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狼的報恩

狼的報恩‧旅途　　

狼的報恩‧月光

狼的報恩‧變形

　　兩人前往大雪山的旅途十分順利，但行進速度並不快。

　　身為人類的艾黛爾賈特無法在夜晚趕路、會因氣溫驟降影響體力，又不願意騎乘貝雷絲，為了讓艾黛爾賈特獲得充沛休息，貝雷絲天天趕在日落前找地方紮營過夜。

　　「能趕快找齊藥材的話……」

　　艾黛爾賈特搶著搭建帳篷，不想虧欠貝雷絲更多。

　　變形藥的素材找齊之前，她只能以人類之軀行動。

　　艾黛爾賈特覺得自己是麻煩，貝雷絲卻對照顧她感到甘之如飴，暗中許願抵達狼神祠的路程拖得越長越好。

　　這一晚，貝雷絲帶著食材回到營地。

　　她發現艾黛爾賈特在鎮上不怎麼吃肉，追問原因，艾黛爾賈特說不喜歡乾乾柴柴的肉。

　　不過，今晚的主食材是獸肉。

　　貝雷絲以一塊乾淨石板處理食材，聚精會神割下肉塊中最嫩的部位，將香料和鹽巴均勻裹在外邊，用葉片盛起來稍微醃製。

　　艾黛爾賈特坐在火堆前看顧湯鍋，基本上這火源自貝雷絲的魔力，火候也是貝雷絲自由控制，她就負責時不時攪拌，別讓鍋底燒焦就好。

　　湯聞起來很香，煮沸的雪水裡放入貝雷絲追擊獵物到巢穴裡順手採到的香菇和野菜，以小火烹煮，她還帶回了獵物巢穴裡的大型蛋，說是明天拿來做早餐。

　　貝雷絲在火爐旁忙了一會，拿了一堆切碎的獸肉過來放進湯裡。

　　再烹煮一會，香味更加濃郁，艾黛爾賈特聽著熱湯小滾的咕嘟咕嘟聲，覺得有點悅耳。

　　「再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貝雷絲說著，把手邊切到一半的赤紅辛隆果拿了一塊遞給艾黛爾賈特，其餘全部切成丁狀，鋪在醃過的肉塊四周。

