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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海往事-寄印传奇纯爱版(下部)(4),2

[db:作者] 2025-08-08 15:46 5hhhhh 3650 ℃

  好在哭声没持续多久,他妈就抽泣起来,两三声后,她说:「……他还是一个人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俺孩儿一个人可怜啊……得给他配一对啊……」说这话时,她左右开弓,死死拽着俩女孩的手,只瞧一眼我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这一眼瞥过去时,短发女孩也往这边扫了一眼,虽然不知她在看什么,我还是迅速移开目光,再没撇过脸去。他哥总算对这位悲痛欲绝的中年妇女作出了反应,他说:「行了行了,瞎说啥啊,咋给你说的?啊,咋给你说的?」这么说着,他把手里的遥控器转得飞快,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安慰他妈休息后,我们便起身告辞。俩女孩也跟了出来。逼仄的楼道为这段昏黄的旅程提供了一些不错的话题,几个人叽叽喳喳的。我走在前面,始终末置一词。然而,很快,圆脸女孩就叫住了我,她一连「哎」了好几声,说:「你是严林吧?」

  我脚步没停,回头仓促一瞥,说:「哦。」

  「真是一点没变!」她笑了起来。于是银铃般的嗓音便回荡在楼道间,大晚上的,真谈不上悦耳。她说她是xxx 呀。

  说实话,脸是有点熟,但名字嘛,完全想不起来。不过我还是点头,笑了笑。

  「你不早结婚了?」有呆逼说。

  「打听得挺仔细啊,给你说吧,孩儿都快会打酱油了!」她又笑了起来,接着,喘口气,又说,「猜猜这是谁?」

  我没回头,但能够想象她的动作。呆逼们有些迟疑,她也没等他们开口,而是快速点了我的名:「严林,猜猜这是谁?」我只好扭脸看了一眼。昏黄的灯光把一切都搞得很昏黄,除了灯泡周围横七竖八的广告签章,所有物体都是模糊的,包括短发女孩,我觉得她可能笑了一下,但又拿不准。我笑着摇了摇头,只想低头快走。

  「还真不认识了啊,这是邴婕啊!我们二班的邴婕啊!」

  ※ ※ ※ ※ ※ ※ ※ ※ ※

  韩东手艺不错,天南海北的家常菜都能来一点,而且色香味俱全,我都有点怀疑他在北航进修的是不是烹饪系。表姐刚好相反,对油盐酱醋这些事她一窍不通,也就切根葱剥个蒜还勉强凑合。怎么说呢,人都有缺点,我总算发现了她的短板,即便她跟陈瑶一致认为不会做饭对新时代女性来说只能算优点。

  陆敏的新房在十五楼,一梯三户,南北通透,三室一厅一厨一卫,一百二十六平。她庆幸说幸亏买得早,打年初房价就蹭蹭地往上蹿,半年长了小两千,吓死个人。我说涨价好,说明升值了呀。她就笑了,老实说,不知是不是季节的缘故,脸圆润了许多。除了房,她还买了车,月前一周刚提的别克,小一二十万,全款。除了夸她是个有钱人,你还能说点什么呢?她笑着白我一眼,说别拿她开涮。韩东也笑,却不说话。这货成熟得有点过分,几乎转眼间窜掇出个只干事不出声的主,是好是坏吧,至少表姐喜欢。韩东已到631 研究所实习,中航工业下属科研机构,按张凤棠的说法,就差毕业手续办妥报道去了。对这个结果本人却不大满意,他说要是试飞院或一线部队就好了,他老的理想是试飞院,娘们儿一样坐到那儿编程画图太无聊了。我不知道这只是傲娇,还是货独有的一种炫耀方式,「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陈瑶吃着粽子,愣头愣脑地表示赞同,陆敏乐呵呵的,直撇嘴。我从糖醋徘骨里掇了块菠萝,一嘴下去半边牙没了知觉。

  饭后表姐刷锅,我自告奋勇也挤了进去。她说我还算有良心,比陆宏峰强。我笑笑,问她搬新房啥感觉。她抬腿踢我一脚,说就是这个感觉。我又问平阳好玩不,她说就那样吧。想了想,我问平阳公务员工资现在啥水平?

