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小的时候，有人曾告诉米奥莉奈，命运就像风筝，只有将放风筝的线牢牢抓在自己手中，才能完全掌握。

当然，她小时候也不会懂得这么高深的哲理问题。

对于她来说，世界上最大的烦恼，无非就是怎样才能把风筝的线攥紧。

米奥莉奈从来没有过这种无力感。

「你第一天就没有和她精神联系吗？」伊兰语气平缓，动作不紧不慢拿出斯莱塔的合成信息素。

「明明只用建立精神链接，她逃到哪里你都可以找到。」

「不用。」米奥莉奈有些不耐烦，一把拿过那管复制品「她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存在，我不想就这样窥视她的隐私。」

米奥莉奈的话让伊兰顿了几秒钟，他看着对方，目光有些深邃。

注射器推进体内，大量的信息素充斥着鼻腔然后由此冲上大脑，这是带有中药甘草的檀木香，这是斯莱塔信息素的味道……

「不能理解。」伊兰这样说着，并没有再跟米奥莉奈对话，转身投入到调查塔内爆炸案中。

在前线作战的区域，他们都拥有自己专门的调查室、资料室等。伊兰和助手们便是被安排在里的情报搜集员，不过一人身兼数职也是少数，现阶段大家的工作任务重中之重还是寻找有用的情报、摧毁敌方军事基地、歼灭其指挥官等任务。

米奥莉奈感应一会后，眼里露出锐利的神色。

她找到了。

信息感知，属于向导根据信息素来追踪目标的能力，可以长时间精准定位一个人的位置信息，可副作用是，可能会因为注射进去的哨兵信息素而让向导快速进入结合热。

一个向导越强大，自身所发出的感应信号就可以越远，无疑，米奥莉奈的超远范围感知正是能让她成为首席的理由。

这个时代的人好像对精神结合来看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很快的开始一段链接，可一遇到伴侣死亡又转头快速跟另一个建立链接真的很费心费力。

——

在航空的驾驶舱里，在厚厚的舱口，一切都是黑暗包裹的情况下，只是背靠在驾驶座椅就会让斯莱塔感受到平静。

就算是周围人的恶意也好，一个人孤独的时候也好。

每次到风灵的里面，斯莱塔的情绪不自觉平复下来，握着操纵杆总会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草木葳蕤、鲜花盛放，这些东西只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之中。

开启麦克风和风灵对话，这是斯莱塔每天的习惯。

今天话题大部分是自己的向导，米奥莉奈。

「为什么感觉她，讨厌我呢……」斯莱塔低声嘀咕着。

显示器就像会呼吸一样闪烁着光，仿佛是在安慰斯莱塔。

她不明白，她只是想跟最近分配的向导更亲近点，但是对方一上来就变脸把自己凶了一顿。

「明明可以不用勉强跟我绑定在一起的。」

外面嘈杂的声音散乱繁杂，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在耳边轰鸣着，那些并非她自愿想感知的一切信息一股脑往里钻，一寸寸消磨着她的精神和理智。

跟在塔内不一样，明明早就可以习惯忍耐这些，今天却意外的感受到难过和痛苦。

可能跟静音室内那个失去哨兵的向导有关，又或许是看见了有个哨兵不断骚扰着那位向导而自己却没有能力做出行动，又或者是期待的事被瞬间打碎，又或者是那句我不会跟你结合……

突如其来的死寂让人感到不安与惶恐。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空无一物，连呼吸也跟着消失殆尽。

直到驾驶舱被一个人打开——

「找到你了。」

她用力揉了几下双眼才勉强适应突然的光亮，视野里有人影晃动。

「米奥莉奈……」斯莱塔语气复杂地叫着那人的名字。

「我想知道你来这里的理由。」对方淡淡地说。

本来想安静的等待对方责骂自己，斯莱塔不由得愣住。

「我、很难受……」斯莱塔抱着膝盖，脸埋在双臂间。

米奥莉奈有些苦恼，感觉对方有什么话要说，只能抿了抿嘴唇，悄悄释放出一点自己的信息素。

冷冽又清新，仿佛整个人立于雪山之巅，感受到那种从内心深处传来的惬意与宁静。

向导的信息素就是绝佳的精神安定剂，斯莱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口干舌燥，周围的白茫都被这股清香所驱散，混乱的情绪倒瞬间平复了。

