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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之狼──平靜無波的海面》和諧 第四章 里拉琴與沙,3

[db:作者] 2025-08-09 09:50 5hhhhh 9990 ℃

  我隔著螢幕都能感覺到了蓋拿的憂慮,但我打算繼續看下去。

  「有必要停止選拔嗎?」維若說道,緊盯著桌面上顯示出皮克西爾波克的身影。

  「在這個階段?你是想要看到元老院暴動吧?」桑納托斯搖了搖頭。「蓋拿,你確定兩者是聯繫的嗎,而且你能夠在這裡『同調』?」

  劍術大師露出了個驚訝的表情,但很快就回復鎮定,將金屬碇放上手掌中,掂了幾下,然後點點頭確認。

  「那我想我們不應該表現出任何太明顯的異樣,可能會打草驚蛇。」桑納托斯甩了甩頭,靠回椅背上,再度擺出那個微笑的表情。「如果我們打算找出,有膽量挑戰元老院的傢伙是替誰工作的話。」

  「我挺肯定不管是誰,他們應該早就發現異狀了。」維若擺了擺手,向鏡頭示意。「我們優先專注在降低損害吧。」

  其他大師們依然是不太開心的樣子,顯然並不喜歡被蒙在鼓裡的感覺,但也都沒有繼續多說什麼。

  「抱歉我們剛剛好像遭遇了一點點技術故障,但是看來現在已經沒有問題了,而且剛好趕上最精采的部分──皮克西爾波克居然主動發起了進攻!」

  皮克西爾波克往布林克衝了過去,飛濺的泥土自地上揚起,疾馳的白狼迅速縮短和目標間的距離。數發電漿團朝皮克西爾波克飛去,他左閃右躲,接著一躍而起,翻轉身體避開了全部的攻擊。

  但是顯然布林克就在等這個機會,皮克西爾波克在空中無法改變位置時露出的破綻。他發射了手中的武器,一團電漿朝皮克西爾波克飛了過去,而白狼顯然不可能來得及避開。

  但顯然避開本來就不是皮克西爾波克的打算。

  他藉著在空中旋轉身體的動作,順勢揮劍砍向電漿團。但與其說是「砍」,更像是「偏斜」……而電漿團也如同被架開了一樣,往皮克西爾波克揮劍的方向飛了出去。

  「這是什麼情況,皮克西爾波克彈開了電漿團!那是精金武器,年輕的斯諾正使用著精金武器!」

  坐在圓桌周圍的大師們各自表現出不同程度的僵硬,格雷的大師甚至下巴都掉下來了。

  「喔,倒楣的阿剌希被重新導向的電漿擊中了,失去意識,默德率先全滅!但不用太遺憾,閃很快也要面臨同樣的結果了!」阿剌希顯然完全沒有戒備會受到攻擊,直到被電漿擊中飛了出去時,都還維持著訝異的表情,眼睛睜得老大。

  而布林克的表現也沒有太好,皮克西爾波克的動作太快了,一次劈砍就將布林克嘗試用來格擋的步槍斬斷,化作許多細小零件碎塊散開。而下一個瞬間,白狼更拉近了距離,抓握劍身,用護手像是槌頭那樣砸向布林克的腦袋。毛色淡黃的狼甚至還來不及露出訝異的表情或是發出哀鳴,便失去了意識。

  「那東西沒有開鋒吧?」格雷的大師喃喃的說道,一邊揉著自己的顳顎關節。

  「那是『精金』武器,在有資格使用的人手裡,這種小事情根本不會有任何影響。」桑納托斯瞥了蓋拿一眼說道,而蓋拿沒有做出回應。

  「伍德和艾許的隊員也在兩招之內就被放倒了,斯諾的戰鬥能力果然還是輾壓所有支派!喔,可憐的許普諾斯!」

  黑狼被皮克西爾波克從側面踢中下巴,像失衡的陀螺那樣一邊旋轉一邊倒下。其他大灰狼甚至沒有準備好應對皮克西爾波克,就已經被擊倒。

  皮克西爾波克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比之前我記得的都還要快。不,不僅僅是快而已,那動作的流暢和平衡,就像是……完美。他以最小的動作幅度躲開電漿,甚至連毛髮都沒有被擦到。而肉搏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動作,招招致命。

