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号，下午四点二十三分。

　　天气：晴。

　　第五使徒袭来，代号：RAMIEL（雷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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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战指挥室内。

　　“真嗣，听好了。”

　　“第一，先寻找掩体，第二，务必不要贸然攻击，第三……”

　　葛城美里身着红色长袖马甲和黑色紧身裙，双手拄在桌面轻声嘱咐着。碇真嗣则面色严肃的站在其身前竖耳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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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说一次。这次作战仅仅只是试探，不要恋战，以探索第五使徒的攻击方式和防御机制等情报为主。’

　　‘电量达到预计的30%后……’

　　‘那个区块的武装大楼还没构建完毕，只能当做掩体使用……’

　　‘不要跑太快，电缆接口虽然很严实，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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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揉着手腕，碇真嗣闭眼叹了口气。

　　不是因为葛城美里战前的督促，也不是因为孤军奋战的埋怨。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反正就像是打哈欠一样，轻轻叹了口气罢了。

　　或者……可能是最近的训练太累了？

　　可能吧。

　　捂着肩膀，手臂上下摆动活动关节，另一边的肩膀同样如此。

　　第二次与使徒战斗。或者有可能这才是自己第一次与使徒战斗吧。

　　总之，碇真嗣的心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紧张。要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听说前天进行了零号机的试驾驶，为什么不两台EVA一起出动？’

　　想了想，然后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碇真嗣的思绪突然断了一刹那，摆动胳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算了，只要听从命令就行了吧。’

　　如此想着，碇真嗣重新开始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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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号，下午五点十分。

　　天气：多云。

　　EVA初号机及其驾驶员待命中，第五使徒突破防卫部封锁入侵迅速接近第三新东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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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嗣，做好准备。作战马上开始。』

　　耳旁传来美里小姐的声音，闭目养神的碇真嗣瞬间清醒过来。先是按照事前背下的顺序检查了初号机的内部设置，而后轻声回复道：

　　“EVA初号机驾驶员「碇真嗣」准备完毕，等待下一步指令。”

　　适格者的训练中包含了格斗术、外语、脑域、战场规划、战术应用等方面。虽然只囫囵吞枣般的训练了一个月，但成效还是很明显的。

　　适格者训练和军事化训练有很大区别。SEELE和各国政府想要的可不是一个对NERV、一个对碇源堂言听计从的棋子。

　　除了上面那些因素外，与使徒对战考验的不仅仅是操作和意识，更关乎心态。

　　面对敌人的心态，面对己方的心态。

　　面对失败的心态，面对延迟的心态。

　　面对命令的心态，面对自己的心态。

　　每一个人都不是特殊的，齿轮既然存在那就一定有蚀锈的那一天。要是不想发生什么「EVA大战全世界」，那么对适格者的心态和精神管理工作就是一件必须重视的问题。

　　碇真嗣仍能驾驶初号机就是这个原因，虽然也有目前适格者不多的问题。而为了真的发生一些难堪的事情，每一名适格者脑内都被隐秘的镶嵌了一颗微型炸弹。

　　理所当然的，EVA体内也有一些「小后门」，方便各种组织接管EVA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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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C.L注入，驾驶模式调整为……』

　　『精神连接正常，脊……』

　　『作战服功能正常，适格者生命体征……』

　　『EVA各关节……』

　　『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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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碇真嗣闭着眼，仿佛能听到指挥室内的声音，L.C.L已经充斥驾驶舱内，初期的不适感也已消失，呼吸空气的感觉重新浮现。

　　‘凉也坐在这里过吗……’

　　“呼——”「噗噜噜——」

　　手中紧握操作杆样式的神经传递模拟强化装置，碇真嗣轻轻吐出一口泡泡。

　　第一次驾驶后，每一次的模拟驾驶训练他就能明确的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之意。仿佛是某种他很早就感受到的那种熟悉感。

　　低头看向右臂，那里的手掌正握紧操作杆，可传递至他大脑的感觉却是「正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掌心」。

　　脑内忽然闪过第一次驾驶后直击的那一幕。那钢铁构造下暗色肉质眼眶和碧绿色的巨大脱皮眼珠。

　　“呼——”「噗噜噜——」

　　‘不要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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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耳麦中的两声呼气，葛城美里关心的问道：

　　“真嗣。确认驾驶舱内部状态完好？”

　　『是的！无异常。』

　　葛城美里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总指挥室上空投影而出的第三新东京市360°画面。在注意到边缘处正逐渐靠近NERV总部上方的漂浮在空中的八面体后，面色严肃的下达了命令。

　　“作战开始！”

　　话音落下，原本寂静的总指挥室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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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号，下午五点二十七分。