在各种安置机体的舱房内，米奥莉奈一眼就看见了那只若隐若现的红色小狸猫，精神体不能离开本体太远，虽然只有几百米，但是米奥莉奈能清楚感知到那个小狸猫的身影开始渐渐涣散。

这是本体精神情绪低下的状态。

就算没有结合热，这个人的精神情绪却一直都不稳定。

米奥莉奈回想起自己说的话，懊恼不已，怎么能对一个毫不知情的哨兵说出这种话。

捆绑哨兵和向导是塔的作为，自己竟然把气都撒到她头上。

「我应该能去阻止的，但我……没有做到……」斯莱塔眼睛通红，身体不由自主抱着米奥莉奈的身体，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脖颈，似乎在索求更多，这一举动惹得米奥莉奈有些发痒。

「那场爆炸是有人刻意做的。」斯莱塔闷闷地说「在那之后，有位向导，她不见了……所以我想找她……」

米奥莉奈用手拂过斯莱塔的脸庞，让她正视自己「你听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愧疚也是没有用的，若还有什么事，你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然后，我来和你一起找。」

「抱歉，我不该逃跑的。」斯莱塔说话时带着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垂，引起了一阵酥麻，让米奥莉奈忍不住想要发抖。

她不该注入那一整管信息素的。

「……也没什么，这是你的选择，想必也是有理由的。」

让对方闻信息素来恢复精神力还是差强人意。

米奥莉奈的指尖闪过一丝光芒，斯莱塔只感觉一股力量涌入自己的手心中，那股暖洋洋的气息顺着筋脉流淌全身，让斯莱塔舒适得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当然，只有短短几分钟，精神力随着戛然而止。

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米奥莉奈内心咂舌了一下，她的能力居然不足以完全做到精神安抚的作用。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至少可以确定斯莱塔的精神已经稳定下来了，她说「我跟丢了……回去会被处罚……」

「若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不公平的待遇。」

「可我并非在撒谎……」斯莱塔又道。

「那么，我需要知道你确定看见了她。」米奥莉奈挑了挑眉。

「嗯……」斯莱塔说「要建立精神链接吗？或者你可以直接侵入我的精神图景，我想让你知道……」

「链接是相互的，我也会让你看。」米奥莉奈蹙起眉头「别误会了，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单方面的付出。」

她牵着斯莱塔的手，额头相抵着额头，静静地看着对方。

两人额头接触的一瞬间，属于向导的精神力通过肌肤阵阵传来。

斯莱塔似乎还欲说了什么，米奥莉奈突然感觉脑海中传来一阵眩晕，这种感觉就像刚从高空落地，头重脚轻的感觉，她强行忍住，直到眩晕逐渐褪去。

仿佛有无数条丝线贯穿到了全身的每个角落,又像只是单纯的窥探。

精神链接对于斯莱塔来说，是课本上常出现的哨兵和向导亲密的链接方式，具体的情况她一点都不知道，这是斯莱塔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被人完全看穿的感觉。

完全进入对方的精神图景是个很复杂的过程，更何况两人是在没有结合等条件下进行的链接。

隐约间的不自然，让斯莱塔感到有些不安，手也紧紧握着米奥莉奈的手，甚至出了一些薄汗。

她听到米奥莉奈平静如水的声音「我来带你，进入我的精神图景。」

斯莱塔深呼吸了一口气，完全陷入精神世界的哨兵无法自主地控制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斯莱塔的五感已经暗暗调高到了极致。

空气中带着灼热，还有一丝丝带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仿佛感受到有人入侵，精神桥梁的对面，屏障本能地竖立了起来。仅仅只靠这种接触，还不够完全深入，这种简单仓促的链接，对于任何哨兵来说是漫长且艰难的。

