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礼堂回到后厨中，丽芙特觉得她真的要气疯了。

她把空盘子往桌上一扔，双手抓挠自己的齐耳短发，原本咖色的美丽头发却被油与血染成土灰色，都是兽王身边那群恶心的哥布林，他们挂在教堂高大的女神像上荡秋千，拿着吃剩下的骨头当石子攻击下方的传菜女仆们。丽芙特一天下来就挨了足足五下各个方向的袭击，最厉害的一个哥布林把一根胫骨当回旋镖使，直接打在了她引以为豪的翘臀上，隔着粗布屁帘打出一道斜红印子，搞得她不但差点翻把凤爪参汤撒上一地，回到后厨还疼上半天。

她实在憎恶今天这场婚礼，也憎恶哥布林。但她并不在乎米伦蒂娜王后的受辱，或者阿德琳娅神官的堕落，倒不如说，能看到这场表演是她今天唯一的乐事。

让她真正不爽的是作为兽王高级妃子（实际上只是兽王常用的侍寝女奴）的她，居然被安排在教堂的后厨，与那些笨手笨脚的女奴们一起为婚礼做幕后工作。那些姑娘们里不少还是刚被抓获的新俘虏，看见血会吐，端着呈有断手断脚的盘子总是一个劲打颤，时不时还会因为想起失散或死去的亲人大哭一场。丽芙特只消一眼便知道，这帮姑娘都很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被端上餐桌，从这一点来说，她们倒是都挺聪明的。

但是她不会，她知道跟她们不同，她是丽芙特，奥德恩家最聪明的女儿，兽王唯一的正妻，即便现在这个位置暂时属于那位软弱的王后。

“…冷静丽芙特，冷静…今天马上就要过去了，你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完成…”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咆哮，“所有活着的女人都给我动起来，赶紧把晚上的菜都摆盘上桌，记住别再像下午那个蠢女人一样打翻盘子，除非你们也想像她一样，帮各位主人们加个餐！”

“是！是的夫人！”

女孩们慌作一团跑开了，留下冷着脸的贵族小姐站在厨房中央。她看着一盘盘菜品从她身旁闪烁而过，持续一天的婚宴庆典本就需要成山成海的食物，而女奴们与哥布林一起干活更是把后厨弄得脏乱不堪，原本整洁宽敞的教堂厨房，不过半天功夫就乱得像狂欢节时的乡村广场。丽芙特长叹一声，突然觉得自己需要出去透透气。

“把那面包给我，我亲自为王后送过去。”

她从一位女奴手里拿起一块黄油面包，把它与一杯葡萄酒都放在盘子上走出厨房。她迈着干练的步伐穿过兽人们混乱嘈杂的宴会厅，穿着凉鞋的粉润玉足涂着紫色指甲油，以妖娆的步伐踩过被各种体液染湿到骚腥的红地毯，躲开地上无数碎骨、残肢甚至一颗断头。她走下教堂外的长阶，微笑迎接醉醺醺的兽人卫兵，终于走到一处华丽高大的金帐篷前。这是兽王平日入寝的御帐，金色的幕帘背后是他和妻子欢度洞房的地方，但在他从宴会中吃饱之前，这里便是王后暂时的安置所。

“王后陛下，您休息了吗？”

她换掉刚刚傲慢的语气，跪在帐篷外毕恭毕敬地问到。里面无人应答，她便小心地走进去，把帐篷帘子掩好。她看见王后赤裸美艳的肉体正侧躺在长床上，新娘的头纱被她扔在床脚，一只手捂着被兽王肏红了的下体，两只白丝嫩足上的高跟鞋也不知踪迹。她无神的眼睛红彤彤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在米伦蒂娜王后的床前，各种女肉料理的盘子摆满了一桌，可里面的食物大部分都已放凉，纹丝未动。

“陛下，来吃点东西吧，您今天一日都粒米未进，等下身体会受不了的…”她放下盘子，将面包递给米伦蒂娜。

“我不饿，谢谢你…”王后仍然盯着桌子出神，“我只希望一个人能这样待一会，越久越好…”

“您这样做只会伤害自己的身体，如果惹恼了大王，他一定会惩罚您的…”

“那就由他处罚便好了，把我就这样送去烤架，给他当份夜宵也行…我对阿德琳娅做了那样亵渎之事，或许只有一死，才可以向她赔罪吧…”

