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宮侑X高中生日向翔陽 / 私設多

　　◆逐漸變態、恐情注意

1

　　上大學後的宮侑從家裡搬出來，在學校附近租了間便宜的小套房，隔音不怎麼好，所以不知不覺就會得知左鄰右舍的情報，好在他住在最邊角，不怎麼受影響，反正他也早出晚歸，根本不在乎隔壁住了什麼人。

　　大概是過好幾個月後，宮侑才知道隔壁住了個小屁孩，高中生、瘦小、營養不良，頭髮是橘色的，看起來莫名搞笑，不過挺受房東和鄰居們的喜愛。

　　大家都會照顧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年紀小的緣故，宮侑心想那是大家，不包含他，年紀小是他家的事情，這時候的他並沒有打算和這位小小鄰居打好關係。

　　高中生的日常作息和他差不多，不過宮侑不一樣，他不是為了上課，而是為了排聯訓練，他的大學和高中沒什麼差別，一樣繞著排球轉，只是現在新的隊友、新的環境、新的挑戰他都還在適應，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件難事。

　　難的是那狗屎般的制度。

　　以前高中的隊伍是用實力來說話，只要能帶領隊伍邁向勝利、只要對隊伍有所幫助，不論資歷、不論年齡、不論前輩後輩，只要足夠強大就能站在比賽的舞台上，現在卻不是。

　　他進的隊伍確實是強校，拘泥著無聊的上下關係，不論你多麼厲害，皆輪不到大一新生上場，即使在高中小有名氣、即使實力比現在的舉球員還要厲害好幾倍、即使他在訓練賽中帶領著新生打敗前輩們贏得勝利......正式比賽中的資格也永遠不會有他。

　　因為他只不過是後輩，一個大一新生。

　　可笑。

　　他已經快一個學期沒有參與比賽了。

　　可恥。

　　他們在第二場比賽中就被刷了下來。

　　可悲。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強校。

　　有些選手是真的厲害，扎實穩步，卻缺乏新意與挑戰的精神，排球哪是那麼無趣的運動，宮侑煩躁地想。他想要突破極限，但沒有一個人和他一起，幾乎所有同儕都鎖在強校之名，被迫等待，想著總有一天，前輩們離去後，就會輪到他們上場。

　　哈。

　　野心就只有這樣嗎？

　　還要等？不是現在就想要？

　　爛透了。

　　『所以你要放棄嗎？』

　　宮侑看著眼前的訊息馬上氣惱地按掉螢幕，暫時不想看到自家兄弟的頭貼，他不知道他向宮治抱怨的那麼多是想得到什麼回答，現在他只得到一個反問，宮侑說不上來心中的小失落和怒氣，只好呆坐在床上碰球。

　　難得的假日，他竟然沒有去體育館打球。

　　怎麼會這樣。

　　......排球才不是無趣的運動。

　　宮侑抱著球再一次這麼想。

　　他的頭靠在薄薄的牆壁上發愣，這時候隔壁突然傳出震動，宮侑敏銳地聽見球撞擊著牆壁的聲音，他猛地爬起來，耳朵貼上牆壁仔細聆聽。

　　「喂，媽，這禮拜和下禮拜就不用過來了啦！這裡很安全，大家也都很好！」

　　「比賽結束後的假日我就會回去了！」

　　「唔，我有上場啦！喔喔，沒事，我在打球！因為開了擴音，所以才會有響聲。」

　　「對耶！這裡的牆壁很薄......不過我記得隔壁的鄰居這時候都不在！嗯......好吧，那我還是去外面好了！先這樣！」

　　「掰掰！小夏也是！」

　　「......嗯，當然開心啊！打排球！」

　　宮侑聽到關鍵字，突然像著魔一樣跌跌撞撞地跟著隔壁的聲音衝出門，於是他就這麼和同樣打開房門的鄰居對上眼，鄰居的排球放在橘色的腦袋上，向著他眨眨眼。

　　「喔！早出晚歸的鄰居先生！」鄰居想起剛才和母親的對話，倒抽一口氣：「哇啊抱歉！我以為你不在，剛剛是不是打擾到你了？我沒有在破壞什麼喔！就是......排球，只是在打排球！」

