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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語】饲鱼记

[db:作者] 2025-08-08 21:34 5hhhhh 1490 ℃

6月9日 星期日 雨

我是在今天捡到这条人鱼的。因此,我专门为他另开版面,记录关于他的事情。

今天的雨异常大,黑水几乎是被倾倒下来,茫茫得看不清远近。我拿的伞小了,但家里也已经没有更大的伞,所以即便如此,我还是撑着它出去。果然,刚走两步,我就几乎浑身湿透。在这样的情况下,避雨显然是更好的选择,所以我加快脚步,穿行到最近的巷子里。由于我的贫穷,住所附近总是危机四伏而无人监管,规则、道德、法律仿佛已失去意义,这时候我总觉得自己也会被雨水消解,然而正是信念促使我向前踏去,因此我发现了他。

作为人鱼来说,他绝不像海王的第七个女儿那样纯美可爱,相反,他的尾鳍更像狮子鱼一般炸开,背鳍也根根竖立着,威胁着面前的不速之客。他的鱼鳞被刮得血肉模糊,一大半连着血遗留在地面,还原出他曾经走过的逃跑路线。不仅如此,他的头发一如暗黄枯萎的海藻一般遮挡他的脸,铺在他健壮却遍体凌伤的身体上。扎进他身体的大多是酒瓶碎块,还有瓦砾,腹部有一个撕扯开的巨大伤口,已然不再汩汩流血,也正是因为这一伤口,他如此气若游丝,但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竖着防备敌人的武器。

见到我,他先是对我发出威胁般的嘶嘶声,几乎像蛇,我无法控制颤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然而,由于我一贯的坏运,雨水也绝不顺从我的心愿,迫使我破旧的皮靴打滑,要落入到痛苦的地狱里去。不!倒不如说,我的厄运正是因为我的恐惧、我的犹豫所造成的!正因为我对自己的锻炼仍不足够,才会导致自己无法取得好的结果!……我又将纸张划破了。虽然并不美观,但是基于节俭,这一页仍然会保留下来。

那一刻被恐惧占据了情绪的我,确实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我正好落到那条人鱼的身边,一如投去的食物,我的裤子无法阻挡他锐利背鳍上的尖刺,小刀似的感触紧紧贴着我的大腿,再往里一分,就会流出血来。然而,那只手紧紧地抓住颤抖的我,随后发出的低吼,并不是一种威胁,而逐渐在我脑海中转变成了成型的汉字:“鲰。”

“什么?”我忍不住睁开眼睛,就看到那帘海草下面有两笼荧荧的幽灵般的双眼,看不出深浅的一种暗淡的紫色在瞪着我。“鲰。㵵、鯐?走?”

“……你要让我走?”

我忍不住问他。或许是因为他的面容仍与人类相似,又如同幼儿学语般难解的同时带着几分可爱,我和他对起话来。

“我走。要你、鮘?汏、艜、带走。我。”

他几乎是这么咕噜咕噜,像在摸索人的文字,把正确的字一个个摸索出来。

“活、活虾魼,我要、活下去。”

所以,他现在在我的家里。母亲曾养了一整面的热带鱼,她的这一奢侈爱好,即便在我们家族败落后依旧延续着,一整面的玻璃墙,里面仅仅有死气沉沉的一潭死水,她不换水,那些鱼在她的幻想里存活着,时刻摆动着火焰般的尾巴。他一闻到那池水的味道就相当不快,便坐在浴缸里一动不动,只是注视着我用花洒为他换水,淅淅沥沥的雨和水声混在一起,这寸水几乎是寸金,但是我却想他活下去。

6月30日 星期日 雨

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伤口也在奇迹般地愈合,原本凌乱的头发在水中也愈发像丝绒,可能是他吃了足够多的生肉的结果。即便如此,他的眼神再也没有与我有过接触,偶尔我会觉察到他在窥视我,几乎像一种危险的打量,比如现在,只要我装作不知情,他就会死死地注视着我。不过,他腹部的伤仍未好全,像一道能窥见他内里的入口。这副躯体里到底隐藏了什么?

