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五二四政變

第一次嘗到權利的滋味，睦仁並不想就這樣放棄，但是隨著湧進來的信息越來越多睦仁此刻也沒有辦法去抵抗大勢了。

一如3、40年前，自己被長州薩摩共同推舉為實質君主那樣，自己從來都無法對抗整個日本，如果日本人想那樣做的話，自己能做的大概也只有順從，作為日本人的君主，如果日本人不選自己繼續作為君主了的話，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作為天照大神的子孫，家族世代守護日本，現在日本社會劇變，自己必定也會繼承祖先的遺志，和日本社會共存亡。”

睦仁的想法在一點一點的轉變，但是身邊的士兵那稚嫩的臉龐、堅毅的眼神，還是忍不住讓睦仁心痛，“我想守護整個國家，守護這些年輕的士兵，但眼下能做的是什麼呢？”

眼下的狀況很容易讓人回想起1867年的“王政復還”，當時長州和薩摩倒幕，和今天的狀況簡直如出一轍。

只是當時的倒幕派握有全國最大的實力，而如今，這來頭不明的勢力又是怎樣呢？手下有多少人？又掌握了多少兵源？這一切都還未知。

但是外面的呼聲震耳欲聾，人群也是黑壓壓的一片，如果開槍的話，外面都是百姓，短時間政府軍會很快佔據優勢，但最可怕的是之後。

之後會怎樣？

“一旦命令開槍，百姓受傷，則正中對方的下懷，對方就可以趁機宣布自己為反叛軍，為“‘殼國奴’最後的反撲”，如此一來，自己方很快就會陷入孤立無援之地，聽這口號，怕自己整個皇族都會被對方剷除殆盡，昔日，德川慶喜猶得“政府軍”大赦，今日呢？今日又會如何了結呢？”

正在貞德親王如此想道的時候，對面開出了條件。

這條件不僅伊藤博文得知了睦仁本人也得知了。

“フザ来るな！”伊藤博文用力一錘桌子，又暈了過去。

醫生們手忙腳亂，趕緊給他做急救療程，好歹是又給救了回來。

朦朧中只聽到井上馨的聲音：“現在軍隊怎樣，有加入叛亂嗎？”

來人支支吾吾，井上馨順著那人的目光看了伊藤博文一眼，便俯身過去，那人心領神會：“目前帶頭的正是幾個陸軍士兵，但不成系統，就怕之後他們的人進去軍營這樣宣傳...”

井上馨猛地眼神一轉，“傳令下去，就說總理說的，任何在軍營外的士兵都不得進入軍營，不論士兵還是士官，沒有天皇、總理和陸路、海軍軍部或是其司令官的特許任何人都不得進入軍隊！”

“這...”低官階的人有些猶豫。

那邊伊藤博文也已醒來，只聽他說道：“命令全國戒嚴，各還未進入軍隊的士、官兵沒有天皇或內閣府大員或陸海軍司令及其軍部的特許文書，都不准再次進入軍隊。”

“嗨！”這邊剛答應完畢，那邊就慌忙跑過來一個人，“軍，軍隊也來了！”

伊藤博文又是一陣悶氣，醫生馬上就要給他做急治，卻被他一手攔下。

伊藤博文沉靜下來，臉色明顯不同以往，井上馨知道，那個沉穩自如的老友又回來了，即使整個日本塌了，這老頭也不會於人前皺一下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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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士兵，天皇那有什麼動靜？”

“我也不知道，大概上千人吧。”

“嘶~”眾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是真的嗎？”伊藤博文目光如炬，立馬將那人烤的如火鍋上的螞蟻。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猜了個大概。”

“八嘎。”

啪得一下，那人被井上馨一巴掌扇了個狗打滾，“不中用的東西，滾！”

那人看長官動怒連滾帶爬地竄出門外。而正在此時一個幹練的軍人模樣的人進來了，他首先打了立正：“報告，陸軍第五軍第三師團第四旅團團長中村修二奉第三師團長井上文雄之命向總理大臣報告，我師團已抓住兩三個企圖煽動顛覆帝國的露探，人已帶到，請總理大臣處置。”

伊藤博文內心悄悄嘆了一口氣，面上卻不見任何改色,沒等伊藤博文做出指示，井上馨早已向幾個醫生及一些下等官員使了顏色，他們也見狀立刻退了出去。

伊藤博文慢慢地說道，“是誰指使他們的，目前有多少軍隊已經接見這種‘異類分子’？”

