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而往

魏無羨惱羞成怒的看著還在哈哈哈笑著的溫情：「妳別笑了！！」

然而溫情根本停不下來，笑得都快喘不過氣了，氣的魏無羨將矛頭指向藍忘機：「都是你！不跟我說親人宗門的事情害我誤會！」丟臉死了！

藍忘機覺得自己有點無辜，分明是魏無羨只顧著問江氏姐弟的事情，關於自己也就問了一個問題，不過以往他都會順著魏無羨，而且魏無羨願意這樣跟自己半真半假的撒氣，他甚至有點高興。

他摸摸魏無羨的頭，柔聲道：「別生氣了，我應該提早跟你說。」

本來就是他自己使小性子，沒想到藍忘機居然不反駁，說話還這麼溫柔，還摸他的頭，魏無羨瞬間就沒脾氣了，被藍忘機撩得心跳加速，結結巴巴的道：「不要……不要把我當小孩兒摸頭。」

溫情被這兩人酸得都笑不出來了，面無表情道：「明明是你想太多，就算你修了鬼道也沒本事生孩子。我看你果然腦子不太清醒，不然還是針灸一下？」

魏無羨警惕的後退：「妳走開！」不是說他是門主嗎！為什麼一個長老總是想往他身上扎針！？

魏無羨也不想想他怎麼可能創出個身份地位分明的宗門，而以他的性格他才沒有門主威嚴這種東西。

小桐花天真的問：「為什麼父親不能摸爹爹的頭？」

小梨花細聲道：「明明爹爹就說過……父親能隨便摸。」

三位大人同時一僵，魏無羨尷尬的無地自容，他怎麼會跟小孩子說這種話！

藍忘機倒是清楚這是魏無羨在跟倆姐妹解釋夫妻、道侶之間的親暱行為，便沒有覺得不妥；而溫情則緩慢地、如走屍那般關節僵硬似的轉頭怒瞪魏無羨：「魏無羨……你究竟都跟她們說了些什麼！？啊！？」

魏無羨瘋狂搖頭：「我不知道啊！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藍忘機清咳一聲，三言兩語解釋清楚了，終於讓溫情不再是一副要扎死宗主的表情。

溫情狠狠的瞪了微微一眼，「你少亂教他們東西，當年阿苑差點想把妹妹種到土裡！」

魏無羨一頭霧水，又覺得委屈，他都不記得了怎麼還罵他！什麼種土裡？那又不是他做的！

藍忘機也想起當時慘況，小聲給魏無羨講述：「阿苑是小桐花小梨花的哥哥，你以前把他埋土裡騙他澆水就能長高，還能長出小朋友陪他玩，後來他看妹妹會走了就學你要埋她們，還好剛埋一點兒就被發現了，之後溫堂兄和溫姑娘拿著針從藥莊追著你跑回了家裡。」

種土裡這事，魏無羨前世幹過還不夠，今生又把溫苑種了一次，不出意外的被溫情發現吼了一頓，雖然溫崇樂知道後也只是笑笑，說男孩子玩得髒一點也無妨，但是溫情卻毫不留情的把溫苑的髒衣服丟給魏無羨叫他洗乾淨，也不知為何溫苑當時明明才兩三歲卻把這事記得清清楚楚，等妹妹差不多年紀了就也想種妹妹……

魏無羨心想：真像我會幹的事。

不過魏無羨仗著自己失憶，理直氣壯的道：「我現在忘啦！而且你們也修理過我了，不許一筆帳算兩次！藍湛我們快回去！」說著，就拉著藍忘機想離開，沒想到再次被小姐妹抱住了腿。

小桐花一臉失望：「父親爹爹不陪我們嗎？」

小梨花委屈的道：「你們出去玩好久了……」

魏無羨心裡一軟，雖然誤會她們是自己和藍湛的女兒，但義女也是女兒啊！而且還喊他爹爹……

溫情在一旁發話了：「不行，妳們父親爹爹回來有事，過兩天再陪妳們。」

他們父母都是性格軟和的人，對孩子極為包容，因此往往都是溫情嚴厲的管教溫苑兄妹，三人對這個凶凶的姑姑是很敬畏的，現在溫情一開口，兩人就算有再多不捨，也仍是乖乖鬆開了手，軟呼呼的道：「那父親爹爹忙完快來跟我們玩。」

