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我的光晝R18本, 現公開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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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ernal Love

　　她們覺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時間將她們分解了，先是最外層的皮膚，那是包裹著整個人，最重要的表皮，一切的儀表都顯於此；往內便是肌肉，那是支撐著人的肉體，控制人的神情與體態，對人的了解就從此而來；深一層是血液，那是人的生命，調適人的情緒，喜怒哀樂便是人的生存證明；靈魂在深處，那是盛載人意志的核心，品德、思想與精神的交匯，人純粹的本質。這一切都分解了，沉澱在土中，在虛無中。她們墮入漆黑的深淵，沒有出口，也沒有聲音。但這仍然是睡覺，因為她們醒來了。我們無法從她們口中問出什麼，她們自身也不知道。那是奇妙至極，只有極少數人才能經歷的奇蹟。我們稱之為復活，她們稱之為重生。

　　不知何時，忽然她們有了感覺，彷彿有人尋回她們的血肉，拼圖似的把她們的身體縫合，血管接通了，血液流動了，靈魂嵌回肉體，這可是驚天的手術，超遠她們的想像。然後漸漸地，她們感受到光，感受到微風，感受到鳥鳴叫，張開眼睛。

　　粉碎過的身體重新縫合，那還能稱之為原本的身體嗎？被解體的核心重組，那還能稱之為原本的靈魂嗎？可幸的是，她們那歷盡時間擁殘的僅餘的靈魂還記得一件事。

　　她們起來，強烈的空腹感佔據了她們的心思，從最近自己的人獲取食糧。她們如同初生的野獸，天生就知道自己的食物為何，是人，是血——是人的血。不過，身邊的她不是人，她們嗅出了別的氣味，但即使不是人，只要是血也能抑制一下衝動。

　　尖牙在對方身上烙下兩孔的印記，急切地吸吮第一滴血。她們想起，於人類而言，嘴唇貼在別人身上，就是親吻。

　　她們呼叫了對方的名字。

　　腦中的齒輪開始轉動，把她們從過去帶到現在，帶到未來，一直滾動、滾動……由小輪到大輪，仍在滾動著。

　　白日，一男一女的旅行者乘著馬車，往大城市去。他們似乎是一對夫妻，原先待在的小鎮的產業發展日益沒落，便要到大城市謀生。他們不是富有人家，只攜著簡便的行裝，一些衣物、盤費和麵包，連馬車也是最小的一輛，只夠一人乘坐。男的會駕馬車，便騎在馬車與馬之間的座位上。走到半路，他們停下來，跳下馬跳下車，活動一下麻掉了的雙腿，吃點麵包，他們已經坐在馬坐在車上六小時了。

　　而她們餓了兩日，是餓狼，餓鬼。

　　這種人最好下手，而且兩個人足夠讓飢餓的她們飽吃一頓。她們伏在樹叢，鎖定了目標，省略了思考，便最直接地捕食——突襲、殺戮，一氣呵成。

　　「啊啊啊——」

　　兩名瘦弱的女人一湧而上，一個把強壯的男人撲倒，一個把女人箝制並咬住頸項。她的牙如刀刃般銳利，輕輕一咬便刺穿了皮膚，戳破了血管，飢渴地吸吮著血液，如同快要渴死之人不斷撈起水喝一樣喉嚨動個不停，當嘗到鮮血，她們的眼眸也變為鮮紅。面對如「食人族」的可怕怪物，他們當然害怕得不斷掙扎，可是當牙齒咬下去，他們就停下來了。不是一擊致死，而是沉醉在無法言喻的奇妙感覺中。最能反映此感覺、最直觀的表現，就請看那位男人——

　　健壯的雙肩被按得牢牢的，如同被一頭巨形的動物捕獲，他於她們而言是如此弱小的獵物。他以最畏懼的心迎接撕裂的痛，怎料來臨的是熟悉不過的快感——他跨下的那根東西不由自主地翹起，麻醉了恐懼與痛覺，將性命奉獻予極樂，落入不知時日與空間的混沌，直至血被榨盡而死去。

　　她們珍惜食物，血液一點都不剩，這兩個人的身體萎縮並變白，皮膚皺巴巴得如捏成一團的紙張，嘴唇乾燥得如龜裂的地面，彷彿遭受日曬之刑而成為乾屍。死狀奇異而恐怖，任誰看到也察覺到不是自然的死亡，也不似人為，而是由怪物所殺。

