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咔哒”

不知过了多久，一针兴奋剂推入耶格尔的身体，为他剥开了蒙在意识上的厚重外壳。

“看来你的生命没我想象中那么脆弱。”站在自己身旁的白发女性说到。“设计精巧，不错。可以和当年最熟练的合成人组装师持平”

耶格尔艰难的撑起身子，“那些怪物……你？”

“只是简单的打开开关而已。”

“拉我起来。”没有经过任何学习就能极为熟练的对齐格菲进行离线控制，这个行为已经让耶格尔大为震惊。

四周堆积成山的淡紫色合金具有匪夷所思的物理强度:一块合金锭在拉扯到臂展长度并数十次折叠后展开的情况下仍没有出现机械疲劳。

那些怪物被撕碎后的腥臭味缓缓飘来，这是一种无法忍受的恶臭。

“咳……咳……呕……”在前几个区域，由于自己启动猎杀无人机后便立刻转移，所以这令人作呕的味道不太明显。在他看不见的背后，这位深海猎人的长槊已经布满粘液。

“问你想问的吧。”她说到。

耶格尔指了指四周，这一整套和城市核心区划融为一体的巨大工厂。

“如你所见，就是一座工厂。只是它的运作方式已经违背了某些规律。”歌蕾蒂娅继续说到“它所遵循的运作逻辑不属于我的知识范畴，技术执政官只负责实现……我们边走边说。”

建筑外的残骸堆积如山。“我想，你应该见到了一个装置，被一个围栏包围。”

“那个围栏真的是保护设施吗，这比花园里的篱笆还简陋。”踩在齐平脚踝的粘液中的感觉令人厌恶。

“时间和外力的破坏以及长期无人打理，里面所封存的是一个‘奇点’，真正意义上的一个点。”手中的长槊刺向每一个还在蠕动的组织。她继续说到:“将任何物体压缩到一个极限，无论什么东西都会变成一个吞噬周遭一切的漩涡。在漩涡的最深处，它们被搅碎至最基本的……粒子。而最上层的透镜则负责最后的挖掘。”

“这……！”跟在身旁的两人被震惊到说不出任何句子。

“那……！不是说那个漩涡会吞噬周围所有东西，那是什么东西把那些零件挖出来的？”齐格菲问到。

“这不是我的学习范围了，技术执政官并不负责原理。按照科学执政官的说法，用城市顶部的透镜聚集一束引力钻头深入奇点挖掘出那些已经被搅碎到最基本的粒子。”歌蕾蒂娅说到。

“另外，你们的运气好的令人羡慕。”歌蕾蒂娅说到，“巨型船坞，仅此一座，用于制造舰队而不是单一的舰船。”

“我有一个问题。”一旁沉默已久的耶格尔问出一个问题“这里离伊比利亚最近的城市几乎是毗邻，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这些东西？”

“所以你才让我感到诧异，在不使用重型武器的情况下能突破这潮水一般的恐鱼群。我知道你的长处，渗透，暗杀，没有舰炮的掩护你是怎么做到……完全把环区全部?蒸发。在这几个月时间里你经历了什么?”

这是一种奇异的生物，他们与任何生物都不同，不存在个体意识。所有个体都是那一个本体的代行。个体如同神经末梢一般，任意个体接受的信息都会传送至本体。它们的身体具有无与伦比的适应性，以肉体构造出任何已知的物品。它们似乎对周围一切活物都充满食欲，它们试图猎食所有可见之物。一张泛黄的染血便签，上面记载了寥寥几行的情报。耶格尔读完了从歌蕾蒂娅手中接过的情报。

“我已经拿到了伊比利亚要的照片，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这个巨型船坞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沙……沙……”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挪动。

