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

正午，首都外的郊区密林中，几道身影如风一般掠过。

这些身影，正是受国王指令赶来的塔薇娅、夏缇，还有安洁莉卡。

夏缇本身有着九阶的实力，她的行进速度让一般的士兵望尘莫及。

不过，精灵剑士安洁莉卡同样有着九阶的力量。抱着塔薇娅的她，速度甚至快于夏缇，只留下一道残影。

没过多久，三人就以赶到了深层森林的外围处，与押送部队的士兵们汇合。

面对来自王都的支援，押送部队的士兵们不仅没有感到一丝厌烦与不满，反而是热情欢迎了三人的到来。

因为这三人，都是声名远扬的蔷薇骑士团成员，她们曾与勇者一同战斗，并且将魔王击败。

蔷薇骑士团的成员是所有士兵所憧憬的英雄。无一例外。

王都面对此次异族的越狱，居然愿意派出三位九阶实力的强者，这份重视的态度不容置疑。

面对这份热情，害羞的塔薇娅与安洁莉卡似乎都不是很适应，只有夏缇能够与士兵们毫无障碍地交流着。

总而言之，在与驻扎在外围的成员简略的交谈后，她们也了解了如今的现状。

路上杂草丛生，光线昏暗，押送部队的士兵不敢贸然进入森林的深处。一旦遭遇哥布林的埋伏，恐怕会死伤惨重。

不过，有了三人的支援，这会儿，押送部队的士兵们全然无惧。他们纷纷起身，嚷嚷着要独身闯进森林，恨不得能在三个女孩面前多多表现自己。

但这种提议很快就被夏缇否决了。她建议将所有人分成多只小组，一同探索森林。

当然，为了避免押送部队的士兵们受到危险，夏缇提出和安洁莉卡、塔薇娅一同担当先锋的提议。

在夏缇的强硬态度下，其余的人也不愿意反驳，于是就接受了。

……

三人再一次于遍布树木的森林间移动着。只不过这一次，为了避免与繁茂的树枝亲密地接吻，三人的速度稍有放慢。

“这三只哥布林居然跑得这么快。”夏缇面露不满的道。她远远低估了哥布林于丛林地形的移动速度。

“没关系，即使速度有所限制，我想应该还是我们的速度更快。”

安洁莉卡说着，怀中的塔薇娅突然像是发觉了什么，水蓝色的双眸睁开，“安洁莉卡姐姐，夏缇姐姐，我感应到了……感应到了魔物与哥布林的气息。”

“捕捉到了气息么？”夏缇轻轻颔首，道，“很好，我们去看看。”

“嗯，那我先带着塔薇娅去了。”

话音刚落，安洁莉卡再次提速，化作一道浅蓝色的光。

……

“唔？”

随后一步赶到的是夏缇，她停驻下脚步，先是望向四周，随即将视线转向二人。

十分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一向以感应追踪能力闻名的塔薇娅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一旁的精灵剑士安洁莉卡更是把武器收回鞘中。

见此，夏缇不免心生疑虑，便向前踏出一步，问道，“怎么，塔薇娅，有哪里不对劲吗？”

“奇怪……没有看到一个人的影子。”塔薇娅面色狐疑地道，“而且，魔物的气息从这儿就断了……”

“哼，它们一定躲在森林深处了。”夏缇轻蔑地冷哼一声，视线扫视着四周，同时不忘拔出作为武器的长剑。

长剑剑身被教会的祷告咒文覆盖满，散发着虚幻而又美丽的金色光辉，仿佛这把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日辉】，这把在光明教会中自上古流传至今的武器，是夏缇身为顶级圣骑士的证明。