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坐在砂石上,百无聊赖地摆弄他的头发,或者凝视东面的窗户,即便这几天窗外都因为雨水而变得晦暗不清,偶尔一道闪电划过,将他浅色的瞳孔映得如白昼的猫一般。

我再也没明白过他的话,他也很少发出那种嘶吼,只是默默看着我放进去的带血的生鱼,任由那种腥血蔓延,一直一言不发。他从不在我面前进食,只有在夜深人静,我沉入睡梦中的时候,能听见嘎吱嘎吱嚼碎骨头的声音。

我猜想,他虽然这样,但也足够尊重生命,所以今天也是为了纪念母亲,我买来两条热带鱼,现在正在我的手边,也是为了替他找个玩伴。

今日没有什么可写的,我的理想仍未实现,甚至没有人愿意倾听。他们并非不知道努力的重要,而是这样的社会使他们无暇去想,正是因为失去理想,他们的生活才毫无动力。人不应当这样屈服。

7月1日 星期一 雨

雨仍在下。今天早上起来时,我发现热带鱼失踪了。他难得一早醒着,见到我就开始笑,还探出头来伸出手,像要跟我说话。即便现在意识到危险,那时的我却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指,他咕噜咕噜地低声说:

“㶘潃、点心?滜、好吃。海要。”

我愣愣地看着他滴着水的脸,那金色的头发被他别到耳后,但还是湿淋淋的,他那长长的下睫毛也一样,一点一点朝下滴着水,正好落在我的脸颊上。

“海要!”

他像怕我不懂,又晃了晃我的手。我才看见他的脸是那么英俊而端正,扯一扯嘴就露出虎牙,尤其是那双眼睛。

我想谁都无法形容那双眼睛。他如果不是怪物,就是恶灵。

7月21日 星期四 雨

这段日子,我几乎每天都会梦到他的眼睛。当天气晴朗的时候,他会变得无精打采,或许是因为天气炎热干燥,他脾气愈发暴躁,我要换水的次数也从两天一次变到了一天一次,但看起来他仍不满足,他需要流动性的水源。

“石丸。”他嘶嘶地跟我抱怨,“给我雨水。我要住到,外面去。”

他说话已经愈发流畅了,因为我们的交流日益增加。吃了活鱼之后,他腹部的伤口基本愈合了,只剩下一道痕迹。然而,这样的伤痕在他健壮的身躯上并不算少,前几日我才发现他背上有一道横亘肩胛骨的巨大伤疤,他说是从鲨鱼嘴里生还,用鱼叉刺碎了它坚硬的上颚。

“生的好吃。”他说,几乎是回味般的舔了舔嘴角,“血在脸上。好吃。”

但我还没有见过他进食的时候。即便我们关系日益亲密,他也从不在我面前进食,生肉确实满足了他的欲望,但是或许是由于某种礼仪,他还没有让我看过他啃食鱼肉的样子。我试着喂过活鸡,第二天早上他半漂在水面上,水里全是呕吐出的鸡的血肉和羽毛。那一刻我又开始意识到他的脆弱。

“你会被发现的,然后会被抓走去研究、解剖、实验。你会死的。”

“你骗我。”他吃吃地笑,“你不想我走。你想我、在你身边。”

他能读我的心。不知道是人鱼都是这样,还是只有他是特例。实际上,他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只是一串古怪的嘶吼,但我的脑海中出现的那些文字,一定是他给予我的。他通过检索我的大脑,借以表达自己的意思。在他面前,我几乎全身赤裸,就像那些被他吞咽下去的白身鱼。昨晚我又梦见他将变小了的我一口吞下。生活在他身边,我无疑反复感受着恐惧,直到麻木。

“你不是害怕我。”他现在抓住了我的肩膀。

他在我的脑海里开始拨弄文字:“你不想我走。”

我害怕这些文字仅仅是我的幻想,但更害怕这是真实的。

8月17日 星期六 雨

今天父亲来了。我拉上窗帘,把他藏在后面,一面又沉重又毫不透风的深紫色窗帘,其实这是母亲的趣味。当她不乐意与人接触,她就把自己藏在窗帘里,整日整夜地对着她养的热带鱼。她曾经养了一鱼缸的血鹦鹉,又因为兴趣养了花罗汉,但第二天血鹦鹉真的染了血,她又只是对着鱼缸哭泣。感性、眼泪、温情,我都是从母亲这里学到的,同时,她还有一种大小姐特有的不切实际的波西米亚式的幻想,热爱收集所谓的不可思议物品。以前我打开她房间的门,就仿佛进入一个琳琅满目的异国世界,印度、中国、印第安都要在这里集聚一堂,香炉的烟终日不散,或者是香薰。等到祖父下台后,这种味道就变成一种煎好的中药味。