　　「小光，造成太大聲音了喔。」她抹去嘴角的血跡。

　　「他好難吃。」她嫌棄地噘嘴，「唔……因為好餓。沒有人看見，沒關係。」

　　她們一邊閒聊，一邊順便搜掠錢財，一邊將食物殘渣扛起，輕鬆地走向茂密的樹叢，將屍體藏在該處。待人發現時，她們已經遠走高飛了。她們並非沒有擊殺人類的能力，但做成騷動會惹上麻煩，人類當中亦有能殺死她們的驅魔人，不與人類起衝突更符合長遠利益。

　　況且她們正在趕路。她們要參加一個盛宴，莊園的主人已經向她們的同類發出邀請了——雖然不邀請大家也會自覺前來，這已是一個默契，一個節日——那是百年一度的狂歡之夜，百年一度的相聚。老實說，平常他們都是獨行俠，於他們而言相聚可有可無，但難得跟與同族相會，聊個天已是趣事，活化擁有不死之身的他們。

　　她們搶奪了馬車，光二話不說跳上中間座位，勒住恐懼中的馬，另一位名為「真晝」的同伴則坐在馬車內，裝成那對夫妻繼續上路。她們不受人類的法律約束，便不是夫妻，但她們的關係比夫妻更深，這是她們剛重生的時候便知道的事。這份深，彷彿是血肉連成一體，靈魂相聯，不分你我，正如其他同族對她們的稱呼——「雙胞胎」，罕有地同時重生，在這點意義上她們便是雙胞胎。她們總是穿著相同款式的衣裝，也是被稱為「雙胞胎」的原因之一。

　　馬車拉動了兩個大輪，火車拉動了一排車輪，她們繼續往前滾動、滾動……眼前是一處莊嚴的莊園，莊園中間是一座古典優雅的棕色英格蘭式宅第，包圍宅第的是盛放中的紅色花海，花與牆都打理得整齊美麗，顯出莊園主人精心打理；包圍花海的是圍欄，整個莊園只有一個出入大門。宅第的大門前站著一名站得筆直的僕人，他看見她們來到便深深鞠躬，為她們引路到飯廳。紅地毯由門口伸長至飯廳，至全棟宅第，走廊的兩旁都點燃著油燈，黑夜中也燈火通明，血色洋溢，勾起了她們飢餓的腸胃。

　　「我們的雙胞胎小姐們終於來啦，好久不見！」踏入飯廳，莊園主人就打招呼了。

　　飯廳有一張長桌，莊園主人就坐在主人席，十多名賓客坐在兩旁，她們也坐到一邊去了。長桌上有一盞燒著幽幽燭火的檯燈，卻沒有一件餐具和碟子。

　　「多久了呢……二百年？」

　　「我也不記得上一次來是什麼時候了，只知道現在人類竟然能用鐵來運輸呢！」

　　「你是說那個『火車』對吧，我和小光來的時候也有乘搭，沒想到才一百年人類就改變了這麼多。」

　　「我平常待的國家倒沒有這玩意，看來這國家的科技跑得最快。」

　　「明明之前的幾百年人類都差不多是那樣子，最近是開竅了嗎？」

　　「他們不可能比我們強大。」

　　「我就喜歡光這麼直接，對，擔心是多餘的，我們來享受血宴吧。」

　　模仿的是人類，搶奪的屬人類，依附於人類，他們卻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這源於他們遠比人類大的氣力，以及能隨心所欲化身為人類，潛伏在當中獵食的能力。人類稱他們為「吸血鬼」，他們自稱為高貴的血族，不過稱呼並不重要。雖然他們數量稀少，但人類從來無法殲滅他們，他們凌駕在人類之上，只是無意屠殺人類。人類是他們的食物，他們要新鮮的血不該屠殺，發臭的血是沒血族會喝的，這點他們覺得比人類仁慈得多了。把時間花在享樂，豈不是更美哉？哪天人類發明了讓血液保持新鮮的技術，他們就能減低獵食所需的時間了，倒讓他們期待人類的發展。

