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光時】覆水難收,2

[db:作者] 2025-08-06 13:24 5hhhhh 3070 ℃

  只是一种即将失去某种东西的不安,渐渐包裹住了他。

  直到某天傍晚,他和程小时去学校后面那条街吃烤串。酒足饭饱之后已经很晚,两人手上各自拎着一罐啤酒,肩并肩越过学校里长长的蔷薇围墙,走到操场附近。今天学校操场里没开灯,放假人不多,又是罕见的好天气,抬头甚至能够看到满天繁星。程小时仰倒在草坪上,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饱嗝。就在这待一会吧,程小时说,难得天气这么好。他想了想,也坐了下来,但没有躺下,只是望望夜空,又看看身边的挚友。

  二人东拉西扯地闲聊起来。聊了没一会,程小时突然问他:“哎陆光,还没问过呢,你将来打算干什么去?”

  “还没想好。”

  终于来了,他想。但下一刻程小时的提议是他没有想到的。

  “——那要不要考虑一下来创业,嗯?”

  程小时眨了眨眼睛:“就来……就来我家那个照相馆,咱俩一起当合伙人!”

  陆光扭头看向他,程小时眯着眼睛,颊上是一抹酒醉的酡红。两人就这样无言相对了一会儿,也许只有一分钟,也许有一个小时那么长,又或许那一段时间里程小时其实还对他说了很多话,但对于那时的陆光来说,耳朵里只有血液流动的鸣响——

  “哎陆光,陆光!你说句话啊,干还是不干,又哑巴啦?”

  “……可以。”

  反而轮到程小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在他眼里,好朋友是这样品学兼优风光无限的人物,大概率这时候各路Offer已经在他邮箱里堆成了山,其实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全然没有想到陆光会答应——还答应得如此简单干脆,就像是早就等着他说这句话一样。

  程小时差点一下子从草地上跳起来:“真的假的?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

  茫茫夜色里,程小时没有看清陆光的脸,但声音是分明的。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兴奋极了,什么都没想,竟突然间直直地向陆光扑了过去!

  “太好了!陆光~就知道你肯定放不下我~”

  “程小时你干什么!”

  他一把将陆光扑倒在地。陆光被突然袭击,当然下意识想推开他,于是乎二人就这么在草坪上纠缠着滚了好几圈,欢声笑语天旋地转,直到彼此都累了,程小时才四仰八叉地倒在草地上,笑得简直停不下来。

  在他的上方,陆光却沉默着。程小时已经翻滚到没有力气,此刻只是呼哧带喘地傻笑,并没有将陆光及时地推开,因此,程小时全然不知自己如今在陆光眼中是一种怎样的姿态。由于醉酒和过度的兴奋,他的心跳得很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嘴巴也傻乎乎地张开。程小时的头发凌乱不堪,领口敞开,衬衫下面的腰也露了出来,双眼醉意朦胧,甚至有一层闪动的水色,仿佛一种任人取用的暗示——

  陆光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嘴唇上,大脑一片空白。热病复发得如此汹涌,如此猛烈,令人猝不及防,因为此时他竟在翻来覆去地想,这种时候,我应该吻他。

  一种气息的浸透,一种致死的袭击。名为程小时的热潮充斥了他的五感,然而就在这热潮彻底搅碎理智的前一秒,程小时噗嗤一声笑了,旋即一掌结结实实推开了陆光的脸。陆光被他推得重心不稳,摇了一摇,勉强用手撑住了草坪,然后就听到程小时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陆光……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他说,“咱俩刚才那样,简直就像是私定终身似的!”

  谵妄烟消云散。

  在他身后,陆光的声音简直带了些愠怒:“别胡说八道!”

  “怎么就胡说八道啊?”程小时依旧乐不可支,“怎么啊,和本校草私定终身,还委屈你了?”

  “……”

  陆光还想说什么,但程小时却突然捂住他的嘴:“不听不听就不听!陆光我告诉你哈,现在你小子后悔也来不及咯,知道不知道?”