  喔,原來是這樣。

  我帶著點罪惡感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劍術大師,感受到他的瞪視以後我馬上把視線轉回終端上。

  剩餘的大灰狼都在幾乎缺乏有效抵抗的情況下被擊倒了,只有俄勒特羅斯很快就丟下了電漿步槍,從腰間抽出了兩把爪刀。

  「精彩,太精彩了!才不過一瞬間的事情,皮克西爾波克就擊倒了絕大部分的對手,讓局勢回到了一對一!現在這屆選拔的大熱門,皮克西爾波克‧斯諾和俄勒特羅斯‧尼克斯的兩強對決!究竟誰能夠勝出呢?」

  皮克西爾波克擺出冰壅起手式,將劍柄高舉過頭,劍尖指向天空。俄勒特羅斯則是縮小身體,雙手逆持爪刀舉在胸前。

  雖然說是一對一,但是白狼很明顯已經累了。紊亂的呼吸讓他的胸口不規律的起伏,皮克西爾波克甚至需要吐出的舌頭來散熱,顯示出他已經將自己逼到極限。更別提架式的鬆散──腳跟著地、持劍的前臂在微微的顫抖著──皮克西爾波克大概沒有剩餘的體力,再做出先前那種流暢的動作了。

  而俄勒特羅斯黃色的眼中仍然滿是專注,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絲破綻。

  即使皮克西爾波克有長刃武器優勢,直接衝突的結果都還是不太好說。

  俄勒特羅斯率先發難,衝了上去,看來是不打算讓對手有任何喘息的機會,想靠皮克西爾波克從先前戰鬥中累積的疲勞擴大自己的優勢。

  皮克西爾波克沒有一絲猶豫,以萬鈞之勢精準劈下。俄勒特羅斯舉起雙手交岔,刀刃相接的那個瞬間讓他膝蓋一沉,但黑狼還是成功架住了攻擊。

  皮克西爾波克立刻抽回劍刃稍微後退,順勢轉了半圈,以冰川二式再次從側面揮出斬擊,俄勒特羅斯壓低身形躲過,再次踏出一步拉近雙方距離。而皮克西爾波克彎曲手臂,把劍柄拉回到肋骨旁,大幅加快了角速度,在俄勒特羅斯靠近到可以出手的範圍之前,調整了手腕角度,從另一個方向側砍了過去。

  這一擊逼得俄勒特羅斯舉刀格擋,鏗鏘一聲,火星飛濺而出,利刃維持著接觸的狀態,並繼續噴著火星,黑狼被皮克西爾波克以刀身壓制甩了出去。

  俄勒特羅斯用腳尖著地,留下了兩道長長的軌跡。但他片刻不停留,緊繃彎曲的雙腿,在下一個瞬間又衝了上去。皮克西爾波克以霜式應對,劍柄舉在胸前不斷刺出逼退了黑狼。

  皮克西爾波克討厭霜這種著重防禦的劍式,他一定是真的很累了。

  俄勒特羅斯顯然也知道這點,所以他終於逮到了空隙,突破了劍尖防守的範圍。皮克西爾波克再次側向橫掃,想要拉開到對自己有利的距離,但這次俄勒特羅斯太近了。

  皮克西爾波克抬起劍柄,改成以護手攻擊,俄勒特羅斯向後一縮身子躲開,同時揮出爪刃。接著,他們就開始旋轉了起來。

  像是兩股旋風一樣,一黑一白,和諧同步,卻又爭鋒相對,是最致命的舞蹈。

  以武器所有能用上的構造或是肢體攻擊,同時閃避或是格擋,保護自己立足點時嘗試讓對方失去倒下。而所有的動作,都需要考量到自身重心的平衡和後招、每一個姿勢都是和對方精心博弈的產物──是的,這就是舞蹈。

  最後皮克西爾波克終於因為疲憊,沒有跟上節奏,被俄勒特羅斯逮到機會,踢中小腿,讓白狼側向倒下。鏡頭捕捉到黑狼得意的咧嘴一笑,露出白色的犬齒。

  但那個瞬間,以為自己勝利了的鬆懈,就是致命的失誤。

  皮克西爾波克在空中就已經將尾巴甩到對向,調整了姿勢,甚至還沒有碰到地面,就出腿用力掃向俄勒特羅斯的立足點。

  這出乎意料的一擊,讓俄勒特羅斯也向自己的側身摔去,但和皮克西爾波克不同的是,他並沒有做好落地的準備。黑狼跌落地面,面部扭曲,上身弓起,看來他肺部裡所有的空氣都被那一摔擠出去了。