「不可以又自己去玩喔。」

魏無羨柔軟的笑笑，伸手在兩人頭上摸了兩下：「好，爹爹答應妳們。」

藍忘機跟著點頭。

得到兩人的保證，小桐花小梨花滿意了，小梨花還催著他們快回去把事情做完，溫情居然也出言附和，於是跟姑侄三人道別後，魏無羨和藍忘機便離開了藥莊。

魏無羨問藍忘機：「小桐花她們喊我們爹爹父親，那怎麼叫親爹？」

藍忘機道：「就喚爹或阿爹。」

魏無羨驚了一下，「這……她們不會搞混？」

藍忘機道：「是有混亂過一段時間。」

「誰那麼天才這樣教她們……真不是想看笑話？」魏無羨低聲喃喃。

藍忘機眉頭一抽，「你教的。看她們搞不清楚還哈哈大笑。」偶爾把小姑娘都逗哭了也是笑夠了再去哄人，而兩個孩子也很神奇，明明魏無羨老是欺負她們，還愛黏著他，嚷著要他陪。

「……」

魏無羨臉一僵，覺得處處是自己以前挖的坑。「你跟我說說與我關係近、交情好的人吧，免得我又誤會。」

藍忘機道了聲好，走回映芍蘭的路上說了幾個徒弟、師弟、師伯師叔們的事。

魏無羨感慨：「我都收徒了啊……不過最好還是不要碰見比較好，我失憶這事要瞞著……要瞞著對吧藍湛？」

「瞞著也無妨，見到了他們或許會增加你的壓力，況且你可能修煉好就恢復了，也不用幾天。」藍忘機知道魏無羨還沒接受『未來』的這一切，而現在與他足夠熟悉的實際上只有自己，魏無羨也並不願意去接受那些「陌生人」的關心。

魏無羨嘟嘟噥噥的抱怨：「搞什麼啊……不是說鬼道完善了嗎，居然還能把自己搞到失憶，『我』也不是很厲害嘛，雖然耳邊不吵了，陰虎符也很安分……藍湛！我陰虎符呢！？」

他之前太過混亂震驚沒有注意，又聽藍忘機說「自己」已經完善鬼道，耳邊不再時時刻刻都有鬼魂嚎叫，便沒有發現總試著衝破他的壓制的陰虎符不在他袖子裡，現在唸唸叨叨的才反應過來袖子輕飄飄空蕩蕩的根本沒有放東西！

藍忘機聽他說過前世陰虎符不認主還老是想反噬他，加上一堆人尤其是金光善對此物垂涎三尺，因此他都將被分割成兩塊的陰虎符分別放在兩邊的袖袋中隨身攜帶、隨時壓制，此刻也很明白他為何這麼驚怒交加，連忙道：「你把陰虎符用來淨化亂葬崗了，一年前陰虎符便耗盡怨氣被你回收說以後給阿苑鑄劍，別擔心。」

魏無羨一滯，表情維持著又驚又氣的模樣：「怨氣耗盡被我回收以後拿來鑄劍？」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放鬆下來，「也是，這玩意原本便是一把鐵劍，能在屠戮玄武肚子裡插著幾百年想來品質不差，用來煉劍倒也合適。」他直接忽略了溫苑的名字，也沒想到為何自己要給他鑄劍，自言自語完他才反應過來藍忘機說了什麼，一下瞪大眼睛，忍不住用手指掏掏耳朵：「藍湛你剛剛說啥？我用陰虎符幹嘛了？」

藍忘機道：「淨化亂葬崗。」不待魏無羨深問，他就將關於亂葬崗清理與淨化的事都說了出來，末了還道：「你若是好奇，也可以去看看，時間還早。」現在不過未時，去一趟亂葬崗也不用多少時間，反正以往魏無羨自己也會抽空去瞧瞧，沒什麼事時還會出手幫忙。