“耶格尔，接下来你想流点汗还是流点血?”歌蕾蒂娅说到。

“我们哪有的选，死而无憾或许已经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

深海猎人敏锐的感官已经让她先人一步行动，极快的速度将周身的空气加热。

“哦吼……”眼前的怪物甚至比刚刚在工厂里处理掉的还要大，而现在它们组成了黑压压冲来的海嗣群。

没有任何源石技艺的运用，单纯依靠极致的速度。长槊摩擦到红热，每一次的挥动都在海嗣的身体上燃起火焰，粘液的咸腥，组织的焦臭开始在空气中弥漫。灰白色的影子在潮水中穿梭，粘液混合着血液开始在地面积蓄。

“齐格菲，能量储备还有多少。”

“二十，还有完整的一份反应燃料。”

那道灰白色的影子闪回了自己身边，他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除了后腰的脊椎，整个腹部已经被那些怪物的尖牙利爪撕开，如同没有任何痛觉一般，毫无表情的将腹部流出的东西重新塞回去。持槊的那只手已经被撕扯到可见白骨而粉红色的新生组织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愈合，身上多处大出血让血液如同喷泉一样涌出……这种时候即使有外部手段可以维持生命，但无边的痛觉都足以烧毁一个正常人的神经……但眼前的猎人没有一丝迟疑，在快速止住出血后又化作一到影子冲入潮水。耶格尔好像觉得吸入自己鼻腔的空气愈发干燥，水分飞速流失，一个漩涡在海嗣群的中央形成。接下来的景象他有些熟悉:海嗣的腕足死死抓住地面但仍无法阻止自己被拖向漩涡的中心最后被撕成碎片的命运。

“换装备用燃料，然后让日冕分流器暂时下线。”

“我能出去，我们出不去，你哪怕离我只有一丝距离我都没办法把你从海嗣嘴里抢下来。但我会尽力，尽可能的撕烂这些畜生的身体，你能穿过海嗣群进来那我相信你也可以出去。”深红色的影子闪回自己身旁，歌蕾蒂娅的血已经浸透了全身，猎人流出的血会让海嗣更加疯狂的攻击这具身体，而浸染血液的武器甚至足以直接点燃火焰。身影再度模糊，她准备再次冲入潮水……

“等一下……”耶格尔拦下了歌蕾蒂娅，“如果这个穹顶破碎，我们有没有逃走的可能。”

“易如反掌，但这些畜生会让伊比利亚整条海岸线变成一片荒原。”

“那如果全部把他们解决呢?”

“现在开些无谓的玩笑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彼得海姆……”齐格菲欲言又止，但她还是重新搭载到耶格尔身上。背后的装置开始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同头顶的耀阳坠入深海，多余的能量流入手中的长钉与之结合，一把重型刺剑在手中成型。流光在海嗣构成的潮水中穿梭，穿过每一个躯体时都会在剑身上引发一次爆炸。尾迹开始扩散，无数蓝紫色的电弧从其中喷射而出，电弧进一步的扩散形成了一片漆黑深邃的区域。

城防主炮的弹药才可以撕碎这种规模的海嗣大潮，但眼前的景象就如同弹药库殉爆。“O计划，裂隙发生装置，知性作战电脑。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东西的?”要挡下城防炮弹药的能量对于歌蕾蒂娅并不是难事，从地上漫过小腿的粘液中抽出水分汇聚成漩涡。她看到穹顶上穿梭的流星四周包裹着雷云。在自己面前落下的一刻，雷云散去，四处逸散的能量如光矛般贯穿了海嗣的身体。头顶上，所有尾迹相互扰动，扩散，糅合，最后宛如一到惊雷炸响，这座重工业城市的穹顶被炸的粉碎。海水并没有立刻涌入，等离子体的高温让海水接触到一瞬间便消失，海水分解产生的可燃气体进一步加剧的爆炸。漩涡包裹住了处于爆心的齐格菲，长槊引导着漩涡向海面上浮。覆盖身体每一处的水膜一次又一次的消失再覆盖，深海猎人强韧的身体在爆炸产生的极端冲击下有些刺痛，一些细小的能量束透过水膜打在刚刚愈合的伤口上，这丝毫不能改变她游动的轨迹。阳光开始透过水层照在歌蕾蒂娅的脸上，快到了。

