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芙洛夏同志的邀约，我准备在苏联区城市新赤塔度过这两天的无聊假期。按照芙洛夏的说法，这里之所以叫新赤塔，是因为苏联本土的赤塔是沙俄时期吞并西伯利亚的据点，高层领导们准备在霍华沃星上也再续前缘。

然而，等我到了布莱恩空港的车站，我才猛然发现，原来他们一家子人都在这里了。与芙洛夏一起的，还有芙洛夏的丈夫斯捷潘，斯捷潘的——啊不是，芙洛夏的儿子雅可夫。除了我们两个女人是短衫、大衣加热裤之外，他们两男士都是短衬衫加牛仔裤。

“苏小姐你好。”养眼的斯捷潘用英语率先跟我打招呼，小雅可夫也用着英语跟我问候了一下——“姐姐好！”唉！比那些叫我阿姨的小朋友懂事多了。

“你们好，雅可夫同志好。”我也回礼道，“同志”一词还特意说的是俄语，然后我们一边寒暄，一边登上了一辆开往新赤塔的大巴。赤塔这个地方我是有印象的，网上有传言说是那里出现了丧尸病毒呢，但新赤塔是啥样我一无所知。

上了车后，斯捷潘和小雅可夫一起坐在前面，我与芙洛夏一起坐在后面。车上还有许多苏联年轻人和我们同行，但数量并不是很多。毕竟现在正是传送石碑的冷却期，地球的飞机飞不进这里，霍华沃星的人类孤寂得像孤岛上的野人一样，倒是清静的很，因为严密的检查制度，新冠疫情也不是很重。

车开之前，我跟就坐在我旁边的芙洛夏发了条信息：“雅可夫同志英语水平怎么样？”因为我觉得这种事如果被听到了就不好了，我挺怀疑他们这些改造人的听力是不是会比普通人类要强，尽管没有任何科学实践可以佐证这件事。

“诶诶！”我用胳膊蹭了蹭这个浑然不知的猫娘，这个家伙的手机似乎是静音的，也不震动，搞得她完全不知道有这件事。

“啊？”她慵懒地看向了我，然后我拼了命地指了指我的手机，她这才如梦初醒地从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看。

“啊……”她鄙夷地看了看我，然后打了一行字母，告诉我她儿子只是能用几个单词而已，“假日时期，谁会把来信提示开在那里等着上司派工作，你们吗？”

“啊，确实。”我轻轻叹了口气，然而这个贱人居然还笑眯眯地看着我。

大巴随后出发了，沿着宽阔的公路驶离了这个清闲的空港。因为我们来到这颗星球的时间也才不到半个世纪，所以这里没有开发多猛，公路也没有修的太好，只是够用的级别罢了。那些城市实际上也偏小，他们唯一的用途就是给前来旅居的游客一个落脚点罢了。也许得到地球资源被榨取干净才会开始奋力开发这边吧。

芙洛夏和我一样，都是那种一坐车就犯困的人，她就靠在我的肩膀上静静地熟睡着。我是没有办法，虽然也很想靠在车角落睡觉，但是这样一来她整个人就要倒掉了。我只好望向窗外，那些硕大的霍华沃星原生植物总是叫人看着畏惧，毕竟这象征着原始和野蛮。

大概是过了两个半小时，我们总算是到了目的地新赤塔。这里离港泉其实也没多远，大概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了。闻着我们俩身上淡雅的香水气味，我想到了我们一起在港泉里的游逛，我们绝大多数的逛街机会都是在这里用掉的，因为芙洛夏基本上不会买什么东西，只是在陪我散步罢了。

“旅店已经定好了，我们先去市内看看吧。”芙洛夏提议道。

我们在这冷清的街上走着，但这次是我和芙洛夏在前，斯捷潘和小雅可夫在后。虽然已经到如此地步了，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就为了迁就我这么一个外人，他们就要如此的麻烦。看着那空荡荡的公交车，我的心也随之空虚着，我真是觉得当时应该要坚持拒绝的。

“马上就要到那一小片商业区了，哈哈，和华埼一样，这里也到处都是军车。”

我尴尬地回笑着，看着那辆架着机枪的装甲车从我们旁孤零零地开过，街对面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装甲车，那里站着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壮汉——还在对我们这边指指点点的。我对如今的苏联警察可没有什么好感，觉得他们极其腐败，喜欢打劫外国人——尤其是我这种好欺负的华埼人。