剑身盈溢着璀璨的金辉，就像是水中月一般，映射出了夏缇纯净无瑕的内心，美丽而又不可思议，虚幻而又飘渺无形。

原本，这把长剑是被历代教会最强骑士用来对付高等不死生物的，如今，却被夏缇用于砍下哥布林的头颅，实在是大材小用。

于分叉路口站定，夏缇的视线于四处望去。确实，如同塔薇娅所述，那三只哥布林确实在森林的这一片空地停驻了脚步。

“一……二……三……四？”夏缇心中一惊，平坦的地面上，一共有四个人的脚步。

其中三个是哥布林，那么另一个呢？

而且，这些脚步，似乎都通往不同的方向。这其中，两只哥布林成一组，有一只落单的哥布林单成一组，另外那个神秘人的脚印，又成一组。

顺着地面刚刚留下的浅浅印痕，夏缇朝丛林深处望去，她感受不到任何生物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塔薇娅可爱地歪了歪头，一脸不解的问道，“我们要讨伐的目标，不是只有三只哥布林吗？”

“安洁莉卡，你带着塔薇娅去追另外那三只哥布林，就先从两只的那条路寻找吧。”夏缇望着丛林深处，手中的金色长剑握得更紧了，“我……去追这个神秘人。”

……

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莱卡心中不禁一阵感动。

蔷薇骑士团里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即便在这个时候，她们也会为自己与艾米莉亚着想。

“那么……我也不能辜负她们的心意啊，一定要……把艾米莉亚照顾好。”

想到这里，莱卡推开了病房的房门。

“艾……？”

女孩的名字还未说出口，莱卡就呆住了。

病房的病床上空荡荡的，哪有圣女的影子。

“艾米莉亚人呢？”

……

存在感强烈的粗壮树干，透过树冠投下的稀疏阳光，长满青苔的岩石，印着单一而鲜明脚印的湿润泥地。

这是一片陌生而深邃的森林，静寂而幽暗。

顺着地面上的脚印，耳边能够听到，唯有夏缇所发出的微小声响，随着她越发地深入，似乎连自我的脚步声也越发响亮。虽然实际而言，少女的步伐并不会发出声音，这才是常理。

随着深入森林，阳光越发稀少，树枝的枝叶更加繁盛，但更可怕的，是那无形沉默着的气氛。

那是一种令人恐惧、阴暗、寒冷、孤寂，并让人清楚的感受到一股暗含残酷的漠然的诡异氛围。

不安感压抑着自我，心脏的敲击也宛如钟声般洪亮。

这其中，她有好几次对地上的浅印起了疑心。

在如此丰茂阔达的森林之中，足迹竟然能保持的如此清晰，而且指向性极强。

“就像是在……故意诱导着我前往这里。”夏缇轻声喃喃着。

但是这种想法只持续了一瞬，便被抛之脑后。对于夏缇而言，至今以来所度过的人生，至今为止所付出的一切，让她产生了一种偏执般地确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魔王才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其他的任何生物，都无法对拥有着九阶实力的自己造成损伤，她如此深信着。压抑着不安，像是为了证明这一信念，加快了步伐。

森林的更深处，不知是否是错觉，她似乎瞅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谁？’

“砰！”

脚步掷地有声，姣好的身姿鱼贯而出，在地形复杂的森林之中，也如履平地般地，以风一般地神速赶上。

越过发着清澈水声的河流，越过坚硬的岩石圈，区区地形，无法阻碍夏缇的步伐，最终，熟悉之人的身形在岩石圈之上逐渐放大。

“艾米莉亚……你怎么在这里……”

夏缇金色长剑顺势收回剑鞘，快步来到艾米莉亚身旁。

她轻依着巨树，脸色苍白一片，却又以一种奇怪地、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夏缇。

“艾米莉亚，你不应该躺在病房里吗？”

对此，艾米莉亚只是笑了笑，她将虚弱的身体慢慢倚上，像是想要拥抱般地向夏缇靠去，同时，她单手负于身后，脸上的笑意渐浓。

“艾米莉亚？”