  掌心贴住嘴唇。冰啤酒在他手心残留的潮气再度引发了某种记忆的复苏。陆光闷闷地说:“我又没说要后悔。”

  程小时闻言,又快乐地笑了起来。他往陆光身边凑了凑,一边喝剩下的半听啤酒,一边一把搂过好友的肩膀,就开始摆出老板派头画饼。什么启动资金的事我已经打听过了,大学生创业免息贷款政策一类的,又跟他说虽然一开始可能赚的少毕竟照相馆嘛,你也懂的,别人眼里都是夕阳产业了,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夕阳,我们可以在网上接单,我都调研过了之类的,最后还拿他们旅行之后程小时送给他的照片说事——那都是小爷我在我家暗房里亲手冲印的,怎么样?紧接着又是一堆颗粒感什么曝光乱七八糟的,哦对了还有,我不是数学不好嘛,哈哈,到时候照相馆的账,嗝儿,就全归你管。总之就一句话,不会亏待你的!最后还说英雄照相馆这个名字虽然不错,但是太有年代感了。新时代嘛,得有新气象。其实我都想好了!就叫时光照相馆,程小时的时,陆光的光,还有记录时光这个一语双关的感觉,挺文艺范儿的,怎么样,不错吧?

  “……你是不是一开始早就想好了。”

  程小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嘿,被你发现啦?”

  说这话的时候,他将易拉罐里最后一口冰啤酒饮尽了。陆光低下了头,感觉到自己的面孔正在不合时宜地痉挛。到底是幸福还是痛苦,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但那种感觉他是熟悉的。灼热,疼痛,如同熔岩一般的感情——

  一种只有程小时能够给他带来的感情。

  疼痛减轻大约一周后,程小时突然给他打电话,喊他来照相馆。陆光之前路过了一次程小时的家,还顺手帮了些忙,因此对这个地址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到达了照相馆。到达街口的时候,他远远地就看到程小时坐在门口台阶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他发了条消息说我到了,程小时立刻抬起了头,遥远地向他挥手。陆光走近,看到头上时光照相馆的新牌匾,愣住。

  “怎么样?”

  陆光心情复杂地说:“你居然动作这么快。”

  “可不是么,生怕你反悔。”

  “……我是那种人吗。”

  听到自己的嘴如此回答。程小时傻乎乎一笑:“我也这么想呢!走,进屋看看?我跟乔苓里外里可忙了好几天呢!”

  于是他同程小时进门,参观了一圈整个照相馆。门口、暗房、客厅、餐厅,在整个过程里,陆光从始至终都陷在强烈的恍惚之中,几乎产生是在被未婚妻带着参观新房装修的错觉。程小时脚步轻快,带着他蹬蹬蹬地上了二楼。走进卧室的时候,陆光发现卧室的整体布局都和上次不一样了,居然连床都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张双层铁架床。

  他问程小时:“床也换了?”

  “嗯,”好友点点头,“之前咱俩出去旅游的时候,你不是嫌我睡相不好嘛。这屋又太小,两张床实在是放不下,我就去旧货市场淘了个上下床,还挺新的。怎么样,还行吧?到时候,上铺就给你睡,清净!”

  身畔传来一种清澄的淡香,洗衣粉的柠檬草气味。程小时好像刚洗过头不久,随意扎着的头发还有淡淡的湿意。陆光看向窗边,微风吹起薄薄纱帘,一盆新鲜的雏菊花正在窗台上随风摇曳。在这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涌过一股彩虹色的血液,柔情的暖流充满了胸腔。可望而不可即的恋人第一次给了他可以如此靠近的暗示,简直要令他落下泪来。

  即使他知道程小时并不爱他,即使他知道这只是出于纯粹的友谊,即使他知道他可能永远都无法真正地得到程小时,但面前的这一切,也确实是只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啊。

  “——怎么样,还不错吧?”

