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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雲墨女的百合小品[後篇],1

[db:作者] 2025-08-06 13:27 5hhhhh 5080 ℃

  「……好消息。」

  眼神隨意地掃過剛拿到手的飛鴿傳書,龍鳳忽然向在場眾人發出一言,似乎已經證實了什麼。

  「鉅子和萌伯……好上了。」

  僅一句話,山城那本夠陰鬱的表情變得更加哀怨,甚至流出了淚水、握緊了拳頭。時雨更是一陣茫然,原本批註著文件的筆也不自覺的停住。天城手上捧著的杯子中,那飲料都潑灑了一桌,臉上仍強裝出內心毫無波瀾的反應。

  「該死……該死……!要是我早點一劍捅了她的話……」

  似乎在哀怨當時不是自己親自動手,山城憤恨的槌打著桌子。

  「山城姐,請節哀。」

  時雨冷冷的安慰山城,心裡都不知道鬆了多少口氣,想著這樣也算是好事吧。

  那一夜雲雨之後,雲龍便在織女盛情邀請之下,長期居留了下來。

  雲龍的存在,也為萌國帶來嶄新的思想體系,激起萌國政治的更多可能性。

  閱覽著案牘上的奏摺,雲龍眼中不斷竄過的字句在腦海中交織,似乎在編輯著什麼利於國家政策的配套協助。

  「目前我們正處在國庫富裕時期,那麼……」

  輕巧的闔上奏摺並放了回去,剛偷看完奏摺的雲龍慢步走向織女所在之處……

  書房中,雲龍輕巧的從織女身後持鏡走來。

  「小織,方便一談嗎?」

  雖然說兩人現在已相當親近了,但雲龍從未在公眾場合近身甚至親暱於職女,私底下最多也僅止於牽手而已。當然,偶爾也會想要發生親密的肉體關係,並去實踐。

  「又看了什麼嗎?卿……有時候真懷疑妳的接近只是為了刺探我國國情……」

  織女放下手中書冊,無奈一言,言談中卻無責怪之意。

  織女和雲龍真正認識、相處,是在初次見面那天的歡愉後才開始的。起初織女只覺得這段關係是她自己單方面的一見鍾情,並不知道雲龍心裡真正的想法。但隨著兩人的交往日深,從一些日常的聊談中,織女也漸漸能從雲龍的話語裡聽出墨國內部真實的面貌。

  由此,她也察覺出為何當時雲龍會來到萌國、來見自己,甚至在那天明明才剛見面,就那麼自然而然的褪去衣服、愛撫調情。雲龍可能很早就打定主意,選擇在這戰國亂世中,除自己以外唯一的女性諸侯,作為她投入畢生心意的對象。

  「妳知道我的目的不是如此……」

  「那今天有什麼主題嗎?」

  雲龍露出了有點小公主的一面幽怨著,而織女看見這可愛的一幕正竊笑著。

  面前嬌豔美人的特殊身分僅有自己知悉,相處中偶爾會有所感嘆,雲龍雖是墨者,卻意外單純,哪怕是再複雜的事情,她都能化繁為簡,並有效應對,包括對他人犯下錯誤的批評。也正是這樣的性子,讓雲龍每次朝堂議事都會惹火與她相反立場的萌國臣子。

  「國庫充盈、百姓尚且平安,故以行薄賦之策……」

  「嗯,喜歡嗎?」

  織女這句話表達的不是疑問,而是想要聽到愛人讚賞的肯定句。畢竟此利民之舉正合墨家所求,想來一定可以得到心上人的青睞。

  「喜歡,但還不夠。」雲龍這句更是肯定,可又認為其中還缺了什麼一樣。

  「怎麼說?」織女好奇地反問道。

  雲龍淺思,手中鏡映照顏面,稍微深入思考之後才重新發言:

  「國庫充盈,行薄賦,仍是片面利民之策。

   現今國家可以國庫之財,興土木、獎德行、惠民生,百姓幸福也是國家誕生和運作原由,只有在此時全面惠民、育民,不但能強國之根基,更能非戰而屈人之民,百姓嚮往自來投靠,更利於國家發展。