他是在齐格菲的痛觉中醒来的，沙砾摩擦着被灼伤的皮肤。一张纸条塞在他衣服内衬的口袋中:离交接时间还有两分钟，我先行回避。落款是歌蕾蒂娅。清澈的海水已经被搅动的浑浊不清，剧烈的能量倾泻甚至将让海水变得温暖。耶格尔勉强依靠着手中的长钉支撑自己站起来。

“难以置信，你可以从这种情况下活着回来。”大审判官按照规定时间看到了归来的耶格尔，急忙上前说到。

“要是没这副盔甲我早就没命了，这鬼地方是不是有什么保护装置?到第四个环区就炸了……嗯，你们要的影像资料。说着耶格尔从盔甲，内衬，衣服的层层包裹下拿出一个记录仪”

“你做的很好了，探索海底遗迹的每一次行动都要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毫不夸张的说每一步都推进都沾满开拓者的鲜血。伊比利亚会给你许诺中的报酬。”

听完，耶格尔默默地点了点头，齐格菲虽说不会有烧伤带来的并发症，但灼烧的痛感通过神经元连接将他的脑子搅得一团糟。

“来，我带你回去吧，凯尔希医生还在等你们。”大审判官扶起耶格尔慢慢向城内走去。

……

（深海区）

另一处穹顶内的正海嗣用身体发疯似的撞击着城市的外壳，它们感受到了同伴被撕碎的痛楚，闻到了同伴的血液。

……

耶格尔没有休息，直接来到凯尔希落脚的地方。“老师，我说过不用担心我。”

“……即使是能够挥霍生命换取战果的怪物都会死去。对了，信使回来了，有你的包裹我帮你拿来了。”

拆开包裹，里面是完整的一套结构图，耶格尔已经知道图纸中是何物。不出所料，在底层图纸处展现出她被那枚重型航弹炸出的巨大缺口。草草浏览一遍，单是将图纸上的破损结构进行补全和舰体现代化改造都要花去至少一年时间。

……

经过商讨，罗德岛将依托这个锚地建造一个两用船坞，任何获得许可的船只都可以在这里获得补给，同时这里也将成为探索海洋的前哨，

获得凯尔希和阿米娅的签字后这里立即动工。上方的施工正常进行时一队秘密工程干员携带着耶格尔提供的图纸将一个船坞修建在坚硬的基岩上。海底的峭壁上出现了三个巨型洞穴。

经常来往于这处船坞的伊比利亚船长们已经对那个一直被占用的船坞见怪不怪:这几个月来一艘“科研船”在这里铺设龙骨，下水。只是谁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眼睛骗了自己。

齐格菲的凯撒炮塔和机库在这几个月里已经完工，这台搭载了小型巨像的主炮只需一次开火就能扫清一座大型移动城市。将炮座降下后，整个舰尾将用于起降飞行载具，耶格尔的愿望已经逐渐接近。

五个月后一个无光的深夜，伪装齐格菲的帷幕被撤下，耶格尔默默地来到甲板下的机库，随着升降梯来到了已经净空的甲板。

“齐格菲，保持无线电静默，出航”

“武器整备完毕，文特尔。标靶在西南方向的荒地上。”甲板上的广播传出声音。

“了解。”

耶格尔坐进载具的驾驶舱，仪器已经全部调试到最佳状态。“嘭”随着弹射器的闷响，耶格尔向前推下操纵杆。

“需要领航员吗?”

“不需要。齐格菲，这个晚上很宝贵，否则下次巨像的实弹测试又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在一片漆黑的海域，一道蓝色的射流扫过一座荒岛，借着中子羽流的余波，齐格菲看到岛上的植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融化，最后变成四处流淌的浊液。

引擎的轰鸣声一直在耶格尔耳边，高度计上闪着绿色荧光的指针平稳的指向5000。在漆黑的夜晚，不要说空地上的火堆，即使是躲在战壕里士兵口中闪烁的烟头在飞行员眼中都一清二楚。投弹指示器已经将光点套在准心上，高度计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4500，4000，3500……1500。他的心有点发颤，“敢用这种方式攻击的人都是疯子。”他害怕了，在高度计指向1000时按下了投弹按钮，再次盘旋回来时，天空中还可以看到正在闪烁的火光。。

