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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之狼──平靜無波的海面》 迴響 第一章 雜種,2

[db:作者] 2025-08-08 15:47 5hhhhh 1740 ℃

  雖然有點出乎意料之外,但我還是有足夠的時間,順著剛剛的勢頭,收回劍身,在身體左側畫出一個大圓弧,讓劍尖自地面上方擦過,回到「冰釘」式,再藉著甩動累積的慣性由下往上揮劍迎擊,嘗試將武器自他手上打落。

  又是金屬碰撞的巨響,這次皮克西爾波克被震退了一步,但他保持住平衡,藉著衝力反向轉了一圈,從另一個方向用「冰錐」式將劍身舉至他額頭邊對我刺出。

  我改成單手持劍,以「冰風暴」迎擊,讓他的攻擊偏斜,並且旋轉劍柄,使劍尖指地,將我們的劍交纏在一起。

  皮克西爾波克後退了一步,把長劍從我的牽制中抽離。即使他完全沒有表現出來,但我能感覺到他的訝異,還有,非常非常多的憤怒。

  憤怒,但卻依然冷靜,像是吸收周圍所有溫度的冽火。皮克西爾波克接著以「冰雹」式揮出綿延不絕的斬擊,我只能擺出「霧淞」防守,將劍平舉至胸口,劍柄放在心窩前,把所有來襲的攻擊打偏。

  他的動作已經快到我看不清楚了,但是在沒有思考空隙的危急時刻,我發現,我可以「感覺」到他的動作。不僅僅是對動作的解析,而是理解……他的想法。

  周圍視線所產生的壓力、嘗試找出破綻的專注、奮力拚上全力的決心、劍勢受挫的焦慮、只能以勝利作為結束的驕傲,還有一絲絲……不情願的敬意?

  掌握了他要從哪裡攻擊的意圖,讓我能更快的準備好姿勢,及時防禦或迴避。

  我們僵持了好一陣子,直到雙方都開始喘氣,皮克西爾波克改成以「冰壅」由上往下揮出重擊的攻勢,偶爾夾雜「冰川」的大開大闔橫砍。

  我回到「霜」式,不斷以最小幅度的動作架開和打偏攻擊。

  我不確定過了多久,或許只有短短幾分鐘,或許已經幾個小時,我無暇分神。但是已經久到讓我們之間體力上的差距開始顯露出來,我知道自己快要握不住劍柄了。就在痠麻不已的手指將要完全失去知覺之前,最後一次打偏皮克西爾波克的攻擊,居然讓我的劍從基部直接折斷,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我不確定皮克西爾波克是因為來不及收回勢頭,還是單純想要殺了我,我只能看著朝我腦袋不斷靠近的劍身。即使沒有開鋒,我很確定那衝力可以將我顱骨打碎。

  突然間,時間好像就這麼放緩了,長劍的揮擊如同劃過黏稠蜂蜜那樣遲鈍,但仍然軌跡不變的往我腦袋招呼過來。

  真是,有趣。這就是所謂的人生跑馬燈嗎?

  不過我等了一下,好像沒有看到什麼過往回憶湧現。

  所以我抬起目光,和皮克西爾波克──我的兄長──對上視線,只看到無數的驚恐情緒自那放大到極致的瞳孔中閃過。

  好吧,至少知道他不是真的打算殺了我,還挺窩心的。

  有點好笑的是,我的身體居然就這樣放鬆了下來,甚至有股想要大笑的衝動,要不是我的肉體顯然仍受到正常時間流逝的限制的話。

  下一個瞬間,一道銀光閃過,我很勉強的能看到蓋拿向上揮出斬擊的殘影,還有皮克西爾波克被砍斷飛到半空中的劍身。

  皮克西爾波克的劍柄脫手落下以後,斷掉的劍身也馬上以尖端插進不遠處的地面。我那還沒理解過來現在情況的哥哥因為衝力向後跌坐在地,握住自己的右手掌,表情還凍結在剛剛那個有點驚恐的樣子。