　　大家都餓了，莊園主人事不宣遲，吩咐僕人領食物出來。他們有腳，卻是被扯著走，如同牲畜赤裸裸地一個接一個站在他們面前。約二十人之中，有老有嫩有男有女有孕婦有嬰兒有黃黑白皮膚，幾乎怎樣的人類都有，形形色色各有風味的人任君挑選。有多少個吸血鬼，就有多少種癖好，有的愛老人獨有的體味，有的愛嬰兒身上的奶香，有的愛連肉與內臟吞下，有的愛吸吮骨髓……前面說過，他們都是吸新鮮的血，如要吃肉就會是生宰或是噬咬。宰與咬又是大大的不同，宰殺如同為客人捧出精細的飯菜，打點好一切只待客人享用，閒情雅緻；噬咬則是親自的獵食，是最原始最直接的進食，能享受獵食的快感。肉於他們是多餘的，僅僅是佐料，唯有血能維持他們的生命。

　　那些人類都是活生生的，臉上的恐懼和身體的顫抖無可掩飾，就算是最強壯的男人也怕得兩眼失去焦距，女人滿臉哭容，幼嫩的孩童會失禁也是理所當然，頓時飯廳就飄出臭尿味。但這不影響他們的食欲，或者說沒有影響全部吸血鬼，有的還更興奮了。

　　「嬰兒可是人間極品，不要跟我搶！」

　　「孕婦的肉聽說很好吃呢——」

　　大家都選定了食材，光表示只要不是嬰孩就行，因為太滑溜了，真晝則是不挑食，就隨便挑了個女人。他們邊吃邊聊，聊到各國的局勢，聊到戰爭的前夕，聊到近來的瘟疫，聊到人類的新發明……這些就是她們想得到的情報，或許在其他吸血鬼眼中沒有價值，但有助她們防範危機，她們一向很謹慎，如無必要都不會出現在人眼前，她們想將時間給予對方。

　　空氣瀰漫著血的氣味，不論嚎哭、尖叫、掙扎、怒瞪也是徒然，典雅的飯廳瞬間變成慘絕人寰的屠宰場，一旁目睹文雅的「人」變為吸血鬼大肆進食的僕人，嚇得他捂著嘴巴，胃酸卻止不住地回湧，他不敢發聲，深怕下一個被吃的人就是他——他想多了，他根本不會逃得出這個飯廳。他只是這個月被聘請打理莊園和照顧他們的普通人，這些人類也只是聽到能免費，更是包吃包住，莊園裡任何設施都能隨便使用的渡假，便欣然接受了邀請，這些都是莊園主人所辨的，而現在就是他們付出代價之時。

　　而接下來，就是她們沒有興趣的環節，狂歡之夜的高潮。飽暖思淫慾，有了飽暖，下一步就是放縱情慾。平常他們是獨居的，聚集了當然就要做多人才能做到的事。吸血鬼不會懷孕，助長了他們濫交之風。他們把人類們的屍體疊在一邊，也不理地上枱上的血跡，就這麼歡躍地拉開衣服。不論動物、人類、吸血鬼，似乎都一樣。

　　「那麼，我和小光先走了，感謝你的招待。」真晝向他們躬身，微笑。

　　「百年後見。」光也點頭。

　　「噢，你們這次又不留下來嗎？真可惜啦。」

　　「我們不習慣多人。」

　　「各位好好享受。」

　　她們道別後，推開飯廳大門，沿方才的路徑直離開大宅。走著時，他們在飯廳內的呻吟她們聽得一清二楚，繞樑在她們耳中。飽暖思淫慾，她們的情慾不比他們少，她們抑制著心癢的感覺，趕緊走到宅外的花園。她們不會將對方交給任何人。

　　「今天，我可以先要嗎？」靠在樹幹，真晝撫上她的臉，撩起鬚角，手指滑過耳廓，把這撮頭髮收好在耳背。她的聲音如同這一連串動作般溫婉，又帶著嬌柔，又帶著欲望。

　　黑夜中的月光微微泛著柔和的光，這是屬於她們的狂歡之夜。

　　「你想怎樣做？」摟著她的腰，光的雙眼已想馬上變紅，但還是壓下來，抬問頭：「熱身？」

　　「直接來。」手腕勾住她瘦得略平的臀部，便是一吻。

　　直接，並不指吻，這只是前置作業，真正的開始是血，構成她們整個人的血。回應吻的是牙，光的尖牙已經夾住嫩紅的舌，咬破了邊緣的肉，血便流了。嗅到腥氣，便忍不住來回舔著，心靈上的餓，現在才開始填補。