丽芙特看见王后的眼里又流出一滴清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之间桌上的一张银盘里盛着女人的一只断脚。那脚肉的外层被淋上了一层黝黑的巧克力酱，灵秀圆润的脚趾都撒上了糖霜，晶莹发亮，一圈白奶油盖住朝上的足心，上面还点缀了一颗粉樱桃，让整个断足看起来仿佛一艘载满货物的蛋糕船。丽芙特记得，做成婚礼蛋糕的阿德琳娅圣女是今日婚宴最瞩目的菜品，从她残尸上切下的脚被送回后厨，仿照她白天接受王后舔舐的踩精黑丝美脚的模样，又做成了一道巧克力酱奶油蹄，被兽王命令送给王后让她再次品尝。显然，即便这份甜点再甜上百倍，米伦蒂娜也是不可能有心情吃下的。

“我明白陛下此刻是多么伤心，但是，如果您继续沉落在悲痛中，那只会让我与您其他忠诚的子民一同为您悲泣，更何况，您激怒兽王的话，只会让他更多残杀我们的同胞……”

丽芙特坐在王后脚边，扶着她从床上坐起来，“吃一点面包吧陛下，如果有什么难过的，也请吃饱后再和我说吧。”

“…谢谢你，善良的小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王后接过面包问道。

“丽芙特，冷川堡伯爵维纳·奥德恩的小女儿。”

“维纳伯爵…我记得他牺牲在守卫冷川堡的战斗中了，你是如何从兽人手中活下来的？”

“我藏在了存酒的地窖里，城市陷落两天后我想偷着逃出去，被巡查的哥布林发现交给了兽王，成为他的女奴。”

“我懂了，丽芙特…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奥德恩家的人逃出去吗？”

“没有，只有我一个，其他人都死在战斗或者焚城之中了。” 丽芙特说到，她眨眨眼睛，想让自己忘记出卖了姐姐与堂妹给兽人才捡回来一条命的事实。

“我十分抱歉小姐，请不要怪罪我的冒犯。我只是希望，像你这样善良的奥德恩家的儿女，能够多一些人逃过灾难。”

“不必道歉陛下，家父常说，您是位慈悲善良的王后，他平日评价他人时总是吝于褒奖，但对于您，他的称赞是不胜枚举更是无比贴切的。”丽芙特伸手将圣女巧克力蜜蹄从王后眼前端走，“您白天是受了药剂的蛊惑才会如此，神官大人…一定不会怪罪您的…”

“我…阿德琳娅她…我不敢指望她能宽恕我，我只是为了米兰娜才会答应那怪物，去喝下他给的东西…”王后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胸口，握紧她的魂石吊坠，之后她从丽芙特手中接过酒杯，两只酥手碰触之时，丽芙特听见王后还轻声道歉。

王后端起酒杯独饮，而丽芙特也趁机观察起王后。不得不说，虽然奥德恩家总以目光挑剔自居，但她从面前的这具身体上挑剔不出一丝缺陷。米伦蒂娜舒放成瀑的奶金秀发无比适配她玉润的肌肤，一直垂过她的后背，像是为她的浑圆月臀盖上一层薄帘。她的屁股和胸脯都是真正的艺术品，不仅形状色泽完美无暇，皮肤也仅需要看一眼便能诱人幻想它的柔嫩。相比之下，她感觉自己与阿德琳娅神官的酮体虽然也是无上尤物，然而圣女的盆骨比王后还是略窄，丽芙特的乳房比王后的也略显贫瘠，两人都缺少了生育过子女后的女人那份母性之美，只能靠着靓丽年轻的外表博得男人的目光，然而丽芙特又意识到，即便在后者上，她似乎也不是王后的对手。

这女人的确艳压群芳，可以说非常适合…做一盘好菜。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马上又有一种兴奋涌上心头，一种让她感觉兽人是可以理解的兴奋感。想想看，作为小贵族家庭的丽芙特，居然有机会如此接近王国史上最美的王后，更有可能在宴会上看着她被活宰，冒着热气被端到自己面前！她宛如一圈羊羔里最肥嫩的那只，生来就是要登上国宴的主菜位置的。丽芙特思索着最适合的摆盘，却感觉这骚货在任何模样下都是极佳甄品，不论是跪趴开腿展现她那淫荡屁股的烤猪姿势，还是侧躺蜷身像个梦中公主都不错，甚至可以让她试试高难度的动作，比如弯起双腿并拢脚，做人鱼上岸的姿势……

