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一隙 五章 六节 节肢动物

“起义暂且算是成功，除去我和纪岚长他们，共存活十六人，旧夜城的政权被武装夺取完毕，这里的群众逐渐恢复正常，防御设施也已经在建立的过程上，我需要援兵，我们没时间去训练那些民兵，今天加入，今天就有可能打仗，从众光派一小部分就好，50人，50个人就足够了。”

田茉终与乌特拉通讯，她虽然很怀念之前那种大批大批的兵力入境的感觉，但想了想现在条件的艰苦，只是微微说了声五十个人。

“十五个，不是我想谈些什么，众光的各司其职，我们只空余出来十五个人来援助，大部分都是尚未经过系统训练的…或者训练没有完成的士兵。” 乌特拉苦闷的说，她的一旁坐着陈洁。

“也够，那就十五个，如何？”

“记得注意运载机的信号，估摸着，昨天晚上运载机就会来了。” 乌特拉故意改变说话约定的时间，防止被内鬼窃听。

“嗯，这里的厂子还有一些老技术工人，我一会带人炸开银行金库，给他们发工资，先结束通讯吧。” 田茉终果断结束了通讯。

“轮班值守，敌人随时都有可能会进攻，这里离极京比较近，也是我们跨出的第一步，努力点守下来，没有问题。” 田茉终坐上警用的飞行器四处巡查着，观察每个战线的情况没有问题之后，带着人们走向了银行。

几天后。

“会造装甲吗？” 田茉终问眼前的技工，他满头的白发，粗大的手上全是老茧和伤口，眼睛里有着些许光芒，一点皱纹都看不出来，唯有粗糙且饱经风霜的皮肤才能显得他身躯的老朽，一身自然的肌肉，满脸胡渣，叼着自己卷的烟草，身上穿着少许的辅助装甲，这么冷的天，就穿了一条破旧的短裤坐在寒风中悠然自得的做着手中的煎饼果子。

“煎饼果子3块钱，装甲？那是违法的事情。”

“钢铁的意志并不能阻挡子弹，要更硬的拳头和炮火砸在政客的脸上，他们才会清醒，工人的权利，需要工人亲手夺回去。” 田茉终递给他三块钱，“来个煎饼果子，他们都说你是城里最好的技工。”

“一辈子也不能出去，一家子全被按死在这城里了，问村子的亲戚，村子也拆完了，你不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姑娘，带着你那高贵的资产阶级同情心滚回你富贵的家里，别妄想靠救济穷人来给自己的资历镀金。” 男人的眼神变得凶狠，用充满血丝的眼珠瞪着田茉终，把做好的煎饼果子塞进了自己嘴里。

“那些战斗，你也见证了的，我已经没有家庭了。”

“那你说，如果你真的带着大家打赢了，你走了，是不是又要重来！” 男人抓住田茉终的领子，单手把她提了起来，“你倒是说啊！”

田茉终沉默了，并不是被吓住，而是想到了以后，如果真的胜利了…就真的胜利了吗？

“你也不过是想借着我们的力量称王称帝而已，到时候我们的命还是握在你的手上。” 男人嚼着煎饼果子，随意的把田茉终扔倒在地上，自顾自的又做起煎饼果子来。

“那些工人只有你才能喊得动，他们还在过着苦难的生活，你不去劝他们，他们宁愿饿死也不愿意把那些资产阶级拖欠的工资领回去，他们知道这不是他们自己争取来的…你忍心看着你教出来的年轻工人就这样败坏了嘛…” 田茉终爬起来说。

“就败坏啦，他们活在这人间就没过一点好事情，活着想不通为谁工作，为什么要工作的一群蠢蛋，惦记着我…” 男人站起身来，把滚烫的煎饼果子扔田茉终手里，走向工厂的方向。

“记住了，我是陪着那群工人前进的，不是陪着你，如果那群工人愿意跟着，我就跟着，如果你半路上走了弯路，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丢进工厂的车床里，小姑娘。”

“谢谢…” 田茉终咬了一口煎饼果子，双腿因为这几天的奔波，像是灌了铅一样驻足在原地，望着他满身肌肉的背影，浑身黝黑、烧伤和滚烫铁销子割出的疤痕处处都是，右脚后跟直接换成了装甲，走路有些瘸，大腿后面也全被那些辅助装甲覆盖。

找到那些工人后，不出意外，他们纷纷都去银行金库拿了很多金条，脸上充满了喜悦，自然也是选择田茉终这方，决定跟田茉终一起反抗，那位老技工板着脸皱起眉头走到田茉终的身边。