　　只是心血來潮罷了。

　　宮侑的餘光瞥見門牌上的名字，他指向少年手中的那顆球，高高在上地問：「要不要給你托球？」

　　嗯。

　　只是隨便問問罷了。

　　眼前的少年卻睜著他那雙大眼睛，自來熟地靠近，並且滿臉興奮，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將他的球遞過來。

　　「可以嗎！」

2

　　一整個下午都在打球。

　　因為日向翔陽的球技爛到透頂，又一直要求，然後還一起吃晚餐聊到很晚才回家。

　　因為日向翔陽簡直就像他的另一半。

　　怎麼有辦法什麼話題都接？怎麼只是碰到球而已就能笑得那麼開心？怎麼能夠一次又一次地向他說『再一次』？他的熱情彷彿永遠不會熄滅，再一次、再一次、再來一次！

　　好。

　　他能說不好嗎？

　　日向翔陽於地面上飛躍起來，展開羽翼。

　　他扣球、落地、流著汗水展開笑顏。

　　「你看！成功了！」

　　「侑前輩的球好厲害啊！就咻一下停在空中了！好厲害！超酷！」

　　他揮臂、落空、停下來思考。

　　「可以再來一次嗎？」

　　宮侑竟然起了雞皮疙瘩。

　　他的眼神並不是在詢問，他不會停下來，他會一直一直揮動翅膀，即使失敗、即使弱小，他都沒有放棄的念頭，太糟糕了，宮侑心想，那是他遺忘的東西。

　　打排球很開心，就算訓練的過程是痛苦的，努力的方向是迷茫的，但回想起來，那還是很開心。很久以前，他也和日向翔陽一樣，只要碰到球就能開心一整天，失敗的傷口也是值得驕傲的勳章。

　　排球才不是無趣的運動。

　　排球是需要一直挑戰、非常非常有趣的運動！

　　它需要的是溝通以及一遍又一遍的努力，而不是充滿戾氣的不滿，宮侑開始改變了，改變視角、改變態度、改變拼命的方式。

　　很多事情總是會逼人成長，或者關鍵人物幫助人成長，宮侑一夕之間變得可靠穩重──假的，穩重的部分只有成長一點點，可是很多人有感受到宮侑的不一樣，有人開始接納新意見，也有人固執己見，但每個人確實都想要贏得比賽，這就是改變關鍵。

　　事情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宮侑覺得日向翔陽有很大的功勞，日向翔陽對排球的熱情確實感動了他，他認為他們超級合拍，他們彷彿命中註定，一起打球、一起吃飯、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身為年長者的那一方，他照顧他、管控他，想必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日向翔陽對他的邀約也從來沒有拒絕。

　　「翔陽，聽說最近有小偷，要不要裝監控？沒事，我們一起弄會便宜一點。」

　　「翔陽，你的手機借我一下，你不是常在我們的大學迷路嗎？我們一起弄個定位系統吧，這樣你隨時隨地都能找到我了。」

　　「翔陽，晚上有空嗎？有空吧！一起看這次的比賽影片！」

　　「翔陽，你就留在這裡睡嘛，還沒看完呢！明天也放假啊，給你托球。」

　　「嗯？我這邊也沒看見你的內褲欸，要不要再找一找？」

　　「你穿我的就好了啊。」

　　「今天有其他約了？......好吧。」

　　「晚上也有約？推掉啦──好啦──我一個人很寂寞欸──沒禮貌！我有朋友！只是他們都有事啊。」

　　「喔耶，不是很重要的話，就推掉嘛，好啦我等你喔。」

　　「嘿嘿，明天給你托球嘛，嗯嗯說好了。」

　　「晚安，翔陽。」

　　宮侑抱起靠在他身上睡著的日向翔陽，將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他的身上有他的洗髮精和沐浴乳的味道，而且還穿著他的上衣，宮侑再以自己的被子裹起他，小小的日向翔陽被他的一切包圍，感覺很好，他的房間內也逐漸增添許許多多日向翔陽的東西。