　　「我又不餓。」

　　艾黛爾賈特不喜歡被看透的感覺，於是逞強說了謊，隨手把她給的果實放進嘴裡。

　　這果實清甜多汁，帶著自然甜味，比她以前吃過的辛隆果爽脆許多，甜度也高了好幾倍。

　　貝雷絲捲起葉片封成小包，放進石頭堆疊的簡單火爐進行烘烤，蹲在地上認真看顧。

　　艾黛爾賈特也一直盯著她搖個不停的狼尾巴。

　　「要不要摸摸看？」貝雷絲像是背後有長眼睛。

　　艾黛爾賈特嚇了一跳，若無其事收回視線：「我為什麼要摸？」

　　話音落下，艾黛爾賈特開始心虛回想那條尾巴的觸感。

　　──她早就偷摸過了，之前在小鎮進行出發準備時，趁著貝雷絲熟睡偷摸的。

　　貝雷絲那條尾巴比她想像的還要好摸。

　　銀灰色短毛的觸感柔順得讓人驚嘆，每一根毛髮都是又細又軟，宛如初生幼崽。

　　或許是要過冬的關係，毛髮長得比較厚，每層狼毛之間留有間隙，蓬蓬鬆鬆的很是保暖。

　　艾黛爾賈特不僅摸過貝雷絲的狼尾巴，還偷偷摸了她的狼耳朵。

　　長長耳朵上的毛髮相較尾巴顯得輕薄，隨貝雷絲呼吸起伏飄散出好聞熱氣，竟讓艾黛爾賈特浮現了「不知咬起來是什麼感覺」的念頭。

　　「……」

　　回到當下，她目睹貝雷絲的尾巴委委屈屈垂了下去，耳朵角度也變得沮喪無力。

　　艾黛爾賈特假裝不在意地轉過頭，用眼角餘光偷看她。

　　貝雷絲默默拿出行囊裡的冷凍麵包放上火爐加熱，再取出燒烤完成的食物小包，擺到艾黛爾賈特面前的乾淨石板上，拆開烤焦的葉片。

　　一陣濃郁肉香撲鼻而來。

　　艾黛爾賈特並不愛吃肉，聞到這香味卻感到精神一振，看著色澤恰到好處的熱騰騰肉排，饑餓感隨之復甦。

　　貝雷絲沒立刻切開肉排，轉頭去盛了湯、拿來加熱過的麵包，一併擺到艾黛爾賈特面前。

　　這一餐……實在太豐盛了。

　　艾黛爾賈特不由得提高警覺，回想起某個童話故事的開頭──

　　一匹惡狼搶走了掛在木架上的巫女，帶回森林圈養，將她虛弱枯瘦的身體養得白白胖胖再大口吃掉，生了一窩身強體健的小狼。

　　這時，貝雷絲開口說：「肉排等一會再切開會更好吃，妳先用麵包蘸些肉汁嚐看看？」

　　艾黛爾賈特思緒中斷，伸手拿起冒著熱氣的麵包，撕開一小塊蘸向肉汁，默默放進嘴裡。

　　麵包表皮香酥脆口，艾黛爾賈特稍一咀嚼，吸附滿滿肉汁的柔軟內裡瞬間迸出刺激味蕾的甘美。

　　那肉汁含有熔化的動物脂肪，但嚐起來十分甘美，一點也不油膩。

　　是因為旁邊一起烤的辛隆果嗎？

　　艾黛爾賈特越吃越餓，盡可能優雅地蘸著肉汁吃掉麵包，好奇看著肉排旁灑鹽烤過的赤紅辛隆果。

　　它們被切成丁狀，飄散著清爽香氣。

　　「這個配上麵包也很好吃的。」

　　貝雷絲拿出湯匙，邀功般舀起赤紅辛隆果送到麵包上空。

　　「妳要不要試試？」

　　「好吧。」

　　獲得艾黛爾賈特同意，貝雷絲立刻幫她在麵包上鋪了一層赤紅辛隆果。

　　艾黛爾賈特張口試吃，跟直接食用的清脆口感不同，烤過的辛隆果綿密鬆軟，淡淡的鹹甜滋味跟白麵包十分相襯。

　　艾黛爾賈特被那美味衝擊得啞口無言。

　　明明都是以前吃過的食材，為什麼包起來用簡陋的石頭爐子烤過，就能變得這麼好吃？

　　「還合妳胃口嗎？」貝雷絲問。

　　「嗯……」艾黛爾賈特情不自禁笑了出來，對於肉排的滋味滿懷期待。

　　貝雷絲低頭切分肉排、叉起一塊送到她唇前。

　　我自己會吃──

　　艾黛爾賈特本想如此聲明，卻自動張嘴接下了香氣四溢的肉塊。

　　「！」

　　烤肉一入口，艾黛爾賈特就被那更加驚人的美味震撼住了。

　　光是表面肉汁觸及味蕾，就綻放出了強烈的甘美，輕輕咬下去，柔軟肉塊滲出帶有焦香的馥郁肉汁，漸漸融化在口舌之間。

　　獸肉有著不同於魚肉的美味，富有彈性的口感讓她能夠享受咀嚼。

　　「好好吃……」

　　這烤肉即使肚子撐也吃得下去，味道比看起來和聞起來還要好吃一百倍，艾黛爾賈特讚嘆之餘，忍不住又笑了。

　　「貝雷絲，妳以前還當過廚師嗎？」

　　「沒有。」

　　貝雷絲被稱讚依然面無表情，唯有背後尾巴搖得呼呼作響。

　　她動作沉穩地再切下一塊烤肉，送到艾黛爾賈特唇前。

　　「只是有學過烹飪，每個獸人都要知道怎麼餵飽伴侶。」

　　「我可不是妳的伴侶。」艾黛爾賈特斂起笑容。

　　「我知道。」貝雷絲不在意她態度丕變，再把烤肉往她嘴前送了一點。

　　「……」

　　艾黛爾賈特難以拒絕地吃下烤肉，轉過臉默默咀嚼，就這樣一口一口被她餵完整塊肉排。

　　「還要嗎？」貝雷絲問。

　　「我吃夠了。」艾黛爾賈特轉頭端起湯碗，那熱湯已經不燙了，貝雷絲把時間算得剛好。

　　見艾黛爾賈特吃飽，貝雷絲也幫自己盛湯，配著麵包吃進肚裡，迅速解決晚餐。

　　艾黛爾賈特總覺得自己該幫忙點什麼，看看手邊東西，煮水泡了兩杯熱可可。

　　「一杯給妳。」艾黛爾賈特肚子還很飽，裝模作樣捧著自己的熱可可吹涼。「幫助睡眠。」

　　「……」貝雷絲看到那杯熱可可，搖來搖去的尾巴瞬間定住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艾黛爾賈特察覺不對勁。「還是說，狼人不能喝可可？」

