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变奏曲9

星辰的梦醒了，夜空也随之翻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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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这是在黄泉所以为的梦境里，藏马能直接承认自己对他的影响是这么巨大的，还是让黄泉感到巨大的惊喜。

这种喜悦充满了他的内核，想和首领融合为一体的想法是如此地急迫而鲜明。

他激动地半蹲起来抱起藏马的身子，让藏马的胸部以下都在这个力量之下悬空起来，而半空中两人相连的地方成为他身体支撑体重的唯一支点。这种悬空部分躯体造成的紧张感，让藏马不自觉地绞紧了内部，同时双腿用力夹住黄泉精壮的腰部，无形中间表现出了难言的依赖和信任。

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满足让黄泉激动地低下头，吻上了那淡粉色的柔软双唇，配合凶猛的撞击力道，藏马的肩膀和头部都被固定在床上。

这种由于巨大的身高体型差而形成的极富掌控感的姿势让藏马完全无法挣扎地承受着来自黄泉的霸道热吻和大力征伐。带来的快感似乎超过了他的承受极限，他只能抱住黄泉的肩膀，像溺水的人抱住身前的浮木那般用力，仿佛这激情的碰撞随时会让自己粉身碎骨似的。

在他又一次被带上顶峰的时候，手指用力地抓进黄泉的肩膀，指甲划过之前浴室里留下的伤口，又带来了新的血迹。

但是黄泉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这些，只想用最热情最有力的撞击在他身体深处留下自己的印记，让自己嵌入并爆发在他的最深处。

在激烈的感情渐渐平复后，他依然不舍得放开怀中虚软的纤细身躯。他轻轻吻着藏马的额头，感受着熟悉无比的玫瑰淡香萦绕在鼻端的幸福感。

“…现在首领你要是让我去死，我都不会有一丁点犹豫了！”

“你觉得你的性命这么不值钱？！一晌贪欢就能换你的命？！”怀里柔软的身躯突然僵硬，抬起头来的藏马，充满情欲气息的神情从脸上消退，温柔的眼睛里开始染上冰霜。

独属于首领的熟悉的冰冷眼神开始出现，黄泉在这种审视的眼神下，道歉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对不起…首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实在太高兴太幸福了…”

“我知道你这是夸张的话，但是我不希望你拿生命开玩笑！你也没必要和我道歉，你要先对得起自己…”

似曾相识的话语撞进黄泉的耳膜。似乎在不久之前…“你没必要和我道歉，你要先对得起自己和团队…”…首领的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响起。不同的声音，但是语气是如此地接近！

看着有点呆掉了的黄泉，藏马放软了神情。有点无奈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有点儿嫌弃地扶着他的肩膀推着他：“你好重，起开啦，我去洗个澡！”

黄泉赶紧起身，解放出身下被自己紧紧抱住的藏马。藏马扶着他的肩膀让自己坐起来，有点艰难地慢慢挣扎下床。

大约是肩膀这里反复被触碰到，之前的细小的被忽略的伤口被拉扯到，出现的刺痛让黄泉心里突然一跳。

似乎，有个若有若无的念头浮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拉住了藏马的手。

“首领…”

“嗯？怎么啦？”藏马看着他突然皱起的眉头也陷入了疑问。

“首领…你…感觉太真实了…明明这里是我的梦，但是首领你的言行…不按我的想法来，完全…不像我的臆想…”大约是过于困惑，又或者理不清自己的思路，他有点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结果头上的角似乎阻止了他对发型的破坏，他稍微理了下语句，继续说道，“但是要说真实的话…首领你对我的态度又…太过不可思议，我哪里有值得首领你喜欢的地方…这比我以前所有的梦境…都更美好…”

看着他因为苦恼而纠结到一起的眉眼，藏马没有挣脱他抓着的手，转身伸出另一只手，把他刚刚弄乱的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又坐回他的身边。他抬头看着黄泉，黄泉在他的表情里读出的是——宽慰。和自己以前武技精进妖力增长或者理解了首领的指令之后，首领露出的表情如出一辙。不同的长相，却完全无损于两者表情的同步。