  「你們真的很想要打掃庫房,對吧?」一時之間,蓋拿無奈的問句是整個訓練場中唯一的聲響。

  我揉了揉耳朵,蓋拿的吼聲還在我腦袋裡面迴盪著,有點疼。被痛罵已經是將近半個小時以前的事了,可見劍術大師的嗓門很不一般。

  看到蓋拿揮手讓庫房門闔上,怒氣沖沖的走過來時,我又瑟縮了一下,不安的把重心換到另一隻腳,將視線轉向地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嗯?」耳朵被揪住的疼痛讓我不禁小聲的叫了出來。「挑釁你哥直到他失控,是為了某種報復的快感嗎,還是你真的很想死?」蓋拿彎下身,將吻端湊到我耳邊問道。「我以為你是比較成熟的那種,還是你其實很想彌補童年缺憾,被當成狼崽對待?」

  「我沒有……」我小聲的抗辯道,壓低因為耳朵疼痛所發出的嘶聲。

  「沒有?」蓋拿顯然更生氣了,提高音量,又加大了拉扯我耳朵的力道。「你以為在場每個人都看不出來,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攻擊嗎,就算是在打偏你哥的攻擊讓他露出破綻的時候?」被大師質問讓我一時語塞,無法答覆。「明明早就可以分出勝負,為什麼不出手?」

  「我不想傷到他……」我喃喃的回答道,吸了吸鼻子。

  「斯諾列祖列宗在上!」蓋拿嘆了口氣,放開我的耳朵。「我很肯定皮克西爾波克現在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劍技比不上你。雖然我早就知道了,而且我很確定你也知道!」劍術大師又瞪了我一眼,讓我懷疑我的尾巴是不是已經向內捲了兩圈。「但很快,整個哈德良長城,甚至整個元老院都會知道了!」

  我想你的大嗓門多少有些貢獻。不過我當然沒有膽子表現出一丁點這個想法,只是繼續試著壓低已經完全貼平在頭上的耳朵。

  「我真看不出來,變成全元老院茶餘飯後的笑話,是避免受傷的好辦法。」蓋拿又嘆了口氣,將雙手抱在胸前。「我知道你很聰明,我們大師之間也是會聊天的。」

  我稍稍抬起目光看了蓋拿一眼,但那糾結成團的眉頭讓我又低垂目光。

  「我在你的年紀,劍術的造詣恐怕還不到你的一半,而且你能做出的那些流暢動作還有反應真的是……所以我很清楚未來沒有意外的話,你絕對會成為一方大師。」被很少稱讚人的劍術大師這樣說感覺實在挺開心的,不過我還是強迫耳朵不要有反應。「但對那些自以為是的庸庸碌碌之輩來說,你就只是個雜種!」

  蓋拿從來沒有這樣叫過我的,那個詞突然從他嘴裡說出來,感覺像是被狠狠抽了一頓,傷口火辣辣的陣痛著。我再次瑟縮,感覺到鼻子一陣酸楚。

  「你對這個身分很羞恥嗎?」瞬間我被抓住領子提了起來,蓋拿的口水隨著吼聲噴到了我的臉上。「生為雜種,讓你很羞恥嗎?」

  我無法做出答覆。我想要放聲大吼說些什麼反唇相譏、想要鬧脾氣似的癱坐成一團捶著地板,想要……想要……有人能……

  但我做不出任何反應。只有顫抖不已的下顎,以及任由溫熱的液體自眼角滑落。

  我也試過了,眼淚不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理性才知道為什麼。

  我被放了下來,蓋拿將他巨大的手掌搭在我的兩邊肩膀上,低頭直視著我的雙眼,沒有說話,我們就這樣對看了好一段時間。

  「不要羞恥,」劍術大師用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要驕傲。」

  我擦了擦鼻子,以泛淚的模糊目光向蓋拿投去一個疑問的神情,無法理解要驕傲什麼。

  「沒有任何人,應該替自己與生俱來的任何特質感到抱歉。」他一個字一個字的清楚說道,白色的犬齒偶爾會在咬字時露出來。「不管是血統、支派、毛色、眼色、品系、種族、性別、缺陷……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一部分。」他加重力道,在我的雙肩上握了一下。「而我們總是應該為我們自己感到驕傲,」蓋拿緊盯著我的深藍色的目光之中,好像閃動著什麼。「因為,那就是我們。」