　　「可以喝。」

　　貝雷絲再度搖晃尾巴，捧著杯子坐下，兩眼盯著冒出白煙的熱可可，藍眸閃爍異樣光采。

　　她剛剛吃東西吃得飛快，這時卻像大家閨秀，一小口一小口啜飲熱可可，直到最後一滴。

　　「我第一次喝到這麼好喝的東西，謝謝妳。」

　　「不用謝，這只是普通的熱可可而已……妳們狼人都這麼誇張嗎？」

　　艾黛爾賈特想起獸人部落知道她救了貝雷絲之後給的一整車禮物，那些食物她實在吃不完，所以離開精靈聚落時退還給他們了。

　　貝雷絲的表現比同族還誇張，簡直像是沒被別人善待過，但事實顯然不是如此。

　　「沒有。」貝雷絲臉頰微紅。「我……我只是很喜歡妳給我的東西。」

　　「為什麼？」艾黛爾賈特疑惑地問。「就因為我救過妳？」

　　「那只是我必須報恩的原因，我喜歡待在妳身邊，是因為……」

　　貝雷絲跟艾黛爾賈特對看兩眼，狀似害羞地垂下眼眸，卻在偷偷掃視她的腿。

　　「我從來沒見過像妳這麼可愛的存在。」

　　可愛……？

　　艾黛爾賈特不禁臉紅。

　　「每天能跟妳說話很開心，」貝雷絲繼續說。「一起旅行更是快樂。」

　　「被我拒絕也開心？因為我，每天趕不了多少路，還不得不找地方讓我過夜、為我準備熱食，跑來跑去忙個不停，這樣妳也快樂？」

　　「沃嗚！」

　　貝雷絲搖著尾巴發出狼叫，見艾黛爾賈特滿臉困惑，趕緊改回通用語：「開心又快樂。」

　　「真是難以理解。」艾黛爾賈特弄不懂她，逕自起身去洗漱。

　　晚上，兩人還是一起睡覺。

　　艾黛爾賈特裹著貝雷絲給的狼毛毯，貝雷絲則化為狼形趴守在半開的帳篷門口。

　　門外的魔法營火還沒有熄滅，貝雷絲調整了焰溫，讓四周被照得昏昏黃黃的適合入睡。

　　夜色漸深，萬籟俱寂。

　　四周靜到聽不見風聲，帳篷內卻有細碎聲響。

　　貝雷絲豎直狼耳，回頭觀察發出夢囈的艾黛爾賈特。

　　她似乎在跟誰爭論，非常生氣地叫喊一個奇怪的名字。

　　貝雷絲擔心地挨近她。

　　艾黛爾賈特將手伸出毛毯，似乎在摸索什麼，手指碰到貝雷絲胸前狼毛。

　　「……？」

　　半睡半醒的她感到疑惑，不明白為何「金屬」會有這種毛茸茸觸感，還是雙手扣住她脅下，把她整頭狼舉了起來，用力往前一扔！

　　「！？」

　　貝雷絲滿頭霧水化身空中飛狼，沒想到艾黛爾賈特力氣這麼大，她整頭狼向後飛到石壁旁，扭腰轉向，輕盈踩踏石壁落回地面。

　　貝雷絲戰戰兢兢走回帳篷，丟完東西的艾黛爾賈特再次睡著，臉上表情十分安心。

　　隔天早上，艾黛爾賈特起床梳洗完畢，神清氣爽準備吃早餐。

　　貝雷絲弄了份煎蛋三明治，讓她吃得津津有味。

　　艾黛爾賈特吃完三明治，滿足地喝起藥草茶，這時貝雷絲冒出的一句話，讓她差點嗆到。

　　「艾黛爾賈特，妳昨天說的『黑王』是誰？」

　　幸好艾黛爾賈特剛嚥下茶水，連忙放下杯子，尷尬追問：「我什麼時候說過那個名字？」

　　貝雷絲把昨晚發生的意外講述了一遍。

　　艾黛爾賈特無言捂臉，沉默許久才嘆氣回答：「『黑王』是我小時候養的一隻烏龜。」

　　「……烏龜。」

　　「嗯，父皇問我想養什麼寵物，我說要比我還長壽的，他就送了我『黑王』。皇兄皇姐得知後，好奇帶著他們養的幾條小狗到庭園找『黑王』玩……」

　　貝雷絲聽得有點緊張，一群活潑小狗碰上落單的寵物龜？

　　「『黑王』追得那些小狗四處逃竄，皇兄一氣下叫人搬了一個鐵籠子罩住它，不准侍女餵食，我回宮看到，才趕緊把鐵籠子移開。」

　　「……」

　　貝雷絲明白了，原來自己是被當成鐵籠子扔出去。

　　丟得那麼用力，肯定是個很沉的籠子。

　　「後來，我花很多時間教會『黑王』不能傷害別的動物、遇見危險要馬上逃跑或縮進殼裡等待救援。」艾黛爾賈特繼續說：「牠長大後性格沉穩很多，花色也變得很漂亮，父親大人看到非常喜歡，知道我要離宮，主動要過去飼養，聽說牠現在在皇宮裡橫行霸道，收服狗群當上了老大。」