　　天气：多云。

　　第五使徒初次迎击作战失败，初号机紧急维修中。第三适格者脑内疼痛阀值破线陷入昏迷，医疗部紧急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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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个笨蛋。’

　　‘不是说了只是试探吗……’

　　手掌贴在探望用的特制玻璃，冰凉触感让葛城美里的情绪愈发清醒。嘱咐了医疗部的员工之后她便转身离去了。

　　面对不知何时入侵的使徒，人们无法时时刻刻防备。精神持续紧绷也无济于事。而当使徒袭来，人们再度唤起警惕后便有大把的问题需要他们去解决。

　　和防卫部的沟通，乃至和各国政府的沟通。避难所居民的安排，以及那些不听命令，仍然在第三新东京市闲逛的平民。

　　第一次迎击失败后，对零号机与初号机的特别外置装甲、特制武器的加急制造和装配，后勤人员的调动，战术规划，上级汇报……

　　还有那一百发N2爆弹的遥控器。

　　是的，碇源堂把那些东西的引爆权限递交给了葛城美里。原因不明，但碇司令给她的理由是：

　　‘在你觉得需要使用时那便毫不犹豫的使用吧。’

　　想到这里，葛城美里狠狠挠了挠头发。语气暴躁的嘟囔着：

　　“啊啊啊，烦死了。”

　　虽然如此抱怨着，不过葛城美里行走在钢铁甬道中的步伐却并未有迟疑和停顿。

　　就像是人类从未停下前进的步伐那样吧。尽管前进的办法就是伤害他人乃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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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天花板。”

　　碇真嗣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面熟悉的病房天花板。尝试坐起身子，却只感觉浑身酸痛便放弃了这一举动。

　　转动脑袋期望找到通讯工具。

　　左右看了看，只有右边的床头柜上立着一台黑色的方形话筒。艰难的把右手探过去然后用手指按压了一下拨通按钮。

　　出现在适格者专属病房中通讯工具，其联通的对象不是葛城美里这位作战部长及适格者管理者就是NERV的总司令碇源堂了。

　　「嘟——」

　　「嘟——嘟——」

　　静静躺在病床上，碇真嗣仰面看着天花板。耳旁是阵阵的电话拨通声，脑海中的景色是不久前面对第五使徒的那短短几分钟。

　　‘被攻击到。好疼。’

　　‘被攻击到。好烫。’

　　就像是火烧般，全身上下无不在述说灼热痛觉。而一想到凉她和自己一样乃至更加痛苦，他就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是揪心，亦不是痛心；不是愤怒，亦不是怨恨。不是自责，亦不是懊恼；不是埋怨，亦不是愤恨。

　　人和人是无法做到心意相通的，感同身受也不过是好听的话而已。在心中徘徊的那种情绪大概就是「不真实感」吧。

　　不管我怎么去想，凉她承受的痛苦也不会减少或者消失。没有听过她的亲口述说也没有感受到她的感受，我凭借自身感受去描绘和想象的感受就是那股「不真实感」的源头。

　　感受，感受。

　　接受，接触。体会。

　　人和人之间，大概就像是鸡蛋和鸡蛋之间吧。谁也没法真的知道对方如何如何，全都是「感受」和「想象」到的而已。

　　天花板与天花板之间的缝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心和心之间的缝隙，便是理解和理解之间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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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咔哒——」

　　『摩西摩西。真嗣吗？』

　　电话被接通，碇真嗣思绪也被打断。顺着话筒中的问题，他回答道：

　　“啊，是我。使……”

　　未等我话说完，话筒那头的葛城美里就大声的责问起来：

　　『什么叫是我～啊！！不是说了不要鲁莽吗！！突然就冲上去攻击，你知道……』

　　碇真嗣静静听着葛城美里抱怨完才满脸不好意思的打着哈哈回应道：

　　“啊……哈哈，哈哈……当时脑子一热就上了。对不起啦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呼。算了……你身体没事吧，有伤到哪里吗？现在怎么样，还感觉疼吗？』

　　“我没关系，只是有点虚脱，使不上劲而已。”

　　当时躲在武装大楼后一阵佯攻试探的碇真嗣不知怎的，忽然驾驶着初号机径直朝着第五使徒冲了过去。在一阵白光照过来后无法言喻的痛楚瞬间充斥全身。

　　配合着升起的武装大楼，碇真嗣顶着第五使徒的攻击把初号机移动到了备用EVA升降口。而后昏迷了过去。

　　可能他真的是脑子一热便冲了上去吧，也可能是见第五使徒不还击就觉得使徒也不过如此？

　　说真的，自己当时在想什么碇真嗣自己也记不清了。意气用事也罢，仇恨驱使也罢，这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你好好休息，晚上还会进行第二次作战。到时……凉会和你一起执行作战任务。』