  這麼近的距離,我才發現蓋拿的右眼有一道跨過眼睛的疤,幾乎被白色毛髮給覆蓋住了。他自口鼻中噴出的熱氣呼在我臉上,讓我感受到了某種……暖意。

  「總之……」他後退了一步站好,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喉嚨,在自己的衣服上拍了拍。「我可能不是最適合和你談這種話題的對象,理性知道我有多不會表達。」他扭了扭脖子,然後輕輕嘆口氣。「要驕傲,好嗎?」

  我小聲輕哼的回應,把眼淚和鼻涕擦乾,不知道該怎麼看待內心深處湧出來的某種感受。

  「而且多少也算我的錯……」蓋拿稍微歪了下頭,抓了抓後腦勺。「我的確是想要給皮克西爾波克一點教訓,但我沒想到你會這樣……應對。我本來的打算是讓你們能理解對方……」他放下手,用鼻子噴了口氣。「順帶一提,你的捲劍很漂亮。」蓋拿抬起頭來,看著升起的月亮。「但是如果你無法刺出決定性的那一擊,就不會有任何的意義。」他緩緩的說道,心思好像飄向了某個地方。「你往後的日子裡,可預期的將會碰上很多挑戰和困難,難道每次你遭遇衝突,都要選擇不反擊嗎?你不可能永遠只是承受,這樣沒辦法達成任何事情。」

  我看了眼自己被月光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和蓋拿粗壯厚實的身影相比,那纖細單薄的影子。

  「我不想要傷害任何人……」我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已經有夠多人被傷害了。」

  蓋拿對此的反應是呼出了一口長氣,拍了拍我的背。

  「我知道你很善良,但你也要知道,很多時候只有善良是不夠的,生命對我們要求更多。」他給了我一個有點哀傷的微笑。「目的和意義──最真實的想法將會指引我們的行動。你必須不斷問自己,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我就連想到都會有點不好意思,但我還是努力的把我的想法說了出口。「……保護那些無法保護自己的人。」

  蓋拿點了點頭,眼中是理解的神情,但那抹哀傷的微笑仍在。

  「絕大多數拿起武器的人,其實都是這麼想的。」他將手搭到自己配在腰際的劍柄上頭。「但一定要認知到,持劍者,必傷人。」

  我看了眼皮克西爾波克斷掉的劍,現在還插在不遠處的地上,反射的皎潔的月光。

  「不過現在,」蓋拿突然拍了一下我的後腦,害我跳了起來。「去幫你哥吧,這些太過複雜的事情可以等你長大了以後再來煩惱。」蓋拿轉身,往通向地下設施的階梯走去。「就先當個整天惹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狼崽就好了。」

  目送著蓋拿消失在轉角,我彎身拾起斷劍,看了眼庫房的方向。

  在月光下,我的影子輕輕擺動著他大大的尾巴。

  庫房的滑門在我身後關上,我花了幾秒鐘適應照明光線。

  皮克西爾波克正坐在一張小凳子上,擦拭著一把長劍。然後,打了個噴嚏。

  我走到工具箱旁,拿出兩個面罩,檢查了一下濾心,然後將其中一個戴在臉上,另一個則遞給了皮克西爾波克。

  他沒有看我,或做出任何表示,但至少把面罩接了過去戴上。

  之後我們依舊迴避著彼此的視線,就只是默默的清理庫房。

  除了練習劍之外,庫房只儲存一些顯然是從軍火庫裡頭淘汰掉的武器,我看到幾柄沒有能量的脈衝長矛、不同樣式和材質的棍子,還有種類各異的刀劍。

  有一柄軍刀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輕輕掂著刀身和握柄將它拿起來。並不是刀柄末端的鷹頭結構,或是刀鍔上沒看過的華麗徽記吸引了我的注意,而是……共鳴。

  我彈了一下刀身,聆聽著迴盪在空氣中的清脆聲響。那讓我肯定了,的確是共鳴,和我……意識之內波動產生的共鳴。雖然和所有活物都會產生的波動並不一樣,但這毫無疑問的也是一種波動。

