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惡夢】

設定：原作軸，提及白夜

「里維，那是什麼？」

「啊？啊……剛才小鬼們不是才在嚷嚷著冰淇淋什麼的嗎？」

下了船，調查兵團的眾人走在港口附近的市集。這次的行動，雖說名義上是要潛入瑪雷進行調查，但在什麼都還搞不清楚的現階段，實際上也只是和逛街差不多而已。

里維和艾爾文一起待在人少而相對空曠許多的邊角，背倚靠著欄杆，遠眺著那些攤販。艾爾文注意到其中一個生意特別好的小攤子，里維便告訴艾爾文那個小攤子賣的是叫做冰淇淋的東西，那是剛才他從約翰他們那裡聽來的資訊。

「怎麼了，你想吃？」

「嗯，因為是島上沒有的東西呢，真好奇是什麼味道。」

里維邊叨念著真拿你沒辦法，邊朝著賣冰淇淋的攤子走去，買了一支，又回到艾爾文身邊。

「好冰！」艾爾文剛吃了一口，冰涼的刺激立刻讓他眼睛眉毛都蹙攏起來，接著把手上的冰淇淋伸到里維面前，「里維也吃吃看？」

里維看著對方那副偶爾在自己面前才會露出的孩子氣模樣，經常皺著的眉不禁跟著放鬆了些。

「不了，吃那麼多冰淇淋，萬一鬧肚子、」

——吃那麼多？等等，他怎麼會覺得已經吃過了？他們明明是第一次吃冰淇淋，不是嗎？

里維突然搞不懂現在的情況了。但他不擅長思考太過困難的事情，每當這種時候，他會轉而將問題投向艾爾文，艾爾文一向能給他最好的指示和說明。

「艾爾文，你……」里維詫異地抬起頭，看向身邊的金髮男人。

然而對方只是沉默著，回給他一個溫柔的微笑。

——這麼說來，艾爾文怎麼會和自己一起在瑪雷呢？艾爾文不是早就……

就在里維起疑的瞬間，眼前的畫面竟化為了一片黑暗。在他還不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四周又再度恢復了清明。

他人正站在某間眼熟到不行的辦公室裡，背靠著門，而在他面前的是坐在桌子後方的艾爾文。

「不行，如果我不帶頭，成功機率就會下降。我們應該把一切都投注在這次作戰上。」

艾爾文的眼神和話語裡沒有半分猶豫。換作平常，里維總是對艾爾文如此果斷且堅定的決策力感到欽佩，進而服從，現在卻難得地覺得有些煩躁。

「喂，等等等等，艾爾文，你要再繼續跟我說這種場面話，我就折斷你的雙腳！」

「……哈哈、那還真傷腦筋呢。」

然而在他忍不住爆了粗口之後，艾爾文竟苦笑了幾聲。

「就算你這麼說，我還是必須去。在揭開世界真相的那瞬間，我一定要親眼見證才行。」

里維皺起了眉，瞪著艾爾文。盡可能地壓下內心的情緒後，他才又開口。

「……那件事有那麼重要嗎？比你的雙腳還重要？」

「對。」

「比人類的勝利還重要？」

「沒錯。」

可惜艾爾文的決定依然沒有改變。

其實里維很清楚艾爾文不會動搖，甚至他也知道艾爾文抱持的不單是人類的理想、無數同伴的死亡，還有從小時候開始就不停追尋的夢想，有太多太多事物橫亙在他們之間，所以里維不能也不會逼艾爾文在那些事物和他之間作選擇。

正因為這樣，即使知道這次作戰，要是讓艾爾文去了，他將會有很大的機率永遠失去對方，他也還是……

畫面又一次轉跳。

在滿是碎石砲擊的聲響中，艾爾文坐在木箱上，而他在對方面前跪下。

「給我放棄夢想，去死吧……帶領新兵們，前往地獄。」里維說。

他想自己當下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但要是不這麼做，他怕自己會顫抖到沒辦法把話說好。只是他不知道，當艾爾文微笑著對他說里維謝謝你的時候，自己又是什麼表情？

眼前的景象突然飛快地轉了起來。

又來到了那個殘破的屋頂上。他手裡拿的是用來巨人化的針劑，躺在眼前的艾爾文呈現瀕死狀態，然後在他要施打針劑的時候，對方突然舉起了手，問老師怎麼知道牆外沒有人類。

里維閉上了眼睛。

再次張開眼的時候，他還是在瑪雷，和身旁的艾爾文一起站在邊角，看著市集裡的攤販和人潮。

「里維，那是什麼？」

「啊？啊……那個嗎？剛才小鬼們說了，好像是一種叫做『冰淇淋』的東西……」

里維又抬起頭，看見艾爾文對他笑得很溫柔。他其實也想要回給對方相同的笑容，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做，結果總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生、里維先生！」

直到耳邊傳來熟悉的呼喚，里維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法爾可，才後知後覺發現原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窗外天色也已經完全轉暗了下來。

「……沒事幹嘛緊張成這樣，大呼小叫的，我耳朵都痛了。」里維皺起眉。

「沒事就好，剛才看您睡得不安穩，還冒了不少汗，所以有點擔心。是做了惡夢嗎？」

法爾可知道里維不善言辭，剛才的那句話是想表達自己沒事而已，因此他也只是笑了笑，在里維旁邊的位置坐下。

法爾可的問題倒讓里維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想到在過去那麼多個選擇的分歧點，自己做了決定，然後照著艾爾文教過他的，不去後悔，但每當他反覆夢見那些過往時，又彷彿是在逼他承認自己有多麼希望艾爾文還在，如今他也只剩下在夢裡才能和對方在一起了。

——這樣到底算不算是惡夢？

「……賈碧呢？你怎麼沒跟她在一起？」里維決定轉移話題。

「她剛拿到製作冰淇淋的食譜，說想要自己試試看，叫我不准在旁邊。」法爾可聳聳肩，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開口，「但我想里維先生也許想喝杯紅茶？」

「啊啊……去吧。小心別讓那丫頭把廚房毀了。」

相處了一段時間，里維很清楚法爾可這小鬼習慣跟著賈碧，也聽得出對方拿自己當藉口，不過他並不介意，只是擺了擺缺指的手，乾脆地放走了對方。

看法爾可離去後，里維將身體再次往後靠回了椅背，接著從衣服內側口袋拿出那條翠綠墜鍊，慢慢撫觸著刻在上頭的自由之翼。

他想如果至少還能見到面，甚至讓艾爾文體驗看看像冰淇淋這類島上沒有的東西，那麼即使是在惡夢裡，或許也還不算是太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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