　　“是吗。”

　　碇真嗣闭上眼，轻声回应，打算先浅睡一会。然后在某个瞬间意识到什么，先是猛的睁开眼，而后不敢置信的问询道：

　　“等，等等……真的？说真的吗美里小姐？我能见到凉了？”

　　『没错……不过作战时别抱太多想法哦……一切以完成指定任务为第一目标。作战开始前你们能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到……』

　　接下来的话碇真嗣只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勉强记住大概后，就激动的想要下床。而一阵剧烈的尝试后碇真嗣再次平静下来。

　　认知到自己目前没法活动后，碇真嗣立马闭目养神准备先静养到作战开始前，把所有话语留到那准备的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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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关押室

　　把手臂伸进作战服，传来的是肌肤触碰革制的冰凉。不过想来这作战服也不会是皮革或者什么布料制成的，大概是某种她不了解的材料吧。

　　「嗤——」

　　手握在腕部的收缩开关上按压，一声沉闷的排气声后黑红相间的作战服紧贴肌肤。伸出双手在身前抖了抖，我在渐渐消散的水雾中轻叹一声：

　　“唉……”

　　“使徒啊。”

　　无表情的脸上，赤色眸子怀着复杂神色注视左手的手腕。不断变化的阵痛从那里传递至大脑。

　　‘来这里也有半个月了吧？’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什么事没有发生。要说不想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忍耐那股求知欲非常辛苦。

　　耐着性子去看书、去发散思绪同样非常辛苦。要不是有最开始那段无聊时光，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在这除了桌子和床加上自己求美里小姐带进来的几本书以外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忍耐多久。

　　不过……

　　‘碇真嗣……’

　　‘很长时间……嗯，大概十六天？’

　　‘也算很长时间未见了啊。不过……终究还是变得勇敢了呢。这大概才是他第一次真正驾驶EVA迎击使徒吧。’

　　‘虽然有些新兵的鲁莽和自大就是了。’

　　再次相见，也不知他会怎样激动，可能就像是寸止进行到最后的爆发吧。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呵呵……”

　　行走在钢铁甬道中的步伐变得轻盈，嘴角也不自觉咧起一抹弧度，虽然很快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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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号，下午五点四十二分。

　　天气：多云。

　　——第三适格者专属病房。

　　第一适格者·绫波丽正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碇真嗣病房的门口。双手手指和身前的衣角搅在一起，看得出很纠结。

　　她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初号机在第五使徒的攻击中飘摇不定。就像是面临狂风暴雨的小帆。

　　那远超之前使徒的攻击力让总指挥室内的众人惊呼出声。绫波丽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胸口传来一阵她不理解的绞痛。

　　而在事情结束之后，那种绞痛却有如虚幻般消失的一干二净。站在病房门前的绫波丽现在也捂着胸口思索那感觉究竟是什么。

　　‘要不要去找医疗部的医生看一下。’

　　呆立半天，可能从监控中看的话，会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画面卡了。不过NERV总部的设备自然不会那么易损。

　　「叩叩叩——」

　　最终，她还是敲了敲门。但尚且还在昏迷中的碇真嗣自然无法做出回应。

　　无人回应，绫波丽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轻声说道：

　　“我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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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人造光源洒进屋内，本就纯白的房间顿时变得一片惨白。屋子内只有一台饮水机、一张病床以及配套的床头柜，和墙壁、地板乃至天花板一样，都是纯白之色。

　　除了病床上的那头黑发。

　　仰面闭目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便是昏迷中的碇真嗣。具医生所言，是因为承受了超过当前阈值的疼痛，大脑自动切断意识陷入昏迷。

　　鞋底踩踏地板发出轻微的响声。

　　两人同时呼吸的空气。

　　不自觉上前的身体。

　　无法说话的他。

　　无声沉默的她。

　　双手搭在身体两侧，那双赤色眸子怀揣着探究看着病床上的男生。

　　——探究什么？

　　探究一些她不懂的东西，一些她想要去了解的东西。

　　手臂抬起，手掌轻轻抚在碇真嗣的脸上。最先传来的是他脸颊冰凉却温热的触感，而后是细小绒毛与掌心触碰在一起感觉。

　　伏下身子，脸颊低垂。

　　少女的眼眸和少年紧闭的双眼互相对望着。

　　而后，如清晨雨露与嫩芽接触般的轻吻。

　　一秒，唇分。

　　两秒，松手。

　　三秒，起身。

　　刚刚互相轻触了的粉色嘴唇微张，洁白牙齿显露着。平淡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怀柔，淡淡红霞也云雾浮现般出现在脸颊上。