   同時施予節用與薄葬之策,完全撤銷無用而奢華之樂,廢止貴族間之不良散財,將亡者之事盡可能節省下來,如此將有更充裕之財富善待生者。」

  雲龍一開話閘子就是長篇大論蜂擁而至,但織女卻是再習慣不過的仔細聆聽……

  一晃眼也好幾年過去,織女膝下也開枝散葉,添育多名子女。而織女對後生們的管教在萌國可說相當出名,強調紮實的學識與經驗也使她膝下的每個孩子都是良才。然而織女認為,國君者,一國之靈魂,必須先使未來的繼位者實際坐在這個位子上歷練、考察後繼者的能力是否足夠,自己才可安心傳承。基於此一理念,織女在某日朝會上當眾宣布自己將暫時引退,僅保留必要之權力與名號,並由長女天琴五十鈴暫時接管國家。

  在把國家交給女兒掌管的一年間,五十鈴並未讓母親失望,充分展現了做為一國之君的優秀能力。織女見此,也深感欣慰,當即決定正式退位,真正的將未來交給下一代發揮。也正是在這權力交接之際,萌國這塊《央禮》最後的遮羞布也終於被扯了下來,五十鈴的繼位,名號已不再是央王朝所冊封的一方諸侯,而是萌國有史以來第一位王,一個嶄新的時代開始了。

  十四年後,織女於寢殿中逝世,享年五十。上一個世代的人,為早期萌國敲開新時代大門的人正在凋零。早在織女之前,萌國一代賢相蘇儀也已與世長辭,眼下織女一輩尚有名號者,僅剩織女的元配夫君、一代名將河鼓牛郎尚在。

  五十鈴收到底下侍從上報母親逝世的消息,不敢置信的快步奔向母親的寢殿,母親一直都是那麼的健康而有活力,怎麼會這麼突然的就離開了?趕到織女寢殿後,看見母親只是像還在熟睡一樣安詳的面容,五十鈴都不禁對左右侍從說著「這不是還睡著嗎」之類略有責備的言語。

  然而織女身邊的御醫、自己一向敬愛的雲龍阿姨,他們的神情都在暗示著五十鈴,讓她的內心最終潰堤,哭著、喊著、雙膝跪著,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深陷哀慟。當天王宮敲響喪鐘,隔日頒布國喪詔令,全國哀悼五日、王室天琴家守喪三年、相國代為理政;立碑石、塑像於國中以紀念,盡書先君功勳。

  「她已經死了……鉅子,我等這刻很久了。」

  「碰」的一聲,趁著入萌弔唁空檔,山城在宮中一處隱密的長廊上雙手撐牆,將雲龍近距離的困在自己兩臂之間沉重的說著,臉上的表情十份愉悅,內心甚至感到痛快。

  雲龍雖無表情,眼神卻不自覺的望向一旁,默默無語。

  「所以妳想繼續幫她女兒?妳不知道在她眼中,妳是個什麼樣子?」

  伴隨一聲冷笑,山城附在雲龍耳邊低語,一言一句宛如刀割……

  「妳只是半路纏上她母親的……不知羞恥的……」

  「夠了,山城。嫉妒心讓妳本就夠糟的話術變得更慘……」

  悶聲一推,雲龍一掌推在山城胸前,對方卻是紋風不動。

  「要讓妳的話術進步,除非先毒啞妳自己……」

  「住嘴!」

  山城猛地一手掐住雲龍的頸子,身上的殺氣也不斷外放,哪怕一眨眼,雲龍都可能身首異處。

  「為什麼當初不是我……」

  「因為妳太貪心……嗚!……」

  指關節作響的聲音中,雲龍的呼吸為之一窒,臉色開始蒼白起來。

  「我看妳也沒有真的對那個女人放多少感情,妳連眼淚都沒掉過呢……這又該怎樣解釋?妳的選擇?還是單純只是想激怒我……」

  「織女比妳好上幾倍……她的女兒更是……不論在我身旁,還是鉅子之位……」

  雲龍的一番話,令山城的表情越來越陰狠,似乎隨著耐心的消磨和雲龍的責備,殺心也越來越重……

  但這又是山城愛著雲龍的表現,愛之深、恨之切,偏偏愛而不得。

  「要不是會引起兩國問題,我還真想現在就刨了她的棺……」

  「妳敢?」

  雲龍面上雖表情不變,但少見的厲聲還擊,仍使她語氣上揚幾分。

  「對……我敢……」

  山城又湊到雲龍頸邊,緊接著雲龍只能感到一陣劇痛──

  「因為對於情敵,我已經很包容了。而妳,該回來了。」

  這是雲龍最後在耳邊可以聽見的話語,接下來身體彷彿不受控制一樣,用力從山城手中掙脫出來,掩著頸子上不斷滲血的傷口直奔織女置棺之所,卻見時雨彷彿早有準備,孤身一人擋在織女棺前。