“丽芙特小姐…你怎么了，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王后的疑问终于让她的幻想停止，她发现自己居然在痴笑，连忙收起了表情。“不不…没什么陛下，我只是被您的美丽所折服了，又想到米兰娜王女殿下也一定如您一般动人，心里便由衷地为您感到幸福…”

“啊，十分感谢你丽芙特…小女在一些地方是很像我，她的眉目就像春柳，眼睛仿佛清水海的碧波，我甚至觉得等她成年了，会是比我更好看的美人…”王后说着又摸起胸口的魂石，突然，她语气哀沉下来，“…虽然我知道，在这乱世之中，女人的容颜便是让她们送命的蛇毒。阿德琳娅和她的妹妹是非常漂亮的一对姐妹，可最后不过是那些魔物的一顿美餐。我不知道何时同样的命运也会降临我的身上，也不知道我的女儿她…”

她双手掩面不再讲下去。丽芙特抱紧王后，就像搂紧自己的亲姐姐，“陛下，请相信王女殿下能够脱离险境，女神大人一定会庇佑她…”她拉开王后的手，让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您一定也知道，到今天都没有她的消息，就意味着她们早已跑到兽人追不到的地方了，我想您也可以相信殿下护卫们的实力，她们会平安无事的。”

“是啊，你说的有道理，丽芙特，只是我总爱自怨自艾…”王后说，“梅特卿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魔女，她在法术上的造诣比她辅佐我治国上的本领都要强大。至于珂莉丝，她的家族世代在王家御卫中鞍前马后的效力，即便她的父亲与兄长都为国尽忠了，她那份忠诚的决心从没有动摇过。当我们一行人向秘密水道逃亡时，正是靠她的长剑‘圣罚者’砍翻无数敌人的才得以脱险的。”

“…秘密水道，我还真不知道王都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也是在绝境中才被阿德琳娅告知的，毕竟兽人们的攻势太快，当王都被包围时，根本来不及疏散任何人。她曾说在王都之下实际上有无比复杂的水网，只有教会古旧的记录可以判断水道的流向。它们有的通向暗窟，那里住满了吃一切生物的白骨蜘蛛与火狼蜥，有的经支流汇入巴特兰河，一直通向东方的群山与原野，那里还没有被兽人们染指。我祈祷她们一行人已经走入蓝松森林，严密的树障会帮她们躲开兽人的蝙蝠猎手与沿途的土狼追兵…诶，我不知道，我只能祈祷神明把我的幸运都赠予她们，让她们所能遇到的灾厄都转嫁到我一人身上…”

米伦蒂娜忽然转过身，握住丽芙特的手，“…真的十分感谢你，奥德恩家的女儿，女神会保佑您的愿望实现，也希望您能早日逃出生天，不再被这些魔物所折磨。”

“我无比感激您的祝福，陛下，”褐发少女浅吻王后的手以施礼，“感谢您坚守在这长夜中陪伴您无助的子民，我也祝愿您早日重获自由，与王女殿下再次团聚…”她说到此处不免偷笑，是啊，如果你们母女能在肉汤锅中团聚，那就再好不过了，“时间不早了陛下，恕我先行告退，请您好好休息。”

“你也是，丽芙特小姐，愿月光点亮你的前程。”

丽芙特掀开金帘离开御帐，朝着自己所属的高级母畜区走去。她远远看见兽王正在一群哥布林与女奴的拥簇下离开教堂，他似乎准备先去王都的河边散散酒气再享受洞房之乐，女奴们争先恐后地跟着他脚边，她们的脚镣碰撞在一起发出铃音，在河水的波光下连城银线，就像国王带着他的猎犬们在夜间出行。与这么多一群女人一起服侍大王没有意义，他抓住一个肏一个，射完之后便再随便抓住下一个，根本记不住她的名字，甚至这样做还更有被他吃掉的危险，就像骑士小说里一样，有名有姓的角色总比那些无名小卒死得慢很多。

“你看起来很苦恼，人类，”某个稚嫩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想是因为你并没有拿到你想要的情报，对么？”

丽芙特转过身，看见尤金妮娅公主正抱着肩膀盯着自己，她脱掉了白天牵新娘入场时的花童衣衫，把自己娇小的身躯裹藏在白纱长袍中，似乎她正准备去兽王的御帐方向。“差不多吧，小精灵，不过我也听说了一些有趣的消息，”丽芙特冷笑着，“虽然那女人透露的不算太多，但有一些东西可以帮我们缩小范围，她说了…”

“没有什么我们，只有你，人类。”尤金妮娅打断了她，“我不记得我曾说过要和某位人类合作，为兽人抓捕出逃的王女。”

