。

东旭带领组织的风格和强势的东升所带领组织的风格截然不同，东旭更懂得什么是弱小，因为弱小，所以谨慎，因为谨慎，所以深思熟虑。东旭所做的每一步，都是通过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利益。没有机会怎么办？那就制造机会。挑起两大帮派斗争，在最后双方精疲力竭的时候渔翁得利。弱小的东旭深知这个社会有没有帕弥什都是一样的邪恶。因此只有黑吃黑，在计谋上更胜一筹，才能让哥哥东升，让这个团队，让自己活下去。他也在拾荒者里面获得一个有名的称号“黄家的狐狸”。

而这个狐狸，则盯上了空中花园新开辟的保育区。

指挥官篇

在我来到这个保育区之前，这个保育区已经处于建设之中，只不过此次的目的就在于监督保育区计划的顺利进行罢了。但是今天却得到一个十分不利的消息，空中花园的补给线路就在两天前被感染体给截断了，也就是说我现在所处的保育区暂时没有粮食供应。我向苏进行了确认，以目前仓库里存有的粮食，如果实行严格的粮食配给制度可以坚持两周左右。但是在两周之内修复道路，对于人手本就短缺的空中花园来说并不现实，因此我做出决定，将所有非战斗人员的伙食减半，并征求了所有人的意见。令我吃惊的是反对的声音并不强烈。

黄昏，天空很是阴沉，阳光偶尔从云层中穿过，像圣光一般投向大地，颇有一种末日将近的压迫感。我坐在办公桌前，望着夕阳，想起了夕阳下比安卡的笑容，想起了昨天夜里和比安卡的初吻，嘴角不禁上扬。

嘭，的一声爆炸一下子把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先是人群的尖叫，而后是密集的枪声，办公室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看向窗外。此时耳机里传来卡列尼娜愤怒的吼叫：“我x，他们居然把隔离塔给……指挥官你没事……我们中有叛徒……去死吧！”随后就是一阵无线电静默。

“叛徒？这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破开，几个难民模样的人手持枪械冲了进来。由于事发突然，我根本就来不及拿出手枪，但是屋内其他工作人员却都拿出了枪。双方就这么对峙着。沉默，沉默，还是死一般的沉默。尽管这是冬日，但是面对如此紧张的局势，额头还是会分泌出细密的汗珠。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发话了：“灰鸦的指挥官，久仰盛名，我叫黄东旭。”

“既然已经知道我叫什么，那为什么不站出来说话？”

“哦呵呵，每个人和每个人的行事方式都不一样，您可能就是那种在战场上往前冲的战士吧。”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行动的目的是什么？”艾希突然发话，但是她却意外的冷静，好像提前有所准备一般。

“这位小姐，您好像知道些什么啊，是的，灰鸦的指挥官，我今天来，就是想和您做一场交易。”

“什么交易？”

“您想必已经知道了，通往这个保育区的线路已经被感染体切断了，也就是说，这座保育区已经无法再持续运作了，那么，我善良的灰鸦指挥官，交易的内容如下：要么给我这座保育区里所有的物资，要么我们都死在这里。不过要是你死了，我们也无法拿到物资，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所以，请您慎重考虑。”黄东旭说完便点了根烟，满是悠闲。

这下实际上都清楚了，感染体的袭击实际上是黄东旭诱导感染体所为，因为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的信息。没有什么比空中花园的消息更加快速。那么，接下来就是交易的内容了。物资和民众的性命，这可真是狡猾，没有了物资，留在保育区的民众也会饿死。所谓的交易其本质根本不是交易，而是一种强迫。黄东旭是知道我不可能舍弃其他难民的，因此他才会这么悠闲。而至于偷袭的时间，则是专门针对构造体去保育区外对抗感染体的时候。啊，不愧是黄家的狐狸，我真的是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啊。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但前提是我要保证我的下属全部存活。”

“哈哈，好的……可是，你们一个个拿着枪指着我们人的脑袋，这可不像是想要交易的态度啊。”

“所有人，卸除武装！”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随着我的一声令下，办公室的其他随从人员也放下了手枪，并且上缴武器。