我和父亲总是话不投机,并不是因为他不赞同我的念头,而是在我需要议论时,他总是疏于表达自己。但我也能够理解在他的工作环境,需要一种谨言慎行。学校是社会的缩影,然而,工作地却更加集结了社会的阴暗面。在父亲所在的这一行业,多少人只是穿着一身制服,实际上却在做违背道德的勾当,父亲需要的是一种不打草惊蛇的谨慎,这是我所做不到的。然而,他总是竭尽所能地赞美我、鼓励我,我确信他是爱我的。

在临走前,他始终凝视着那面窗帘,最后对我说:“如果拉开的话,你妈妈会不会就在里面等着我?”

父亲走后,我拉开窗帘,他嘲弄地抱着手臂,勾勾手叫我把手伸过来。我扣住他的手,就听到他嘲笑的话:“哪有什么女人?他被你、骗了!”

“我一直在撒谎。”

我不由自主地说。

他眯着眼睛,像是赞同我的话语,手指轻轻划破了我的左脸。

8月30日 星期五 雨

我爱上了他。

我有另一本日记,仅仅是记录我的日常生活,然而,昨日我翻开,里面对于他的记叙已经占据了整个页面。我在观察他,他几乎透着轻蔑的眼睛,上挑的眉毛,紧抿着的嘴唇。他的脸、身体、手臂、手指,哪一块鳞片由黑转金,又是如何形成龙的图腾,他的鱼鳍、鱼尾哪里有裂开的痕迹,他的伤疤。他的体温、手指的触感,牙齿是如何啃咬我的手臂,我将一切都写了下来。

我的身上被他制造了亲昵的伤口,一如猫亲近人时禁不住的啃咬,他不会把握力道,总是咬得有些过头,但事后又将那些溢出来的血液舔掉,眯着眼要我不把伤口遮掩起来。所以,只有在上班的时候,我总是穿着长袖,到家他便帮我卷起来,好奇地看着我的皮肤如何愈合,又是如何留下伤痕。

我一直在哭,因为我确实爱上了他。对以往的我来说,眼泪从来不是软弱的表现,但是今天我的眼泪绝对是软弱的。我感到害怕、耻辱、痛苦,恨不得将自己撕碎,我所有的主张竟然在这种突如其来的爱中变得暗淡,他们无法慰藉我的痛苦。当我痛哭流涕的时候,闪电偏偏将我破碎的声音挡住,我知道这是一种对于我的惩罚,我的感情一旦流露出来,几乎将我扯得四分五裂,我现在仍是这样语无伦次,我的笔还在颤抖。我究竟想得到什么?

他隔着玻璃注视着我。想也不用想,那双眼睛的颜色永远如琥珀般的水,绝不透明也绝不浑浊。他的金色头发、他的身体,现在绝不会触碰我。每当这时候,他只是做一个旁观者。将我的心握在手中拨弄一番,然后就这样丢到一旁。

8月31日 星期六 雨

我从以前起就是晴男,但遇见他之后,下雨的日子逐渐多了起来。从前,在我生日的这天绝不会下雨。即便我满身是水,擦着脸上的血从卫生间挣扎着爬出校门,夕阳也只是摇摇地在半空中融化,将一切染成干燥的血色,一如砂画。但是今天又在下倾盆大雨。

“石丸。”这次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指甲执拗地扣住我的手腕,“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呆呆地看着他。长久以来,我一直没有问,因为名字会让他变为现实,如果他是一个梦、一个幽灵,正如每晚和我对话的父亲一般,我仍会感觉到正常,因为我只是过于孤独。但他从来不让我这么想,他要塑造我的痛苦,要扭曲我,非要将我拉进非现实的世界中。

“大和田、纹土。”他用尖锐的指甲在我手中一笔一画地写下他的名字,我确实对他的名字中带有“田”和“土”感到奇怪,但我没有问他缘故。

“清。”这之后他开始这么叫我,因为这是一个带有水的字。我鬼使神差般,便回应他:“怎么了,纹土君?”

