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小伊处死攻击我们营地的外地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天。

她像是没事人一样，和以前一样给我们准备食物，笑着和大家打招呼，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

但当我和她视线相对，她会有意识地避开。

我看得出来，她的表情很明显和亲手杀死那几个小人之前不一样了。

眼神相比之前黯淡了不少，她那澄如湖面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雾霭，遮挡住了她灵动的眼神。

今早，在她收拾交换仓的时候，我站在交换点附近的箱子上向她大喊，想要和她说说话，她只笑着说着自己不太舒服，要回房间睡一会，以此回绝掉我的关心。

也许那个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也总是能做出正确决定的聪明女孩，这次也遇到了难以走出的困境。

不仅仅是小伊那边让我放心不下，其实营地里也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上次小伊当着几乎所有人的面，把那几个混蛋一个个追着踩死的行为，估计吓到了很多人。

和她最开始的不小心杀掉的人不同，这次的几个人是被小伊带着很明显的愤怒和施虐心踩死的。

即使我知道她为人正直，这样做是为了给营地里被凌辱的女生出气报仇。

但她轻轻抬起脚，展示给我看她鞋底粘着的血肉时，我只觉得一阵反胃和后怕。

作为小伊男朋友的我尚且如此，其他人会怎么看小伊也可以预想得到了。

我记得，有天她起的比较晚，收拾交换仓时的表情有些冷漠，我知道那是她刚起床有起床气，眼神才会比较吓人。

可有个在交换仓附近的女生就被她散发的气场吓得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管理出了问题，连忙俯下身道歉安慰，很快解决了骚乱。

但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自那天之后，营地里的氛围就改变了，对小伊的恐惧如同瘟疫一样回荡在营地里，我们之间脆弱的平衡被她踩得粉碎。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我们不是对等的存在。无论小伊之前如何强调过她会尽力保护我们。可我们之所以还活着，完全是小伊还保留着人性和善心罢了。

如果她想，几下就能把我们所有人变成黏在她脚底毫无生机的肉泥，整个营地的人全都加起来也不可能阻止的了她。

到了半夜，小伊把客厅的灯关掉后回房睡觉，我也正打算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想想怎么开导小伊。这时候，一个人影慢慢悠悠地停在我的帐篷前。

来者不善，我捡起地上的木棍死死的握在手里。

那人说话了，是熟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小子，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是那个转校生。

“怎么了？”我把木棍轻轻放在地上，免得吵醒其他已经睡下的人。

“走吧，我们去交换仓那边说。”

说罢，那个黑色的身影扭头向交换仓的方向走去。我也只得跟了上去。

到了交换仓，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里等着了。看了一下，都是营地里说得上话地几个人，我站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什么事把这么多人都喊来了。”

他靠在交换仓的一个高大的黑色塑料袋上，两臂交叉放在胸前。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要不是你，我说不定已经被那女孩踩死了。还有，鉴于你和那女孩的关系，要是不跟你说一声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思来想去，还是把你也叫过来了。”

“那件事只是巧合，如果我没看到你，小伊她也会发现你的。”我揣着兜，也慢慢的回道。“直接说正事吧，我挺困的。”

转校生呵笑一声，走到我的面前。“我想杀了那个女孩。”

我盯着他眼睛，不敢相信刚才的话，可从他坚定的眼神里，我找不到开玩笑的意思。

他见我不发话，便接着说。

“你也能感觉的到吧，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不下去了。那个女孩太危险了，再放着她不管会出事的。”

“她的存在，就是对我们……不，不仅是我们，是对剩下的人类最大的威胁。”

“前几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当时你离得最近，当你看到她慢慢踩下去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不害怕么？不只是你，大家觉得很恐怖，大家都知道那是个危险的女孩，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她随时都有可能杀了我们。”

“我知道，你是她的小男朋友，可你现在哪还有当人家男朋友的资格，你连牵起人家的小手都做不到，你凭什么当人家的男朋友。她早就不需要你了。”

我被说的哑口无言。确实如此，自缩小之后，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在我最不安的时期陪我，安安静静倾听我的烦恼和焦虑，还愿意采纳我的建议，给营地设置一个交换仓。

而我为她做了什么？

好像没什么，如果那天在售货机没有被小伊发现，以她的观察力，应该也能发现其他的小人，也能做到和现在一样的事。

而我只不过是撞大运。我恰好去了售货机下，而她的硬币恰好没有投进去罢了。

说起来，要是我稍微运气不好一些，说不定就会在走廊里被小伊像小虫子一样踩死，变成她鞋底的一小块污渍。然后再在她走路的过程中被不断磨掉吧。

“要杀掉小伊，就以我们这样的身体是不可能的。”我无力反驳，但也绝对不同意他想杀掉小伊的做法，也想不到他们会怎么做。

他笑了笑，把方才的塑料袋层层翻开，里面是一个泛着银色光泽的、有近一人高的玻璃制的小瓶子。

“这是？”