夏缇下意识地侧身接住艾米莉亚，艾米莉亚负于身后的玉手却是忽地带起一把锐利之物，借助夏缇的视线死角刺向她的腹部。

还未等夏缇反应过来，深沉的黑暗气息与鲜丽的剧痛扑面而来。

望着艾米莉亚身下翻腾着的浓浓黑雾，还有艾米莉亚那如同鲜血般漂亮色泽的眸子，她于一瞬间理解了事情的经过。

待她想要重新拔出【日辉】时，漆黑色的暗黑能量涌动着，朝自己翻滚而来。

“嗯？！”

于一瞬间做出判断，夏缇一把推开艾米莉亚，她纵身一跃而起避过涌动的漆黑能量，伴随着袭来的阵阵劲风，身体已是立在了树木的分支上。

纤细而高挑的身姿轻盈地立于婴儿手臂粗细的树枝之上，夏缇的身材匀称完美，即便附着有骑士的护甲，那身体依旧没有对位于脚下的树枝造成过多的施重。

借扶着树干，她直起腰身，拔出了剑鞘中的【日辉】，同时观察着布满了漆黑能量的下方。

脚下的暗黑能量像是黑色的蠕虫般涌动着，散发着死亡的恶臭气息。因失误坠入其中的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在那之中，一道白洁的身影正伫立在漆黑的泥沼中央。艾米莉亚丝毫不受黑沼的影响，甚至百般聊赖地玩弄起了自己的银白色发丝，鲜红色的眸子透露出一丝慵懒之意。

‘果然……吗？’

那扑面袭来的深沉黑暗，是魔王的力量。

最好的挚友，如今已然成为了魔王的容器，念及至此，夏缇心中不禁一阵失落。

但是……明显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艾米莉亚会和那三只哥布林在一起？

还未等夏缇思考出答案，意外发生了。

下半身仿佛像是与身体断开了连线一般，失去了所有力气与操纵的实感。

在树枝上一直小心维持着的平衡感瞬间丧失。

及时反应过来的夏缇用左手抓住枝干，勉强维持住这微妙的平衡。

但是好景不长，夏缇发觉，不仅仅只有双腿，就连握着【日辉】的右手，以及维持着平衡感的左手，也渐渐丧失了力气。

“这究竟是……？”夏缇摇了摇头，她无法理解现在发生的事情。

像是为了寻找原因一般，将视线向下移去，但是这一次，骑士少女的瞳孔猛地放大，露出了一脸震惊的表情。

“这……这是？”

视线所及之处，原本理应是自己双腿的地方，如今却在不断地坍缩着，就像是从内部被什么吸干了一般。

而罪魁祸首，似乎就是那根突兀地出现在自己身体上的，尖锐而又邪恶的物体。

它有着灰白色的色泽，以及可怖的阴森感——毫无疑问，这是由死人骨架做成的骨刺。

褶皱感不断地浮现在那细腻光滑的大腿肌肤上。这也象征着，少女的内在，正在被灰色的不知名之物贪婪地吸食着，包括骨头、血肉、一切的一切，全部在被那可怕的东西吸食着，而且速度越发地加快了。

“这到底是……什么啊！”

此刻，夏缇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她望着自己的下身，望着那不断干瘪的皮肉，望着那不断塌陷的双腿，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口中控制不住地发出惊恐的声音，那渐渐丧失操纵权的感觉更是令她万分恐惧。这样一来，身体简直变得不再像是自己的所有物了。

但是，就连恐惧这样的权力，也在渐渐的被骨刺剥夺。

“啊……啊啊……”