“哎呀，你这孩子为什么还搞不清楚状况呢？”丽芙特扶额叹息一声，接着弯下腰，用狐疑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精灵公主，“你也不希望年纪轻轻的就变成一只烤鸡雏，对么？上一次的晚宴你也肯定还记得，那女孩的命能抵上你的命，想想看，一只十二岁的深宫丫头能够换一位长生百岁的精灵公主，天底下从来没有这样划算的交易了！我们两个人如果联手的话，等兽人下一次大祭典之后，我们就能共同成为兽人的女王，享受无忧的生活了…呵呵，虽然你应该会比我多享受很久。”

“抓住人类的王女并不一定就会带来荣华富贵，更何况…你怎么就能相信你有能力，可以让魔物之王抓住那孩子呢？”

“有句巴特兰尼亚谚语，叫‘每条鱼都有根它逃不掉的鱼钩’。你也发现了那女人生性软弱，总会轻信别人，不然你是怎样做到让她帮帮照顾精灵新生儿的呢？我猜测她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让她告诉我们，帮我们追踪她女儿的痕迹，她的头发，她的血，或者…她胸口的那块蓝石头？也许还有什么东西是她偷偷藏在王宫里的…”

丽芙特说着，目光紧紧盯住精灵公主的双眼，观察她在听见哪一个词时会表情突变。然而尤金妮娅只是冷眼以对，她只好自讨没趣地摆摆手，“无所谓了，毕竟我也是想帮助你一把，尖耳朵公主，兽王的军队终归要开拔，那孩子注定无处可躲，她逃得越久，就会有越多的城镇被兽人毁灭，倒不如我们提前帮她和她母亲结束掉痛苦。”

她与尤金妮娅都看向远方，山岗上的王宫已被毁坏的七零八落，残垣断壁在星空下宛如海兽的浮尸，围绕它的兽人帐篷则连成蚁群，在烧火与哭嚎声中啃食它的残部。也许只要半年，文明的一切痕迹都将溶化在雨里，丽芙特想起了家乡的城堡，当她随兽王的军队再次迁回家园时，她甚至看不见昔日坚固的塔楼的分毫痕迹，唯有一颗半露出土外的女神石像首让她还能记起些昨日的世界，那是她从小到大最为相信的东西。现在，她相信真正的神明已经降临了，即便他嗜血好杀，视她如羔羊，但他的肌肉与肉棒才是她真正的神。

“我只知道精灵有句谚语，‘与土狼交易前，最好数清你有几根骨头’，”尤金妮娅开口说道，“你并不了解那怪物，当他向你许诺某物时，只意味着你和那东西都会是他的盘中餐。”

“呵，或许吧小公主，我只知道，我可不想再与几十个女人一起被锁在臭猪圈里，每天只为争夺半块发霉的面包而…”丽芙特想反驳，但最后却把话吞了回去，她想起她离开猪圈后吃得第一块新鲜的面包，是依靠她带领兽人找到她姐姐与堂妹的藏身处换来的。

“…王后女儿的事情我不会放弃，如果你想多活一段时间，最好也别老抱着你那精灵的傲慢，小东西…”她挥挥手，径自向着教堂走去，絮叨了这么久，她突然好想吃点东西。

当她回到教堂时，宽敞的厅堂空无一人，黑漆漆的大理石柱与深红的挂毯凝视着下方的屠宰场，兽人们吃饱了后各自回营享受奴仆的侍奉，只有两三个的哥布林倒地大睡，手里还攥着吃剩的骨头或空酒杯，桌面上与地毯上倾倒的残肉碎骨开始招来苍蝇，明天肯定会惹来更多。

“恩，我猜还会有一点面包剩下。”

丽芙特走向王后的餐位，当婚礼开始后，王后的桌上同样摆满了各式美食，那份最大的主菜，便是阿德琳娅圣女做成的婚礼蛋糕。她记得很清楚，满脸痴态的圣女小姐以跪立姿势被填充进三层塔式蛋糕中，她幸福洋溢的脸蛋从蛋糕顶冒出，哥布林们先为她的嘴中塞上一份柑橘雪芭，再用鲜奶油淋满她被切开的颅顶，让她仿佛还戴着洁白的修女兜帽，但那充满神圣信仰的大脑已变为一杯“草莓圣代”。她的奶子则在第二层的蛋糕中若隐若现，两颗涂抹焦糖的蜜黄乳头从面与糖中展露尖角，当兽王把它们一刀切下时，红黄相间的乳房肉混着奶与糖浆，像饼一样塌在盘中，光是旁观，丽芙特都能感受到那甜腻腻的美味。在蛋糕的基底，丽芙特还记得圣女的菊穴以香蕉为瓶塞，抽出蕉塞后就有釉白的人奶酒汩汩流出，斟满兽王的酒杯后还在流个不停，把粉圆的屁股蛋都染成雪丘，完美重现了阿德琳娅圣女被十几个兽人战将轮流开苞时的景象。