　　「『黑王』真厲害……那牠喜歡吃哪些東西？」

　　「妳想要做什麼？」艾黛爾賈特的警戒度迅速上升。

　　「只是問問……」貝雷絲落寞地垂下尾巴。

　　艾黛爾賈特看不下去，無奈回答：「什麼都吃，牠不挑食。」

　　「跟我一樣。」貝雷絲的尾巴又開始興高采烈狂搖不停。

　　「……」

　　艾黛爾賈特不太明白，怎麼會有人拿自己跟寵物相比？

　　「而且，我每天都能讓妳吃飽睡暖，不管是在人來人往的城鎮或被風雪隔絕的深山。」

　　原來是在推銷自己。

　　艾黛爾賈特無言以對，拿起佩劍和背包起身，順手放出闇魔法熄掉營火。

　　「走吧，我們繼續趕路，我希望能在入冬前到達狼神祠。」

　　艾黛爾賈特刻意放慢腳步走出營地，讓貝雷絲能迅速收拾跟上。

　　「艾黛爾賈特，去過狼神祠後，妳打算做什麼？」

　　艾黛爾賈特頭也不回答道：「看看世界各地不同的風景，這是我展開旅行的動機。」

　　艾黛爾賈特邊走邊回想一個人旅行的經歷，她聽說哪裡有風景就往哪邊去，見識過的景色漂亮歸漂亮，大多是走馬看花，沒有留下深刻印象。

　　接著想起自己當初用乾糧匆匆解決三餐，偶爾用藥草煮點熱飲，吃食單調乏味。

　　然而現在，太陽才升起不久，她竟然就在邊回味剛才的煎蛋三明治，邊猜想下一頓貝雷絲會讓她吃到什麼美食。

　　這真可怕，感覺自己回不到以前簡樸的生活，貝雷絲就像個隨身攜帶的舒適圈……

　　轟！

　　身側忽然冒出火焰，艾黛爾賈特錯愕看去，只見一團黑炭墜落到地上，被燒得面目全非。

　　不知何時跑到她前頭的貝雷絲放下手，簡短地說：「難得有蚊子。」便回頭繼續探路。

　　艾黛爾賈特愣了愣，跟著貝雷絲往前走了一段路，開始覺得腳痠，決定停下休息。

　　她抬頭要喊，貝雷絲先一步走了回來，說：「休息時間到了。」

　　艾黛爾賈特安心地拿出地圖，在四周找到人類沿著岩壁鑿建的旅人休憩所。

　　休憩所外以施加過固化和換氣魔法的防水布遮擋風雪，裡頭是一塊不大也不小的空間，放著石椅、火爐和鍋具，地面乾燥平整，空氣也很乾淨，看來要過夜都沒問題。

　　艾黛爾賈特坐到石椅上，捏了捏小腿。

　　「我來幫妳……」

　　貝雷絲還沒說完，艾黛爾賈特馬上拒絕：「不用，謝謝。」

　　貝雷絲也知道自己不會成功，轉頭俐落生火燒雪。

　　等待水開期間，她坐到艾黛爾賈特身旁，拿出一袋新鮮漿果。

　　「這是不是妳缺少的藥材？」

　　艾黛爾賈特接過確認漿果特徵，正是變形魔藥需要的關鍵材料「月光果」。

　　它們色澤翠綠，外形飽滿，果皮光滑亮麗，聞起來有提神醒腦的清香，品質非常好。

　　「這是妳在前面發現的？」艾黛爾賈特問。

　　「對，長了一大片。」貝雷絲說。「這些數量夠妳用嗎？」

　　「夠了。」艾黛爾賈特掏出小刀削皮，邊削邊問貝雷絲：「熱水可以先讓我煮藥嗎？」

　　「就是要讓妳煮藥用的。」

　　「謝謝妳了。」

　　「不客氣。」貝雷絲很好奇她要怎麼煮，以前也沒吃過月光果，拿起一顆認真端詳。

　　「皮很苦哦，不能直接吃。」

　　艾黛爾賈特拿了一顆削完皮的月光果給貝雷絲：「這顆給妳吃。」

　　「謝謝。」

　　貝雷絲送到嘴邊咬了一口，月光果相當多汁，味道酸酸甜甜的，但酸味比甜味強烈。

　　單純這麼吃對味蕾稍嫌刺激，她腦海立刻浮現跟其他材料的搭配：做成甜派或蛋糕不錯，配著富含油脂的燒肉吃能夠解膩，擠一些汁液到烤過的脆脆魚皮上也別有風味。

