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

　　雖然現在已經是人手一台智慧型手機的年代了，但公司的資料仍要列印出實體文件歸檔。外川曾疑惑為什麼不能用數位的方式保存檔案，搜尋起來不是比較快嗎？況且還要有空間收藏這些紙本文件，要找的時候可不是動動手指就能解決的。

　　『因為我們公司裡還有不少前輩，他們可不像你們年輕人那麼會使用電腦設備。』一進公司就開始帶他的野末先生曾經這樣對他說著，『而且我們公司有很多長期往來的客戶，這些資料在早期也沒有使用電腦建檔，有些客戶也還在使用紙本資料，所以就沿襲著用紙本歸檔的習慣。』

　　而如此為他人著想的野末先生正把一個又一個的檔案夾放在外川的手上：「啊，這樣拿得動嗎？」

　　「沒問題的。」外川看著野末捧起來的那疊檔案夾，又伸手抽走了兩個放到自己的這疊上頭，「麻煩野末先生先走前面。」

　　外川喜歡跟在野末後頭走著，一方面當然因為對方是他的前輩也是他的上司，另外一方面是因為他喜歡看穿著背心的野末的背影。背心收束起來的腰部線條一路到臀部的圓滑流暢，讓外川總是心猿意馬。當然他是不會有任何表情的改變在臉上發生的，他只是直挺挺地捧著資料夾，作為一個稱職的部下跟在野末身後。

　　野末打開了檔案室的燈，開始將手上的檔案夾依照業務與往來對象一一放置在架上，外川也將手上的資料歸檔。當他聽到了小小的「嘿咻」聲時，便走到了野末的身後抽走野末手上的資料夾，伸手放到高處的架上。

　　「野末先生剛剛發出了很像老爺爺的聲音。」外川淡淡地說，「如果放不到的話可以叫我幫忙。」

　　「什麼老爺爺……我才三十幾歲好嗎？」野末微微轉頭看向比自己高的部下，「不過長這麼高也有好處，不然我之前還是得拿梯凳才行。」

　　「能幫上野末先生的忙我很高興。」

　　見外川沒有移開，野末笑了聲問：「怎麼了嗎外川？站在後頭壓迫感有點重呢。」

　　「我記得野末先生之前說過要拿K機械的資料……就在這裡。」外川伸手拿下了一本資料夾，「是這個嗎？」

　　「啊，外川還記得啊。我本來想說過兩天再來找的……謝啦。」野末接過資料夾，「好啦，都這麼晚了，趕快回去吧。」

　　外川伸出雙手將野末框在檔案架前，原本背對著他的野末轉過身來疑惑地問：「外川？」但外川並不理會野末的疑問，他的左手捧上野末的頰邊，小指若有似無地從野末頸側的痣滑過。野末感覺到一陣酥癢，他伸手推拒著外川。

　　「外川，你要捉弄我這個大叔也太過頭了哦！」野末還想維持著平常說話的語調，但外川的另一隻手卻摟上他的腰側，讓他的聲音發軟。

　　「野末先生，我喜歡你……」外川微微用力將野末貼近自己，低頭吻上野末的唇。野末手上的資料夾掉落在地，原本推拒的手輕輕抓住外川的襯衫。

　　野末先生的唇就如他所想像的豐厚而柔軟，外川像是要將這幾年來的傾慕全數透過吻告訴對方似的，他吸吮著野末的唇直到野末發出了咿嗚的聲音。外川注視著被他揉亂了髮的上司，對方的臉上有著鮮少出現的慌亂，以及羞紅的雙頰。

　　「外川……這裡是公司……」野末抿了抿唇。

　　外川伸手抽鬆了野末的領帶，不顧野末的抗議解開了背心的釦子，他隔著襯衫撫摸野末的胸膛，刻意在那突起點上摩娑著。野末一個腿軟坐在地上，外川扶著他的背又親吻上他的唇。

　　「野末先生，我無法再忍耐下去了。」外川輕輕咬了咬野末的唇，「我不想只當您的部下。」

　　「外川……」野末伸手勾住外川的後頸，讓外川的眼直視著他，「就算我是個大叔也沒關係嗎？」

　　「野末先生很可愛……」外川的手覆上野末微微鼓起的褲襠，「而且這裡還很年輕很有精神。」

　　「等、等等，外川！」野末伸手想要阻止但外川的手已經抽開皮帶釦還拉開了褲頭拉鍊，手指在野末的底褲上繞著圈。

　　「野末先生……我真的……喜歡好多年了……」外川低聲地在野末耳畔呢喃，而野末只以那好聽又溫軟的嗓音發出呻吟回應他。

　　「野末……先生……」他發出短促的低吼，一陣溫熱衝出在他的手掌。他喘著氣，低頭看著半軟的性器跟掌上的粘膩。心儀對象的呻吟彷彿還在他耳邊縈繞，他從旁抽出面紙清理自己，然後長吁了聲。