  「咋了?」

  「你这又是房又是车的,」我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韩东这还在实习啊,可不得指望你那工资?」

  「嘿,还挺会盘算!」她脸红彤彤的,一个劲地在盘子上打着转转,半晌才说:「给你说不着,免得教坏小孩。」我只能笑笑,其实我不过随口一问。「公务员哪能光靠工资呀,」不想,很快她自己开了腔,也不抬头:「接了点私活呗。」大概意思我明白了,甚至还有些不舒服,但我又不是真小孩。

  放好筷子,我终于问出了自己真正想问的那个问题。我故作随意地说:「哎——我妈剧团,你帮忙了?」

  「啥?」

  「剧团的事儿啊,演出,帮上忙了?」

  「那是。」她甩了甩头发,像头母狮。我想说谢了,又觉得太俗气。就在我琢磨怎么表达我该死的感激之情时,毫没来由地,她突然嘣出一句:「咦,你到底咋想的。」

  「啥?」我没反应过来。

  「你们乐队呗,比赛的事儿,姐可都听说了。」

  我笑笑,除了叮嘱她别告儿母亲,啥也说不出来。因为无论说什么,都那么不合时宜。

  步入六月份,各科都开始划重点,到六月中旬基本就只剩停课自习了,好像那一摞摞书只是为这一个月准备的。刑诉课算是唯一的例外,多少能让人在汗牛充栋中喘口气。刑诉老师在检察院干过七八年,出来后才干的律师,简单说就是有内幕消息的门路,总能隔三岔五地给我们撂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刑诉课能一度成为法医课外最受欢迎的课,实属正常——比如前一阵,他说佘祥林的赔偿款不会超过二十七万,果然,前两天新闻报道佘祥林的国家赔偿申请下来了,十一年冤狱之灾二十六万。再比如上个月,他说赴澳门赌博的贫困县副县长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果然,除了副县长挂职门,这货还牵出了国土资源局的几个孙子,最近,赌博亲友团里又出了一位大拿——平阳市城投公司一副总。老师说,可别光看职位,这位副总的另一个身份是前省长肖xx的亲侄了。虽然肖xx如今退了二线,在邻省政协混日子,但他在本省某些领域的影响力可不容小觑,副总是根硬骨头,要真啃下了,局面可就复杂了。当然,这类东西,基本上我们就图一乐了,听一新鲜。

  牛秀琴的来电也很新鲜,四月份的那通电话后,我跟她再无来往。这么讲也不确切,好像俩人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关系己冷却到远房表亲间该有的那种正常,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手机响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她可能手误拨错号了。一番犹豫后,我还是接通了电话,但没吭声。她也不吭声,直至几秒种后——在我几乎要挂断电话时,这老姨才问我咋不说话。我笑了下。「笑啥啊你,」她说:「出来吃个饭呗!」她用的是普通话。

  这什么特色餐厅应该开业没多久,害得我一通好找。按牛秀琴的指示,上了二楼,左手第一个包厢。一连敲了两次门,总算响起了脚步声。待脚步声消失,又足足停顿了一两秒,门才被拉开。牛秀琴笑盈盈的,她眨巴着眼,释放出女人该有的热量。是的,这是我的第一感觉。这老姨上身是件银灰色的无袖对襟T 恤,下身裹着条黑色高腰包臀裙,肉该在哪儿就在哪儿,特别是小腹,鼓囊囊的,绷出个三角形的褶子。只瞥一眼,我就迅速移开了目光。还好她说了声进来啊,就扭身朝屋内走去。也许是色调搭配,也许是其他的什么,牛秀琴似乎瘦了些,屁股肉的扭动中,腰显得更细了。唯一的遗憾大概是平肩,此刻俩肩胛骨都坦在外面,看起来有些强壮。