　　原本並沒有打算和鄰居打好關係。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麼奇妙，從零到一百，也是這麼奇妙地發生了。

　　那麼突破一百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宮侑起初租邊角的房間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這裡多附贈一個小地下室，在他的後門外，他離鄉背井來到這裡，東西本來就多，那裡一開始宮侑只是當儲藏室，但是後來儲藏的東西變得越來越多。

　　宮侑於相片牆中新貼一張，照片上是日向翔陽的睡臉，隔壁的照片也印著日向翔陽。

　　整面牆的全部都是日向翔陽。

　　桌上的電腦螢幕正回播著日向翔陽於房間內偷偷自慰的影片，他只是看著看著，就忍不住了。

　　日向翔陽是那麼地可愛又青澀，結束後的他還很害羞地去洗衣服。

　　看著螢幕上的日向翔陽，宮侑毫無保留地射出來，完事後簡單地洗個手，從地下室出來後鎖上再回到房間，零碎的聲音吵醒了日向翔陽。

　　「......侑前輩？」

　　「嗯，你過去一點，我也要睡。」

　　日向翔陽滾到床邊，但宮侑又高又壯，躺上去的時候日向翔陽還是被擠到了，宮侑就乾脆地將人攬到懷裡，他仍是睡得安穩，宮侑拍了拍他的背，也閉上雙眼。

　　他是真的成長了。

　　他能夠等待，不再急躁，並且他算慢慢地、慢慢地，完全侵入、完全掌控日向翔陽的生活。

　　這是他的偏愛與最後的溫柔。

　　而他這一生的愛與溫柔都獻給這個小傢伙和排球了。

3.

　　最近日向翔陽與隔壁鄰居的關係很好，除了在學校的時間外幾乎黏在一起，假日更是二十四小時裡都在彼此的視線範圍內。

　　他覺得自己這陣子過得不錯也很開心，畢竟十六歲的少年獨自一人來到陌生的地方，突然有個大人可以依靠，還是個排球很厲害、令人憧憬的選手，叫人不撒嬌都難。

　　日向翔陽每一次都會纏著他要舉球，而宮侑也不厭其煩地答應，他們光是打排球就能消耗一整天假日，然後回家休息吃晚餐，有時候在日向翔陽的房間、有時候在宮侑的房間，而日向翔陽也逐漸習慣兩個人一起過夜。

　　明明自己的床就在隔壁，走沒幾步就到了，但宮侑每次都會要日向翔陽留下來或是自己厚著臉皮待住，久了日向翔陽就會自動爬上床乖乖睡覺。他們之間不成文的規定越來越多，彼此的房間也越來越多對方的東西，宮侑就這樣一點一點地佔有他的時間、他的生活、他的一切，日向翔陽也是在一段時間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很久沒有跟朋友出去玩了。

　　是從哪裡開始不對？

　　忘記和宮侑聯絡？還是自己心血來潮答應和朋友在期末前一起讀書的這項決定？

　　日向翔陽睡過頭了，沒有辦法，圖書館安靜又舒適，他一不小心就睡到閉館時間，他的租屋處離學校不遠，所以離開的動作也沒有特別地急，等到和朋友道別後才打開手機確認訊息，當看到訊息和未接來電超過二十則的時候他嚇到了，訊息內容大致上是──