和米奥莉奈相互握住的手仿佛成为了她完全的依靠，牵引着，指导着。

尝试着更深入的接触，米奥莉奈的手被握得生疼，但她没有多余的心去理会。

直到两人的精神识海能清楚看见那道链接，她们可以相互进入到对方的精神图景。

米奥莉奈的精神图景里有着无边无际的海洋，海浪正翻滚咆哮，海水深蓝幽黑如墨。

斯莱塔却孤身站在海岸上，海浪汹涌拍打在她身上，让她感到窒息、难受，海的中央是一个漩涡，那是通往大海深处的地方，明明相隔很远，仅仅只是看着仿佛感觉要将她吞噬，让她有种即将溺亡的错觉。

斯莱塔仿佛能察觉到一点她的情绪，像一直在压抑着愤怒和痛苦，她想大声喊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无法发出声音。就像那黑色的漩涡一样，把所有的一切吞噬殆尽。

每个人的精神图景都是自身精神世界的写照，可米奥莉奈却在斯莱塔的精神图景却看到几乎空白的世界，这跟那些在部队刚觉醒能力的新兵有什么区别？

难怪之前简单在外层窥视了一下发现什么都没有，还以为对方里面有设置很厚的屏障，原来这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随之感应到有一段信息传递给了米奥莉奈。

「这是……」米奥莉奈愣住了。

正在两人震惊之余，外面穿来异样的声响。

——

「就是她，你看！」斯莱塔高兴的说「我没有骗你。」

顺着斯莱塔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站着个一位女性。

「喂！你还好吗？别怕，我来帮助你的！」斯莱塔爬下驾驶室来到地面，追着她喊。

远处那位女性向导的嗓音低沉嘶哑，像被磨砂纸摩擦过一般，难听至极。

米奥莉奈感知到不对劲，在上方大喊「别靠近她！」

「诶？」

她的眼神极其直白，身上散发着不详的混沌气息，明明没有察觉到对方一丝的精神力，可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有人把她的精神力吸食殆尽了，就算再怎么呼唤她，她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她现在是一个混沌者。

不同于哨兵变成混沌者，哨兵甚至可以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使用自己的精神力驾驶MS进行破坏和杀戮，若向导成为混沌者，且精神力燃烧殆尽的情况下，只能使用体能肉搏，一般来讲，混沌向导更容易被当场击毙。

米奥莉奈的表情十分难看，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那位向导。

斯莱塔走近后才察觉这种状态的混沌向导是非常危险的，她连忙退离几步与她保持距离「怎……怎么办？」

「她……前几天因为失去了哨兵，所以一直待在塔内的静音室休整。」

「怎么会变成这样……」

开什么玩笑，真的有这种恶心的事！

米奥莉奈心里有个大致的推测。

塔内有许多没有结合过的哨兵，他们对向导的渴望就像走在沙漠的人渴求一杯水。结合的想法就像奇怪的种子撒在大家心里，由此生根发芽，有想变强的欲望，有想成为黑暗哨兵的渴求，没想到有哨兵会用自己的私欲去强行结合一个失去伴侣的向导来提升自己的精神力。

米奥莉奈当机立断使用通讯器联络「请求支援，这里发现混沌者，重复，这里发现混沌者……」

转头下来对斯莱塔解释「从身体素质来说，向导比不上哨兵，更何况你现在精神力还可以驾驶Gundam。」

米奥莉奈发出指示「之后我会着手调查这件事，斯莱塔，活捉她，别让她再跑了！」

米奥莉奈能感受到周围细微的能量波动。

这是斯莱塔在用自己的精神力在跟眼前的混沌者暗暗比较。

有那么一瞬间，斯莱塔的气息绷紧了，然后重新回归松懈。

眼前的人迅速跑过来，像不知疲倦一样，跳起身，做出很多人平常人做不出的高难度动作，米奥莉奈甚至能清晰看见挥舞拳头的手臂连动着那块肌肉在撕扯着，甚至手腕都扭曲成了怪异姿态。