  把握住對手一瞬間的失神,皮克西爾波克已經重整態勢,從地上彈起,跨坐在俄勒特羅斯的上身,壓制住他,並扣著黑狼的手腕和手掌,將爪刀抵在俄勒特羅斯自己的脖子上。

  俄勒特羅斯黃色的眼中滿是訝異之情,兩匹大灰狼都張口喘著粗氣,身體劇烈起伏著。過了一段時間以後,黑狼閉起嘴巴,低垂耳朵,仰首露出喉嚨,並將能夠自由活動的那隻手微微握拳,擺到胸前。

  「看來我們的最後贏家出爐了,各位觀眾,皮克西爾波克‧斯諾!」

  畫面上是皮克西爾波克的臉部特寫,大汗淋漓,帶有幾分狼狽,還有些許燒焦的毛髮,同時在費力的喘息著,好像隨時就會一個腳步不穩倒下來那樣。但那如同凍結湖面的眼睛,仍然閃耀著不屈又驕傲的光彩。

  播報員又說了些什麼,但我沒有注意聽,或是大師們的講評。我的注意力,都被皮克西爾波克朝倒在地上的俄勒特羅斯伸出手,將他拉起來的畫面給帶走了。

  「我以為皮克西爾波克會踢他兩腳。」我只是開個小玩笑,結果蓋拿用拳頭敲了我的頭頂一下。「噢,只是說笑嘛!」我揉著痛處抱怨道。

  「不是因為你的碎嘴。」蓋拿將終端放回自己的手臂上。「是因為你害我得吃降血壓藥。」他強調似的瞪了我一眼。「想像一下,我看到皮克西爾波克展現出『異能者的姿態』時,差點吐血。」

  「我又沒有說了不該說的。」我以順從語氣替自己辯護道。「我都有遵守你定下的規矩啊。」

  蓋拿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但至少沒有表現出更進一步指責的樣子。

  「他居然能操作精金武器,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光是『支配』就嚇到我了,如果再搞出『共鳴』的話,就得介入了。」劍術大師將那條金屬碇從口袋中拿出來說道。

  我能感覺到……微弱的共鳴。所以這東西就是精金嗎,能和異能產生特殊互動的金屬?蓋拿有非常簡略的和我解釋過,這材質能夠在異能的交互下,展現出很特別的性質,但就這樣了──他認為這對我來說還太過危險。

  「皮克西爾波克的表現實在是很漂亮,我想你可以從中學習到許多事情,好好研究一下錄影,我們之後再討論──包含精進武器的部分。」他看了我一眼,而我將耳朵放低,擺出順服的樣子。他嘆口氣,將精金碇握入掌中,又敲了我的腦袋一下,然後將手插回口袋。

  「我們後來排查了所有工作人員,還有訊息往來,沒有找到任何應該替這個小插曲負責的人。某人或是某團體,為了放置一把精金武器在大競技場,花了很大的力氣,而我們甚至不確定對方的動機,或是任何能表示他們身分的線索。」蓋拿抬起頭,看了眼天空,眼神中透露出一些憂慮。

  劍術大師的樣子,讓我感到有些不自在的調整了姿勢。

  「元老院是安逸太久了沒錯,但是能在我們眼皮下做這件事情還是很讓我感到不安。因為能做到這件事情的勢力並不多,最有可能的那個已經否認了。」我只能猜測,蓋拿是在說「他們」。「所以這或許只是某個深遠陰謀的第一步,或是只是某種惡作劇,但不管怎樣,我們並不知道。」

  「一把在大競技場裡頭的精金武器會造成什麼影響嗎?」我其實不太懂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只能胡亂猜測。「會是某個支派想要給自己的隊伍帶來優勢?」

  「放置武器的人根本不知道會是誰能獲得這件武器之外,皮克西爾波克是這次選拔中唯一的異能者。」蓋拿緩緩刷著下顎的毛髮說道。「而且他是大熱門,斯諾只要不做出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情,皮克西爾波克毫無疑問能成為選帝侯,根本沒有必要增加他可能會弄傷別人或是自己的風險。」