　　「你在哪？」

　　「沒有回家嗎？」

　　「翔陽？」

　　「看到訊息打給我。」

　　「已經晚上九點了。」

　　「在哪？」

　　「你跟誰在一起？」

　　「翔陽。」

　　「為什麼沒有回家。」

　　日向翔陽趕緊回撥給宮侑，嘟一聲，響起腳步聲，嘟兩聲，響起呼吸聲，他猛地一頓，將手機挪開耳朵。

　　他謹慎小心地注意著四周的聲響，要回頭嗎？日向翔陽僅遲疑幾秒，同一時間有人從後面攬住他的嘴巴，日向翔陽的拳頭才剛要揮出去，那熟悉的味道卻讓他馬上放鬆警惕。

　　「侑前輩！」

　　宮侑笑著揉捏日向翔陽的臉，然而在昏暗的路燈下，卻照不出他臉上的笑意。

　　「翔陽。」

　　「為什麼沒有回家。」

　　聲音很冷。

　　一種奇怪的感覺倏地從背後竄起直通後腦杓，日向翔陽本能地想要後退，這是他第一次對宮侑產生這種牴觸，但是自己有錯在先，所以他很快就坦白道歉。

　　「抱歉！侑前輩！因為明天就要考試了所以和朋友一起約讀書......但我一不小心睡著了！沒注意到訊息真的很抱歉！」

　　「和哪個朋友？」

　　「之前有跟侑前輩介紹過，還記得嗎？大家都很努力喔，因為考試沒過就不能社團活動了！」

　　「這樣啊......」

　　宮侑低喃，像是說給自己聽，他仰起頭沉默著，日向翔陽看不到他的表情便忍不住抓住他的上衣，這時候路燈突然熄滅，爾後又亮起，燈光一明一滅，就好像日向翔陽因緊張而加速的心跳。

　　「侑前輩......？」

　　「那就好。」宮侑終於再次垂首望向他，男人的聲音變回平常的語調，他捉住衣服上的手，牽著日向翔陽踏出步伐，淡淡地道：「回家吧，你既沒回訊息電話又沒接，我擔心你就跑來你學校附近看看了，還好有看到你。」

　　「侑、侑前輩......！」

　　宮侑回頭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傻笑什麼？」

　　「就覺得......！有人關心真好！」

　　「別說傻話，在圖書館裡睡覺的傢伙幹嘛還答應別人一起讀書！」

　　「唔，因為圖書館的冷氣很舒服嘛！回去我會補回來的！」

　　「吃晚餐了？」

　　「吃了，侑前輩呢？」

　　「還沒。」

　　日向翔陽馬上拽住他，指向反方向：「那回去前要不要去便利商店晃晃？」

　　宮侑沒領情，拉著他繼續走：「不用，沒胃口。」

　　聲音又變冷了，日向翔陽的心彷彿被懸吊起來莫名難受，他抿著下唇沉默地跟著走，好一會後才鼓起勇氣再次拉住宮侑，卻在他回眸的瞬間撇過頭。

　　他不敢看現在的宮侑，但更怕宮侑的不理會。

　　「侑、侑前輩......你在生氣嗎？」

　　宮侑看他戰戰兢兢地樣子不禁蹙眉，如果不是日向翔陽兩隻手都緊抓著他不放的話，也許他就會隱忍不住情緒。

　　「有點，還在氣頭上，我真的很擔心你，但是......」宮侑口吻帶著一絲煩躁，他輕輕地拉開日向翔陽的手，沒有弄疼他，只是略顯浮躁地撩開瀏海，吐氣沉聲道：「沒什麼，是我管太多了。」

　　「不是！侑前輩！我......！」日向翔陽湊過去抓住男人的衣角，垂首靠在他的胸膛前，嗓子帶了點鼻音：「真的很對不起......」

　　宮侑半垂著眼簾盯著胸前的髮旋，小小的、可愛的......日向翔陽可憐地縮在他的胸前祈求他的原諒，理智在告訴他這怎麼會是日向翔陽的錯，是自己無理取鬧，但情感上收到一股舒心的滿足感，那是不對的，宮侑想，卻對投懷送抱的日向翔陽無可自拔，甚至溫柔地捧起男孩的臉龐，努力克制自己嘴邊的笑意。