还有什么婚宴，能比这份用圣女大人做的婚礼蛋糕更气派的呢！为什么，瞎眼的月亮神，为什么丽芙特今天不是兽王的新娘！她一想到米伦蒂娜王后面对这份特制蛋糕居然毫无胃口，心里头的怒气就无法抑制，那婊子全程就知道对阿德琳娅的骨头边哭边道歉，美味都被她白白浪费了。现在的餐桌上只剩下一摊残渣稠糊的碎骨，连眼珠都不知下落的圣女颅骨也滚到了桌脚下。桌上的两只老鼠正啃着手指骨上的糖霜，气头上的丽芙特伸手去抓，她扑了个空，眼看那些灰皮畜生一溜烟躲进桌布之下。

“该死的老鼠，哥布林带来的一群脏东西！该死的蠢女人和精灵小鬼，你们都得在我婚宴上变成主菜！”她咒骂到，忽闪的双眼观察黑暗中的一切动静，寻找那偷她东西的小老鼠，真的被她找到了，就在脚下，桌布不自然地飘动起来，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向桌子的右侧爬行。

她默不作声，踮着脚来到桌子头，等那东西靠近猛地揭开桌布。昏暗的教堂里光线少的可怜，但她仍然反应够快，能够扑下身按住那家伙的嘴巴，同时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居然是个人类小孩，将将够到桌子的身高，脏兮兮的小脸上镶着一对惊恐无比的大眼睛，如同一只失足掉进泥坑的小黑猫。

“唔！唔…”那孩子想叫，可他嘴里塞满了食物，手里还死捏着两块面包。丽芙特连忙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等他冷静一点后才带着他绕过酣睡的哥布林，躲到教堂的后厨里。

“小家伙，你可真是胆大啊，居然敢跑到兽人举办宴会的教堂来偷吃的，你就不怕哥布林们把你的小弟弟给活烤了？”

“怕…但…但我很饿…”那孩子怯声地说，“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等我逃出来时，教堂里…就有一大堆吃的…我等兽人都离开，哥布林们都睡了才出来…”

“你吃这么多，还拿着两块面包，就不怕待会儿钻不进去你的藏身洞吗？”丽芙特半开玩笑地说。

“…我…我没想过，姐姐…这些面包…是给我的同伴的…”

“你的同伴？你是说…还有其他的孩子躲在这城里？”

“…是的，就在教堂的一个地下密室…兽人打进来前一天，有个修女姐姐把我们藏在一处密室里，嘱咐我们千万不要出去…我们都很听话，因为害怕被哥布林听见，每个人说话都很小声…但修女姐姐留下的食物很快就吃完了，大家饿的不行，我最小，他们就派我出来看看有没有吃的…我…”

“你们有多少人？都多大？父母都去哪了？实话告诉我。”

“十七个，我们都是教会孤儿院的孩子…最大的十三岁，我十岁，我的父母…两个月前死在入侵之中了，我是跟着难民队伍才…才…”男孩声音不停变小，最后啜泣了起来，他的脏手涂抹着眼泪，接过越擦越脏，还把泥都沾在了面包上。

软弱的小屁孩，像他这样脆弱的生命，究竟怎么可能活下来呢，丽芙特想着，如果那位小王女也是这样脆弱，可能野外的猛兽已经把她当晚餐了，好在王后为她配备了两位强大的护卫。如果想让这孩子活下去，也必须得找人照顾他，给他吃住陪他说话，可现在成年的女人们大多都已经是肉畜了，哪怕是像她这样隶属于兽王的高级奴隶，每天的食物基本也仅够自己果腹的，谁会有胆子照顾这么多小麻烦呢？

或许，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可以……

“能带我去看看他们吗，可怜的孩子，”丽芙特蹲下身，用自己的衣角给他擦干净眼泪，“我知道有办法让你们都活下来，给你们吃的，但你一定都要按我说的来做，好吗？否则哥布林与兽人一定会宰了你们。那么首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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