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们撞见了什么？一只走丢了的小羊羔。“艾德非斯挥动右手，赶走了围着他嗡嗡作响的飞蝇，然后让它轻轻落在腰侧的武装剑上。山林里的蚊虫多的惊人，盛夏已至，他必须赶快，在被吸干之前。“不要惊慌，我们不会伤害你。给我们这些贫苦人一点羊毛，我们就帮你找妈妈，安全送回暖洋洋的棚窝。”

让他遗憾的是，短坡下的小羊羔并没有出声。她轻轻侧身，握住了腰带上的皮革。寒光一闪，盖乌斯肥胖的躯体跟着晃动了一下，垂在地上的镰刀掀起了一块黑呼呼的泥巴，和艾德非斯绑腿上的污渍混在了一起。屠夫家的小子摸惯了刀刃，但从来没见过杀人的兵器，希望过会他不会砍到自己。

握住剑柄，艾德非斯仔细打量着二十步外的目标。皮靴上满是泥巴，有些松垮的绑腿上污浊不堪，肯定是跋涉了很久。白色的衬衣外面罩了一层皮革，裁剪合身，要害之处还有额外加厚的补丁。武装带肯定是经过了专门的设计，现在上面挂着的匕首稳稳当当。还有那把剑，她手里的那把剑。

剑刃窄而长，一看就是好钢打造，和宽阔的条状剑格组合起来，有点像处决罪犯时用的十字架。军团里的老兵更喜欢宽而短的剑刃，就像他手里的武装剑，耐用，劈砍力量更足，且单手就可以随意控制，无需像她那样用另一只手抓住配重。但艾德非斯可不会把她误认为元老家族里那些只会随意挥舞鎏金玩具的废物。她的姿势好极了，双手平稳的握住了那有些过长的剑柄，剑刃挡在面前，可以格挡任何正面来的攻击，重心像正午的阳光一样竖直，双脚远离四周的坑坑洼洼，她甚至注意到了太阳的方向，悄悄挪到了有树荫遮蔽的地方。如果不是过于白皙的面孔、闪烁的眼神和挺拔的胸脯，他甚至会把她当成在第十三军团时的十夫长。

利刃出鞘，但没有闪亮的寒光，也没有作响的金鸣。他的伙伴是他在加入军团前收到的最后一份礼物，曾陪着他在骄阳下劳作，在泥雨中蹒跚，在出征时欢呼，在葬礼上哀悼，三年前它在沙漠上砍掉了四个带着罩袍的脑袋，依旧光洁如新，一年前它随着他在败退中多走了一里山路，却从此锈迹斑斑。艾德非斯将布满豁口的旧剑垂在一旁，胸口大开，向前一步，盖乌斯本想跟上，但在一个眼神之下待在了原地。

“放下剑，我们来谈谈。”艾德非斯缓缓向前，“你的架势不错，练过，比不少老兵都好，但你没杀过人，我看的出来。”还有十步，她冲不过来。“羊叼起的树枝可变不成尖牙。放下剑，不会有人受伤的，我们……”。

“不。”羊羔第一次出声，但听起来反而像狼。“让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很可惜“，剑缓缓举起，又轻轻放下，“我本来不想有人受伤的”。绷紧弓弦瞬间放松的闷响从身后响起，艾德非斯满意的看到身前的女剑士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又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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