看来齐格菲已经完成测试先行返回了，后部的甲板上一排绿色的灯标记了降落的跑道。“快!测试记录!”耶格尔降落后急忙冲向指挥室把齐格菲拽出来。测试记录的结果近乎完美，耶格尔将影像复制进了储存器，在日出时赶回罗德岛。

今天是信使返回的日子，但他的房间却空无一人。“你找卡尔啊，他这次路上受了伤，在医疗部休养。”

“多谢。”

耶格尔一路问过去，最后从另一位信使口中得知卡尔在手术室。他来到手术室门前，但自己的钥匙卡却怎么也刷不开准备室的密闭门。“识别码已过期。”机械音在每次刷卡后不断重复。

他决定违反一次规定，齐格菲背后的装置拉出一到深蓝色的丝线，他从另一个方向穿过了密闭门。

“老师，卡尔先生怎么样了。”

“没有生命危险，小……耶格尔，你是怎么进来的?”

“一个装置而……”耶格尔有点后悔这段时间一直不分黑白的工作了，即使有护目镜和口罩他也不可能认错凯尔希!而现在，在检验室里又走出一个凯尔希。

“鬼故事，彼得海姆。”齐格菲说到，“遗传序列比对吻合率百分之百。”

“另一个……她?”耶格尔不解的说到。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应该只有这一种可能了。”齐格菲回答说。

“收件人，齐格菲”凯尔希打开了这个包裹，虽然经过了初步清理，但包装外还是能看到一层淡淡的黑色。这个包裹有些奇怪——黑色是自内而外的浸染……将最后一层包裹拆开，这是一把已经被侵蚀的不成样子的佩刀。金色的刀柄已经面目全非，一旁黑白双色的绶带也所剩无几，仍有部分规整外形的只有一段刀身。“绶带，岩石……不，鳞片?锯齿状的刀刃!”种种特点都指向了一个:莱塔尼亚海军大臣的佩刀。

“美因茨?不不不，这不是他的名字。抱歉，根据他的身份我不能透露他的真名。美因茨是他曾经服役的舰船，他的父亲建立了莱塔尼亚的舰队。就这些，不能再说了。”

坚韧的佩刀尚且如此，那佩刀的主人又如何在这场暴风雪中活下来?

“Mon3tr，以他的精神情况……很危险。”

没有答复。

“Mon3tr?”

凯尔希隐约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是自己背后的那个源石生物。“那个瓦伊凡……?她怎么来了。”在海量能源供给下要依靠裂隙发生装置才能撕开的通道在眼前展现。

一位高挑的女性瓦伊凡抱着一个人从裂隙中走出。“你们的人，信使我先救下来了，这个小家伙在黑雪的中心，花了一点时间。”瓦伊凡轻轻的把抱着的人放在一旁的病床上后，从腰间抽出剑枪。“没有生命危险了，但他们的那些残留还在身上。”红色的雷光爬上剑刃，轻轻挥动在面前撕开一扇门，“Mon3tr，有缘再见。”

“呼……情况不算糟，只是外部沾染，但是身体情况被那些大副作用药物折腾的一团糟，可能要昏迷一段时间了。”凯尔希见情况已经大致稳定，便起身前往检验室中清理佩刀上的残留。

“发生了什么?”耶格尔声音有点发颤，“萨米那边发生了什么?卡尔……?”

“美因茨在病房里，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休息。”凯尔希说到“你作为实习医疗干员可以随时来看望。”

多种药剂在自己身体中碰撞的结果就是陷入了不知道多久的昏迷。“嗯?要醒了吗!”这声音他有段时间没听到过了，很亲切。“老师，你来看看，他醒了。”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轻轻剥开粘连的双眼，一副熟悉的面孔在眼前出现。

“还好，我还活着。”美因茨躺回床上深深出了一口气。

“你用了多少实验性药物?”耶格尔问到“按照老师的推测昏迷时间不应该这么长。”

“我昏迷了多久?”