　　两唇相对，除了监控无人知晓。

　　可绫波丽却像是吃多了酒精巧克力般醉醺醺的离去了。病房的门被轻声关上，惨白光线一如既往地照耀屋内。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

　　有某位闲来无事翻看监控的员工会知晓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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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三号，清晨六点一十三分。

　　天气：大雨。

　　NERV司令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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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玻璃窗被封锁，外面无法知晓这面窗户之后是什么地方，屋子里的也无法打开这面被封锁的窗户。要说它存在的意义……

　　那便是如人们生活中的日用品吧，哪怕不是必需，哪怕不是不可替代，却仍然被人们使用着，并且今后也会存在非常长的时间。

　　“呼——”

　　碇源堂仰着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墨镜下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之间的缝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突然皱了皱眉头，顺着感觉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腕。理所当然的什么都看不到。

　　碇源堂伸出左手翻开衣袖，一颗纯白色的棱形晶体镶嵌在手腕大动脉处。

　　那是一颗有着数不清线条的棱晶，可看上去却仿佛能一眼看出其数目。然而真的去仔细观察却又发现这根本就是在对着一张白纸找线条。

　　纯白棱晶正如同心脏般缓缓跳动，却无一丝运动的声音。再看上去，其却又如死物般毫无跳动迹象。

　　不仅如此，除了这些无伤大雅的幻觉外，如刀割、火燎、针刺、啃咬等伤痛痛觉循环着传递至大脑。

　　轻轻抚摸这块自己在南极获得的东西，碇源堂抬起头颅，视线透过厚重钢铁眺望某一方向。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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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第一枪射出。随着烟花般四散的火花，那颗巨大的特制子弹被使徒的AT力场弹开，呈挤压后的形态弹射在街道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把对使徒特制狙击枪架在武装大楼上碇真嗣见状立马收枪俯身。驾驶初号机半蹲在武装大楼后，L.C.L中的碇真嗣狠狠呼了几口气。

　　而后蹲伏着初号机的身体快速跑至另一个狙击点，再次架起狙击枪瞄准着使徒。

　　准星吻合。

　　「嘭——！」「咻——！」

　　第二枪射出。尚在射击过后的一刹那，还不等碇真嗣有什么反应，一阵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从正前方直直的照射过来。

　　枪口中迸射而出的子弹被瞬间融化，耳边只听见一声如口哨般的响声。随后探出武装大楼的上半身便宛如置身熔炉般，无法忍受的炙烤感让碇真嗣发出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秒过去，作战服手腕部位的圆环微微震动，特效止痛剂被注入。脑内承受着无边疼痛的碇真嗣完全没有察觉手腕处那微不可查的刺痛。

　　『真嗣！真嗣！你怎么样？！快躲开！武装大楼撑不了多久！』

　　察觉到不对的葛城美里在碇真嗣发出惨叫的刹那便下令升起用以架枪的武装大楼，但几乎是连半秒都没有撑到就被使徒的攻击融化。

　　“咔啊——”

　　药物生效，痛觉被减轻大半，碇真嗣听到葛城美里的话身体下意识的行动起来。顶着使徒的攻击驾驶初号机一个艰难的翻滚离开原地。

　　“呜……”

　　捂着额头太阳穴的位置，碇真嗣只感觉眼前的画面变得不清晰起来。也不知是怎的，或许是联想到了什么。

　　总之，碇真嗣满脸狰狞的驾驶着初号机向着第五使徒冲了过去。耳旁葛城美里的惊呼，以及同步率上升的声音像是车窗风景般飞速变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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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还是没法飞起来的。哪怕是凭借野兽般的身形接近了第五使徒，也无法突破那种防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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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吹拂在脸上，我抱着膝盖坐在升降梯的顶座上。一旁是坐在另一个升降梯上的碇真嗣，他正像是猴子般抓耳挠腮左顾右盼不能自已。

　　“哈啊……”

　　“真嗣对这个使徒有什么看法？”

　　微微叹了一口气，见他一副不知怎样搭话的样子，我只好挑起话题了。

　　“看……看法？”

　　“啊啊……就是，那个……很漂亮……”

　　月下的蓝发随风飘荡，白皙脸蛋在月华照耀中美得不可方物，赤色眼眸随着视线微微斜视。

　　若不是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悬崖峭壁，碇真嗣大概已经强行吻了上去吧。

　　上下瞄了他一眼，我立马就理解了碇真嗣话语的意思。遂出言解释道：

　　“不是指我啦，是使徒。”