“好好对他们，我会跟着你走，但我应该做不了什么，我只是想看他们会跟着你走到什么样的地步，我跟着你会前往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那个煎饼果子送给你了，我不需要钱，我只是想找一个工人们过得好的地方。” 男人把三块钱硬塞进田茉终的口袋里面。

“我叫刘马，你也不用和我说你的名字，太奢华我不想接受，我叫你小女孩什么的就好，他们叫你活神仙，他们叫你医生，他们是狗眼睛吗？觉得你这种人配得上？我不想看到神仙，至少我想看到医生。” 刘马的背是驼的、直不起来的，显得他和田茉终差不多高，对田茉终伸出手。

田茉终那都是伤口的、细长白嫩的手指握住了刘马那粗重的手，光是他晃了晃，就磨的田茉终手疼。

“我知道了…谢谢。” 田茉终低下头说。

“别总是谢谢，我只是看，没帮过你什么，领导者也要有自己该有的威严。”

“我会的。”

“这才像样。” 刘马嘴唇下是一口闪耀的装甲钢牙，在说话的时候不经意的露了出来，“以后有条件了，天上飞的、海里行的，都能琢磨出来喽。”

“地封最近平静了很多。” 梅琳达抚摸洞壁上的石板，她的身后就是复制的米希尔，自那场之后，梅琳达一直在专心于地封的事情。

“但人们的火焰却不是一般的旺盛，那孩子兴许真的能代替…”

“不能，这个时代不适合她，最终还是要我出来收场的，不够狠毒、不够暴力、不图取利益，不是这个时代应有的，如果是我之后的话，我觉得没有什么错误。”

“您真是会看，我们已经在这些地下洞穴里来回走了不知道多少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感觉眼睛都快不适应光了。” 米希尔坐在地上抱怨。

“你多陪我会，出来就要战斗，你要是再一次逝去我虽然不会伤心，但我就得找周破晓解闷了，但是她有自己的心思，我只是想找个有价值的人商讨点什么。” 梅琳达研读石板上信息的同时和米希尔对话。

“啊，下一次是旧夜市和山平市的，最终的审判地点依然在英国伦敦地区，不过也只是审判的中心而已，影响依然涉及全球板块，所有的板块将会聚集在一起再挤压粉碎…被特殊的引力扯入大海。”

“那孩子…扛得住吗？”

“我信任的人，惧怕天灾和人祸？要么死在抗灾灭祸的路上，要么把天灾当做背景对决百万雄师，这片大地上的人们从历代都是如此。” 梅琳达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躺在米希尔的腰上，“真困，睡醒了我们也确实得出去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我插手。”

“你还是有担心吧。”

“我只想看这一代如何应对，让这一代的火焰燃烧到全世界，仅此而已。”

“那晚安了。”

“晚安。”

“我说…你们究竟查到了什么啊…已经许久没有和我们联系了。” 纪岚长看见给周破晓发的通讯终于接受了，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查到了一群地主的聚集地，在即将到德国的时候…我自己出问题了，这种调查不得不暂停了，但线索有的，目前势力最大的有马长途那些人，跟格林一起的，掌握东中和俄罗斯地区。”

“奥弥莉特掌握极京的全部政权和军权，叫鳌烈的一个男人…似乎是突然出现，潜伏在欧洲地区，和东中的学校有关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唯一确定的就是他们全部联合了起来，还有很多股东隐藏在其中进行军费的资助，总之难度巨大。” 周破晓照着情报上复读了一遍，因为自己也确实不知道什么见解。

“知道了，没什么事情，就先回乌特拉那边去吧，那边的卧底很多，乌特拉忙不过来了，比起我们，总部更重要。” 姬秋泽凑过来对周破晓说。

“嗯，我们已经在路上了，你们那边进展如何？”

“非常不错，有很多很多人支持着我们，这些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别到时候哭着鼻子让我去支援。” 周破晓轻飘飘的说一句。

“你身体里，夹杂了一些不属于这世界的东西。” 姬秋泽淡淡的小声说一句。

“我也觉得我很奇怪，总之保重。” 周破晓说。

“什么都是内战，那些大大小小的革命过去了，没人看得清方向，姑娘，你看得清吗？梅琳达的那些屠杀，和之前没有一点进步，杀光了一样会重来，造就这个时代的污点，盲目的拳头，愿意打谁身上就打谁身上。” 刘马对田茉终说。

“盲目的拳头？”