　　「以後是不是在做什麼前都應該要先跟我聯絡？」

　　「是......」

　　「我晚上不會回家的話也會跟你說。」

　　「好。」

　　「今天住我那。」

　　「嗯！」

　　「讀書我陪你，打瞌睡的話我會打醒你。」

　　「沒問題！」日向翔陽朗聲答覆，直覺告訴他對方似乎氣消了，圓滾滾的大眼睛直直地向著男人：「那有問題的話......」

　　宮侑緩慢地望向其他地方︰「......我會幫你問別人。」

　　「欸──」

　　「不准有意見！我又不是靠讀書才上大學的！」

　　日向翔陽又再次傻笑，這次他完全埋入宮侑的懷裡，悶悶地說︰「......謝謝侑前輩。」

　　「謝什麼？」

　　「我也不知道......」

　　宮侑只嗯了聲回覆，他輕觸著日向翔陽的頭髮，最後來到耳根揉捏撫摸，他能感覺到對方在自己的懷裡抖了一下，耳朵也逐漸發紅，可是他並沒有要抬頭的意思，繼續用他纖細的臂膀環住他，宮侑在日向翔陽看不到的地方收起情緒，幾乎是面無表情。

　　原諒你。

　　最後一次。

　　他彎腰親吻在對方的耳邊想。

　　「回家吧？你讀書讀累的話我煮宵夜給你吃。」

　　宮侑在日向翔陽的耳旁道，日向翔陽滿臉通紅，他沒有表現出抗拒或是厭惡男人接觸的舉動，只點了點頭，兩個人在深夜的路上一前一後的走著，日向翔陽看了眼宮侑的背影，又看了眼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

　　逃不掉了。

　　日向翔陽莫名有這種感覺。

　　不過......他也沒有要逃的意思啊。

4.

　　不要靠近地下室。

　　這是日向翔陽最近很常聽到的一句話。

　　其實說一次就好了，日向翔陽不明白宮侑提醒他這麼多次的理由，不過日向翔陽從來沒有特別在意，日子依然是那樣過，只是自從上一次『圖書館事件』之後，他們黏在一起的時間又更長了。

　　就連遲鈍的日向翔陽也察覺到他們之間好像超過了朋友之間的距離，肢體接觸比之前還要更加頻繁，宮侑總是很自然地將他摟入懷裡，摸摸臉頰、摸摸頭髮、摸摸耳朵，有一次甚至摸著他的嘴唇很久很久，宮侑以深情又隱忍的目光逐漸靠近，日向翔陽特別緊張，抓著衣服下襬，視線忍不住左右飄動，就是不敢直接看宮侑本人。

　　最後宮侑只是再一次於他的耳邊落下一吻。

　　......好像有點失落，就一點點。

　　不知道是不是日向翔陽緊張的情緒過於明顯，對方才放過他，宮侑是真的很在乎日向翔陽的一舉一動、一呼一吸與一切感受，這讓他有種自己被捧在心尖上呵護的錯覺。

　　是錯覺嗎？

　　日向翔陽希望不是。

　　至於戀愛的對象，日向翔陽並沒有特別在乎是男是女，只是被這個人吸引，然後開始在意、目光忍不住追隨、對平常自然的接觸怦然心動......僅此而已，他也是這麼簡單，被宮侑這個人吸引。

　　偶爾，真的是偶爾，日向翔陽會有點害怕宮侑。

　　有時候宮侑給人的感覺特別陌生，日向翔陽的直覺向來都很準，那感覺很危險，稍有不慎就會被吃抹乾淨，可是那是宮侑啊。

　　就算真的被吃掉，也不會......怎麼樣吧？

　　日向翔陽是這麼想的，但宮侑真正的想法他也不曉得，或許他沒有想像中的那麼了解對方，不過沒關係，一天又一天，他們都待在一起，日向翔陽總有一天會了解宮侑的全部。

　　全部，聽起來很赤裸。

　　──侑前輩會願意嗎？

　　只不過是一瞬間的發愣，日向翔陽就錯過了接球的時機，迅速又猛烈的發球砸向前腳處的地面，多虧日向翔陽驚人的反射神經他才躲過球的反彈直擊正臉的危機，比賽上的話他也許會用臉接球，但那球分明是對方的失誤。