“11天。”

美因茨听完点了点头，伸手在自己衣服内衬口袋里摸索着什么。“你要的药物。”他从口袋里零零散散掏出几种颜色的盖子，“紫色，应急凝血剂 蓝色，身体耐力和感官强化 灰色，体温降低 黄色，止痛抗排异以及绿色……你应该很清楚。”

“滴，咔哒”病房门被刷开，凯尔希听到耶格尔的汇报后迅速赶来。她伸手阻止了美因茨起身的打算，“你现在需要休息，问候之类的客套话就不必了。”说完凯尔希看向床头那些五颜六色的盖子。

“如你所想，实验药物。”美因茨说到，“它们被开发出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任务的完成提供最后一重推手或是……保障。”

泰拉实验室，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创立者的野心。美因茨和其余两位统帅部的成员建立了这个组织。这个实验室已经不存在于任何官方记载，在统帅部于双子女王的分歧时，实验室首当其冲。

看着医生紧锁的眉头，美因茨说到“是……在设计时没有考虑副作用，没人考虑使用后会发生什么。”

凯尔希无奈的摇了摇头，“希望你可以重视自己的身体……即便是不死的怪物以身体作为资本挥霍也有耗尽的一天。”躺着床上的人点了点头，他自己再清楚不过，这些东西在自己身体里的碰撞所带来的后果。

……

“根据上次实地探测的情报，这里是那个海底城市的废墟，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必须下潜检查是否有新的怪物初现。”这是伊比利亚一支惩戒军留下的最后录像。在他们下潜后，通讯装置就被严重的电磁脉冲干扰，至今杳无音信。

……

考虑再三，耶格尔打算重启舰船核心的制造，只不过机体和知性作战电脑的连接中枢缺失让他不得不求助于Elbin，借用她的机体作为载体。

“这有何妨，我倒是很希望你有机会可以把格威尔也……做出来。”会的一定会的，如果可能……不，应该是一定他必须让所有离散的友人再次团聚。

……

“反应堆能源供给管道正常”

“知性电脑运作正常”

“传感器灵敏度正常”

“合成人格矩阵排序完成”

“自我”首次智能测试开始。

……

“醒了吗……看样子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你好，请说明你的身份。”

没有回应

“请说明你的身份……”

“嗤……”

“你笑什么?”

“没……没有……嗤……想起一个人，一个小时候天天追着哥哥问这问那的人。好了，一个小插曲而已，现在来回答你的问题。名字，彼得海姆；代号，耶格尔；莱塔尼亚人，现作为罗德岛E2小队特种干员兼工程部材料科研究专员……还要吗?”

“不用了。”

“你开始留后手了，你在害怕。”

“不……”

“别骗自己，你在期望什么?”

“没事……只是想让他们回来，仅此而已。”

“但愿如此。”说完，信号被单方面切断。

……

耶格尔还是保持这下午会到街上散步的习惯。最近自己对液体金属的操控能力有所下降，多次的失误导致美因茨的复原任务延期和飞行载具的引擎改良毫无进展让他大为恼火。但是今天街上能让他放松一点的海风并没有出现，他感觉不到任何最轻微的海风。他走到海滩上捧起些许海水给自己降个温，但是海水的温度却有些烫手。海面甚至如同无风的湖泊，宛如镜面。自己的通讯终端也发来消息，海底岩壁上正在施工的船坞也因为机械过热而停工。

“海水温度异常”耶格尔只能将这个结果先写在日志里。他打算去找一下歌蕾蒂娅，作为科学执政官的她应该知道点什么。

特种干员的训练室里空无一人，找到凯尔希后知道歌蕾蒂娅早上神色匆忙的离开罗德岛。他能明确的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老师，今天我有任务安排吗?”耶格尔问到。

“今天是周末，看来长时间的工作已经让你对时间的概念模糊。你该休息了。”

