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倩漪已经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也知道自己此后再无力抵抗这种量级的媚毒了。她重新睁开眼睛，满足地看着自己手下的成果，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母女，不自觉地欣慰的笑了。

她重新合上双眼，心中默念道：就此别过。

“收！”

倩漪似乎能感觉到随着她的话语，那团媚毒能够破壁而出，尽数冲入自己体内，直到自己意识模糊…

然而，事与愿违。正当那毒素准备从师父体内冲出时，一道深不可测的内力如铡刀般切断了她与师父脉络的联系。倩漪的身子也被震飞到一米以外。

“孩子，活下去…”

这声清晰而熟悉的嘱托，是倩漪在空中听到的话语。

跌坐在地上，她不假思索的爬起，似乎还想着要去完成那未竟的事… 直到她亲眼看到那团紫黑再度扩散在师父体内。

“为什么… 为什么！！！”

倩漪难以接受刚刚发生的一切，跌坐在地上，眼见着师父再次被媚毒所控制，残留的意识迫使她撕心裂肺地喊着——“杀死我…杀死我！！！”

明明，自己已经成功了…

明明，师父已经脱离危险…

可是，为什么？

她拒绝我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

她想让我继续活下去！

“杀了我… 这是为师的命令！！！”

难道… 真的要？

倩漪十分明白此举对于她和秋莲的意义，但是师父她痛苦万分的煎熬神情与师父失控后所造成的难以想象的后果，迫使她不得不做出一些了断…

“不要！姐姐，不要！！！我们一定还有办法的！我们一定….”

秋莲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母亲无助的嘶吼，刚刚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脱口而出，却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的头部再次被母亲的巨乳结结实实地压住了，她又回到了窒息的状态。而在她的余光中，自己的姐姐已经从地上捡起了自己母亲的佩剑…

“作为一名侠士，若是能死在自己的剑之下，也算是一种幸事了…”

林倩漪对先前与师父聊天时她无意提起的这句记忆深刻…

“姐姐！不… 不要！…”

随着秋莲的瞳孔急剧收缩，扑哧一声，赤金色的宝剑透过母亲的上腹部穿出，直逼自己的两乳之间，然后又被迅速地拔出… 母亲口中涌出的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不远处的倩漪也表情木然地跌坐在地…

“铛锒”一声，沾染着主人血液的宝剑掉落在地，从此黯淡。

“闺女… 现在已经安全了…”

秋莲抬头望去，发现那双乌黑和善的眼睛再次将慈爱的目光挥洒到她身上。

“妈妈！”

她呜咽一声，紧紧抱住面前气息微弱的母亲。

“如你们所见，我就是你们的师父，「金甲老人」… 同时，也是江湖上曾经的「金甲媚娘」…”

“妈妈… 别走…”

面对着泣不成声的女儿，「金甲媚娘」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部，如同她幼时无数个夜晚那样…

“小莲… 都是母亲大意，中了贼人的邪毒，才会造成这一切。你往后的路还长，不必为此感到难过… 反倒是作为母亲，我对不起你。因为我，你无法如同那些平常人家的小孩那样在欢声笑语中度过童年，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不，妈妈… 是您让我同时精于笔与剑，让我有行走江湖的机会，而不拘于耕织，所以过往的每一天都值得铭记…”

「金甲媚娘」一边听着，一边打起精神微笑着抚摸女儿早已泪水纵横的美丽脸庞…

“从今往后，有你姐姐在，我也能放心的走了…你和你姐姐一定要互相照顾，多留意彼此。尤其是你姐姐心地善良，却容易过于苛求自己，有时会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这怎么行？小莲啊，你一定要照看好你的姐姐…”

“是的，妈妈… 我一定会…”

听下了妈妈的嘱托，秋莲早已情绪失控，埋在母亲怀里痛哭流涕着。

“倩漪… 孩子，你还在自责吗？”

“倩漪行弑师之径，徒儿有罪！”

倩漪低垂着脑袋，带着沙哑的哭腔，“扑通”一声跪在师父身侧。

“孩子啊，你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一直对我的话语言听计从… 除了三年前你的那次叛逆，我很高兴刚刚你能再次听从我的话…”

「金甲媚娘」欣慰地笑着，希望能为失落的倩漪带来些许温暖。

“你知道吗？倩漪，我的好徒儿… 你刚刚做的绝对是一件正确的事… 身为一名侠女，你将灾厄诛杀于摇篮，保下了多少无辜百姓的生命… 作为我的养女，你又将我从万般痛苦中解救出来…”

倩漪仍跪在地上，默不作声，只是目中泪水不住落下…

「金甲媚娘」艰难的伸出手来，在爱徒苍白的脸颊上为她抹去眼泪。

“我知道，如果你的计策得手了，邪毒全部转移到你的体内… 到那时，你也会期待着我来了结你，不是吗？… 傻孩子，你未来的路还长，把小莲托付给你，为师放心… 咳咳！”

此时的「金甲媚娘」已经近乎于油尽灯枯，每一次咳嗽都会带出大口的鲜血，呼吸也越来越艰难… 倩漪早就察觉到了，她俯下身子，将脸贴近。

“倩漪啊… 为师还有最后一个心愿，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师父请讲，孽徒一定做到！”

“从我把你接到山上来到今天，已经足有十五年了… 你虽然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是这十五年来，我一直将你视为我的亲女儿，小莲的亲姐姐… 在这一点上，我问心无愧。不知道你… 是否愿意… 叫我一声… ’妈‘…”

“妈妈！妈妈！！”

听到这里，倩漪的泪水突然如同洪水决堤般涌出，立刻跪伏在「金甲媚娘」怀中痛哭着。这么多年来，她被师父一个人拉扯到大，只有在师父与师妹身旁，她才能找到家的温馨… 虽然倩漪因内向而不敢叫师父为娘，但在内心中，她早就将这个女人看作自己的母亲了。

“妈妈… 妈妈…”

“杀手楼多阴技，我走后，你们切莫前去征讨……记住妈妈说的话了吗？”

“…小莲听下了！”

倩漪默不作声，只是在懊悔地流泪。

“… 好啦，莫要再哭了… 两个大姑娘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算什么话…”

“娘亲有些累了，要睡一会儿了…”

「金甲媚娘」将倩漪与秋莲紧紧搂在怀中，就像十五年前的那些夜晚一样。

“一生中… 能遇到像你们两个这样的大闺女… 是我前世修来的… 福分了…”

“… 回来了… 感觉一切都回来了… 真好啊…”

怀抱着两个最为珍视的女儿，传奇半生的「金甲媚娘」，渐渐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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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走了…

但是还有个人需要面对。

“林… 倩… 漪！！”

“把妈妈… 还给我！！！”

没等倩漪反应过来，那人便飞起一脚，正中倩漪刚刚战斗中负伤的左肩。她应声倒地，随即在地面上翻滚一周后站起，用直觉指挥双手拦下对方朝自己身前挥来的雨点般的拳头。随后干脆放下双手，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胸腹上。

拳头落在肉体上的声响越来越弱，那人似乎有些体力透支，很快便筋疲力尽，不再打下去，反而身子一软，倒在了倩漪的怀里，大声哭泣。

“姐姐… 姐姐！妈妈死了，我可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小莲… ”

“小莲，没能救出母亲，是姐姐的过错，姐姐对不起你…”

“你在家待着便是，切莫外出走动。我向你立誓，无论付出何等代价，杀手楼一定会被铲除！”

林倩漪的眼瞳之中，再次燃起了复仇的焰火。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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