“氰化物。”

我的眼睛猛然放大。“你从哪弄来的？？？”

转校生敲了敲那个瓶子，“托外地人从附近的医院里带的。不知道原来是干什么用的，不过，看起来很适合让一个保有原来体型的人整个吞下去。”

“你他妈！”我几乎要跳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张笑着的脸，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怎么了？想阻止我？没用的，仔细想想，我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做，你觉得那些外地人会放过那个女孩？这是早晚的事，还不如让我现在干了。你要是过意不去，这瓶药你就当作没看到，而我今晚也没找你聊过天怎么样。”

“（中国语），你找我就是他妈为了告诉我这个！？”我扑上去揪住了他的领子，几乎抵着他的脸吼道。

“不，不只是这样。我想让你，亲手把东西喂到她嘴里。”他一字一顿的说出了我不能理解的话。

“什么？”

“很简单的，到她嘴边，打开盖子，倒进去。一切结束。”

“我是为你好，如果她一定要死的话，让你来做，以后你就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听着，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至少是为了我们身后这片营地的未来。我很感谢那个小姑娘能给我提供活着的环境，但是你看看现在这样的大家的状态，你觉得这样的生活还能持续多久，你好好想想。”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脑有些麻木。把揪着他领子的手松开了。

“我们明晚就会办了这事，你回去休息吧。当作不知道就行了，明天老老实实的呆在营地，熬过一天，一切都会结束的。”转校生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等一下，你们要怎么给她喂药，让她把这东西吃下去，不太可能吧。”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唉……跟我来吧，带你去看一下。”

跟着他，走向了小伊卧室的方向。

…………

小伊睡觉关门，但并不关严，只是虚掩着。应该是想着方便随时来看我们的情况吧。

进到卧室里，顺着桌腿爬到小伊的桌子上，整个卧室尽收眼底。

我并不是第一次进小伊的卧室，之前小伊刚找到我时就带我进来过。但自己从门缝走进来还是第一次。

远处，小伊的大床占据了我的大半个视野。

之前躺在上面的时候就知道很大，一眼望不到边，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边缘的床单下垂到地上，简直就像那个什么尼加拉瓜瀑布一样令人生畏。

他指了指衣柜的方向：“我们会在那小姑娘睡着的时候，从那边爬到衣柜上面去，然后走天花板爬上吊灯，然后把一个人绑在绳子上垂下去送到她嘴边，把东西倒进去，就这么简单。”

“走天花板？抓住墙壁爬到衣柜上倒是有可能，可水平的天花板要怎么走？”我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啊，有绳子啊。我们已经提前铺设好了绳索，你看，就是这样白色的‘细绳’，几根绑在一起就能变成粗大的绳索，绝对结实。然后再用胶水隔一段粘一下粘在天花板上。”他从腰间拿出一截白色的细绳。看起来应该是缝补衣服常见的细线。

“从吊灯到小伊的脸，水平距离也差了很多。这要怎么办。”

“绳索，还有钉子。我做了个简单的滑轮系统。”他笑着说。

“啊？”我表示不解。

“你要是想知道，明天来就行了。不来的话，告诉你也没什么用。行了，回去吧。”转校生堵住了我的嘴，转身准备从桌子边缘跳到椅子上。

我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所准备的一切，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该站在哪一边，选择小伊还是大家，这是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我似乎是，应该坚定地站在小伊的那一边。

可如同命运一般的，有个声音在心底说着，只有站在人类的一边才有未来。

原来在我的心里，那个女孩已经不算做人类的一份子了么。

“喂。”我叫住了这个已经做好纵身一跃准备的男人。

“我明天会来，我做那个下毒的人。”

转校生回过头，笑着看着我。“不管怎样，这都对你是有好处的。”说完就跳了下去。

他的话我不明所以，我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悲伤。我没闲心想太多，也跟着跳了下去。

第二天小伊起的很早，一大早就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们的营地，等着时间到了好更换交换仓。

我一夜没睡，但没敢出帐篷，假装自己还没起的样子。我不敢出现在小伊面前，我怕我意志不够坚定，做出让我后悔的决定。

坐在帐篷里，透过缝隙看着小伊优雅的坐姿。她好像在看着我的帐篷，有几次我们的视线对上了，好像她知道我在看她一样。

但这是不可能的，在她的视角里，我们的存在实在太小了，怎么可能从连我都觉得狭小的缝隙里看得到我呢。

直到到了时间，小伊小心翼翼的换了交换仓，穿好鞋子出门的时候，我才从帐篷里出来，站在有些冷的空气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和我一样生活在营地里的人。