　　等鍋子裡雪水燒開，艾黛爾賈特把行囊裡的藥草和月光果依序加進沸水，拿出沙漏計時，嚴格遵循配方上的時間烹煮，最後加入削下的月光果皮，稍微攪拌後移開鍋子。

　　「完成了，母親大人發明的秘傳魔藥──速效變形水。」

　　「好香。」貝雷絲搖著尾巴看艾黛爾賈特用鍋杓把液體裝進杯子。「這魔藥叫什麼名字？」

　　「就叫『速效變形水』。」艾黛爾賈特面無表情回答。

　　「？」

　　「妳對我幫母親大人取的名字有什麼意見？」艾黛爾賈特瞇眼看她。「我可是絞盡腦汁想了一整晚。」

　　「……很棒的名字。」貝雷絲硬著頭皮回答。「簡單易懂，不退流行。」

　　「當然了，這種魔藥又不會拿去市面上賣，隨便取個名字就好了。」

　　「……」她剛剛不是說自己想了一整晚？

　　貝雷絲決定不要拆穿艾黛爾賈特，捧著她遞給自己的杯子問：「我也能喝嗎？」

　　「可以，這魔藥要發揮變形功用還得追加一道程序，現在只是普通的月光果茶，不過妳要趕快喝掉，果皮泡太久會苦。」

　　貝雷絲馬上舉起杯子喝，帶有甘味的藥草稀釋了月光果的酸味，而且因為稍微煮過的關係，艾黛爾賈特說會苦的皮咬起來也不苦了，只留下清爽的香味。

　　她很快喝完月光果茶，艾黛爾賈特把手上那杯也給她。

　　「妳不喝嗎？」貝雷絲疑惑接過。

　　「要。」艾黛爾賈特用她喝過的杯子重新裝滿月光果茶，猶豫地看看她，再看看杯子。

　　貝雷絲懵懵懂懂地問：「妳說的程序是……？」

　　「讓變形目標喝下魔藥後，自己也喝下同一批魔藥，然後一直想著要變成對方……」

　　艾黛爾賈特的神色一言難盡。

　　「我沒親自試過，但其他魔女說，這是非侵入性方式中最有效的。」

　　「非侵入性……？」

　　「別多問。」

　　「唔。」貝雷絲乖乖改變話題。「也就是說，妳會變成我的樣子？」

　　「妳的人形我無法複製，不過狼形應該能順利吧……」

　　艾黛爾賈特不確定地說完，仰起脖子喝完月光果茶。

　　「……嗚……」

　　變形藥迅速生效，艾黛爾賈特呻吟著彎下腰，身體冒出奇妙黑氣。

　　異常甜蜜的誘人香氣撲鼻而來，貝雷絲瞳孔驟縮，不知不覺變回灰狼形態，躡足踏入滿室黑霧中。

　　兩個杯子掉在地上，貝雷絲沒喝完的月光果茶濺濕地面，被一隻狼腳踢向角落。

　　貝雷絲輕輕咬著本來是艾黛爾賈特的黑色團狀物，後者眼冒紅光，伸出無數細小觸手，黏黏膩膩圈纏住貝雷絲健壯修長的狼身。

　　貝雷絲伸出舌頭舔舐變形中全身難受的艾黛爾賈特，狼人的唾液有止痛效果，但她不知道對艾黛爾賈特有沒有效用，停下來觀察時，腦海中突然響起艾黛爾賈特的命令。

　　──快點！

　　貝雷絲怔了怔，不明白她的嗓音為何能直接傳進自己腦中。

　　──快點……繼續舔我……！

　　艾黛爾賈特急切地要求，所有觸手都攀上貝雷絲，將她緊緊壓在自己身上。

　　……

　　片刻後，旅人休憩地的黑霧慢慢散去。

　　貝雷絲從越舔越小的黑色團狀物中，叼出了一隻全身雪白的紫眼幼貓。

　　我怎麼會變成貓……

　　艾黛爾賈特累得想不明白，被貝雷絲叼到溫暖火爐旁、趴下繼續舔毛。

　　「咪嗚──」

　　她嬌弱地對貝雷絲叫了叫，沉迷在過於舒服的舔舐中，就這麼不敵睏意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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