他飞快的冲回宿舍把齐格菲拽了出来。“走，去飞行甲板，我需要你帮我引航。”现在是正午，如果飞行高度不够可能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是为了保持飞行高度和空速导致它的航程只有200千米。耶格尔拿着测绘工具在地图上不断的计算和规划航线。“不行，这完全是在挥霍燃料。”起降，加减速甚至爬升返航都在消耗宝贵的燃料，多重削减下能触及的地方不过半径80千米。“齐格菲，舰上的制冷设备没问题吧，怎么越来越热了?”额头上的汗水落下打湿的航图。

“超负荷运作，刚刚停机了……”

“轰!”话音未落，指挥塔旁边的窗户就被什么东西撞开。“小家伙我知道你会来这里，快!我需要紧急医疗处置!”这是耶格尔第二次见到歌蕾蒂娅的身体上升腾着高速所摩擦出的热浪。在歌蕾蒂娅的背上还背着一位深海猎人，他的肤色已经呈现出病态的苍白。“齐格菲，上控制中枢，手术室就交给你了。”

把这位深海猎人放上手术台耶格尔才发现他受到了怎样的重创:腹部完全被撕裂只是简单的包扎在避免内脏流出，左腿外侧的皮肉被从大腿出剥到脚踝，面部被金属射流烧灼的惨不忍睹，右手臂被外力弯折到一个诡异的角度。

“嘶……二队……那些畜生……出来。”手术台上的猎人勉强吐出几个音节。“当务之急是把你救回来。乌尔比安，不要让这些无用的话语浪费你的体力。”

“彼得海姆，这活我干不了。”耳边的通讯器传来齐格菲的声音，“他的血已经几乎流干了，身上的哪一处伤口都足以致命，我无从下手。”

耶格尔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三支注射笔，“试试这个吧。齐格菲，先保障他的体外养分供给。”极速的新陈代谢，但愿深海猎人坚韧的身体能帮他撑过副作用。先用手术刀切除已经污损的组织，再用夹板把右手固定，然后用镊子把深深嵌入面部的金属颗粒取出。他没来得及做出美因茨所研制的紫色针剂，“输血怎么办?”耶格尔问歌蕾蒂娅。

“你们血库里面的都可以，不用担心凝血反应。”

经过简单处理后，耶格尔为他注射了药物。他仅仅是了解这种药物那恐怖的作用，但从未真正见过。药剂注射后很快就有了反应，紧咬牙关的猎人开始吸气。“有什么感觉?”耶格尔问到。

“痒……嘶……”

现在，耶格尔见识到了这种药物的全部作用，淡粉色的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伤口处飞速生长。现在他们要做的只有保证养分供给和切除部分过分恢复的组织。一根针剂的持续时间很短，大约一分钟后组织的生长就开始减缓，但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近半，右手甚至可以轻微的活动。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痒……!”乌尔比安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回答。耶格尔转身向歌蕾蒂娅询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种药物本来就是实验型药物，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没有任何准备。”

“放手去做，这种伤势即便在阿戈尔最高规格的手术室都很棘手。”

第二支药剂，深海猎人夸张的身体强度甚至开始对药物产生了耐药性，效果虽然可以正常发挥，但是持续时间几乎少了一半。第三支，即便这种药在设想中可以让白骨生肉，但耶格尔从未想到这不是比喻。

“它们，组成了一支用血肉搭建的舰队，令人作呕!”乌尔比安说出了他见到的一切。这是最为久远的历史，久到即便是阿戈尔的典籍也鲜有记载。“它们霸占了我们的工业重镇和巨型船坞，硬生生依靠演化穷举所带来的无限可能用身体建构了完整的船舶生产线……”

“咔嚓!”齐格菲上所有的电子设备进入了保护性停机，四周一片漆黑。三个人近在咫尺也只能见到双唇开合但毫无声响。两位执政官不得不承认，时隔六十余年一次规模足以让伊比利亚半数陷入荒芜的大静谧卷土重来。若是换做在阿戈尔，这种周期性的海嗣躁动根本不足为惧，穹顶外的城防炮，整装待发的猎人以及各位执政官，但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歌蕾蒂娅，这次轮到我们打头阵了。”乌尔比安从手术台上翻下来，提起了旁边的巨镰。“珍惜自己的命，你们是探索海洋不可或缺的人。”耶格尔打开了控制中枢，让齐格菲重新搭载回身上。“你在质疑执政官的实力？”被一只菲林，最不习水性的种族说教“这足以让我对你发起一次决斗。”

“冷静点，我知道可能治疗时的剧烈不适让你现在异常烦躁，但现在请注意轻重缓急。”

“不打紧，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注意了!”