“好，灰鸦的指挥官，请跟我来吧。”黄东旭从人群后走出，此时我才看清楚他的长相。这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灰色的长发绑在脑后，柳叶眉尖挑眼，高耸的鼻梁下，是玫红色的嘴唇，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并没有留胡子，并且面容整洁，一点都不像一个拾荒者所应有的狼藉模样。微微的笑容甚至还有几分和善。很难想象，就是他策划了整个针对保育区的袭击。他给身后的同伴使了个眼神，把我和艾希她们分开了。在等我输完仓库的密码后，我听见黄东旭说“感谢您的交易，灰鸦的指挥官。”就感觉脖颈后被人狠狠的一击，然后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冷，好冷，我这是在哪里”随着感官的渐渐恢复，后脑勺还是一阵一阵的痛。但是更令我在意的是四肢冰冷冰冷的，甚至一度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等到我睁开眼，才发现我身处仓库下方的巨大冷库里。和我一起的还有艾希，和苏等其他办公人员，但是令我意外的是，早苗的父亲也在这里。

看我醒来后，艾希和苏立马让我坐了起来。但是还是晕，一阵阵的眩晕让我皱紧眉头。

“哎我说前辈啊，你为啥就答应他的条件了呢？你看看，现在我们被困在这个地方，不一样还是等死。”

“苏，你怎么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贫？”我没好气的回复道

“没办法啊，这情况下我也就能动动嘴皮子了，估计一会儿连嘴皮子都动不了咯。”

“哈哈，苏还是一如既往的开朗啊”

“艾希？你怎么也？”平时一贯严肃的艾希都开起了玩笑这让我有点不适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曾有人说“最令人煎熬的就是等待。”更何况这是在等待自己的死亡。摆在我面前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被冻死，另一条就是被饿死。我的头往后靠了靠，陷入沉思，灰鸦小队的面容浮现在脑海中。看来我是第一个先离开的人啊，对不住了，露西亚，丽芙还有里，始终在一起的约定是无法遵守了呢，但愿你们能在新的小队里平平安安。之后是阿西莫夫，每次你都能为我准备一套备用方案，看来千算万算，你也有失误的时候啊。之后是卡列尼娜，卡列每次都对我很凶，但是我知道实际上你的内心很善良，不要为我太难过。最后则是比安卡，看来再也无法和你相伴了，比安卡，如果我这次能够活着出去，那我们就结婚吧。想到此处我偷偷地苦笑了一下，谁还不准在人死之前让他做做白日梦了？

但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动静朝我奔来，猛地睁眼看见早苗爸爸举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弹簧刀就朝我刺过来，本来我就坐在地上，再加上之前的沉思，这一刀我是绝对躲不开了。也几乎在同时，侧面一个强大的推力把我推了出去，之后就是一声“噗呲”。

“啊……这……怎么会，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早苗，爸爸没法救你了……”早苗爸爸看见他捅错了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但是他已经神情恍惚，放弃了抵抗。四周的人员立马扑了上去将他制服。被制服后早苗爸爸就一直坐在角落里，面对着角落重复着一句话：“……早苗，爸爸对不起你……早苗，爸爸对不起你……”等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是艾希在最关键的一刻用最大的力气把我推了出去，然而后果就是自己中了那一刀。

这一刀捅在了腹部，同时刺穿了肾脏和小肠。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也许还有些许希望，但是现在是在零下三十度的冷库内，这一刀无疑是相当于给她判了死刑。腹部的刺痛让她的呼吸很浅。她的呼吸跟随着心脏的节奏，形成短暂的一呼一吸。她的头枕在我的腿上，眉头紧皱，但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微笑着看向我：“指挥官……把我的衣服……给你穿……”

“这怎么能行？”我瞪圆了眼睛，“你本来就受伤了，不行。”

“我肯定是……不行了……我已经没办法……对帕弥什……完成我的复仇……但你可以……给你我的衣服……”说完她就准备脱下她的衣服，因为腹部的伤，她根本就没法坐起来，但她还是执意要给我。“指挥官你快……收下衣服……我的愿望……哥哥我……终于理解你了……”我强忍住眼泪，对她说：“衣服我会穿上的，你放心吧！”

“好……”

静默，无声的静默，没有人说一句话。整个偌大的冰库内，只有艾希一抽一抽的呼吸声，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抽一抽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归于静止。将艾希的羽绒服脱下，披到自己身上。红黑色的血还透着些许温热，整个血迹从腹部蔓延开来，浸湿了整个绒线衣，就连外面的棉毛衫也浸上了红黑的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静默，无声的静默，没有人询问现在已经几点，只有静默。

比安卡篇

黄昏十分，比安卡拿起她的弓走向保育区外围，金黄色的夕阳正巧穿过厚实的云层，打在她的脸上。把弓背到身后，双手合十，做了一段简短的祷告，比安卡正式开起了夜晚的工作。打扫感染体，这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工作。平原上靠近保育区的感染体很少，因为随着帕弥什浓度的降低，感染体的力量也会削弱，因此一般靠近保育区的感染体都很弱小。