  其實我還是對元老院的政治權力機制感到十分的不解,但也沒有想要弄清楚就是了。

  「所以,」蓋拿轉過頭來,直視著我的目光強調著。「選拔結束以前,保持低調──把臉貼在地上那種低調。」

  「是的,大師。」我放低目光和耳朵以順從語氣說道。蓋拿剛剛表現出的憂慮和嚴肅是甚於平常的,我想這就足以說明些什麼。

  蓋拿點點頭,神情稍稍放鬆下來。我們就這樣,繼續坐了一段時間,享受徐徐涼風吹上我們毛髮的舒服觸感。

  抬起吻端,我在空氣中嗅了嗅,灰燼的味道已經消失了,被森林清新的芬芳取代,混雜著泥土中潮濕氣息。豎起耳朵,我傾聽樹梢和芒草隨風擺動時所發出的聲音,兩者是有些微區別的,只要你足夠用心去聽。而此時,灰色的天空,薄薄的雲層之間,一束金黃色的陽光穿過縫隙,灑了下來,照在不遠處的坡地。給我某種……安心的感受。

  「真的不能過夜嗎?」

  「不准。」

  「喔……」

  「『喔』什麼?」

  「是的,大師。」

  「嗯哼。」

  我盯著眼前的深褐色金屬門,第六千三百二十一次把舉在半空中的手放下來。用鼻子噴出口氣,低下頭,我繼續焦躁的來回踱步。

  該死該死該死,你行的,這一點點都不困難,你可是大灰狼,社交行為就像是基因編碼一樣,刻在你受詛咒的身體每一顆細胞裡面!現在,像個男人一樣,快去敲門!

  呃……這樣是不是有樣板化性別角色的……不是不是不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我在絕望中用力拉扯臉頰兩邊的毛髮,然後開始用頭去撞牆──顯然不管哪種策略都對現況沒有幫助,所以我還是停了下來。

  你可以的!你不是也想要試試看嗎?這也是探索未知勇氣的一種!在哈德良長城之外,沒人知道你是誰……不對,他們身為尼克斯,顯然全部都知道我是誰。這也不重要啊,專心點!

  我用雙手在頭上亂抓著,直到我發現走廊的深色地毯上有不少白色的毛髮。該死的!

  我左顧右盼,確認附近沒有其他人以後,嘗試把掉落的毛髮踢到一旁,才不會那麼顯眼。但厚實的纖維地毯讓這件事情變得極度困難,更糟的是我不小心用手指碰到牆上的金屬燈座,靜電中和的霹哩啪啦聲伴隨著劇痛傳回我的大腦。

  我用力咬住自己舌頭才沒有發出咽嗚聲,很確定身上的毛髮都豎起來了,甚至還能夠聞到一點點的燒焦味,更別提這真是痛爆了!

  「理性屁眼裡面悶了三天的……」我聽到金屬門滑開的聲音。「啊,嗨!」我用我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轉身,換上微笑,在身後緊緊握住依然抽痛不已的手。「我剛剛好要敲門呢。」