巨镰猛的向自己砸来，但有些肉眼可见的异样:动作有些迟滞。这是他第一次看清阿戈尔执政官挥动武器的动作。银白色的液体从指尖渗出，成型，脚步点地，身体向后旋转。刺出的长钉和巨镰的碰撞仅仅是让自己被重重的砸在墙上。

“够了，乌尔比安，你的身体需要时间恢复。动作僵硬，发力分散，这可不是以力量著称的你。你去罗德岛帮助审判庭和医生，这里交给我。”

安排妥当后，歌蕾蒂娅联系了罗德岛办事处把同僚接回本舰。回到船上她并未前往指挥塔而是在甲板上用手抚摸着其中一座炮塔。“你对这艘巡洋舰了解多少?”歌蕾蒂娅向一旁的耶格尔问到。“莱塔尼亚舰队中的狙击手，没有任何一个同类型的战舰能抵御她的炮火，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她只停留在图纸阶段。”

“看来有人为她取了名字。莱塔尼亚委托阿戈尔设计的时候它们只有一个代号:O型。同样，它们并不是空想的图纸，第一艘甚至已经下水等待舾装。只是这份委托被选帝侯取消了，他们将对宰相的怒火迁移到任何与之相关的东西上。”歌蕾蒂娅说到。

猎龙者和猎人……你们一起究竟要狩猎何物?

“我斗胆一问，我能否担任起抵御这次灾变的前锋?”耶格尔问到。

“如果在海底的实力就是你的极限，那我劝你珍惜性命。”

“我们还有多少空闲时间?”

大街上恐慌的伊比利亚人看到了头顶一只巨大的羽兽从头顶掠过，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每个人都耳朵发痛……

时间紧迫，耶格尔已经顾不上那些规章制度，用一小股电流瘫痪了医疗部的门禁系统后冲向凯尔希的办公室。

“准备走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身后说到，他点了点头。

“我不止一次阻止人们自取灭亡，但几乎都是徒劳。”

我宁可即刻坠入深海，也不愿在以后的某一天中感染矿石病最后化为尘埃!”耶格尔解下了领口佩戴的勋章放在桌上。

“当时没有接受专门用于日常佩戴的替代品，这东西在战场上丢了就可惜了，帮我保管一阵。”

“那么，我只能祝你好运。”

“凯尔希”点了点头，转过身回到办公室。凯尔希手中紧紧握着接过的冰冷勋章，她拉开办公桌旁的抽屉将它放在一张褪色的相片旁。

歌蕾蒂娅独自在指挥塔上哼唱着某种旋律，见到耶格尔回来她说到:“阿戈尔每次出航前都有一场盛大的音乐会为船员送行，你会唱歌吗?”

耶格尔按动手旁的遥控，隔离海水和干船坞的闸门被打开，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差不多快到涨潮的时间了。“演奏乐器会一点，唱歌……可以算是对别人耳朵的一种折磨。”说完，他走下指挥塔，从休息室拿出一支长笛。此时的音乐已经无法让他看到宁静的田园，他只希望这能给自己在纷飞的战火中增添一丝慰藉……

“管理员权限，齐格菲检查装备状态。”

“主炮组运作正常。弹药储备:大口径80，同时携带全部实验型穿甲弹，数据会在发射后同步到PRTS。中小口径3000，对空火力全面戒备。飞行中队整备完成。巨像组件已待命。U型探测器正常运作。”

他打开航行日志终端，勾选了出航类型:演习。他提起笔在抬头处写下代号:莱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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