  就在此时,程小时转过头来,邀功一样眼睛闪闪地看着他:“是不是很期待?嘿嘿嘿,陆光,都说了本老板不会亏待你小子滴。虽说这个地方小是小了点,但毕业刚开始这几年嘛,肯定就是忙事业,没心思找女朋友啊。这个地方,咱们两个单身汉肯定足够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一盆冷水生生浇在了他的头上。陆光没有回应程小时期待的目光,而是转过了头。很久之后,他才说:“好啊。”

  傍晚的时候,程小时留他在照相馆吃饭。程小时神神秘秘挤眉弄眼,自称要给陆光露一小手,让他好好坐在客厅待着。于是陆光就坐在窗前,望着春日的黄昏渐渐染红了整个阳光房。菜肴的香气很快便充满了屋子,没过多久,程小时便端着菜盘子走出来了。

  餐桌上共有三道菜:宫保鸡丁,油焖大虾,酸辣土豆丝。都是很家常的菜,胜在滋味不错。陆光拿起筷子尝了尝,程小时期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陆光评价道:“还不错。”

  “是吧!本大厨的手艺可不是盖的!”

  然而看他这般眉飞色舞,陆光又没忍住毒舌了一句:“至少比一楼食堂的盒饭强。”

  程小时哼哼一笑,大抵是对自己的烹饪手艺十分自信,所以完全不把陆光这句话放在眼里:“就傲娇吧你小子。我就出来了两圈,一转眼小半盘虾都被你干掉了,还说不好吃呢。”

  陆光伸筷子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程小时又道:“行啦,随便吃。厨房里还有呢,我做了不少,知道你喜欢吃虾嘛。碗拿来,我去盛两碗饭。”

  程小时端着碗走进了厨房。陆光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回忆起程小时身上的一件碎花围裙。看起来很旧了,样式也是女式的,所以号码也小,套在他的身上,多少有些不大合身,应该是他的母亲当年留在家里的。落日西沉,暮色也渐渐被黑暗所取代,陆光垂下眼帘,轻轻地吮了吮被虾油染红的指尖。很难说在那一刻,他的心里辗转过了多少念头。

  但在程小时再度走出来的时候,他又是神情平静,一如往常。

  >>>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自然而然地共同生活。但程小时设想里前途无量的高端小众冲印照片生意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顺畅,毕竟市场本来就小,他们家又是藉藉无名的新店,程小时又太心软,总爱做赔本生意,有时候明明是卖家无理取闹,他居然也会答应退钱。陆光只能在月末的时候对着账单愁眉紧锁,跟他摆事实讲道理,程小时你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出去必要的水电房租和日常生活开支,你看看这几个月赚了几个钱,再这样下去别说还债了,你连工资都……

  “别骂了别骂了……”程小时被他唠叨得直抱头,“绝对没有下回了,以后我肯定不会再给人家退钱了,以后怎么干都听你的!下个月,下个月绝对能行,至少你的工资我肯定不会拖欠的!”

  “……我不是在乎这个。”

  看他可怜巴巴的样,陆光叹息了一声。程小时立刻把头抬了起来:“不行,那你得在乎这个。陆光,你也不能太好人了。也就是我,这要是碰上别的老板,看你这么善良就坑你骗你让你打白工,那可怎么办啊。”

  陆光听了这话简直想笑:“就你这样还说我呢?”

  程小时扑在沙发的靠垫上,不说话了。陆光看他这副落水小狗一般垂头丧气的模样,刚才明明还气得厉害,突然之间又心软了。

  这也终于成为了程小时得到超能力的契机,但他们后来的新业务进展得依旧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即使有陆光对委托进行严格把关,程小时还是难以避免地被影响,毕竟他本来就情绪敏锐,整天还要附身委托人,被各式各样的情绪冲刷心脏。精神的受损带来肉体的虚弱,再加上这份工作又难以避免地要昼夜颠倒三餐不规律,纵使是精力充沛如程小时,终于也是病来如山倒,直接趴窝,被神经紧张的陆光直接一把拽去了医院。