  「鉅子,愛人已死,該回來了吧?」

  時雨單純的目光、言語掩蓋不住的,是龍鳳在五十鈴身旁的耳語,以及送入五十鈴手中的書,那本不該給人觀看的異書……

  ──《鉅誌異》。

  《鉅誌異》,這是一本描寫、揭露墨家歷代鉅子的奇聞軼事,與各類見不得人紀錄的一本墨國史書。

  「到頭來還是得面對它嗎……」

  五十鈴並不想看,她怕看了之後會對所有事情完全改觀,面目全非。

  打自墨國的使節將此書交給她的那一天起,她每天都以守喪為由,不去翻閱鉅誌異,甚至連封面都沒正眼看過,只是扔在寢殿的小茶几上。

  但現在,已經無法再躲避了。

  那些墨國使節,一個個智慧都超越世人的墨者,在她們面前刻意的規避只會很快被發現,接踵而來的便是無限的追問。

  「那就來看看吧。」

  五十鈴拿起鉅誌異,自第一頁開始詳細閱讀。今晚的她很難得沒有寵幸任何人,但原因淺顯易懂。她現在閱讀的書,不能被任何人看到,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內容。約莫一、兩個時辰後,五十鈴將書闔上,輕輕地放在案牘上。

  接著,仰天長嘆。

  「這還真是……騙人的吧……」

  她從書中見到了何謂真正的混亂不堪。

  而她也親眼見過了大約是書中十之有一、二的混亂場面。自從母親去世那一天起,長期住在宮中的當代墨國鉅子,她親愛的雲龍阿姨就每天受到墨國使節,她的弟子們文逼武嚇。

  「該怎麼做才好……」

  這個問題已經使五十鈴覺得讓相國永遠代理她的權力也沒關係,想就此深居宮中不再過問紅塵俗事。

  「母親……妳不在了之後,換我要傷腦筋了……」

  雲龍阿姨可不會用表情在臉上告訴她該怎麼辦,這點五十鈴很清楚。直接去問嗎?但是墨國使節們竊聽的可能很高……

  忽然,在看似無路可走的情況下,五十鈴似乎又看見了一線生機。

  ……如果讓雲龍阿姨退位呢?

  若能說服雲龍阿姨,讓她退位,她的身分就會單純化,萌國也好像以前那樣保護她。如果墨國敢因此事發兵攻打萌國,萌國也能夠取得絕對的勝利,這似乎是個可以實現的計畫。

  這來來回回的思考,時間不知不覺已快清晨。五十鈴就寢前決定,隔天一大早就去跟雲龍阿姨談這件事。

  「看樣子,妳還是讀了。」

  一見面,雲龍卻是嘆了一口氣做為開頭,這個起始讓五十鈴感到萬份訝異。

  「為何會這麼說?」

  應該放回原本的位置了,也應該不會被雲龍阿姨知道的……五十鈴暗想著,不斷回憶自己睡前的行為中有哪裡疏忽了。

  「不用深究,我是從妳現在的行動知道的……」

  雲龍面無表情,輕柔的擦著手中的鏡子說著。但是不知不覺,自從織女死後,她總是會不自覺的看著天邊,然後嘆氣。

  她現在也是這樣。

  「如果妳看了,妳就會因為了解到書中內容歷代鉅子的所作所為……包括我做過的。」

  視線自天邊拉回,眼裡卻無毫無情緒,而是絕對的理性。

  「但此書內容半真半假,極盡誹謗之能事,包括把我說成引動兵災的孛星……」

  「那為什麼阿姨不去澄清或反對?」

  五十鈴相當肯定,如果真的知道這種事情,坐以待斃就絕對不是雲龍阿姨的做法,其中必有蹊蹺……

  「這個之後再說吧,再告訴妳一個不幸的消息……」

  清清喉嚨,雲龍手上的鏡子往城內的方向輕輕揮著。

  「這本《鉅誌異》,已經被大量流通在人民之中,包括國都以外萌國的所有城邑與鄉村……」

  事件的主角只是輕描淡寫的,說著可怕的事情。

  一定是那些阿姨的弟子們……這下子百姓都會對阿姨……五十鈴已經快要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雖然自幼就跟隨雲龍阿姨學習墨家之道,卻始終無法理解墨家人心理扭曲的一面。這些年也從雲龍阿姨那裡聽過不少她底下那些弟子們的故事,加上萌墨兩國平日的使節來往,多少也算見過幾次面、認識當中的一些人,可五十鈴始終感覺墨家這些人裡面正常的就沒幾個。