不只有下半身，上半身的知觉也在渐渐地被那灰白色的邪恶之物所剥夺。喉咙中仿佛被什么异物堵住了，无法发出恐惧尖叫声，也无法发出任何语言的声音。

就连祈祷神明的权利也没有。

终于，那可怕的“吸食”来到了临界点，

双腿像是被完全吸干了内在一般，变成瘦瘪的、只剩下一团肉色的柔软皮革物。骑士少女的下半身，就这样被那白色的不祥之物吸干了养分，只留下空瘪的皮囊。

维持的平衡彻底被打破。失去了支撑，夏缇的身体无力地摇晃着，最终坠落下去，重重地摔落在漆黑色的沼泽之中。

夏缇接触地面时并没有痛感，因为她已经丧失了身为人类的五感。

视野之中朦胧一片，就像是最为原始的混沌一般。但是……至少，至少，双手还残留有一丝触觉。

望着自己双手模糊的轮廓，她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缓缓地向前方的不远处移动着。

朦胧一片的视野之中，金色的光辉像是跳动的篝火一般闪烁着，引诱着迷途的飞蛾。

她想再一次握住【日辉】。

此刻的她就像是婴儿一般，用那不完全的、丧失了一半以上机能的喉咙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同时朝着【日辉】移动着。

骑士少女的身躯从内部渐渐地缩聚着，从下身开始，软绵绵的塌陷下去，层层皱褶相叠在一起，就像是瘪塌的皮革。

也许她已经知道，现在自己的这副模样已经无药可救了，但是，她还是想握住那把剑。

“因为……这是父亲唯一留下来的遗物啊。”夏缇用嘴型不知向何人诉说着，已经浮现有数丝褶皱的脸蛋上划过两道清澈的泪痕，“路德维希……父亲……”

即便化作森林的养分，她也想要维持住那脆弱的羁绊。

终于，指尖微弱有的反馈感传来。

夏缇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没有什么，比在这寂寞的死去更加痛苦了。

至少……直到最后，父亲都能与她在一起。她并不寂寞

抚摸着剑柄上刻印着的，名为“Ludwig”的铭文，少女像是解脱了一般，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沉沉地睡去。

漆黑的沼泽翻涌着，像是因为得到了新鲜的养分而不住地欢庆着。黑色的纹路，沿着少女早已皮化的身躯一路朝上，直至最终完全覆盖。

但是，黑色的“沼泽”并没有选择吞噬人皮化的少女，因为……这张人皮，还有着不小的用处。

这股漆黑且扭曲的不定型之物翻滚着，最终将被华丽的骑士护甲包裹着的肉色人皮献给了它的主人。

艾米莉亚将人皮上的骨刺抽离，随即望向那件有着雪白色肌肤的、原本属于某个少女骑士的人皮。

将人皮拿起，放到小巧的琼鼻前，轻轻嗅了嗅。

嫩滑的香舌轻轻探出，划过少女那布满褶皱的脸颊，留下一道透明的水渍。口中轻轻发出一声嘤咛，少女那如同万花筒般美丽的金色眸子瞬间被情欲占满。

“这熟悉的味道……果然，是那只的淫贱母猪的味道。”

言及至此，艾米莉亚那双金色眸子于一瞬间变得鲜红，冰冷地道，“勇者莱卡大人只属于艾米莉亚，至于其余的人，都去死好了。”

“我最亲爱的夏缇姐姐，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艾米莉亚轻声呼唤着那个名字，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病态的笑容——那是充满占有欲的神情。

“喜欢上莱卡大人的话，就只有这一种下场哦。”艾米莉亚贴在人皮的耳畔旁，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轻声道，“我会剥下你的皮，然后将你的人皮赐给最为下贱的哥布林们，让这些劣等生物穿上你的人皮，感受着你这头母猪的思维填满他们豆点般大小的大脑，并将你身体的容貌、力量、声音、身份、甚至是记忆，全部赐予它们，为它们所用。夏缇姐姐，你觉得这样的惩罚如何？”

将手中的人皮收起，艾米莉亚望向远处。

像是要再度回味记忆中的味道，小舌再一次探出，极具诱惑地划过樱色的唇瓣，少女嬉笑一声，改用圣女温柔的声线，道，“嘻嘻，解决了这头母猪后，接下来，就是暗恋着莱卡大人的安洁莉卡姐姐……”

像是纯情的天真少女一般点了点樱唇，艾米莉亚回想一番后，压下声音，“还有，深深地爱慕着自己兄长的……塔薇娅妹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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