　　「侑前輩！不是說好先不用全力嗎！等一下砸到玻璃，房東阿姨又要生氣了！」

　　「抱歉抱歉，一時忘記！滾到另外一邊了！」

　　今天的假日天氣剛好非常炎熱，兩人便選擇建築物後方有陰影的空地對打，缺點是空間狹隘，能發揮的有限，但天氣這麼熱，他們也不願意曝曬在滾燙的夏日地獄，待在冷氣房裡則又手癢，所以對他們來說只要能碰碰球就好了。

　　日向翔陽跑去撿球，這個方向的底端是地下室，他卻在轉角處看不見球的蹤影，觀察了一會發現蓋著地下室樓梯的門呈現打開的狀態，球應該是滾進去了，日向翔陽頓了頓，他只是要撿球，應該沒問題......？

　　他滿腦子都是宮侑的警告，緊張地走下樓梯，發現門半開著沒有上鎖後更緊張，撿起門邊的排球後便迅速地轉身離開，可是到一半就停下來了，他只是匆匆一瞥，不太確定裡面是什麼東西，好像是照片牆？

　　是什麼，不重要。

　　日向翔陽繼續挪動腳步，並沒有繼續探究的打算，畢竟那是別人的隱私，尤其宮侑都特地告知他了，他才不會故意去當壞孩子。

　　「──翔陽，你怎麼那麼久？」

　　上面忽然傳來宮侑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虛的日向翔陽嚇了一跳，手裡的球也掉了，他趕緊跑回去撿，手忙腳亂的，目光下意識地往裡面看，接著球又從手中滑落下來。

　　球落至地板的響聲於地下室迴盪，日向翔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後才鼓起勇氣往裡面走一步撿球，隨即逃跑似地轉身鑽出門縫，外面卻是一片黑。

　　男人站在門外，遮住所有的光源，他半垂著眼簾凝望著臉色慘白的日向翔陽，忍不住柔聲嘆息，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

　　「我不是說了嗎？」

　　「不要靠近地下室。」

　　日向翔陽抱緊手中的排球，緊張地眨著眼睛，顯得特別無辜：「不是......那個，球、球......掉下來了。」

　　「嗯。」宮侑抬手撥開擋在眼前的髮絲，他的說話聲明明很平穩，但隱隱約約透露出一絲煩躁：「但是你看到裡面了......嘖，也不能全怪你，是我剛剛忘記關門。」

　　日向翔陽察覺到宮侑的怒氣，直覺又在吶喊，指尖忍不住發顫，「抱歉、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宮侑呼出一口氣，此刻他的一舉一動彷彿都能驚擾到日向翔陽，他閉上眼試圖隱藏住不斷湧出來的情緒，可是重新掀起眼皮的剎那，被注視著的日向翔陽卻覺得自己逃不掉了。

　　某種凶猛的情緒在他好看的眸色中猛烈翻騰，日向翔陽呼吸一窒，彷彿看著他的人不是他熟識已久的宮侑，而是一隻狂野而剽悍的野狼，準備將他的獵物咬死。

　　「翔陽，我給你十秒。」

　　「離開，或是留下來。」

　　宮侑乾脆地敞開大門，用力地攬過日向翔陽的肩膀，強迫他看著那面滿是自己的照片牆，他彎下腰將人圈在自己的範圍，灼熱的呼吸靠著日向翔陽的耳畔。

　　「你可以逃的，翔陽，你可以。」

　　「你離開的話，我會搬走，徹底離開你的人生。」

　　「留下來的話......」

　　宮侑緩緩地扳過日向翔陽的臉頰，他看出日向翔陽的遲疑、看出他的害怕、看出他的不捨，他沒有繼續說了，低頭吻上日向翔陽的唇，他的吻一點也不溫柔，那是暴風雨般的掠奪，舌尖強勢地鑽入口腔，瘋狂地掃蕩、吸舔，吻到日向翔陽全身發軟，宮侑才微微退開。

　　他摟著腳軟的日向翔陽，炙熱的鼻息落在彼此之間，宮侑的額頭抵著日向翔陽的額頭，纏綿地磨蹭著，他忽然從喉頭發出一聲啞笑，嘴角勾起的弧度顯得壞而野。

　　「我會愛你，而你也是。」

　　「翔陽。」

　　「你逃得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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