　　對外川來說，喜歡野末先生已經是他的人生，就像吃飯睡覺上班一樣。他並不覺得對方是同性或者上司或者年紀比他大，他就不該喜歡對方。就算野末先生對每個人都很親切，就算他知道野末先生對他的關心只是因為他是他的下屬，但他還是努力讓自己成長，期盼自己成為對方不可或缺的存在——至少在工作場合上。

　　『真不愧是外川，這份報告做得真好。』『啊，會議是下午三點嗎？我差點忘了，謝謝外川的提醒。』『可以幫我噴一下消臭劑嗎？真不好意思，又被外川看見我抽煙。』

　　『外川，謝謝。』其實外表看不出已經快四十歲的上司，對他露出淺淺的微笑。

　　他已經無法只是默默地喜歡了。

　　他是個有性慾的年輕男性，面對喜歡的人，他當然會想將對方擁入懷中，想親吻對方，想撫摸對方的肌膚，想讓對方露出平常根本不會看見的情慾。那總是梳理整齊的髮在他的指間揉亂，那總是微揚的唇微張著吐息，那總是自若的臉變得沒有餘裕。他想像著自己進入對方的體內，將對方疏於鍛鍊的體力操得一乾二淨。

　　「又不是十幾歲的小鬼了。」洗過澡的外川，邊擦拭著頭髮邊對自己苦笑。

　　但是性幻想裡的野末先生，可以讓他為所欲為。

　　他當時只是想提提看那樣的建議，反正對方如果沒有興趣也只會一笑置之。沒想到他那溫柔的上司居然答應跟他一起吃甜點，面對他一直拍照也沒有生氣地叫他把照片刪掉。

　　他滑開手機看到對方的照片就不自覺微笑，還好當初有提出邀約。現在的他很明白自己要為了什麼努力，過去找不到目標的後悔已經確實成為他的燃料。

　　野末先生是他感到幸福的糧草。

　　只是野末先生嘴唇微張將鬆餅送入口中，然後嘴角沾了奶白的鮮奶油，迅速伸出舌尖舔了舔的動作，全被他連拍拍了下來。這些表情讓他不禁想像對方幫自己服務的模樣，他突然感到一陣熱流奔出，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再望著手機裡野末的照片。那樣對他瞇眼微笑的野末先生如果知道自己如此不堪的想像，會怎麼樣呢？

　　他會痛斥自己變態嗎？

　　不，野末先生這麼親切溫柔的人，不會這樣做的。或許只會撫著眉低首眼神飄向一旁，停了幾秒才吶吶地說：「一般人不會想著大叔做那種事吧！」然後當作他只是開了個玩笑。也許追加一句「別這樣開上司的玩笑」這件事就過去了。

　　外川原本沒有想說出口的，但他的上司開了關於A書的玩笑之後，他決定投出直球。

　　「我都想著喜歡的對象自己來。」

　　野末先是愣了愣，眼神飄向一旁才又望回外川：「不、不不不，不用告訴我這些。我不想要知道部下怎麼手淫啦。」

　　外川不知道這句話會在野末心底投下了什麼樣的漣漪，他只知道喜歡的對象來到自家還做飯兼洗碗，這樣的幸福感太過強烈。況且對方還穿著他喜歡的西裝背心。

　　他想買圍裙當然還是想要看野末先生穿上，結果當天晚上他想像野末穿著圍裙卻被他從身後解開背心與襯衫釦，低頭吻上對方頸側的那顆痣，撫觸著胸膛並且將對方的臀部壓向自己的昂揚。

　　在野末先生軟黏的呼喊中他射了。

　　原以為與喜歡的對象頻繁互動能解相思之苦，沒想到更加重了自己的渴望。外川側躺在沙發上，那邊是野末之前坐的位置。空氣中彷彿還留有野末身上的氣味。

　　外川不知道自己能壓抑到什麼時候。也許還能很久，也許到野末終於注意到他對他的追求，也許……到野末的溫柔讓他無法承受的時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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