  雲龍似是察覺五十鈴內心所想,接著說道:

  「妳想得也不錯,這是這些墨家智者所下的第一手棋──殺人屠名,也就是所謂師出有名……不過放心,基於墨家的道德原則,她們絕不會出兵引起戰事,因為如果她們如此愚蠢……我就不會收她們了。」

  「阿姨是怎麼……」

  五十鈴乾笑幾聲,到現在為止自己的想法都被雲龍阿姨順暢地接下話頭,這時才深刻體會到她有時感受到的莫名恐怖,原來就是母親過去每天面對的……

  「思考,僅是如此而已。這是我要教妳的……用思考代替發言,妳會少很多破綻,無形製造更多壓力。」

  「欸?」

  「不重要。接著,我要說為什麼我不阻止的原因……妳看看書背處,作者是誰?」

  「是……」

  突如其來的提問,五十鈴反射性的看向手中的書背……

  ──黓龍君。

  「外面流通的書上可沒有這個署名,這就代表她們想避免被人發現,事情是出自她們之手的伎倆,但妳沒發現到嗎……」

  原本柔和看著五十鈴的雙眼,突然銳利了起來,這讓五十鈴想起過去雲龍阿姨和其他墨家人交流時會有的犀利眼神,心中不禁更加緊張。

  「為什麼『只有這本書有署名』?」

  「這……」五十鈴翻閱手中的《鉅誌異》思考著,努力的想要將各種看似不相干的線索兜起來……

  但是不連起來倒好,一但連起來後唯一的可能,也是最不可能的結果──

  「這本書是……雲龍阿姨親自……!」

  持書的手止不住顫抖,注視著的眼眸閃爍恐懼的信號。

  存在於視線中的雲龍,籠罩著詭異的氣氛之中。

  「對,這個會陷我自己於不義的東西,是我故意流到那些弟子手上……就為了拿來對付我自己,她們也沒辜負我的期待……真的愚蠢的拿來用了。將計就計只是基本,更要會自己設局套自己……」

  「但這不合理!阿姨沒有必要做這種自殺一般的事情!」所幸周圍並無他人,五十鈴的吶喊聲沒有被誰給聽見。

  「妳知道嗎,五十鈴……」細語中,雲龍牽起五十鈴細白的手。

  「我想找的繼承人……就是妳。」

  一聲利劍出鞘,雲龍不知何時摸出五十鈴腰間的佩劍,放在她的手上。

  「而我,的確想死……」

  輕柔恍然的語調,卻是透出一股寒冷,傳達到彼此心中。

  「這可以用其他方式解決。阿姨……別這樣,母親不會希望妳……」

  五十鈴想掙脫雲龍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就被對方輕鬆的抓著不放。她訝異、畏懼,平時弱不禁風的樣子,原來只是表象。