为什么首领露出了这种表情？我刚才有干什么吗？黄泉陷入了更深的迷惑之中。

“你想了这么多，会不会累了？是不是很少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有点不适应？要不要睡一觉起来再想？”似乎因为感到宽慰，藏马带着清浅的微笑提议道。

“嗯！”黄泉一把抱住他，稍一用力，他们就以面对面抱着的姿势一起侧躺倒到床上，“首领陪我一起～”

“…好…”藏马回抱住他，还主动探过来头来，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在充满花香的温柔气息里，黄泉安心地让自己的意识缓缓陷入黑暗。

在黑暗完全降临前的最后一刻，耳边一个温柔的声音，穿过黑暗，来到他的心底：“只要努力活下来，就会离梦想更近的。”

藏马静静地窝在黄泉的怀里，一直看着他沉入梦乡。等他的呼吸变得平缓之后，也没有挣脱出来。他轻轻地探出手来，帮忙把黄泉之前抓乱的头发都梳理好。待发丝齐整之后，他继续看了黄泉的睡颜好一会，似乎都有些失神了。

似乎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藏马的记忆里都没有这样安宁地看着他的睡颜过，他的睡眠时间似乎也比自己少一些。看起来现在卸下王者的重任之后，他的眉头也不再如以往那般需要威严地紧锁着，舒展开的眉眼让人感觉他格外儒雅，简直难以想像年轻时是那么火爆毛躁的性子。

以前是自己教导他引导他，但是后来自从自己找他求助之后，似乎都是他在引导自己，甚至手把手地教着自己领会什么是爱情。除了是个合格的领导者外，不论是当个好父亲还是好情人，他都信手拈来。自己不知道的岁月里，他一定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才能有这种近乎脱胎换骨般的成长，并且像现在这般游刃有余地转换于多种身份之间吧…

不知不觉中，他的手慢慢地摸上了黄泉的睡脸。从黄泉紧闭的双眼，到他的嘴唇。甚至手就停在了紧闭的嘴唇边，轻轻地摩挲了起来。

“你还会不会回来？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啊？我…想你了…”藏马沉浸在这种孤独又安宁的氛围里，不知不觉中就放下防备，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说出口的瞬间，他僵硬了片刻。似乎平时自己很少直接开口说出对黄泉的感情，现在这样开口说出来这些话，哪怕没人听见，也足够他感到羞赧不已。

忽然，僵住的手指上感到一阵湿热！他赶紧把自己从羞赧的情绪中拉出来，凝神去看发生了什么。

——黄泉原本紧闭的嘴巴张开了，在轻舔他的手指，嘴角和眉眼的角度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个胸有成竹又充满沉稳气质的笑容！

也不管前面被他听到了多少，藏马顾不上害羞，直接激动地拥紧了黄泉。

“哎，我一醒来你怎么就这么热情地投怀送抱啊？”爱人如此热情地拥着自己，让黄泉既意外又享受。

不过他刚刚抱着藏马耳鬓厮磨两下，突然停住了：“诶！我睡着前你还是妖狐来着，不是说好了这个假期用妖狐形态来陪我的吗？怎么变回人类了？”

藏马并没有回答他，却用带着有点怀疑的眼神审视着他。

被盯了一会后，黄泉似乎也茫然了。忽然，他留意到爱人脖子上的红点，再一看，爱人的胸口上零零散散布着一看就知道是怎么造成的齿痕指痕和吻痕。他赶紧开始检查起了藏马的全身，看到腿上一片斑驳，摸到菊穴里还一片湿滑粘腻时，顿时五雷轰顶：“我这个周末还没抱过你的人类状态！这都是谁干的？！”

“你真的不知道？”藏马眼里的审视没有减少。

“难道答案是我应该知道的？”黄泉吃惊的表情混着疑惑，还带着不知道对哪里发散的愤怒。

藏马倒是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你想不出来也正常…”