他又一次满意地咬开我的手指尖。

9月15日 星期日 雨

他彻底痊愈了,所以也愈发不耐烦,不愿意被困在这个玻璃缸里,每天都在不快地用尾巴敲击玻璃墙。我一回家,就会听到他不快地抱怨,虽然没有接触时,我完全不明白他的话,但最近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里面呆腻了。

所以,今天我带他出来,在浴缸里洗个澡。一听到要清洗他的鱼尾,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但也并没有拒绝,只是坐在浴缸里等我替他擦身。我打了一手泡沫,帮他擦拭滑溜溜的鱼尾,他的鱼鳞摸起来极其冰凉,比他的手更冷,但却像珍珠般光润,好漂亮的一条鱼尾。他自己学着我抹着上半身,但很快就厌倦起来,吹起了手指间的泡沫。

“能、吃吗?”他问我,“闻起来是、甜的。”

“不能吃!会中毒的!”

他像不能理解中毒的意思,第一次茫然地看着我,我叹了一口气,但手中的动作没停:“中毒就是,你会死的。”

“我会被吃掉吗?被你?”

他半开玩笑地这么说着的时候,我摸到了某个东西。我听说过人鱼的性器官藏在生殖腔里的传言,但是人鱼始终如同都市传说般,这样的传言从来没有证实的余地。然而,我却亲手认证了传言的真实性。我几乎不敢低头,但是也不能抬头看着他,只能粗糙地擦拭着他,尽快结束这种折磨。

“你喜欢我。”

他这么说,声音里听不出是嘲弄还是一种冷漠。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让他回到鱼缸里的了。

9月16日 星期一 雨

今天早上我的下半身湿透了。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水打湿了我的整个被窝和地板,一路延伸到嵌有鱼缸的那面墙。我知道这件事和他有关,因为他昨天就在我的梦中出现,仅仅只是靠在我身边,用那双浅紫色的眼睛注视着我。

9月27日 星期五 雨

我是软弱的人。我没能拒绝性欲的袭击,在昨日的深夜,我忍不住在被窝里抚摸自己。他已经睡着了,我们没有开灯,窗外也没有一丝月光。总是在雨夜,我一旦写到他,总是在下雨。淅淅沥沥地,宛如深海。他是怎么来到东京的,显然是一种谜团,或许就是这样倾盆的雨,一阵狂风、一阵暴风雨,将他从海里卷出来,或者他就是操纵风雨的使者……

他抚摸我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温情,一种探索,正如人抚摸鱼,人鱼反过来摸索人类时,也带着这种异种的好奇,同时带来的显然是一种恐惧。他总是不自觉露出尖锐的牙齿,还有鳞爪、尖刺般的鱼鳍,甚至上次被我不小心触碰到的性器官也是一派凶恶形态,在人类来算显然是壮观的尺寸。……其实在我的梦中,他也就像是这样,一边啃咬着我,一边伤害我,一边爱我。我不知道我向他索求是一种怎样的爱,这绝不是我自己经历过的任何爱情,更像一种怪异倒错的妄想,然而,不能否认的是,我确实深深着迷于这样的妄想。

在我自我宽慰时,我忍不住哭了。这究竟是为何而流的眼泪,我可能一下子能数出很多个答案,但是这都不是最主要的答案,我的眼泪、这种自我折磨都是因为这种感情,还混杂着我的耻辱、悔恨和自责,我总是怀有这么丑陋的感情,所以我才希望这样的制度能将自己彻底矫正。

但我就是这样一个软弱的人。一开始没有将他交出去,就是我的私欲正在操纵我,我直到现在也只敢在梦中喊他的名字,他必须要成为一个梦、一个幻影,才能让我维持正常。

在我重新睁开眼睛,调整呼吸的时候,我看见他在看我。

清。

他隔着玻璃,做着口型喊我的名字。

10月5日 星期六 雨

他厌倦了白身鱼,向我讨要新的食物。我一向无法拒绝他的要求,也正是如此,现在我无法实现他的要求,就感觉到一阵痛苦。

我不会告诉他原因,因为这样就会破坏梦的本质,所以他啃着我的指头,聊以安慰。

“不好吃。”他抱怨,“你的手不够热。”

“那你想吃什么?”

