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這裡大約是某種學院。

　　當我和男子抵達中型的階梯廳堂時，最前方一位老先生正在喋喋不休。位子已經被人坐滿，走道也被那些奇珍異獸佔據著。

　　男子剛剛忙著鞭打我，所以才會來晚了吧，活該。

　　雖然幫我清理身體和拖地也有一部份原因。

　　老先生朝我們的方向瞥了一眼，隨即便繼續開始講話。男子一臉不甘心的表情，拉著我的牽繩就這麼站立在教室的最末尾。

　　反正這課堂也不像是要說給我聽的，我保持著涼快的心情，一派輕鬆的打起呵欠。

　　「〇！」

　　教室中央一名學生突然站了起來，到走道上領著像是雷伊布的生物，走到座位區前方的空地。學生對著人群說了一番話之後，便開始給雷伊布下指示，先是擺出幾個簡單的姿勢，再來是繞圈和跳躍，最後像是馬戲團一樣翻了一個筋斗結束，精彩的表演讓我不禁鼓起掌來，卻發現整間教室裡只有我這麼做……後方學生冰冷的視線讓我感到一陣尷尬。

　　「〇！」

　　「〇！」

　　其他學生也分別帶著各自的怪獸上台表演，有會噴火的蜥蜴、伸長藤蔓的樹精、射水柱的浮空魚等等，一開始我還看得津津有味，到後來卻越想越不對勁，該不會……

　　「〇！」

　　身邊男子的答聲應了我的猜想，我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該不會我也要上台表演吧？

　　「我、我什麼都不會呀！」

　　男子不理會我的反抗，背對著把我拉到我的大敵之前。

　　男子先是對著群眾說了幾句話，接著不斷重複著某個短句，像是在對我下達命令。

　　「我聽不懂啦……」

　　這間教室可能是嵌在臨近光速行進的列車裡，一秒鐘才會過得這麼慢，見我沒動作底下幾個人帶頭叫囂，引起了一番哄笑。

　　還好剛才已經把尿排乾了。

　　我越來越加窘迫，旁邊的男子似乎也慌了，他已經放棄口語開始比手畫腳，但我還是看不明白他想傳達些什麼。

　　腦子一片空白。總之隨便做點什麼趕快下台就行了吧！

　　「亂抓——！」

　　我緊閉雙眼，兩手往前交叉亂揮，引得台下一陣爆笑，笑聲中混雜著一道惡寒——連我都被自己冷到了吧，我和男子像是逃跑一樣衝刺到教室最後方，老先生那頭痛的表情大致能為這情況總結。

　　「唉……」

　　那堂課結束之後，我和其他的奇珍異獸被帶到建築物裡側的廄房內待著。

　　我回想著課堂上的事情。

　　沒有一個字看得懂，沒有一句話聽得懂。

　　手勢也和那個世界完全不同。喊著不明所以的叫聲，而且還隨地小便。

　　就算被當作動物對待，我也無從為自己辯護。看向周圍的珍獸們，似乎只有我一個是人形的，但這些珍獸要比我能幹多了。不但會特技，還能聽懂人類的指令……

　　「我到底還有什麼價值……」

　　我把頭深埋進膝蓋裡，陷入了自暴自棄中。

　　此時廄房的木門被推開了一個小縫，日光把某道人影框在乾草上。

　　……

　　什麼嘛，原來是不認識的人。

　　一個陌生的男學生走進廄房，目光在珍獸之間搜尋。要說的話，他長的還有點像「我」呢。

　　此時男學生的眼神和我對上了。

　　雖然沒有講冷笑話，教室裡面的那道惡寒又回來了。

　　像是要回答我剛才的問題，男學生反手將廄門關上，筆直地朝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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