黄泉则是直接把他摁在床上，凑近那些痕迹，想用嗅觉和对妖力的感知找到侵犯者的线索，心里已经决定要是找到这个家伙，绝对要用最残酷的手段来对付他！

大约是这个暴戾的杀气影响到了藏马，藏马没有挣扎地任他摸遍自己全身，态度坦然得一点都没有出轨者该有的愧疚。

于是黄泉想到此前不久时的藏马，可是连别人和他告白他都要马上逃跑的专一性子，怎么可能这样毫无愧疚地和外人媾和？还带着这样一身欢爱痕迹迎接自己？而且，好像在他清醒前，似乎隐约听见他说想自己了…？

一个理论上不太可能的推测，浮上他的心头。

藏马的身上，没有探出其他人的气息，不论是气味还是妖力，都只有彼此双方的。

那个推测的可能性又提高了。

黄泉的摸索到了腿上，他发现，藏马的大腿上是较常规的内侧布满了痕迹，膝盖以下，就变成小腿后方稍多一点吻痕了，到了脚踝附近，所有吻痕都在脚踝后面，正面什么都看不到！

以往的自己，似乎，一直想亲亲藏马的脚，如果因为怕藏马发现了不高兴，悄悄亲在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的概率就很…

“…是他吧？…不，应该说，是我…对吧？”黄泉有点语无伦次。

不过藏马倒是听明白了：“对，既是他，也是你。”

“…难怪你没有反抗！”黄泉一肚子的气倒是消了大半，杀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为什么以前的我干的，我现在居然毫无印象？不然我怎么会起疑…”

“…凡事不要想太多比较好啦…”藏马开始挣扎，“先放我起来，你好重哦～”

这明显的敷衍态度和生硬的话题转折，黄泉一看就明白了是他弄的手脚了。要说妖狐藏马虽然计谋百出，但是实际上是不爱撒谎，也不善于撒谎的。如果是不好应对的场合，他不是沉默以待，就是转移话题敷衍掉。

“嗯？你起来前不妨说说看，为什么要让我不记得这段时间的事情？怎么完成这个操作的？”就着他刚才按住藏马的姿势，他干脆像个大型犬一样地抱住藏马开始蹭。藏马历来吃软不吃硬，和他硬碰硬地斗嘴不如用类似撒娇的动作！

大约是蹭的时候靠近了什么地方，黄泉嗅到了玫瑰淡香之外的另一种花香，并不会特别明显的香气，但是勾起了他的警觉。

“梦幻花粉？你对我用了梦幻花粉？！”黄泉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完全不记得这个时间段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的记忆对那时的你没有益处…”藏马似乎被他的软磨硬泡说服了，终于说了原因，不过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狐狸在害羞地躲闪着。

“没有无用的记忆。关于你的一切记忆，都是宝贵的…”黄泉没有松开怀抱，继续絮絮道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一下子猜到你身上是怎么回事了吗？”

“是因为你去了以前吗？”藏马直接说出自己的推理。

“啊？！你怎么想出来的？！”黄泉也不禁为他这么快速就推导出真相而吃惊。

“…以前的你来了，现在的你能去哪里呢？”

“…咳，不愧是藏马。确实，我去了以前的世界。但是我害怕有什么举动会影响现在，所以什么都不敢动，只能躲着听墙角…那时我一直想回来见你，把听到的东西和你分享…”

黄泉慢慢道出自己在过往里的所闻，主要是关于那个通敌者的部分，当然果断要把藏马当时像对孩子一样对待自己的那个分析隐藏起来！

没想到换来的是藏马的唏嘘：“也算是解开了当时我对被联手针对的疑问，果然对未知的领域，都要更多一些敬畏吗…他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可惜我那时一直觉得我对你的处置其实算是很公正很理性，没想到其实那时我的非理性部分已经超过了我的理性部分了……果然是旁观者清吗…？”

“对啊，当局者迷，所以你作为当事人，觉得没有意义的东西，也许别人不是这样看待的呢！”

“…看来你是执意很想知道咯？”藏马看他兜兜转转又绕了回来，只得再次确认他的意愿。

“当然！而且我也有权知道，不是吗？”

“…好吧…梦幻花粉实际上不是洗掉记忆，而是封印记忆。如果你用超过我的妖力，搜索出记忆中可疑的空白处之后，通过妖力的瞬间爆发，有概率冲破封印。S级妖力的你还是有机会成功的，试试吧…”