拐过一个街角，我们就来到了这个城市所谓的商业区。这是一个不大的商业广场，没有多少店面，每个的占地也都不大，一两块橱窗就展示了那寥寥无几的商品。我不知道这是因为苏联轻工业不发达，还是因为这里就跟苏联远东地区一样没有多受重视，总之他就是没有华埼的那么气派。放眼望去，这里也没有几个人在逛，一切都是那么的死气沉沉，只有前面那个没什么艺术造诣的喷泉在不停地活动着。

“哈哈，让苏小姐见笑了，没有华埼的发达吧。”斯捷潘笑着说。

“哪里哪里。”

“别客套了，我们都去过港泉，”芙洛夏毫不客气地拆穿了我的客套话，“是不是呀雅可夫同志。”

“是的！是的！”

那么，接下来又是在百无聊赖地到处转了。先是给我们两个女人逛女装，但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衣服，我却提不起之前的兴致了。斯捷潘和雅可夫一直配合着芙洛夏在时不时出谋划策，雅可夫的小感叹还会被芙洛夏专门翻译给我听，可是我只觉得尴尬啊。

要是柳茜在这就好了。我想到了这个没眉毛的初中同学，她的脸皮就很厚，没什么羞耻心，应付这边的事情肯定游刃有余，唯一的问题就是她不太喜欢改造人。据说这家伙在蜂后疫情前曾来到过霍华沃星，说是要去斯特林办事，结果便再也联系不上了。唉，希望她还安好。

“妈妈妈妈，我在别的店里看到过一件和这个很像的衣服，但上面画了一辆好大的坦克呢！上面还写着‘苏联炮兵！’”

“那我觉得那个‘坦克’应该是个自行火炮。”

“对，是自行火炮。”斯捷潘认同道。

也许这是我头一次认为逛街难受，我开始觉得芙洛夏是不是在借机报复我，虽然冷落不至于，但我这不就成了一个明摆的电灯泡吗？芙洛夏到底想干啥啊，我应该没有得罪她才对呀！而且在女装店能谈到坦克大炮真是太奇怪了吧。

我们一直漫无目的地闲逛，从一家店逛到另外一家店。斯捷潘和雅可夫也是耐力惊人，我第一次看见能陪女人到处乱逛而不显得不耐烦的男人。可能是不愿意“喧宾夺主”，他俩都很默契地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我们两个女的一直在看这看那的。虽然我没什么兴致，芙洛夏也始终没打算买什么东西。

“啊，你没有看上点什么吗？”芙洛夏问。

“我要是能看上什么，我就不会天天反复穿同一套衣服了。”我说。

在逛了半天之后，我们还是什么都没买，对于我来说，这就是纯粹的浪费时间。那个之前活力四射、对数飞机行为乐此不疲的雅可夫同志现在都已经面露疲色了，而斯捷潘却仍然抱有最好的精神状态。我记得芙洛夏说斯捷潘是某些大人物的男宠，是进攻方的那种，也难怪他会有这样好的精力了。

然后，在经过一个玩具店橱窗的时候，我看到里面有一个淡淡无奇的企鹅抱枕——他就是一个很纯粹的企鹅，肚皮是白色的，眼睛和外皮是黑色的，嘴巴和双脚是黄色的。因为它配色鲜明有特点，比旁边的那些棕熊啊北极熊啊之类的要突出一些，所以就多看了两眼，有一丢丢想要。因为我的电子宠物前天刚被我养挂了。

好死不死的，这么一点微小的神色都被芙洛夏瞅到了，她转身就对着她老公说道：

“亲爱的，你喜欢那个企鹅吗？你喜欢那个企鹅吗？我知道你肯定很喜欢那个企鹅！我看出来了！啊？是不是？是不是？”

这也太尴尬了吧，我要是斯捷潘我可能早就像鸵鸟那样把头塞进下水道了，应该只有柳茜之类的人才应付得了。可怜的雅可夫同志就这么茫然地看着他的妈妈在那里拼命撒娇，嘴里含着的棒棒糖就像是一根小小的香烟一样——然后他马上注意到了我在看他。他张开小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憋了回去，好像是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和我直接沟通。

“嗯，我也很喜欢，你眼睛真好。”我听到斯捷潘有这么说过，语调还很温柔，然后领着我们进了那家玩具店，他主动掏钱买了四个企鹅，我们一人一个。

“呃谢谢，其实不用这样的啦。”我对芙洛夏发信息到，然后她回道：“你想多了，我也很喜欢它。”