  墨家出身之人,真的都不是正常人。

  「妳如果在織女身邊久了,聽慣了我們彼此之間的談論和思考方式來盤算的話……」

  雲龍嘆氣,話裡彷彿透著對傻孩子的無奈。

  「妳真的沒有太多的選擇……」

  墨國,尚賢宮──

  「抹黑永遠簡單,且有效。」

  龍鳳輕笑,對於陷自家鉅子於不義這件事情,絲毫沒有任何愧疚之情,更像是習以為常一樣。

  「世界上,人有四種……死人、蠢人、失敗的人……以及成功的人。而人民永遠是頭兩者,好煽動的很。」

  龍鳳視線移向會議中的其他人身上,有些許警戒的味道。因為從這一刻起,她們暫時不再是同一陣線的夥伴,而是必須爭個你死我活的對手。

  「龍鳳,這爛招妳用得倒是得心應手,不覺得順利的有點詭異嗎?」

  時雨憤恨不滿的瞪著龍鳳,握緊的雙拳已經拼命忍住不整個人跳起來,然後往對方臉上揮過去的衝動。

  「就算有詐又如何?接下來就是速度的競爭……」

  山城冷哼,臉上卻滿是期待的情緒──

  「誰先名正言順的當眾殺了鉅子並全身而退,誰就是下一任鉅子。這是歷代的規矩,更是證明我們是否優異和出師外……更是代表我們之中,誰最愛她、值得殺她。」

  這段耳邊的細語,充滿著對心中目標人物的敬愛,卻宣告了她將採取與心意相矛盾的行動。

  「山城~不要太得意,小心陰溝裡翻船喔。」

  龍鳳出聲言道,對著山城就是露出一抹輕掩唇邊的一陣詭笑,看起來有所盤算。

  「論深愛鉅子的心,我可不會輸妳……內政可都是我在弄的呢,而最後殺死鉅子的也只能是我喔~」

  「妳們……可惡!為什麼我們墨家的人都是些腦子有問題的瘋子啊!」

  「時雨,妳太年輕,無法理解智者之間彼此的敬愛和敵意的分界點。」

  「小笨蛋,愛著對方的表現不是只有全力幫她這種方式,愛的越深出手越重也是重點喔~」

  「我不想理解妳們這些心靈扭曲的大人!」

  時雨吶喊怒吼,她感覺自己也快被身邊這些姐姐們逼瘋了。一路看著她們十餘年,只要談起鉅子個個都是這樣,病態且毫不保留的顯露出心中那扭曲的愛意。如今鉅子身陷危機,雖不願和姐姐們一同對雲龍落井下石,自己卻勢單力薄無法為鉅子提供任何幫助。她逃出了尚賢宮,逃離了墨國,即便勢單力薄,時雨也暗自決定聽從內心的聲音。

  一瞬間,意識差點離去。

  雲龍阿姨意志之堅定,讓五十鈴頭疼不已,大腦已不堪重負。

  (有沒有什麼方法……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想不到。

  這個問題實在艱難。

  五十鈴實在不想再見到親人的死別,但自己的口才完全不及自己想要說服的對象,一時之間也沒有其他手段。

  在談話過程中,相國伊邪那岐突然衝入屋內。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五十鈴詫異的抬起頭來看著這位相國大人,臉上因他的無禮而顯現出怒氣。