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

是夜，空气安静了，我甚至能感觉得到小伊轻微的呼吸声。

跟着转校生沿着昨天的路走到卧室，按他说过的攀着绳索到了吊灯上。

“喂，看到那个东西没，那个长方形的框子。”转校生给我指了个方向。

我看过去，确实有一个长方形的轮廓。

“那是什么。”

“订书钉，给漆成白色了。沿着绳子过去，然后把锁扣扣到那边的绳头，跳下去就成。我们在这边会拉住你，慢慢把你送到合适的高度。等你放完了东西，我们再拉你上来。”他一边帮几个同伴把绳索绑在腰上，一边用手给我比划着。

“你要是害怕，就我来吧。你在这边和他们几个一起拉着我。”

“不了，我没事。”回绝了他的好意。我一个人抓着绳子往那个订书钉的方向滑去。

沿着绳索一点点挪动着，下面的景色没什么变化，小伊睡觉很老实，两只手都放在被子上面，躺的很正。看起来很可爱，一点也不危险。

到了他说的绳结的地方，我把自己的绳结和这边的线头缠在一起，确认很结实后狠狠的拽了几下绳子。

那边转校生他们几个人也拽了几下，我便松开抓住订书钉的手，任凭这个小小的订书钉支撑我的体重将我朝小伊慢慢降下去。

我看着小伊的睡脸，那样美丽，那样柔弱。发丝柔顺，在淡淡月光里闪闪发亮。一如那个她带我回来的夜晚。

她好像睡前洗漱时洗了头发，我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其实仔细想想，这段时间里她所做的一切，我挑不出任何问题，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做得比她更好。

在这么大的变故中，我没看出来她有被压力所压倒的任何迹象，当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仍然保有着她那异于常人的冷静。

面对变得弱小无比的我们时，她居然只是想着要照顾好这些弱小的小人。如果是我，想必早就会做出不合情理的事了吧。

到了她那漂亮的嘴唇前，晶莹剔透，那两片温软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一想到我再也不能吻她，我的心里就一阵绞痛。

绳子停住了，我缓缓的把瓶子抱到身前，此前它一直背在我的背上。

我打开了盖子，等待着小伊下次呼吸时无意识地张开嘴唇。

吐气如兰，呼出的气流拂过我的面庞，我满脑子都是名为“她”的味道。

只一瞬间，我的脸就红了，我回想起我们还在恋爱时的种种，我回忆起那个总是文文静静的女孩，扑在我怀里羞涩的样子；

我想起她第一次约会时她穿夹克戴棒球帽英气逼人，还试着撩拨我但最终玩脱的样子；

我记起上个圣诞节，我们在商业街中心发光的圣诞树下，她轻轻衔住我无名指的样子；

我想起那个晚上小伊对我触之即分的那一吻。

而我现在却要把该死的氰化物倒进她的嘴里，让舌下粘膜把剧毒吸收进她的血液，经由循环流经全身。

然后，我会看着她缺氧，痛苦的死去，即使她大口呼吸也不会减少缺氧带来的痛苦，然后眼球变得血红，嘴唇染上令人憎恶的青色。

而这一切，都是我将要做的，都是我将要见到的。

…………

少女平静的呼吸着，眼球微微在转动，大概是做了什么梦吧。

悬在她嘴唇上方的小人，在挣扎着，挣扎于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在自己的私心和身上肩负着的任务之间抉择着。

少女的每次呼吸，都是小人动手的最佳时机，而她每次呼吸所带的香气，都席卷着小人的神经，令他回忆起和少女的曾经的记忆。

而现在所有的痛苦，都在于要他亲手结束这些美好的回忆。

…………

我没能把药倒进她的嘴里。

我闭上眼睛使劲左右晃动着身后的绳索，死死地抱住那瓶药。“就这样被拉上去吧，就说嘴唇闭的很死，倒不进去吧。”

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可是，突然间，我听到面前传来一声细长的吸气声。

我猛的张开眼睛，此时的我正被拉到距离小伊大概十几厘米的地方。

我看到小伊漂亮的、如贝加尔湖一样澄澈明亮的大眼睛湿润着，正盯着我看。

小嘴微微张开，露出她颗颗皓齿，借着月光，我能看到她小巧可爱的舌头在不住的颤抖。

一股恶寒从脑后席卷到我的整个后背，身体动弹不得。我看着小伊那张浸着绝望和悲伤的面庞逐渐离我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几年，小伊闭上了嘴巴，取而代之的是她那仿佛怅然若失的笑脸，有泪珠还在沿着脸颊滑落到枕头上，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又确实是在笑。