魏無羨聞言神情複雜，那個他費盡心力好不容易逃離的地方……現在居然是他宗門的地盤，他還帶頭清理淨化，然後挖出多條靈脈、多種礦物……

「我……能去蓮花塢嗎？」到底是不想回到那個帶給他無盡痛苦與惡夢的地方，魏無羨試探的問。

藍忘機一愣，魏無羨的表情變化他都看在眼裡，自然看出對方不是很願意去亂葬崗，但卻也沒想到魏無羨會說想去蓮花塢。

「不羈門與江氏……並無太多往來，」藍忘機緩緩道，「沒有要事忽然拜訪甚是怪異，且你還是門主，此舉……不妥。」

「怎麼可能！」魏無羨立即反駁，「我和江澄可是兄弟！不羈門跟江氏……」應該關係緊密啊！

「不羈門為宗門，江氏為家族，而你已脫離江氏，本就毫不相干。」藍忘機失禮的打斷他的話，「魏嬰，你同江晚吟也並非兄弟，你的確曾是江家大弟子，但是……你姓魏。」

魏無羨本想發火，聽到最後一句瞬間冷靜下來，同時十分迷茫：「可是……師姐說過我們是一家人……江叔叔也說我和江澄要做兄弟……」

藍忘機輕歎一口氣，「你可有被老江宗主收養為義子、上江氏族譜？」

魏無羨搖頭。

藍忘機道：「那你便只是老江宗主的大弟子、江晚吟的師兄，江姑娘所言不過無稽之談，你是雲夢江氏魏無羨，更是魏長澤與藏色散人之子、抱山散人徒孫。你……我們還是回去，我教你宗門家族之事吧，也順便熟悉映芍蘭，還有你的記憶也要靠你自己修煉鬼道，你的手稿都有整理歸置，我找出來給你。」

魏無羨稀里糊塗的點頭，被藍忘機牽著回去了。

魏無羨被藍忘機帶進書房就盯著屬於自己的那半邊研究室移不開眼了，連與藍忘機牽手走了一路的侷促羞赧都忘到腦後，興奮的指著那一櫃櫃的材料：「這都是我的嗎！」

藍忘機點頭，走到了窗邊的書櫃取下幾本書：「這都是你的手稿，包含陣法、符咒、煉器、鬼道、劍法、武術、功法、醫術，有部分在止間……就是你宗門的書房。」

魏無羨雙眼發光，根本沒有聽完他的話，幾步跑到他身邊伸出手想隨便抽一本來試作，卻被藍忘機攔下：「先學宗務，或先練鬼道。」

魏無羨眼巴巴的看著他：「我想先做這個。」

藍忘機無情的拒絕：「不行。」

魏無羨開始無理取鬧：「你看你拒絕我了！明明去藥莊前才說現在不會拒絕我什麼！」

藍忘機毫不動搖：「須無關安危、於身體無害。」

魏無羨馬上鬧不起來了。

藍忘機是在擔心他啊，明明最難過的就是他了，卻一點都不逼自己快點修煉恢復記憶……而且他恢復記憶藍忘機不就不用教他了嗎，居然還讓他選。

魏無羨咂咂嘴，「那……你教我宗務吧。」

藍忘機點頭，示意他坐到自己的書桌邊，魏無羨這才發現書房被兩個不同的風格分成兩邊，驚奇道：「這個書房……我們共用啊？」

藍忘機嗯了一聲。

魏無羨彈了彈藍忘機桌上的書，回頭看看自己桌上擺得整整齊齊的各種工具，不可思議道：「我在這裡研究東西，你在這裡看書，不會太互相干擾嗎？」

藍忘機想了想，「沒有這樣過。」

以往都是他們一起看書討論，或者魏無羨寫手稿藍忘機看書，不然就是魏無羨做東西藍忘機在一邊遞工具、做記錄、算時間去做飯然後把人抱去吃飯，倒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魏無羨喔了一聲，覺得這大概是……「自己」和藍湛的默契吧。

藍忘機看了他一眼，拿出不羈門宗譜給他，簡單明瞭的說起了家族宗門的內部關係。

魏無羨第一次這麼認真的記這種他一直覺得瑣碎無趣的東西。

＊＊＊小花花們經歷過稱呼混亂的悲慘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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