  迈进门的一刹那,我还在盘算她那身到底是不是假两件,然后耳畔便炸开一声怪叫,与此同时腰眼给人捅了一下。本能地,我一哆嗦,傻逼就大笑起来,前仰后合,鸭子一样。毛寸,大红T 恤,牛仔马裤,金鱼眼,下嘴唇很厚,笑起来时像是恨不得要抱着你亲上一口——不是李俊奇又是谁呢?老实说,如果是陈晨,我毫不惊讶,没想到是李俊奇。他拽着我在桌边坐下,笑意却没能止住,时不时地,这货要癫痫发作般扶额颤抖一番。牛秀琴一脸正经,没怎么笑,她胸口白花花的,不知肉和项链哪个光芒更刺目一些。另一个女的倒是数落了老乡好几次,她用普通话说:「多大人了,没个正行!」说这话时,她笑着冲我点了点头。这人三十来岁,一头齐肩短发,杏眼小嘴鹅蛋脸,笑起来挺甜的。她可能穿了身连衣裙,白底红花,又或者是旗袍,我也说不准,总之小巧玲珑的,身材不错。所谓特色大概就是这一盘盘切片内脏吧,码得整整齐齐,很是养眼,沾酱吃,味道还行。调酒师当场调酒,酸酸甜甜的,过喉却辛辣,劲不会小了。事实上,很快我就飘飘然起来,真是不好意思。

  牛秀琴翘着兰花指,手腕上的镯子叮当作响。我不知道这么搞沉不沉。她换了新发型,算是波波头吧,不过有点长,挑染了几缕红色,脸确实比印象中瘦了些。我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便没说话。牛秀琴问了些诸如学习忙不忙啊这类屁话,作为回报,我问她跑平阳干啥来了。「办点事儿,」她叹口气,单手支着额头揉了揉:「烦死个人。」这话有歧义,不知是事儿烦、我烦,还只是她心烦。很快,她仰脸笑笑,面向另一个女的说:「真是焦头烂额的,前阵儿乳腺还出了点问题,这药那药吃得人头蒙!」于是我就扫了她的奶子一眼,相信李俊奇也一样。她突然就笑着呸了一声。

  另一个女的也笑。「当男的多好,」她看看我俩:「没那么多麻烦。」这句是平海话,还挺地道。

  「谁说的,睾丸癌知道不?疝气知道不?」老乡摇头晃脑,打嗝一样:「前列腺炎知道不?」我觉得他声音有点高了。

  「少废话,你脱下我给瞅瞅,没准儿全给你治好了呢!」女的叉着腰,仰脸挺胸。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李俊奇窜上椅子,继而一把扒下了牛仔马裤,没有丝毫停顿。老天在上,即便这些人是在拍电影,也过于夸张了。百叶窗外光芒涌动,李俊奇佝偻着背,在黑粗红润的老二上轻抚一下,还撤完尿般即兴抖了抖,这么一折腾,本就半硬着的家伙迅速杠了起来。此情此景光怪陆离,像二十世纪初那些怪物秀上的泛白老照片,让我恍惚进入了某个异次元空间。好在两位女士尖叫起来,又笑又骂,老乡坐回椅子上,脸红得像块兜屁股布,却难掩得意之色。李俊奇挺有本钱,然而并非屌大,而是蛋大,我甚至怀疑这货是不是真有疝气。他让来一根烟,怂恿我也试试,让两位施主检查检查。

  牛秀琴笑而不语。另一个女的骂了声龟儿子,作势要揍他一顿。我说:「靠!」我知道自己红了脸。后来,俩女的商量着一会儿去哪儿玩,言下之意是让我俩作陪,我赶忙拒绝了,说有课。牛秀琴很不高兴,她趴在扶手上,半翘着二郎腿,只留了个屁股给我。羞耻地说,我一下就硬了。我觉得自己似乎憋得太久了。

  餐厅在学院路口,我和李俊奇等了一阵,不见公交车来,就冒着大太阳往学校走去。一路上瞎聊了几句。我问他啥时候考试,他说考个屁,搞个画交上去就行。「咱们都大三了啊!」他说,大三又如何呢,命不好的不还得啃课本?我问那女的是谁啊。「咋,想上?」「日。」我说。

  「那就日呗。」他又笑了起来。大热天的,这老兄勾肩搭背,身高差还放在哪儿,搞得我无比难受。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是玩呗,怕啥,年轻不玩还等老了玩啊?毕加索咋说的,当你有心想玩女人的时候就玩吧,这才是高见!」

  抹了抹汗,我站到树荫下,半晌才说:「日。」

  在冷饮店买水时,李俊奇冷不丁地扛了我一把。「哎——」他说:「那女的你见过啊,忘了?平阳大酒店,大堂女经理啊,咱们平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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