  「相國大人!此地豈可任你擅自闖入?」

  「大君陛下,我這麼做也是情非得已啊。大萌城的百姓們,個個手拿一本名叫《鉅誌異》的書,聚集在宮外,要求大君陛下下令殺了墨君啊。」

  「你說什麼……!?」

  五十鈴都快要崩潰了,她最不想做的就是親手殺了自己的親人,那怕只是口頭下一道命令。

  但僅片刻功夫,五十鈴反而露出了宛若她母親天琴織女想出詭計時的笑容,那是既陰險又奸詐的笑容。

  「相國大人。」

  「臣在。」

  「隨我來。」

  五十鈴起身,連跟她的雲龍阿姨都沒道別,手上拿著劍、領著相國走出屋外。

  相國大人跟在五十鈴身後,戰戰兢兢地走到了宮中的儲藏室,還有兩、三名侍女隨行。等一幫人到了儲藏室門前,又來一名手持儲藏室鑰匙的侍女,準備開門。

  「把門打開。」

  「是。」

  那名侍女靈巧的將鎖打開,並推開門。五十鈴讓伊邪那岐和她一起進入其中,並尋找存放於當中的王室獨有秘藥。

  ──莉花根。

  在五十鈴統治的時代,人們還不知道這味草藥的真正作用是麻醉與止痛,只是知道依用量不同,可使人在一定時間內陷入假死狀態,這樣的東西五十鈴記得宮中應該還留著一些。

  五十鈴找啊找的,翻箱倒櫃的給她找著了。她看了看剩餘的量,又宣了御醫至儲藏室,與相國一共三個人商討接下來的事情。

  「御醫大人,能否幫我調製可假死五天的莉花根?」

  「可以,不過大君陛下您要……?」

  「兩位大人附耳過來。」

  御醫和相國兩人遵從指示,將耳朵湊近。

  「我要用這藥來瞞騙墨國。」

  「什麼……!」

  相國聞此已經明白大君陛下的大致計畫。

  御醫還在思考當中,但很快也就了解是什麼意思。

  畢竟現在要殺墨君的呼聲已經響遍大萌城,事情早就人盡皆知了。

  「藥就在這裡製作。製成後,相國大人跟我再回到墨君那裡,逼墨君將藥給吃下,然後兩人再共同確認此藥是否有效。」

  「那……之後呢?」相國稍感不安的問道。

  「之後相國大人就向全中原發布墨君已死的消息。但是在此之前,要先讓墨君寫下遺書。」

  「為了避免墨國起疑嗎?」

  「我可不認為光這樣就能使墨國完全相信。所以,墨君已死的消息發出同時,萌墨邊境要部署重兵,大萌城加強戒備,防止墨國派遣間諜確認情況。」

  「是,陛下。此計確實為良策。」

  計畫談妥後,御醫便按五十鈴的要求開始製藥,最後製成兩顆藥丸,以防失手。在製藥等待期間,五十鈴自己也讓人拿來筆墨紙硯,寫了一封信,交給下人飛鴿傳書去。

  御醫將製好的藥物交給五十鈴,她和相國便立即帶著藥回到雲龍那裡。這時五十鈴另一隻手上還提著劍,樣子看起來有點嚇人。

  這時相國大人走在五十鈴前面,先行回到雲龍的房間稟告:

  「墨君,大君陛下有要事找您。」

  接著是五十鈴的聲音隨著她三步併兩步的接近而愈加清晰。

  「雲龍阿姨,寫封遺書吧。」

  「要做什麼?」雲龍反問。

  「好處理後事?」

  快步闖進雲龍房間的五十鈴,面上僅有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疲勞感,說話也不喘,像是她剛才慢步悠哉回到這裡的,甚至還能帶有點惡作劇的口吻回答了雲龍阿姨的問題。

  「……好吧。」

  雲龍見此,也不再多問什麼,無論五十鈴接下來要對她做什麼,她都接受了。

  很快地寫好遺書後,五十鈴接著將事先準備好的藥丸拿出來,說道:

  「雲龍阿姨,吃下它吧。」

  說著這話的同時,五十鈴的眼神顯露出強烈的殺意。

  「原來如此……不願用劍殺我,卻可以用藥毒我。」

  「快吃下吧,為了……讓妳走的舒服一點。」

  「那我吃下了。」

  雲龍接過五十鈴手中的莉花根藥丸,並毫不猶豫地吃下去。輕輕啜一口茶後,雲龍開始細細地呻吟起來,看來藥效已經發作。不一會兒時間,雲龍兩眼發直,口吐些許白沫,倒在桌上。

  「相國大人,請。」

  五十鈴擺手,示意要他先確認結果。

  伊邪那岐稍有猶豫的將雙手伸向雲龍,一手輕輕挪動她的頭,另一手的兩隻手指伸向鼻前測試鼻息。

  「回陛下,此藥有效。」

  「是嗎?」

  五十鈴再將兩手伸向雲龍,一手抓起她的左手,一手則測試脈搏。

  「確實有效。那麼相國大人,接下來的工作有勞你。」

  「是,大君陛下。臣告退。」

  在場的人都明白,現在開始,才是正戲。

  「鉅子死了。」

  龍鳳輕笑,但是她的情緒明顯有異。

  就在萌相伊邪那岐發布久居萌國的墨國君主去世消息後隔日,墨國因地利之便一早得知,這自然也引起墨國內部的騷動。

  「假的,不然就不會在兩國邊境重兵把守……」

  山城緊握雙手,看似毫無動搖……但是雙肩卻是瑟瑟顫抖。

  「但對方似乎忘了……我們可以合理的要回鉅子的屍首……」

  龍鳳一個起身,就要離開。

  「我這就去看看……」

  萌王宮前,時雨意圖進入,卻被守衛強力阻擋。

  「為何不讓我進入!?難道你們萌國忘記我墨國可以合理要求你們要回鉅子屍首嗎?」

  就在五十鈴讓雲龍服下毒藥的當天,時雨私自以出使萌國為由離開墨都,經過一天的行程抵達萌墨邊境。

  她先是不明就裡地遭到萌國軍隊扣留盤查,消磨了一大半天,好不容易進入萌都,才聽人說起墨家鉅子去世這一晴天霹靂。隨後她直奔萌王宮,卻又被拒於王宮門外,時雨都覺得自己被惡整了,心態有些崩潰,又因為硬闖友邦王宮為極其失禮之舉,而只得歇斯底里地在王宮門外大吼大叫。