  「喔,這麼巧。」埃忒耳歪了下頭,抓抓耳朵說道。接著,他謹慎的將頭探出房間,在走廊上左右張望了一下。

  「怎麼了嗎?」埃忒耳的黃色眼睛滿是警戒的樣子,讓我有點擔心。

  「剛剛有個奇怪的傢伙,一直在我們房間門口徘徊。」他把脖子縮了回來說道。「你沒有剛好遇上吧?」

  「呃……」我迅速的依次看向兩旁,掩飾我的手足無措。「沒有欸,我想大概是……被我嚇跑了?」

  「可能吧。」埃忒耳聳聳肩說道。「嘿,快進來啊。」他側身,對我招了招手示意。

  「我帶了玉米脆片。」我晃晃抓在手上的特大號包裝說道。「起司口味。」

  「喔,真是周到。」埃忒耳將玉米脆片接過去。「我想房間剛好有個大碗。」

  穿過玄關,我看見除了摩墨斯之外,還有另外三匹尼克斯。他們都趴在地上,看著什麼,大大的黑色尾巴都立著,緩緩左右擺動。

  「去跟狼群介紹你自己吧。」埃忒耳從我後方輕輕推了推我僵硬的身體,用鼓勵的語氣說道,然後帶著玉米脆片走向一旁的流理台。

  好,第一步已經達成,萬事起頭難,既然都已經進到房間了,那麼剩下的……

  「里希特!」摩墨斯的耳朵抽動了一下,回過頭,一確認是我便馬上衝過來,抱住我的大腿磨蹭著。

  「呃……嗨。」我拍了拍摩墨斯的頭,向始終精力充沛的小狼崽打招呼。

  其餘的尼克斯注意到我,有兩匹起身,用黃色的眼睛看過來。

  「里希特。」我將手掌輕壓在自己胸口,彎身低頭鞠躬向尼克斯們介紹我自己。

  「革剌斯‧尼克斯。」

  「卡戎‧尼克斯。」

  兩匹純黑色的大灰狼依序以同樣的動作回禮,我注意到卡戎的彎身幅度更大,並且在革剌斯之後才起身。

  「喲。」沒有起身的尼克斯發出一個我猜是某種問好的聲音,背對著我們抬起手來揮了兩下。

  「請不要覺得被冒犯,並原諒仄羅斯,」革剌斯撇了撇嘴說道,露出一邊的犬齒。「缺乏教養是他生來的痼疾,藥石罔效。」

  「喔,不會!」我將雙手舉至肩膀兩側,掌心對著他們擺了擺。「我很隨和的。」

  「熱情可是在我的名字裡面呢。」仄羅斯還是頭也不回,語帶諷刺的說道。我趕在革剌斯的低吼太明顯以前,傻笑了幾聲,抓了抓後腦杓試著化解尷尬。

  「快過來跟我們一起看重播!」摩墨斯拉住我的手指,將我領到仄羅斯的對面坐下。原來他們剛剛圍著一台大面板式的終端,我想是在播放今天賽事的回顧。

  「你們在看哪段?」我擺了擺尾巴,試著在地毯上找到個舒服的姿勢。

  「最精彩的那段。」仄羅斯用黃綠色的眼睛斜視了我一眼說道,露出狡獪的微笑。

  「喔,皮克西爾波克和俄勒特羅斯的對決嗎?」我大膽猜測,看著另外兩匹黑狼坐下,而埃忒耳抱了個裝滿玉米脆片的藍綠色大碗回來加入我們。

  「哼,怎麼可能?」仄羅斯用鼻子噴了口氣,語氣不屑的表示,而革剌斯對此番言論以一個白眼評價。「當然是下午的紅利挑戰!」仄羅斯對我展示了全部的牙齒,那讓我有一點不舒服。

  「我沒有看下午的轉播。」我說道,轉開視線。那時我稍作清潔以後就去睡了,陪蓋拿「熱身」讓我全身痠痛又疲憊。「紅利挑戰是什麼?」

  「每天的單日得分最高隊伍,可以有一次紅利挑戰的機會,獲得額外的好處。」埃忒耳替我解說。「可能是積分,或是下一輪賽事的優勢。」

  「斯諾大概是太得意了,一時頭腦發熱。」革剌斯聳聳肩說道。「直接選了最高難度的挑戰。」

  「蓋拿最棒了!」摩墨斯尖聲的說道,尾巴興奮的甩動著。

  我歪了下頭,不太懂這和蓋拿為什麼會有關係。但我很快就想通了。

  「不會吧?」我記得蓋拿的確說了「得讓幾匹得意忘形的小狼崽知道自己的地位」之類的話。

  仄羅斯大笑出聲,在終端面板上按了幾下調大聲音。

  「……是蓋拿‧斯諾,『凜冬』已經出鞘了!看起來劍術大師是打算認真……」

  「你看他們一副要尿出來的樣子。」仄羅斯比著斯諾的選拔隊伍,笑得更開心了。

  畫面上的五匹斯諾,包含皮克西爾波克,都立刻將尾巴捲到兩腿之間。而蓋拿單手抓住凜冬的握柄,緩緩揮動著巨大的闊劍,朝皮克西爾波克他們走了過去。

  「哇,這也太殘忍了。」我轉開視線,不忍心再看下去。這根本就是單方面的大屠殺。

  仄羅斯和摩墨斯顯然非常享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埃忒耳則是抬起一邊眉毛,然後瑟縮了一下。