藏马话音刚落，黄泉就着拥抱着他的姿势，陷入了沉默。然后没有几分钟，突然爆发一阵妖力，之后，明显看到黄泉的身体震了一下。

“……果然，是对那时的我来讲…非常不适应的记忆…”黄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感想，“太真实太香艳了！肯定会影响那时我的思维的！”

现在再看爱人身上的痕迹，莫名感到五味杂陈极了。既骄傲又愧疚，既开心又心疼。属于两个时间段里的自己的感悟在此刻融合为一，他算是确实理解了藏马不想他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啥的原因了，可能也是怕他产生不必要的愧疚感吧。

“对了，当年这臭小子一整天了都没给你吃点东西，还压着你一直做，你体力怕会跟不上，我去让人给你弄点吃的…”黄泉立马起身，“你前面就想洗澡了，现在你先去洗一下，我整理一下床铺，你待会好好休息一下…”

除了以上的心情之外，在黄泉的心里，藏马的每一个诱人的姿态，他都不想错过！藏马的每一个深情的凝望，他也要好好地收藏在记忆里！不过早泄在爱人手里什么的，如果藏马没记住就更好了！

黄泉带着这样既甜蜜又尴尬的心情，有点逃避似的，明明已经被突然出现的记忆给刺激出欲望了，但是啥都没说，开始整理起一塌糊涂的床铺。

藏马看着他略有点慌张的忙碌背影和已经起立致敬的那里，似乎猜到了什么，不过他也什么都没说，就拖着虚软的脚步去了浴室。

等他出来时，沙发边的矮桌上已经多了一杯温暖的热饮料，伴随着黄泉的忙碌背影的是他的吩咐：“沙发我先整理好了，你在那里先喝点东西，是癌陀罗刚出品的供能饮料，过会就能来床铺睡觉啦。”

这个懂得体谅人的黄泉，才是自己喜欢上的完整的形态吧，而恋人的不同时间节点的每一面，也都很有趣，自己意外地参与了他的成长过程，也是一种非常新鲜的体验…藏马一边喝着温暖的饮料，一边陷入漫无边际地遐想中。

热水澡加上微甜适口的温暖饮料，藏马感觉整个人都舒适了不少，他在沙发上伸展双手，伸了个懒腰，边拉伸边对黄泉喊道：“洗澡水给你放好了，你也去洗洗吧。”

然后伸出的手不知勾到了什么，放下手的时候，边上的挂衣架上掉了一个东西跟着下来了。

藏马捡起一看，是黄泉的一条领带，上面有着人界服装品牌的标识。是自己买给他的。虽然魔界上班的时候大家没有很明确的着装要求，不过自从藏马给他搭了方便去人界走动的衣服之后，黄泉就经常穿着人界的衣服去上班，似乎在无形地炫耀着什么似的。

这条领带就是他常用的配饰之一。带着黄泉身上淡淡的草木熏香，让他莫名地放心的味道。领带虽然笔挺，但是材质却很亲肤，上面的暗纹是只有在强烈的光线下才能看到的类似蔷薇荆棘的纹样。

神差鬼使之下，他把领带举到眼前，慢慢遮住眼前的光明。当黑暗完全降临时，鼻端熟悉的熏香气味让他并不感到恐慌。

但是黄泉当时呢…？藏马想到了黄泉当时突然降临的黑暗，无望的求救，痛彻心扉的呐喊…他心里一突，一种说不出的疼痛感涌了上来。

黄泉除了重逢之后去地牢的路上有提起一次之外，以后就再也没提过了。以往他也多次揣摩过黄泉当时的情境，每次都让他心疼难过极了。但是都没有这一次这么强烈，可能是黑暗的直接降临，让他感到一种吞没灵魂的窒息和冰冷。

想到此前刚刚和自己缠绵过的年轻时的爱人，那个心里只挂念着自己的，热情而单纯的年轻妖怪，很快就要面临更加真切的这样的绝望境地…藏马感觉自己的核仿佛都被冻结了似的，每一下跳动都变得无比艰难。身周也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那般，吞没他的除了黑暗，还有无边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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