  「我可是墨國使節,給我讓開!」

  「大君有令,不可進入。」守衛堅定的說道。

  「分明有鬼……鉅子應該是假死的吧!?」

  「難不成連這種事也是妳說了算?」

  五十鈴忽然出現在時雨面前,她是聽到下人稟報宮外的動靜而出來看看情況的。

  「難不成我萌國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是假話?」

  時雨沒有回應,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因怒氣而變得有些難看,但五十鈴可不管這些,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還有,妳們是拿不回遺體的。因為她當年也是我先王光明正大娶進我王室的姬妾,為我王室之人。我說不送還,墨國又奈我何?」

  時雨開始咬牙切齒起來,她看上去像是很努力地在忍耐不去動手將眼前的五十鈴殺了。萌國大君的臉上出現一抹陰冷微笑,事情似乎正往她所希望的方向發展當中,她從袖中取出雲龍的遺書,高舉並說道:

  「──這,是她的遺書。當中很清楚地說了,墨國鉅子之位由我天琴五十鈴繼承。」

  時雨的眼睛瞬間睜大了不少。她一臉詫異地看著站在台階上的五十鈴,以難以置信的口吻斷斷續續說著:

  「這……這不可能!……她不可能會……不可能會……」

  「很抱歉,這是事實。」

  五十鈴只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並將遺書遞給時雨,讓時雨看過。

  當中的一字一句,都確實是雲龍所書。

  當中的一字一句,都確實表明雲龍死前的想法。

  這下子,沒戲唱了。

  五十鈴見時雨讀完遺書,沒有任何反應,便將遺書從她手中抽離,收回衣袖。

  「所以,請墨國準備好接受我的統治。」

  「……啊?」

  「放心吧,萌國和墨國不會併為一國。還有,妳請回吧。」

  語畢,五十鈴轉身回到宮中。

  時雨低著頭,不發一語。

  (看樣子有點能耐可以保護鉅子,但是這樣子……鉅子就沒有辦法在外正大光明的現身了,就算那個人確實有些手段……)

  深思中,時雨不斷回憶起臨走之前尚賢宮內的狀況,不由得冷汗直冒。鉅子離世的消息現在肯定也已被尚賢宮得知,那些瘋狂而病態的姐姐們又會怎麼反應呢?

  「龍鳳……這時一定趁著剛才的時候……可惡,我被利用了!」

  自言自語中,時雨猛然轉向,像是想通了什麼一樣,再次回到萌王宮去。

  (這次必須要來暗的……)

  萌宮某處──

  地窖深層,燭火閃耀,兩側通道貫通的石室中,墨家一代鉅子客死他鄉,棺木內的躺著的人,面容淡然而嚴厲,也透著慵懶的氣息,就算她看起來已經斷氣多時。

  龍鳳雖晚了時雨一天才啟程前往萌國,但比起時雨以出使為由的光明正大而遭重重阻礙,她偷渡入境反倒一路暢通,因此很快就抵達萌都了。後又拜時雨引起的騷動所賜而伺機潛入王宮的龍鳳,唇邊的輕笑帶著調戲和無奈,輕柔地撫過敬愛之人的身驅,感受著美艷女體的軟嫩。

  「哈……裝得很像,但稍微鑑定後還是能找到生者的蛛絲馬跡,可惜了……」

  語畢,只見龍鳳抽出匕首,正要朝雲龍心口刺下一擊之時,一股莫名的直覺閃逝而過!

  迅速回身一掃,箏鳴一聲,黑暗中猛然刺出一劍,被龍鳳一匕揮開,隨即一道黑影降至身前──

  「龍鳳,大局已定!五十鈴師姪已是下任鉅子!」

  時雨來時已將原先因假扮使節而穿著的華服脫去,露出了藏在內裡的夜行裝束,手持漆黑長劍直指龍鳳,阻攔眼前意圖弒師的大逆之人。

  「果然是無聲步……也真虧妳能及時發現。」

  龍鳳不滿的癟了癟嘴,很快又似乎察覺到什麼不對勁。如果依時雨那直率得可愛的個性,她必然硬闖萌王宮,那應該會與外頭的衛士產生一定程度的衝突。那為什麼她還能毫髮無損的潛入進來,而且能找到這處?

  (只能先滅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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