今天的工作也是如此。一箭一个，然后走上前回收箭矢，再射向下一个。然而不寻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比安卡察觉到远处的感染体竟然在往保育区移动。就好比是隔离塔的作用已经消失了一样。“可能是偶尔才会有的情形吧。”如是想着，比安卡在几处感染体必经的路上提前放置了简易炸药。几声剧烈的爆炸过后，事情并未如比安卡所预料的那样，还是有不少感染体幸存，并朝着隔离塔的方向走去。“哎，看来今晚上又要加班了，指挥官不会等很久吧。”虽然这么想着，比安卡手上的动作却比平时快了许多。等到清理完所有的感染体，已经是深夜了。比安卡按照以往的习惯，回收完所有的箭矢后，往保育区望去。这一望，让比安卡吓了一跳，整个保育区火光冲天，她立刻往保育区奔去。“指挥官！必须立马联系指挥官才行！”然而指挥官并没有接通比安卡的呼叫。这让比安卡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等赶到保育区，整个景象让比安卡脑内一下子炸开了锅。整个夜空被火光照亮，天空呈现出玫红色，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耳边传来的是木屋噼啪的燃烧声。尸体到处都是，有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大洞，有的半截身子露在倒塌的房屋外，有的被拦腰斩断内脏从腔内滚得到处都是，有的则是头不见了只留身体躺在稻草车上。“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比安卡仔细一想立马得出了结论，自己是在东部驻守时遇到了大量的感染体，但幸好自己手头有炸药，才使得感染体数量锐减，对于没有配备炸药的西部驻守部队来说，一定是一种噩耗。但是眼下最关键的是确认指挥官的存活。

既然没法用通信，那就用最原始的呼喊。“指挥官！”“指挥官！！”比安卡的呼喊声引来了还在保育区内游荡感染体。一箭，呼喊一次，一箭、两箭，呼喊一次，一箭、两箭、三箭，再呼喊一次。随着感染体的增多，呼喊的间隔也越来越大，比安卡深知，这样下去是无法找到指挥官的，但是她还在呼喊着，只要没有穷尽所有可能，她都要找到指挥官，找到她最爱的指挥官。发声系统随着呼喊次数过多开始产生故障，自己的箭矢也越变越少，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她听到了好几声枪响，而那个枪声不论听多少次她都不会听错，正是指挥官的配枪。她朝着枪声的源头全力奔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她看见那个感染体把持手枪的男子捅了个对穿。“不，不行，不可能！”眼泪夺眶而出，愤怒的比安卡把手中全部的箭矢都射向那个感染体，然后在男子快要倒下的时候接住了他。

“指挥官，我来晚了！”但是倒在他怀里的并不是指挥官，而是一名年轻的男子，灰色的长发绑在脑后，柳叶眉尖挑眼，高耸的鼻梁下，是玫红色的嘴唇，尽管脸上沾满了灰，但还是能看出他有着清秀的容貌。男子和善的微笑着，说：“你一定很爱他吧，他在仓库地下的冷库里，赶紧去，别管我，他应该还有救。”

“那你怎么办？”

“我说了你别管我，你看我还能活多久？”他指了指腹部的洞。

比安卡陷入了沉默，然后转身离去

“哎，等等，你还有手雷吗？给我一个。”

“这个是炸药，只剩下最后两个了。”说完比安卡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炸药，便往仓库奔去。

男人靠在墙边，笑了笑，默默的说“弱小的人，能做什么？别忘了我就行，灰鸦的指挥官。”

比安卡走到地库前，将炸药安置在门的顶端，这样会尽最小的可能避免伤害到指挥官。嘭，的一声之后，冰库里的景象再次让比安卡震惊，一共有8具尸体，六具尸体以不同的形式蜷缩在地面上，但是诡异的是六具尸体都是处于全裸状态的，一具尸体也是全裸，面向墙角，已经僵硬，而在6具尸体的旁边靠墙处，则有两个高高的衣服堆，衣服堆边上，则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性尸体，腹部有着一道极深的创口。比安卡朝着两个衣服堆奔去，不出所料，里面裹着的一个是已经失去意识的指挥官，还有另一个是半清醒状态下的苏。比安卡把指挥官和苏以最快的速度转移到隔离塔下。那里还有卡列和工程部门的工作人员。没过多久，指挥官便醒了过来。

“比……比安卡？哦，看来我已经死了啊！”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比安卡走上前，温柔的看着指挥官，但是眼角的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说：“指挥官，比安卡……来晚了。”然后把指挥官紧紧地抱在怀中。

是夜，火光冲天，血流成河，可悲的不是事故本身，可悲的是，所有人都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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