“舌头伸出来。”

他捏住我的脸颊,一下子靠近我的脸,一阵滚烫马上袭击了我,就连心脏都几乎被熔岩淹没。

“好烫啊。”

他摩挲着我的皮肤,一下子吻上我的嘴唇。他的舌头比我想象中的热一些,但还是那么冷,几乎让我颤抖,他的舌头紧紧缠住我,逼迫我放弃所有抵抗,但这太困难了,没有人能这样卸下自己的防备。

“不要抵抗我,清。”

他几乎是在我的嘴里这么说话,一下子挤进我大脑的信息让我更是燃烧起来,他的寒冷几乎是在拯救我,然而明明这种热度也是他给我的!

“放松。”

我的腰被他紧紧搂住,几乎要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我终于无法强硬下去了,即便是再抗拒,我也放开了我自己的控制权,我是鱼,这一刻我是一种食物,我的妄想和梦和现实混为一体,几乎如同漩涡,这里没有痛觉,针扎般的刺痛也不过是爱抚,他在爱我,我的感情找到一个出口,终于泥流一般混成一团火,几乎把我燃尽。

我哭得停不下来,他舔干净我嘴里的血,又去尝我的眼泪。

“清、好吃。”

他吻上我的眼睑。

10月29日 星期二 雨

这段时间我仍在梦中,然而已经变成一种噩梦。我没能照镜子,只是日复一日坐在鱼缸前,和他隔着玻璃互相对视。他所在的水里变得浑浊了,他早就按耐不住,已经愤怒地敲了好几次玻璃,要求要到雨中去,但我还是拒绝他,他仅仅是因为我的要求停了下来,但不满的眉头仍然紧紧皱着。

“纹土君。”

我好久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的无名指消失了,因为前一天晚上我向他展示了母亲的照片,她的无名指上留着一枚漂亮的银色指环,他也说要送我一个,但总是把握不住力道,他总是一个不会把握力道的人。

但是,我并不愤怒,也不感到有什么异样,我只是明白了母亲终日坐在鱼缸前,她的内心是一场风暴,我的心里也一样是暴风雨,始终拍打着我的灵魂。

他为表达歉意,亲吻着我的手指断面,含糊地和我说对不起,又要和我接吻道歉,但是这样的梦一定会有终结的一天,我很清楚。

因为纹土一开始就说了,他想活下去。

10月31日 星期四 雨

雨还没有停,但我已经下定决心。现在他正牵着我的手,坐在没有一滴水的浴缸里,我书写完这一段,就会让这场梦醒来,但是我实际上一直在做梦,二十年来,我始终在做着一场梦。纹土君并不是梦的开始,而是梦的介入者,这场梦之所以变得现实、私密,如无法挣脱的蛛网,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而我一开始正是想让他活下去。

石丸高秋收了伞,刚踏进家门,便接到了松下女士的电话。这位慈祥的女士是儿子的房东,平时极少致电,所以他接起电话,听到儿子的消息,一时之间竟然也觉察不到震惊。

“……他不在房间里。水电停了的第六天,我实在很担心,所以开了他的房间门,但那里是空的,窗户被打破了,浴缸里有血迹,但是他人不在那里……”

“鱼缸呢?”他突然问,一道沉重的深紫色窗帘拉在他眼前,不让他看见真相。

“是夫人以前的鱼缸吗?里面的水都浑浊了……他是不是之前在里面养了什么?”

“……嗯。他一定是养了鱼,我会找他的。”

“等——”

还没等松下女士说完,他就挂了电话。雪梅一直坐在鱼缸前,满墙尽是游动的血鹦鹉。“你喜欢吗,高秋?”她总是这么笑着问他,而他点点头,想起前夜开车时,撞见一个满身伤痕的金发男子,但是那不是人类。他的下半身简直像鲨鱼,长发遮住他的面容,然而在满面鲜血和雨水的遮挡下,一双浅紫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清一定是饲养了这样的怪物,因为他正是他们的血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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