斯莱塔没接受过专业的近身肉搏训练，先一开始试探躲避着，对方的阵阵拳风擦着她的耳朵，五感放大之后，连身体都有灼烧的错觉，对方的动作在斯莱塔的眼里缓缓变慢，直到找准时机。

虽然一直在躲避，不如说斯莱塔根本不清楚现在该如何反击。

「斯莱塔，下踢！」

仅只有一瞬间，对方被一记凌冽的下踢绊倒，斯莱塔趁势扑了上去，压在那人的背脊上，双手死死地绞住对方的手腕，用力的往外拉扯，这样一来，对方挣扎得更加厉害了，但是无奈已经完全被控制住，想要起身却很难办到。

不能放松！

理智告诉她，这个人还有战斗力，并且，她很可能会被对手翻盘。

无数的汗滴从她的额头流下，仿佛烈火在焚烧自己的身体。

这是兵荒马乱的一天，整个区域的士兵就如同惊弓之鸟，每隔几分钟都要看一眼通讯设备上的任务，确认安全才敢继续行动。

在特种士兵的帮助下，这位混沌向导被抓走了，他们无法判断塔内的爆炸是否跟这位向导有关，楼上面的监视器都被炸毁了。

事件到此为止，成为一个和稀泥的悬案，他们没有去注意，为什么向导会变成混沌者。

斯莱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战斗后反上来强烈的不适感撕裂着她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明明驾驶风灵可以如此得心应手，为什么在外面使用精神力可以这么痛苦。

耳膜嗡嗡作响，周围人的信息量进入她的耳朵，甚至带来生理上的反胃。

直到她落进一个怀抱，冰凉的触感像温和的细小触手，让她躁动的神经被一寸寸抚平，一团团混乱的思绪重新开始拼凑完整。

「你做的很好。」米奥莉奈一动不动维持抱着她的姿势，身高有些差距，斯莱塔只能微微弯着腰靠在米奥莉奈的肩膀上。

「并不好……」

米奥莉奈眼底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欣慰「我们需要调查这件事，为了避免后面再有这种事发生。」

斯莱塔呆呆的看着她。

「你，和我一起。」米奥莉奈说道，「我们分头行动，我会给你指示……当然，如果遇到危险，可以不用管我。」

「米奥莉奈……是怕受到伤害吗？」

「什么？」

「你怕你的哨兵死去，给你带来不可磨灭的创伤。」

「……」米奥莉奈微微皱了下眉头，她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我现在能理解到你的情绪……」斯莱塔笑了笑。

「我不会死的。」斯莱塔握紧拳头，认真的说「我会，努力的，你我都要好好的。」

「谁会让你死的？」米奥莉奈曲起手指给她额头来了一记脑瓜崩「担心过头了，笨蛋。」

「那……精神链接……」

说到这个就来气。

米奥莉奈严厉地斥责道「你没看过自己的精神图景吗？」

「没有……」斯莱塔说「只是知道，有这个东西……」

「啊……」米奥莉奈捂着脸，语气有些疲惫「你到底是怎么成长这么大的？不能理解。」

「若不能及时建立属于你自己的精神图景，到时候遇到一点伤害，你都不知道是怎么精神崩塌的！」

「对不起……」斯莱塔低下头说「我也并不想这样了……」

「听好了！我会帮助你建立你自己的精神景观，在此之上，你必须协助我。」米奥莉奈眼里的情绪使得她的话语充满魅力。

「好……」斯莱塔答应道。

有传言说，只要你观察对方的眼睛，你就可以进入到对方的精神世界，斯莱塔觉得，米奥莉奈的眼里有光。

「现实或许会是如此，人性在战争这个挡箭牌下变得龌龊腐烂，在有限的范围内，我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米奥莉奈喃喃细语道。