  「娛樂價值很高。」革剌斯評價道。「那我們繼續?」他抬起頭詢問,取得除了摩墨斯之外黑狼的點頭同意。

  「結束了?」我將視線轉回終端,只看到五匹以各異姿勢倒在地上的白狼。「才……十幾秒而已吧?」

  「蓋拿一瞬間就解除了他們的武裝,然後再用劍柄一個一個全部敲昏。」摩墨斯顯然很樂於替我重述重點。「根本用不了幾秒鐘。」

  雖然大概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我本來以為蓋拿會稍微手下留情,或是有讓分機制之類的。不過希望蓋拿有抒發到就好。

  我注意到了尼克斯們正在設置什麼,將一塊捲起來收好的薄式面板攤開,放在最底下,然後把幾台個人終端架在大型面板的周圍。埃忒耳執行應用程式,讓起始畫面顯示在面板時,我認出了那個介面。

  「喔,羅馬帝國風雲!」我難掩語氣中的雀躍,尾巴末端高頻率的擺了幾下。「你們在玩哪個場景?」

  「『世界渴望之城的陷落』。」埃忒耳替我解釋道,邊設置自己的軍隊。「差不多終盤了。」

  「最好是!」仄羅斯用力捶了地板,讓地圖閃爍一下,這個舉動招來其他尼克斯的瞪視。「羅馬永不屈服!」他把君士坦丁十一世的標記放上狄奧多西城牆。

  埃忒耳聳了聳肩,在軍營附近部屬了俄本大炮。

  「東帝國擴充版!」我有點羨慕的說道,並挪了挪身體讓革剌斯將艦隊移進金角灣。

  「宅。」摩墨斯從嘴裡擠出單個音節,哼了一聲之後便興趣缺缺的將下巴靠在我的大腿上,眼睛半瞇的看著其他尼克斯繼續設置地圖。

  「斯諾也流行這個嗎?」卡戎問道。「埃忒耳說你也對歷史大戰略遊戲有興趣,但沒提到羅馬帝國風雲的部分。」

  「戰略遊戲有一定市場。」我回答道。「雖然不是主流就是了。」就像我這種狼一樣。

  「你要加入嗎,熱那亞沒人控。」埃忒耳問道,指了指地圖。

  「喔,不用了我沒玩過這個版本。」對於我的回應,埃忒耳歪了下頭。「東帝國擴充版只支援玩家對戰。」我簡單的解釋,而埃忒耳很快就理解了,有點罪惡感的放低了耳朵。

  「別廢話了,異教徒們!」仄羅斯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了一件紫色托加長袍,披在身上大吼著。「讓我看看,是你們先被自己的可笑大砲炸死,還是在希臘火的夷燒下乞求我的慈悲──狄奧多西之牆永不陷落!」

  「去你狗娘養的威尼斯人!」仄羅斯破口大罵的。「見利忘義、只會背後捅刀的賤狗……」

  「我們應該討論過種族歧視發言的問題了。」革剌斯用平靜的語氣說道,黃色的眼睛斜視瞪了仄羅斯一眼,後者馬上閉嘴安靜下來。

  「抱歉,」卡戎抓了抓耳朵說道。「我還有生意要做。」

  「俄本大炮開火,命中度和傷害檢定,兩顆二十面骰。」埃忒耳操坐著介面,兩顆白色大理石材質的正二十面體從地圖外緣滾了進來,最後顯示向上的數字,是兩個二十。

  「你在逗我吧……」仄羅斯用力拉著自己臉頰兩側的毛,看起來又要發作,但他瞄了革剌斯一眼以後立刻闔上嘴巴。

  「砲彈精準無誤的擊中了城牆最脆弱的結構,一聲轟然巨響,狄奧多西之牆在守護這座城市一千年後,終於倒下了。而出於勇敢──或是愚蠢──在城牆上親自指揮的君士坦丁十一世,也同時消失於一陣煙塵之中。這正式的宣告了,羅馬帝國的結束。」

  仄羅斯頭上的毛髮因為自己瘋狂抓搔而顯得凌亂,他眼神如槁木般的聽著結局,耳朵下垂到完全貼平了。

  「在大火中,世界渴望之城陷落了,昔日輝煌的偉業,如今只剩下四散的灰燼。但是灰燼還有餘熱,只要落到對的位置,總有一天,火焰必將重新燃起。而這,就是帝國的遺產,是即將再度照亮新世界的火光──敬請期待,明年夏天,『文藝復興的黎明』擴充版,蒸氣平台獨佔發行!」

