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吉良吉影不怎么喜欢下雨天。

雨声会影响他的情绪，哪怕只是一点点，对于吉良来说，任何的烦躁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有一件事不能忘记，对方曾经是个杀人魔。

无论出于何种理由，至少吉良杀人不怎么需要理由。

“遵循欲望还是逃避现实，你选一个吧。”连续几天不停下雨之后，在一次仪式般地让迪亚波罗代替自己的手自慰的时候，吉良突然有了更进一步的行为。甚至不惜打破两人之间原本努力保持的迷之平衡。

吉良不止吻了对方。

他拉住迪亚波罗的手，让男人的动作暂时停下来。

吉良把对方的手指含进嘴里，用舌头来回舔他的指尖——迪亚波罗的手自然不似女人那样纤细，当然同样可以修长，只是多少还是有区别的。看着对方脸上的惊慌，吉良舔得更卖力了一些，让大半根手指都进到口腔里，被湿润包围。

迪亚波罗叫他的名字，问吉良你干什么。于是吉良停止玩弄对方的食指，顺着手指一路亲到手背，然后又顺势抓住了迪亚波罗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甚至是怀中。

吉良的调情是从脖子开始的。不得不说，就这方面来看他似乎是个高手，所有的亲吻都显得优雅又绅士，在适当的时候会有一两下不经意的吸吮，他始终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轻重缓急，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相比之下迪亚波罗就不是那么拥有余裕。

过去只有很偶尔的时候，吉良会在高潮——靠自己的手释放之后，凑过头来亲吻他的嘴唇。真的只是轻轻一吻，不会伸出舌头，全程也不过半秒左右，碰一下就离开，看不出有太多留恋。

然而这次完全不一样，他一路从脖子吻到了胸口，让迪亚波罗整个人都无法保持先前随意盘腿坐着的姿势，他被拉过去的上半身在亲吻后后仰，被舔舐的乳尖高高地立起，全靠扶着自己肩膀的吉良的手来提供支撑，不至于就这样倒下去。

房间里的潮气变得越来越重，显然不止是下雨的缘故。

迪亚波罗的身体其实很容易出汗，尤其在经历如此有技巧的爱慰之下，他立刻就喘息起来，并且越来越不受控制，迅速被点起了欲望。

这样的状况对于迪亚波罗而言是始料未及的，他甚至还没来得做出选择——吉良刚才的问题，他仍未给出答案。

一切都是陷阱。吉良并没有留给他选择的余地，逃避的机会从一开始就没有，如何从面前这个金发的男人身边逃开，自己一直没有合适的方法。

又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从没有过逃避的念头。

迪亚波罗主动背向吉良。

他说如果看不到脸的话，自己大概也会放松一点。吉良笑着说，“所以你是希望被我上的吗？”

迪亚波罗露出了身后的吉良看不到的嫌弃表情，冷冷地回答：“我只是对男人没兴趣罢了。”

“兴趣这种东西，都是可以培养的。”一边用手按住底下人的腰，吉良弯下身体吻向迪亚波罗的后颈。人的脊柱大多敏感，他或许不该选择这样的姿势——然而自己并没有打算有所保留。

吉良乐意承认，迪亚波罗是能令自己兴奋的事物之一，不仅仅是身体的某一部分，而是整个人，包括了宿命的那部分。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面对这样一个被无尽恐惧包围的男人，他甚至失去了杀人的欲望——看着迪亚波罗的时候，吉良的内心会莫名地生出一种平静。

在令人烦躁的雨天，对方轻轻颤抖的身体却能使自己的心情慢慢缓和下来，并且十分愉快。

7

迪亚波罗已经忘记自己是否后悔。

他想要成为王者，事实上王的宝座从未远离他。只是有些东西因为存在的时间太久，常常就被人为地忽视了。

吉良吉影的优雅总带着点神经质。

迪亚波罗几乎不会向吉良提问，无论是对手的爱好、还是他的过去，曾经拥有或者失去的一切，不是不敢问，也不是找不到合适的问法，他其实想象得出，对方完整且有条理地回答了所有提问。然而迪亚波罗不需要知道。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知道得太多。

吉良带多比欧上街买各种东西，从穿的到用的，就像是一对领养关系的父子，虽然长得一点也不像，却比亲生的父亲还要宠溺百倍。和与迪亚波罗在一起的时候不同，吉良对多比欧十分有耐心，语调性感又温柔，会仔细地回答所有疑问。

少年问身边拎着好几个纸袋的男人：“你喜欢杀人吗？”

吉良的脚步没有停，抓着多比欧的手没有丝毫的震动，他无比自然地说道，“喜欢。”

“杀人有趣吗？”

这次对方反倒是思考了一下，然后看了多比欧一眼。“比起杀人，把她们的手砍下的瞬间会更令我高兴。”

“老板似乎不喜欢你。”多比欧抬起头，等待着吉良接下来的表情。

“是吗？”出乎意料的是，吉良竟然微微弯起了嘴角——荒木庄里的那些人很少会谈论吉良，更没有告诉过他对方的笑容竟会如此复杂但是迷人，说不出是不是寂寞，有所保留又十分真诚，像是在赞许又仿佛带着嘲弄，骄傲且矜持，一下子就消失了。“我挺喜欢他。要去吃点东西吗，多比欧？前面有一家不错的冰淇淋店。”

吉良的手很柔软，但是又和自己接触过的那些女性的手不一样。多比欧想起迪亚波罗在房间里发脾气的样子，他不会念出对方的名字，只是愤怒地将拳头打在墙壁上，说“那个变态男人”，或者叫他“杀人鬼”。

迪亚波罗出现的时候，坐在甜品店室外的那些客人基本上都被他吓了一跳——这个原意大利黑手党的最高领导者，以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出现在吉良面前。发现情况不对的多比欧急忙拉着来的人解释道，“是我走累了，所以吉良先生说那让你来接我，就打了电话给你。我们玩得很开心，没有什么危险的事。”

多比欧听到吉良刚才在电话里只说了地址和让对方开车过来，然后才想起来出来逛街的事老板并不知道，只是下午刚巧看到吉良要出门于是打了招呼，随便聊了几句就鬼使神差地跟着出门了——其实具体说了什么，自己现在也有点记不清了。

“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还有点别的事。”吉良说着站起来，把脚边的袋子拿到了多比欧的身边，和迪亚波罗一瞬的眼神交汇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放下结账的钱和小费，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迪亚波罗先前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开了一些，他松开多比欧的手，拉开最近的椅子在旁边坐下来。

“说了很多……还有他以前的事。”

“吉良的过去？”迪亚波罗一脸惊讶地看着桌上对方先前喝完的咖啡杯，没有加糖和牛奶，玻璃杯里的冰水喝了一半，冰块已经化掉，杯壁流着汗。

“说了一点他年轻时候的事，还问了你的手指围。”

“什么？我的……”

“吉良先生好像并不讨厌你。”多比欧抬起头，嘴里还咬着银色的小勺子。

迪亚波罗没有说话，这世界的天空总是摇摇欲坠。

多比欧时常想念意大利阳光温和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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