「米奥莉奈。」

「嗯？」打断了思绪的米奥莉奈回头瞥了她一眼。

「谢谢你。」

米奥莉奈突然觉得，就算在这座恶心的白色巨塔里，也有了一丝能喘气的时刻。

——

「塔内你的房间可能都毁了，你跟我住一间算了。」

「住、住一起吗？」斯莱塔脸颊泛红，不过很快就镇定自若地回答道「好啊。」

「那走吧。」米奥莉奈说着推开门往里走去，同时还转头看向斯莱塔说道「你要是怕不能好好休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的屏障可以覆盖到一整层楼。」

不同于在塔内有静音室可以让哨兵获得精神和感知上的安抚，外面的建筑居住的人更多，信息量更繁杂，这对于精神屏障支撑不了很久的哨兵无疑来说是不适合休整的，当然如果有向导的话，无论在哪里都可以安心睡觉。

「一、一整层？」斯莱塔有点吃惊「那其他人也会吗？受到你的精神屏障……」

「其他人不在这一层。」米奥莉奈说道「毕竟这栋建筑太小，只够居住几个向导而已，他们都住下面。」

「哦……」

一开门，斯莱塔感到有些震撼。

视线里的东西繁杂散乱，几乎没有任何可供落脚的位置，不过还有一些东西比较整洁，比如室内那一大块土地，上面不知道种植着什么。斯莱塔刚想问问需不需要收拾一下，就见对方已经拿着铲子在那铲土了。

「这里……会有老鼠吗？」

米奥莉奈避而不答「老鼠？我没见过谁的精神体是老鼠。」

「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我先洗了，你自便。」米奥莉奈转头对她说着，扶着腰进了浴室。

「好的……」

等米奥莉奈洗漱完毕，回到屋里之后，就看见斯莱塔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堆整齐的物品，似乎正在打包中。

浴室里不算太杂乱，但也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洗漱台上有绷带和带血的棉球，水汽蒸腾，虽然整个浴室被水流冲刷了很多遍，因为屏蔽了敏锐的五感，但仔细闻能闻出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

米奥莉奈受伤了吗？

这么明显的事实，她竟然都没注意……

还是说已经习惯了自己独立处理问题，所以就忽略了。

斯莱塔在米奥莉奈身边坐下，想开口询问，犹犹豫豫，最后只能在她身边安静等待着。

米奥莉奈停止翻阅手上的书籍，转头看向她「干什么？你还有话要跟我说？」

「你，受伤了。」

「是啊。」

「因为我吗？」

「……」她抬起头，对上斯莱塔充满内疚与自责的眼睛「可恶老爹打的，跟那些都没关系。」

「我想给你治疗……」

「谢谢你的好心，但哨兵的精神力只能治愈自己。」米奥莉奈摆了摆手无视了斯莱塔想要靠近的动作。

「我的精神力还不足以让我这样治疗我自己。」米奥莉奈说「说过了，我精神疏导也不熟练，连能用精神力治疗或者凝结成武器这些也不能实现。」

「抱歉、我以为你很强……」斯莱塔绞着手指，不敢跟她对视。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让人火大。

米奥莉奈回头瞪了她一眼，斯莱塔察觉到那股视线，吓得立马抱起手臂缩成一团，连旁边出现的小狸猫都捂住了耳朵。

她是不是太敏感了点？米奥莉奈心想。

「你就睡外面，安心吧。」米奥莉奈说着，又看向身后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悠的小狸猫「你也是，去外面。」

小狸猫听话地跳出了房门。

「剩下繁杂的事明天我会跟你一起解决，那么，晚安。」米奥莉奈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斯莱塔看着房门发呆了半分钟，然后才走到沙发边坐下，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很陌生，没有一样她能够记得住的东西。

斯莱塔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她的双手放置胸口，闭上眼睛。

母亲，我该怎么做呢。

到了半夜，斯莱塔听见奇怪的声音。

不是精神屏障失效导致听见奇怪的信息，而是在米奥莉奈房间内传出，微弱的、隐忍的喘气声。

想打开门，但是手只停留在门把上。

她缩回了手。

斯莱塔在房门外坐着，半梦半醒之间，听着米奥莉奈痛苦的喘息声守了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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