  「這個嘛,你知道他們怎麼說悖論公司的。」革剌斯歪了下頭評價道。「永無止盡的擴充內容。」

  幾匹尼克斯笑著回應,開始收拾,而仄羅斯起身,無精打采的走進廁所。

  「呃……」我抓了抓耳朵,向其他黑狼頭去詢問的目光。「他在哭嗎?」

  「仄羅斯是情感豐沛的人。」革剌斯說道,在自己的終端上滑動著。「雖然……不拘小節,但總是非常投入。」他抬起一邊眉毛,在終端上按了幾下。「恕我失陪。」

  革剌斯離開房間以後,卡戎也將空杯子和大碗拿走,拿去水槽清洗。

  「嘿,希望你沒有太無聊。」埃忒耳在我身旁蹲下,小聲說道,試著把睡著的摩墨斯抱起來。小狼崽扭動幾下,甩了甩蓋在我尾巴上的尾巴,讓我有點癢。

  「怎麼會呢,」我輕輕托著摩墨斯的下身,協助埃忒耳把小狼崽抱到床上。「我很享受這精彩的歷史重演──俄本殺死了君士坦丁十一世?這真是太帥了好嗎,就像是勞動階級革命提早發生了四百年一樣。」

  埃忒耳被我逗笑了。我向他表示我該離開了以後,黑狼提議送我出去。

  「我想他喜歡你。」我在玄關上穿鞋子的時候,埃忒耳說道。我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的摩墨斯。「他一直希望能有個……像他一點的……朋友。」

  「喔。」我將視線從摩墨斯身上轉回來,對上埃忒耳的黃色眼睛。「那我想,我們可以……」我抓了抓耳朵。「……相互幫助。」

  埃忒耳點點頭,送我到走廊上。

  「對了,」他拿起終端操作著。「我們應該要交換一下聯絡資訊。」

  「喔,好啊。」我感覺到我的尾巴輕輕擺動了起來,還有無法控制的上揚嘴角。

  「這是我的帳號。」他把終端介面對著我,將頭撇向一旁。我注意到他耳朵末梢的淡淡血色。

  「其實我……」我窘困的抓了抓後腦杓,拿出自己的終端。「我不知道該怎麼用。」

  「嗯?」他歪了下頭,將我的終端接了過去操作著。「連頭像都是用預設圖片嗎,你真的從來沒有用過通訊功能?」

  「我……」我低下頭,感覺胸口某種悶悶的壓力攫住了我。「……我沒有機會。」

  「喔,抱歉。」埃忒耳好像才注意到自己說錯話了,壓低耳朵致歉。

  「沒關係的。」我擺了擺手,表示不介意。「我已經很習慣了。」

  「好了。」他將終端還給我。「這樣就能直接連絡了。」

  「謝謝。」我將終端收回手臂上的綁帶,看著一旁的移動艙。「那我就……」我比了比上方示意。

  「嗯,晚安。」埃忒耳向我躬身致意,我以同樣的動作回覆以後,他便轉身離開。

  真是……有趣的經驗,羅馬帝國風雲的多人模式比我想像中的有意思多了。

  這是不是說明了,如果只是想像而缺乏真實的體驗,就只會得到失真的結果呢?如果我還有機會……

  「嘿,」埃忒耳的聲音引起我的注意,我轉過頭,發現他在不遠處停了下來。「我覺得你應該要多笑。」黑狼的黃色眼睛和我對視著,耳朵上的紅暈已經能夠透出毛髮比較稀疏的區域。「那很好看。」

  「喔。」他的樣子讓我不由自主的笑出來,尾巴輕輕的擺動著,而埃忒耳也做出了同樣的反應。「我會試試看的。」我再次對他躬身道別。「晚安,埃忒耳。」

  「你也是,里希特。」他說完以後便離開了,我繼續看著埃忒耳消失的位置,直到移動艙抵達。

  在移動艙帶我上升的過程中,我盯著艙門上方那不斷增加的數字,輕輕的連同衣服,一把抓起左胸前的毛髮。心臟搏動起伏,將某種紛亂不明的情緒,隨血液灌注全身,讓四肢發麻,頭重腳輕。但是不由自主上揚的嘴角,是無比確切又篤定的。

  我想,我也可以習慣這種新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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