  又是一番打针开药来回折腾,虽然实际上并无大碍,只是免疫力下降,伤风感冒,注意休息就好。

  然而回到家里的程小时依旧蔫巴巴的,再不复往日活蹦乱跳的模样。这让陆光有些不适应——尤其是他还意识到,程小时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居然还在勉强地振作精神。他们在医院对面的药房里买了白加黑,到了家里,他几乎是刚进门就掰开程小时的嘴强行把药灌了下去,然后让这个因为药苦而哼哼唧唧的大小孩赶紧躺下,他则去暗房里继续洗客户等着要的急单。

  他动作麻利,活向来干得很快。但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再出来的时候,他听到了一点鼾声,竟是程小时已经在沙发上歪头睡着了——虽然他们到家时确实已经很晚。陆光无奈,只能过去拍他,把程小时弄醒,然后生拉硬拽地带他上了二楼。

  程小时倒在床上半侧身体,一贴上枕头,又是人事不省。陆光叹了口气,把程小时的肩膀扶了起来,先给他脱下外套,然后是鞋子。程小时这种时候倒是极乖巧,软绵绵沉甸甸地靠在陆光身上,任人摆布的大布娃娃一样。

  很不经意地,陆光碰到了程小时的腰。彼时又是盛夏午夜,又因为低烧影响,程小时的身体轻微地发着烫,五感与记忆联通,那些荒唐的回忆再度复苏了。只是这一次,程小时腰上的晒痕已不复存在。

  陆光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他本来以为一切都已远去,他本来以为热病已经康复。因为在这一次,记忆令自己都觉得陌生。但陌生使脑海里的更多细节竟清晰了起来:程小时睡前放在床头的那杯尚未融化的柠檬水,被杯壁上摇落水珠所浸透的柔软格纹桌布,月光中随风摇曳的棕榈叶巨大投影,而后他与程小时的影子也在那片墙壁上融为一体,只有轮廓边缘不断重复着寂静又危险的滑行——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拇指还停留在程小时的腰际,指尖顶起背心的柔软边缘。他明明知道程小时轻微的荨麻疹体质,也知道一旦用力就很容易在那上面留下痕迹,但为什么他现在仍然着魔地用拇指抚摸着那个部位,抚摸着那道被松紧带留下的红痕?甚至到最后,他甚至俯下身去亲了亲那个部位。这一次并不是他的梦——他真的吻了。

  腰部的细腻触觉就像一记重锤砸向他的天灵盖。陆光大梦初醒,惊恐地睁大眼睛,向后退开。可此时,程小时的手却从陆光的肩膀滑落,连带着本来被他松松握在手里的手机也掉在了地上。随着坠落的轻响,屏幕不合时宜地应声而亮,陆光回过头。这一眼是错误的。

  其实只是无意间窥见微信上显示的未读消息。但显示在屏幕上的昵称陆光有印象,是之前来照相馆光顾的年轻女顾客,圭都大学里小他们三个学年的学妹。那天本是陆光接待的她,但她从一开始就是冲着程小时来的,还软磨硬泡地求陆光要拿到程小时的私人微信,当然最后他还是拒绝了。那天程小时在后面忙,并不知道被盯上的目标是自己,后来还打趣陆光,说不愧是我们照相馆的看板郎,桃花真是兴旺——所以后来他们到底是怎么加上的,陆光并不清楚。

  几乎膝跳反应一般,屏幕的闪烁再度引发了胸腔深处的隐痛。信息眨眼之间跳出了好几条,看来他们两个是深更半夜还在相谈甚欢。但很奇怪的是,即便觉得这一切如此刺眼——他当时完全觉得自己会被嫉妒烧毁——但那种妒意的波澜竟瞬息之间便平复下来。

  他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手机,然后拿起来,关机,放到了程小时的枕头边上。屋里安静极了,房间中只能听到程小时偶然为之的轻鼾,还有他自己平静的呼吸。大概一分钟之后,他坐到了程小时的身边,脱鞋,躺下,直接伸手抱住了他。