　　我指了指远处那个拳头大小的第五使徒，其下方棱角探出一条钻头笔直朝着NERV的最底部前进。

　　虽然不知道作战后会不会解除对我关押，但我也不打算聊些什么日常，若是不小心干扰了对敌的心态那可没有后悔的机会。

　　“哎？啊……啊，没什么看法吧……嗯，必须消灭的目标？”

　　现在还没有开始作战，所以那个蓝色八方体模样的使徒周边建筑仍然亮着灯光。我放松身体发呆般看着它，嘴里轻轻回应了一下碇真嗣：

　　“是啊，必须要消灭的目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样的关系……”

　　“真不想……在这个时代生活啊。”

　　随时面临着第二次冲击，第三次冲击，第四次冲击，乃至不知道第几次冲击。就跟被养在花盆里的花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小孩给拔了。

　　碇真嗣不知道该怎样接这句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我也是’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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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片刻，我瞟了眼碇真嗣，接着找寻话题。毕竟接下来还能不能再聊天说话很大程度上是听天由命的。

　　“我看了真嗣下午的战斗回放。”

　　我没法接受听天由命，也不知道使徒化能不能解决第五使徒。

　　“那种攻击，我不知道能不能接第二次。”

　　我看着碇真嗣的眼睛。

　　“……”

　　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绕开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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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保护真嗣的。”

　　我扬起头颅，再一次转过头，看向碇真嗣。

　　“所以……”

　　“我希望真嗣也保护我……”

　　耳旁没有传来他的声音，只有夜风徐徐的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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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我会的……”

　　两人的话语，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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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经到达23：55。真嗣，凉，做好准备！进入EVA吧！』

　　声音从耳麦中传来，碇真嗣蓦然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个对赤色的眸子。

　　两人依偎在一起，嘴唇和舌头互相纠缠，手也在对方身上摸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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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嗣，凉？你们听到了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着美里小姐渐渐急躁的声音，我们赶紧松开对方。我手指压着耳麦，开口回复：

　　“咳……没事的美里小姐。命令已收到，准备进入驾驶舱。”

　　回复完，我替碇真嗣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随后转过身，抬起脚踩在护栏上，轻声说道：

　　“再见。”

　　一跃而起，跳到对面我的升降梯上。虽然两人之间的升降梯距离不是很远，只有两臂长度，但高度却是绝对的‘死亡危机’了。

　　碇真嗣不自觉往前踏出一步，手臂微抬，像是要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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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3：58】

　　EVA的驾驶舱内有许多小功能，除了最基本的生存功能外，也具备显示全球各地时间等功能。

　　我看着一秒一秒跳动的时间有些紧张起来。

　　有点像是高考，在高考之前的准备时间里再怎么表现的轻松，可在真正进入考场，面对老师和试卷时仍会感觉到紧张。

　　那是无需担忧生命安全的人无法想象的。

　　更何况……

　　我是那个，驾驶零号机处理碇真嗣狙击失败后的‘使徒的反击’的‘盾牌’。

　　担忧会不会出现意外，紧张事情发展会不会如愿。心跳前所未有的快速，就连手腕处的疼痛也被下意识的忽略。

　　【时间23：59】

　　眼前的景色忽的模糊了一下，我害怕的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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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到了！真嗣，等待充能完毕后立即开始射击！凉，在一旁持盾待命！』

　　“是！“是！”

　　我心神一震，异口同声的回应了一句后，驾驶着零号机移动至初号机旁边半蹲在地面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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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呼……”

　　非常轻微的呼吸声，仅比正常的呼吸声高了一丢丢。

　　我紧张的侧头看着碇真嗣那里，随着美里小姐下达命令后，初号机手中的对使徒改造阳电子炮正迅速的进行着充能。

　　明明一切都按班就部的进行着可我心中却渐渐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我不期望第一发就能击败第五使徒，但至少一定要第二发就把第五使徒解决掉才行。

　　不然我根本想象不到之后会怎样发展了。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三秒过去了。

　　……

　　十秒过去了。

　　阳电子炮始终没有开火，照理来说应该充完能了啊？

　　『真嗣，怎么了？！为什么不开火！？』

　　“真嗣？！”

　　美里小姐和我同时发声质问，不详的预感愈发明显。

　　“不行啊美里小姐！我已经扣动扳机了啊！”

　　『什么！？』

　　心跳骤停！

　　恐惧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我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握紧操作杆的手指也不自觉颤抖起来。

　　远处那八方体的使徒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漆黑中一点刺眼的光芒愈发耀眼起来。

　　‘不会吧……’

　　——【7，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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