再然后，她那眼睛陡然明亮了不少，巨大的身体以我不能理解的速度动了起来，她一只手抓住我身后的细绳，一只手轻轻取下我抱着的药瓶。

“我很高兴……你还是……选择了我……我的小透。”她轻轻用鼻梁擦着我的身体，轻声说着。

随后她把药瓶丢在一边，伸手抓住更远的细绳，手臂猛地甩动，把订书钉从天花板上拽了下来，把绳子另一端的几个小人从灯上拉了下来。

小伊右手抓住绳子轻轻甩动着，几下就把转校生那边的绳子收到还有大概小伊半个小臂那么长。

“小透……感谢你……让我活了下来。”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还活着是不是个错误……我是不是该就此退场把世界还给你们。”

“我一直在纠结着。可是今晚……你选择了我……给了我活下去的可能。”

“所以啊，我的小透，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我看到她笑着，轻声细语对我说着这样恐怖的话，眼角一直有泪珠在滴落。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正也做不了什么，我被她捏在手里，就像那个清晨，被她在售货机下面发现的我，除徒劳的挣扎，什么也做不到。

“虽然我很开心，但是，小透的任务失败了吧。我很担心如果让你回去，他们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我一直都很担心你，想要你一直呆在我的身边。但是我这样的身体，贸然出尔反尔提出这样的要求，一定会吓到你吧。但现在不是纠结于会不会吓到你的时候了。”

“你选择了我，他们一定会很生气，然后做出伤害你的事吧。所以，哪怕是有可能伤害到小透的虫子们，就有惩罚的必要呢。”

于是，她右手的绳子飞速的旋转起来。

我的身体被轻轻的捏住了，身后的绳结又被小伊的手指缠住了，我只能感受到在我背后，绳结在颤动着。

而绳子的另一端，就是飞速旋转的、小人们的身体。

在某个瞬间，借着月光，我能看到他们的身体几乎反向折叠成了平行的两段，应该是断掉了。

残忍的死亡如此之近，小伊似乎看出了我的恐惧，将我贴近她的樱唇，嘴唇轻轻张合，温柔的刮着我的身体，给予我她所认为的暖和安慰，而我的注意力还全然在旋转着的绳索另一边。

速度越来越快，已经有不知道什么东西被甩出去了，小小的一滩，粘在小伊的睡衣下摆，看不真切。

小伊的右手停住，致命的回转失去了动力，绳子没能再次到达顶端，直直的掉落下来左右摆动着。

当绳子慢慢停住，小伊把几个小人慢慢递到面前。和我高度持平，就悬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只看到了几个不动的身体垂在那里。

然后小伊转过头，用舌头把他们反折的身体勾进嘴里，再转向我，紧闭着嘴，冲我微笑着。

抽出绳子，却只抽出了细绳，细绳的末端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借着月光，我看到绳子上粘着的残存的血肉。

是绳子切断了他们的身体。

小伊的牙齿作为砧板，被高速拉动的细绳就像尖刀，剃开肉体，斩断脊椎，将他们的身体撕成两段留在了小伊的嘴里。

而我，什么也做不到了，只觉得头晕目眩，失去了意识。

……

看着手里的小人瘫软下去失去了意识，少女的眼神冷漠起来。她的温柔只给小透一个人，既然他晕过去了，自己就没有必要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舌尖感受到了被斩作两半的小人还在挣扎着，在满嘴的铁锈味里爬行着。但又能怎么样呢，仅仅是小人们死前的徒劳罢了。

舌头搅动，把留有意识的小人们送到牙齿之间，就像几天前喂给小透的面包那样，细细地咀嚼着。

臼齿扣合，把小人的身体连带着骨头一起碾碎，炽热的内脏和鲜血铺展在唇齿之间，独特的味道和口感给少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舌尖上的触感能知道，嘴里的小人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于是从床头拿了张面巾纸，把嘴里的掺杂着骨渣的肉泥吐在纸上。

“好恶心……”

少女皱着眉头，把手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舔了舔嘴唇，把已经不动的小人贴在嘴唇上，能感受到小人微弱的呼吸和心跳。

确定了爱人不会有事的少女，把他昏倒的身体放在睡衣胸前作装饰用的、浅浅的口袋里。

少女掀开被子，轻轻下了床，雪白的长腿踩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尝试性动了动身体，确认了爱人不会被自己的胸部压碎之后。推开了卧室的门，走向了小人们居住着的客厅桌子。

“这些小虫子……有多少是想杀掉我的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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