  这才是后来一切事情的真正开端。

  但在这最初的夜晚,陆光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从身后抱了程小时一会儿,纯粹的依偎,感觉着程小时的气味和自己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直到最后难分彼此。世界充满了他们的心跳声,只是程小时的心跳平缓,他的心跳激烈,二人竟和白日里彼此的角色完全颠倒过来。深秋的寒意与肌肤的热量交融,远处商店街的霓虹灯不断地闪烁着,他将自己的头埋在程小时的颈侧,静静地感觉着那种一直以来困扰他的疼痛彻底消失之后,那种美好得简直不真实的感觉。

  睡意很快袭来。于是陆光在陷入睡梦之前起身,准备离开。却没想到程小时此时此刻,竟又转过身一把搂住他的腰,一只大腿也跨到他身上,简直八爪鱼一样地缠上他。陆光激灵了一下,因为程小时不仅抱住了他,嘴里还模模糊糊地喊:“唔……陆光……”

  他试探性地推了推程小时的肩膀,没推开。程小时的头在他身上很茫然地蹭了蹭。他看了程小时一眼,旋即面无表情地把程小时用力推开,脱身。程小时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又转过身去。没过多久,鼾声响起。

  程小时的感冒三天后就好了大半,开始逐渐恢复以往活力四射的模样。当天夜里,陆光给他做了一杯姜汁可乐。拿到姜汁可乐的时候程小时颇感意外:“没想到你小子今天晚上在厨房里鬼鬼祟祟的,竟然是在弄这个。”

  陆光说:“趁热喝了吧。”

  但程小时却犯了嘀咕:“我只听说着凉了可以喝姜汁可乐驱寒,但我这又不是着凉,管用吗?”

  “你不喝还我。”

  说罢,他伸手便要夺回杯子。程小时连忙拉住他手腕:“哎哎哎我可没说我不喝。谢谢了啊!”

  就像是生怕陆光反悔一样,他直接咕咚咕咚一口气都喝了下去,喝完还很夸张地“哈”了一声。陆光面无表情接过空杯,说了一句:“不用谢。”

  “就是好像有点苦。”程小时吐了吐舌头。

  “良药苦口利于病。”

  “这是药么,搞笑。”程小时说,“不过你别说,我听说可乐一开始还真是当止咳糖浆卖的。”

  没过多久,程小时又开始昏昏欲睡,而他则故作正经地驱赶程小时上楼,你还在生病,得早点休息。程小时一边拉长了音调说知道了知道了,一边哈欠连天地上了楼。他则坐在楼下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待了足足四十分钟,然后走上二楼,推开房门。

  进门的时候,陆光的手下意识地收在了背后。即使知道根本不会留下痕迹,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搓了搓指尖,仿佛要擦掉残留在他指尖的药粉气味。而如他所料,对他毫无防备的程小时早已因为感冒药成分里镇静中枢的副作用睡得极熟。

  他轻轻地挪动脚步,呼唤程小时的名字。没有回应,于是又加大了音量,在程小时的耳边喊他,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脸,程小时,程小时,醒醒。楼下着火了!

  呼吸声依旧平稳。

  于是陆光终于跪在地砖上,大着胆子抱住了程小时。随后是抚摸,亲吻。他的手指,他的肩膀,他的侧腰,他膝盖上青紫色的淤痕。在第一次真正用自己的嘴唇贴住程小时的皮肤辗转摩挲时,他感到一种剧烈的震颤。震颤的不是程小时,而是他,与此同时陌生的潮意笼罩了他的面庞,很久以后陆光才明白,原来是他因此落下泪来。