“蛐蛐一般，只要那一下，暴动就会轻而易举的掀起，你们现在击败的是什么？是在真相完全大白之后，是真正的敌人，在此前…谁都是在装睡，哪一场革命都是如此，无数势力的争斗，在魔女革命那到达了顶峰。”

“极端民族主义热潮也完全超越了人道主义和基本的道德，魔女和黑人画上了等号，这两个种族被肆意的屠杀，魔女可以靠着力量勉强苟活，黑人则是被屠杀殆尽，犹如当初的纳忒塔人一般…”

“但他们是被全球人憎恨的，每个人，连穷人都把刀挥向了那两个种族，乐此不疲，军队在城市里横行，更有甚者还要把自己孩子的肤色变黑扔到楼下的军队去，旧日本政府被群众逼到修改法律，让本该为自己工作的魔女和黑人沦落到人人喊打。”

“但他们还觉得不够残忍，在法律上写满了虐待，然后贵族的魔女和黑人开始抗议，在学校里的那些魔女和黑人受到排挤也开始上街暴动，他们开始屠杀那些不憎恨他们的群众和保护他们的军人，每个人都是无情的杀人狂。”

“那些改造人公司可谓大赚，卖出去很多战斗改造人作为各个国家正规军的一等军队，在每个国家的城市以镇压暴动为名义，将暴动的群众和魔女、黑人无差别杀戮，当时我在旧日本留学学技术，我们这些学生被关在教室里。”

“那些公司的改造人领导个个都镇压暴动有功，坐上了公务员的位置，每个人都投机倒把的带着一股商业脑混入了政坛，造成今天这副惨状的模样，你只是替他们擦屁股的人。” 刘马叙述出当时的情景。

“每个人…每个人都沾着血，在那些平复之后，没有一个人受到了处罚…我当时的女友就跟着去了，被那些改造人一枪打爆了头。”

“谁对了？谁错了？只有谁赢了，没有人为这一切付出代价，没有人为这一切赔偿，支离破碎的家庭，留下空头支票的政府，赚的盆满钵满的资本家，被当成工具的军队，药物控制工人的老板…我想期待很多年前那种万物复苏的模样，可是…我们都是那段历史之后的遗民，吃着苦得不到回答的弃子，我的家庭和我的爱情全在那时候毁了。” 刘马忍不住的流出眼泪，大颗大颗的在他沧桑的脸上流下来。

“我…我不知道…这些…历史上没学过…”

“历史被他们埋葬了！你们现在对抗的就是魔女革命时期的那些资本家！那个曾经我们引以为傲的东中改造人，全世界第110个执行正义的改造人！那个编号为奥歌的改造人！我回到那废墟的村子里时，她已经把刀刃放在了我爸爸的头上。”

“到处都是断臂残肢！到处都是尸体！他们想立功，去杀村子里的那些魔女和混血的黑人孩子，去村干部那里闹，被赶来的改造人杀死！你他妈的必须给我打赢！必须！让那些工人们过的好好的！让那些人看得清目标！求你！” 刘马掐住田茉终的脖子，狠狠的摇晃着她，大地都在震动。

“轰隆隆！” 雷鸣响彻了天空，大地震动的更加厉害，远方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

“他们来了！就像十几年前一样！抱歉…我太激动…” 刘马彻底哭了，已经哭到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咳…咳…” 田茉终脸被刘马掐的通红，来不及缓，启动装甲朝着楼下跑去。

“一定要赢啊！姑娘！把世界交给商人是一等一的愚蠢！带着那些群众！看清他们的目标！” 刘马跟着跑下去，对田茉终嘶吼着。

“我记住了！” 没有正确的答案，他讲的那些故事，深深烙在了田茉终心里，那是魔女革命的一切，被埋葬的历史，变成政客的商人们。

“人工智能，运命将负责本次战斗，本次辅助指挥官——赵利孟，攻击目标，不惜一切代价夺下旧夜市。” 运命对赵利孟说，他此时正站在战舰上，悬浮在两万米的天空俯瞰旧夜市。

“灭火墙在市边缘升起，导弹发射基地成员已就绪！” 张耳在发射基地命令道，周围是一些新来的技术人员。

此前被田茉终那些人摧毁的装置都被一一修好重新利用起来。

“地封审判要在这个城市开始了，田茉终。” 梅琳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田茉终的身边说。

“您…又来了…真是…”

“嘘，让我看看你的智慧，小医生。”

“定不负众望！” 田茉终开启推进器，翱翔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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