　　真晝的雙手捏住她的雙臂，流血的一刻更是用力，臉色也變得紅潤。她們都知道，這是瞬速進入「狀態」的方法，不論是被咬的，還是咬人的，她們都迷亂了。她們隱約聽見大宅內狂歡的聲音，聲音轉化為熱能，在她們之間遊走。

　　衣服又多又厚，要脫太麻煩了，撕掉又是萬萬不可，可幸的是真晝穿的是長裙，不用脫也——

　　「可以了？」雖是疑問句，但光已經抬起她的大腿了。

　　「嗯。」真晝寵溺地撫摸她的臉。

　　下一刻，真晝會慶幸背後的樹幹是平滑的而非凹凸不平，否則她的背就會壓出一個一個小洞，又痛又不頂著了。尖牙伸向鎖骨，手指伸向薄得只有一片布的內褲，被咬的痛與突進的刺激一下子襲來，害她用力蹬蹬地面，不由自主地退後，撞了一撞。

　　內褲濕了，她濕了，光把內褲撥到一邊，在微小的縫鑽進去。滑液一直流，內褲一直濕了一灘，光也顧不著了，直接就撫弄那微微脹大的肉蒂，它在呼喚她，她要回應它。淫慾也不單是被觸碰的，光可是很誠實地撫摸她。明明不是人類的血，光卻覺得這是最香甜的美食，比一切的人血都美味，要不是沒有人血會餓死，她真想天天都靠她的血過活。兩位吸血鬼之間的血液互換當然無法維生，但這是飽暖後的事，便是與生存無關的尋歡。

　　自己的血也能勾起食欲——正確來說，是光陶醉地舔著鎖骨，舒服得讓她也想咬了——她捧起她的臉，迅速地在她耳廓鑿穿兩個小洞。這短暫的一瞬間，光鬆開了嘴，手指也頓了頓。

　　其他吸血鬼一直都覺得她們是怪「人」，作為以人血為生的物種她們並不鍾愛人血，也不熱衷嘗試不同的人血，沒品味又沒要求。她們才覺得他們奇怪，美味的是吸血鬼而不是人類——或許是她們的味蕾異常吧。

　　「嗯唔，小光也想要了？」她的手指頂進來了，真晝不禁吟了聲，在她耳邊低音說。

　　「真晝還不夠吧。」光沒有否定，只是捨不得停手。

　　「一起要不也可以嗎？」

　　光喘了口氣，「好主意。」

　　真晝的腳落地，便使勁推倒光，這下換光的背受痛了。

　　花香不及血香，草柔不及身柔，身邊美妙的自然之物都無法與眼前的她比擬，無法奪去眼球半分。她們不自然，誰說只有自然之物才美？她們自然，她們在對方眼中是渾然天成卻又獨特無比的人！

　　真晝手膝撐著軟泥，自身又爬又旋的，然後將光的裙撩起，咬下那令她垂涎三尺的白晢美腿。那裡靠近內側，靠近那發出幽幽腥味的地方，是她的卻不是血的腥，同樣惹她憐愛。血在流，要舔；蜜液在流，也要舔。

　　「哈……嗯……」光舒服得呆住了，長裙打落在臉上沒有反應，連出現在眼前的屁股也無動於衷。

　　「小光不要停下來喔。」她往後瞄一瞄，扭扭難耐的肉臀。

　　血液流入她口中，她們交換了生命。

　　一隻小鳥飛到枝頭上，稍作休息。牠左顧右盼，瞄到遠處正纏綿得火熱的她們。牠長長地「啾」了一聲，拍翼而飛。她們曾經想成為小鳥，像牠一樣展翅高飛。

　　其實她們並非不知道自己的死因。成為吸血鬼後，她們裝成人類接近她們的國民。

　　得知自己是因殉情而死，她們沒有任何怨恨和悔意。那又如何？死亡是她們的新開始，她們已有比人生更美好的事物，亦獲得了不死之身。既然她們願意為了對方而死，那不死便是她們最好的結局。

　　她們有永恆的時間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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