接着在后续的游荡中，芙洛夏就一直都是靠这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的做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眼睛挫，分不清她到底是真的想要还是看到了这一行人中谁比较想要。可能在别人眼里看来这个猫娘无比的做作矫情，但对于我这种腼腆到懒得说话的人来说，我还是比较庆幸于有这么一个帮我挑明的人的。

“你看看那个冰淇淋，你觉得它的颜色怎么样？一大堆色素呢！你肯定嘴馋了吧！”芙洛夏用英语对斯捷潘说，但我记得她对这种甜食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我猜测真正想吃的应该是雅可夫同志。

其实总的来看，我还是觉得自己好多余。因为斯捷潘长得又高大又俊秀，我其实还三次地想过去他们家借盐，我想借自己性冷淡的体质去吸干他——虽然听芙洛夏说，斯捷潘床上功夫了得，我可能累死都达不成目标；她说她等级还是太低了，让我有了迷的自信，飘飘然了。

然后芙洛夏就拉过雅可夫的手准备往那个冰淇淋店去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吃，我看到糖分就害怕。芙洛夏问了问我要不要，我说不要，她也是知道我的喜好的，就没有更多的说辞，就带着满眼放光的雅可夫过去了。

“啊！我反悔了！帮我买个巧克力味的！”斯捷潘在我身边说。

“知道啦！”芙洛夏头也没回。

斯捷潘和我单独待在了一起。我们也没有说更多的话，我是不知道说什么，感觉没什么可说的；而斯捷潘的话，我猜测他是不想让芙洛夏多想？因为我知道是斯捷潘求芙洛夏做妻子的，我觉得斯捷潘的家庭地位应该会比较低吧。虽然我一直觉得用这种理由组建的家庭，更多的像是一个形式而已。

突然的，斯捷潘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很短暂的消息提示音。斯捷潘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马上就塞回去了，他对被手机铃声吸引的我笑了笑。天啊，那双灰蓝色眼睛真的超级好看，我感觉我的性冷淡都要治好了。

“芙洛夏同志没给你添麻烦吧？”我承认，这个男人在那一刻勾住了我的魂，我居然不由自主地用我们那边的谦虚逻辑贬低了一下芙洛夏。

“有啊，”他居然也痛快地贬了一下芙洛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把我折腾的好累。”

我眼皮跳了一下，我想我知道这个折腾是什么意思，在不知道斯捷潘的存在之前，我可是天天都和芙洛夏搞在一起的呢。她太喜欢了，她弱点在哪我都清清楚楚。然后我“啊，好吧。”的答了一声，斯捷潘也继续微笑了一下，表示听到了，没有多说什么。

然后我们中午在餐厅里吃了饭，下午去靶场里温习了一下基本的防身技巧，晚上才回到旅馆里休息。在洗了澡之后，我们穿着白浴袍躺在了两人合宿的隔间里，两位男士如今正在楼下的休闲室里玩游戏呢，给我和芙洛夏留出了一个二人独处的机会。我们四目相对，但芙洛夏一直一脸坏笑。

“别摇尾巴了芙洛夏，正经的，你把我约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哈哈……”

“快说。”我面无表情地举起右手，展示着我灵巧的手指，看到这种借盐的企图，她的脸立马就红润了。

“就是让你看看我的家庭，想让你抓紧时间找个——”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催婚？”

“嗯……对。”

“谁指使的？”

“呃……呃……”

支支吾吾的，还继续坏笑，这人真是非暴力不合作。我撩开了我脸上的长卷发，立即就向她的下半段睡衣伸出了手。

“啊不要！我说我说！是你的父母！是你的爸妈指使我的！”

我的父母？我瞪起了那双死鱼眼，冷冰冰地盯着这个背叛我的女人。我从国内跑到这种与世隔绝的外星球做个和文员的地位没差的接待，不就是要躲过我的父母，结果这个小贱人居然还被收买了。

“你完了芙洛夏，今晚我要玩死你！”电光石火之间，我就把手插到了她的腰间，还没等她的双手回防，我的手就像条鲶鱼一样快速地挠动了起来，“咯吱咯吱！”

“哈哈哈哈哈！我再也——哈哈！再也不敢——哈哈哈！”

胶囊里顿时就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一个女人和一个猫娘在里头不断嬉闹，毫不顾忌胶囊堪忧的隔音条件。作为惩罚，我把芙洛夏挠到了全身瘫软奄奄一息的地步，把她像一片垃圾似的丢在了一边。希望她能记住这背叛我的下场，不然下次可就不止是这点苦头了。

2020年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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