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没错，我是推了一下那个女的，但是要不是是她挣扎、嘴里还说是我害了我自己老婆，我会去推她吗？是她活该，管我什么事！」酒保城奈站在河边，眼眶周围的黑眼圈更深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灰色的腐败，「而且……而且！说不定杀了上杉的其实是你们吧？啊？你们这些高知识分子其实就是脑子里装着一堆变态知识的混蛋！」

我从大厅后门出来，从远处看去就是这一幕。

看上去现在的他似乎正处于极为愤怒的状态，单薄的身体面对正在俯身发力、手里握着刀的零崎，他颤抖的抖着，脖子却还倔强的梗起，还有额头都暴起了青色的血管，血管在皮肤下极速的跳动着，他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碎片挂在身体上，他盯着零崎，喉管不停吞咽的唾液。

——看来零崎把他吓得不行。

在这两位不远处的京极坐在草地上，他的右手手臂在冒着血，像是被刀划伤了，他冷冷的看着酒保城奈，嘲讽的看着这个此时颤抖着快要求饶的男人：「哼，胡搅蛮缠。就算上杉不是你杀的，宇田不是你故意的推下楼的，那么二阶先生是谁杀的！不是你吗？难道你还要去推卸你的责任到别人头上吗？」

酒保城奈几乎是尖叫着咆哮，以一种诡异的声线面容几乎扭曲地向京极嘶吼着：「你有病吧！现在到底谁拿着刀啊！你就是看我不爽吧，所以像那个婊子一样，就算是上杉死了，意外死的，还大喊着我是杀人犯！我杀她了吗？杀我老婆我到底有什么好处！你刚刚明明晕倒在一边，二阶死的情况你根本不知道！二阶就是这个人一刀刀捅死的！不信到时候警察对比刀伤不就真相大白了吗？所以……所以啊！我不能死，我是无辜的啊！」

「那零崎为什么要杀二阶先生？他过来的时候，当时你可是因为宇田的事情 恼羞成怒要掐死我。二阶先生和你的矛盾已经很久了吧，说不定就是你拿着零崎的刀去捅的二阶！」

「是，我和二阶那个混蛋已经水火不容了！但是当时我和他争吵大家可都看见了，我会蠢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时候还去杀他吗？那岂不就等同于我宣布自己就是杀人犯吗？再说了，那我还可以认为有人对我不满而杀了他，然后故意利用我和他之间大家有目共睹的矛盾来栽赃我——是吧零崎君！」酒保城奈扯出一抹笑，「你浑身都是武器，不可能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吧——」

零崎握着匕首的手指一节一节的慢慢收起，黑色的手套稳稳的贴合着刀柄，他整个人与刀就像合在了一起：「我向来不屑于栽赃给别人，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我向来也不会承认——不过就像你说的，可能就是我没栽赃你，你就这么蠢呢——」

酒保城奈瞬间暴起，一把扑向零崎：「去死吧 小子！」

一瞬间，我起身奔向零崎，一手擒住酒保城奈想要去夺刀的手，一手摁下零崎想要去刺酒保城奈的刀。

「零崎！」我几乎是挤出这句话，两个人的力量在我两边向我挤压着。

零崎看我一眼，松了力气，反手用刀柄撞向酒保城奈，使他倒下地上，捂着肚子，呜呜的呻吟着。

转头发现后面跟来了上川先生，他看向另一边的一个角落，顺着滑坡滑下去，随后扶起一个健硕的身影。

是二阶先生。

我呼吸一窒，看向零崎手里沾满鲜血的刀。

「人不是我杀的。」零崎低低的和我解释。

我想看着他的眼睛，他低垂着眼帘，不去看我。

「我知道。」我揉了揉他的白发，拍了拍他的肩，走向上川先生。

纯粹的杀人鬼，肆无忌惮的杀人鬼，毫不掩饰自己的杀人鬼——

我如同相信自己一般相信着这个曾经残忍杀死过别人现在又为了别人的死而愤怒的杀人鬼。

走到二阶先生身边的时候，上川先生缓缓用手帮他合上了眼睛。

「二阶先生——」我低头望着这个不善言辞，却每每护在弱者前面的高大男人，此时他的脸上沾满了清晨的露水，身上沾着青草香味，脸色发白，毫无生气的躺在上川先生怀里。

「我向来都很讨厌这种人。」上川先生淡淡的看着那张坚毅的脸，「看见他的第一眼，我以为是看见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个警察，可能当过兵的都会有那一腔热血，总是帮助各种各样的人，面对危险义无反顾——却忘了自己身后的家人——这家伙有个女儿吧——」

「二阶先生好像说过，他的女儿好像和宇田差不多大。」我蹲在一边，突然觉得这时候应该掏根烟递给上川，可惜我不抽烟，上川好像也没有抽烟的习惯。

「原来是这样——」上川先生笑了笑，有些无奈的看着我，「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很傻？」

「可能吧。」我不知道如何评价，因为二阶先生真的很正义，也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因为他的心里装满了人，让他不知道如何平衡他人和家人的天平。

但不妨碍他守护人的决心。

「人不是零崎杀的么。」上川先生看着远处的零崎。

「你觉得是他杀的？」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远处的零崎，他反扣着酒保城奈的手，压在男人的身上，眼神凶狠，浑身冒着绝对纯粹的杀意。

「你不觉得吗？浑身上下都是【武器】的少年。」

「不是他。」零崎看见了我，向我招了招手，我也向他招手回礼，我转头看向上川先生一双警惕的眼睛，「你真的觉得是零崎杀的人么？」

「武器——」

「他是武器控啊——武器控！」我双手揣在兜里，「嗯嗯，还是个中二病少年，不像么？」

上川先生估计是被我突如其来的胡搅蛮缠的理论弄蒙了，愣愣的回头，看着一脸傻笑看着我的零崎，我想他已经默默的相信了【零崎君只是个武器控的中二病少年而已】这句鬼话。要是让他们知道零崎是个货真价实的杀人鬼，虽然情况和各人脸上的表情届时一定会十分精彩，但是这个闹剧也会因此更加混乱下去。

这个闹剧该结束了。

空中渐渐响起风扇的轰鸣——结束闹剧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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