  再次端詳徽記,沒有和任何我的記憶連結起來。我聳聳肩,最後一次撫過刀柄上的護手,用指腹一路從刀身劃過,最後停在刀尖,感受著那特殊的共鳴直到波動消逝,然後將軍刀放回原位。

  改天再來研究好了,或許蓋拿會願意和我解釋這柄軍刀有什麼特殊之處。

  之後的時間,我和皮克西爾波克繼續清理剩下的武器,整理歸位,並且挑出有損壞疑慮的準備淘汰──包含今天那兩把被我們弄斷的。完成了工作以後,我更新了牆上終端的紀錄,接著將儲藏櫃鎖好。

「既然你那麼厲害,為什麼從來不願意替自己挺身而出?」皮克西爾波克背對著我說道,尾巴低垂沒有擺動,聲音因為面罩的關係有點模糊。

「我不想要傷害任何人。」我低聲回應,開始懷疑我到底能說服誰。「去欺負那些欺負我的人,只會讓我變得和他們一樣。」但我是這麼相信的。「而我不想變得和他們一樣。」

  皮克西爾波克沒有回應我,只是沉默的站了好一段時間,沒有移動,或是給出任何肢體語言。

  「你知道爸要求元老院放逐他以後,最後一次和我見面時,跟我說了什麼嗎?」他的聲音即使有點模糊,但我還是能聽出來那很重的鼻音。「他要我……」皮克西爾波克中斷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他居然要我照顧好你。」

  然後,他摘下面罩,放回工具箱裡面,揮手讓自動門感應,離開了庫房。

  因為已經很晚了,所以食堂只有我一個人。

  「我不想要傷害任何人。」不知道為什麼,我就這麼對食物合成機說了。顯然,我連食物合成機說都說服不了,因為它給了我一碗棕色的黏稠糊狀物。

  不管看起來有多怪,這都還是食物。所以我並沒有抱怨,一湯匙一湯匙的將有機先質塞進嘴裡。

  吃完晚餐以後,我直接前去淋浴。仍然是只有我一個人,或許我今天還有剩下些許份量的好運可以揮霍。

  站在蓮蓬頭下方,我抬起頭,看著蓮蓬頭中的幾個小洞。

  有什麼……在那裡。

  我知道這是廢話,但是,我能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有什麼東西在那裡……

  向上伸出手,好像更有幫助一些,我能更清晰的感受到那……韻律。

  陌生又熟悉的,是我的視而不見。但現在,我看見了。

  是水,水分子在氫鍵作用力間擺動著的韻律。我繼續向深處探詢,確認更細部的結構已經超過我可以觸及的領域,但還是能依稀感受到電子雲分布不均造成的極化,以及更微觀,垮克等級的粒子震盪。

  就像看見了真理,並且將世界放在手掌之上。

  我以意識將殘存在管路中的液體引導而出,讓水流按照我所想,在空氣中對抗重力法則的流動。

  真是……奇妙。

  水流首尾相接,以我為圓心形成一個環狀結構,高速的奔流著。我用指甲尖端輕輕碰觸表面,體會流體的湍急,而濺起的幾顆液珠噴到了臉上。

  像個傻子一樣,我對著這奇特的景象笑了出來。

  我感受到了其他殘留在地板上的水,觸手可及,就像……我身體延伸而出的一部分。以意識號令,所有液體噴到半空中,一片晶瑩凝滯的水幕就這麼出現了。

  仔細想想其實有點噁心,可是我現在太興奮了,不介意這種小事情。

  以單腳為圓心,我快速的旋轉身體舞動著,豎起尾巴保持平衡,讓所有液體包圍我,形成一個中空的巨大水球。不同緯度的水流因為旋轉的速度差異,球面上產生了數道波紋,天花板的照明光線通過水體,在我身上映出如同氣體巨星表面圖案的陰影。

  好美。

  我之前怎麼會忽略了呢?

  繃緊著身體,加快旋轉速度,感受周遭所有同調的波動。那些,呼應了我,因為我的存在而相互交織的樂章。

  我,是世界合奏中的一條弦,以屬於我的頻率震動著,和萬物共鳴。

在奔騰水流的光影交錯間,我奮力的迴圈舞動,讓所有波動鳴奏,細細體會著淚水自眼角流下的溼熱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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