“報告總理大臣閣下，據他們所說是一個在東京火車站演說的年輕男人，年齡大概30歲左右，姓名不知，身体孱弱，他們說是聽了他的演講之後大受感動自願加入‘反叛’的。據他們所說，他們已經串連了多個軍隊，包括第16軍軍團的第三師團，第10軍軍團的第一師團，第八軍軍團的第三師團的第四旅團以及第五軍軍團的第四師團的第二旅團。我師團團長井上文雄已經向上級大將坊間一休報告，目前我師團正在監視同軍團其他軍團的動向，暫時未發現有異常。”

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如今這態勢是如何也不能輕松平滅了。

“目前天皇那邊據可靠消息，天皇已經控制住中央警備團，暫時無虞。”

眾人稍稍鬆了口氣。

“現在立刻去天皇那裡。”伊藤博文不敢再耽誤，如果天皇那裡萬一有什麼異常，想想都令人肝膽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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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博文費盡千辛萬苦終於來到天皇面前，首先一陣請罪是免不了了的，其次便是商討目前之局面如何解決。

對於目前之狀況，西園寺公望倒是樂見其成，不過現在也不好出風頭，總是得先讓保守勢力說完才行。

作為天皇的忠實擁護者，山縣有朋堅決反對這波動亂，他主張應該對這群逆賊討死。山縣有朋的言論立刻得到無數人的響應，其中就包括後世鼎鼎有名的“軍神”乃木希典，“天皇實乃日本之國基根本，這群人要廢除天皇，實在是罪該萬死，目今正值日露相爭之際，卻引起國內動亂，怕不是‘露探’啊！”

乃木希典的發言博得一陣較好，但天皇卻轉聲問向伊藤博文。

“總理大臣如何看今次之局面？”

雖然萬分不愿改變今日之體制，但身為“明治三杰”最近的“傳承者”，伊藤博文還是忍住了心中的不愿老老實實地向天皇分析起了目前的局勢，說了很多，總之一句話，“順應大勢，天皇仍能保住傳承，日本也能繼續維持國家體面和後世進步；和大勢相逆，則日本即刻進入動亂，不要說和露國相爭，就連之前贏得清日戰爭恐怕這一下也要全部都還回去，甚至，日本國還會因為露國而落得滅國之下場。”

一瞬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就算再怎麼激進，也要看現實，現實就是東京差不多2/5的軍隊已經被鼓動起來，現在還不斷有軍隊在倒向那邊。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算了，但是民眾，幾乎所有的民眾目前都不站在自己這邊。即使要打，這邊也基本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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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進行到了表決程序，除了幾個頑固分子大多數人都選擇順應態勢，但在頑固分子的大聲斥責下，也有幾個改變了站邊，伊藤博文站在哪兒哪邊就站多數。

很明顯伊藤博文不會選擇讓自己死的那條路，於是他選擇了順應大勢。這一選擇驚掉眾人嘴巴。

“伊藤博文死不足惜，但日本國無論如何要繼續千秋萬代地傳承下去。”

伊藤博文拖著蒼老的身軀向皇帝告別，場景非常令人動容。

“君不負我，我亦不負卿。”睦仁看著一群老臣，擦了下眼淚說道。

“天皇陛下，天皇陛下。”

“傳旨，要退位可以，但是眾位愛傾都是愛國之棟才，務必要保護他們生命之安全，一切之罪責，盡在睦仁，千錯萬錯都是睦仁的錯。國之不安如此，睦仁作為國君理應受此之辱。”

“天皇陛下，天皇陛下...”

“朕意已決，眾愛卿聽命。”

“天皇陛下，天皇陛下...”

一時間皇宮裡響起了哭聲，這哭聲越傳越遠，傳到了外面，傳到了所有人的心裡。

外面漸漸安靜了下來，但睦仁意已下定，求和之聲仍舊傳了出去。

原本以為比較艱難，誰知對方輕鬆就答應了這邊的要求，並且還說了讓這邊頑固分子“寬慰”的好話，讓這邊一時也是驚愕不已。

1902年05月25日早上7點，睦仁下達《國是詔書》，一個新的世界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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