  然而这一夜他最终还是浅尝辄止。你要冷静、克制、循序渐进。在起身的时候,陆光对自己说。因为栽种有时,收获有时,万事万物皆有定时。

  >>>

  陆光向来是相当理智谨慎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天真到以为仅靠药房里随便买来的感冒药就能使他的计划一直进行下去。起效时间,副作用,耐药性,这都是不可回避的问题。其实程小时本人倒是最好搞定的那一环,他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好友这种没心没肺的性子在此刻带来了多大的便利。虽然这也是因为程小时绝不会怀疑他——想到这里陆光的心中还是不免隐隐刺痛——但他已没有选择了。

  又或许早在程小时第一次邀请他同床共枕的那个夏夜,他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道德的挣扎就这样在心底一闪而逝。第二天他抽空去了几家医院,开了些不同的安眠药。这年头的年轻人失眠是常态,医生也没怎么为难他,药就这样顺利地被他拿到了手,当晚先随意选了一种,依旧混合在饮料里让程小时喝下。

  这种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他每一天都在改变药物的种类和用量。程小时则对这件事不明就里,还以为是陆光突然开始迷上在家自调饮料,而他有得蹭,高兴还来不及,虽然有点搞不懂自己最近为什么总是犯困,睡得早就算了,早上还总是起不来。

  陆光轻轻地回答:“你要冬眠了。”

  “……我怎么感觉你在拐着弯的骂我?没听说人也有冬眠的?”

  陆光又道:“睡眠好对身体也好,我晚上有时候想睡还睡不着呢。”

  程小时则说:“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小脑袋瓜,一天到晚净想些有的没的。陆光,人啊有的时候就不能太较真,凑合着过日子得了,很多事没必要细想,就别去细想。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你应该学学我这样,不拘小节一点比较快乐……”

  陆光搅动果酱的手停下了。这个停下的动作十分突兀,他扭头望向程小时,第一次怀疑程小时是不是话里有话。然而程小时一双眼睛只是扑闪扑闪:“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程小时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脸。陆光移开视线,转过头对他说:“程小时,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洗照片的时候,冲印机里面咔啦咔啦的响,好像是有哪里坏了。机器我不太熟悉,你去看看,要是有毛病,明天赶紧想办法修一下。”

  “啊,明天再看呗。”

  “想起来了就去,别拖拖拉拉的。都当老板的人了。”

  程小时哼哼唧唧地去了。陆光从衣兜里拿出一粒胶囊,拆开,随着勺子的搅动,比以往过量的拉唑类镇静剂和百香果茶悄无声息地融为了一体。程小时就在此时回来,对陆光说:“机器我看了看,没事啊。”

  “哦。”陆光平静地说,“没事就好。来,尝尝这个。”

  百香果酱过量的糖分完美地掩盖了镇静剂的苦味,因为味觉敏感的程小时并没有皱眉头。没过多久药物开始起效,程小时哈欠连天地走上楼去。陆光将楼下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做了睡前洗漱,差不多一个小时,上楼的时候,程小时果然已经深陷梦中。

  其实他睡着的时候总是很可爱。坐在程小时的窗边,陆光低头,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手很快就从脸颊滑落至小臂,直到捉住程小时的手腕,令无知觉的好友在他的诱导之下握住了自己。

  即使已经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但在被程小时的指尖碰到的一瞬间,陆光仍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许多年来,他一直刻意掩藏着自己的本性,在程小时的面前扮演着一种完美形象。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男人,陆光认为自己的扮演都无可挑剔。然而也正因为程小时对他的一切信任与依赖都建立在某种幻象之上,陆光知道,自己是决不能去破坏这份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护的幻象。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接受真正的陆光。他想。而程小时……程小时更是所有人里最不可能的那一个。

  之前他只是对着程小时自慰,甚至自慰都不敢做得太过火,生怕动作太大,自己的丑态被撞破。再后来他敢一边自慰,一边与心爱的挚友十指相握。程小时的体温总是很高,掌心也有一种汗津津的湿润,与他掌心紧贴之后,程小时残留的温度往往激起了陆光更加强烈的兴奋。再后来,他有一天终于大着胆子,将程小时的手拉了过来。

  很难描述那一瞬间的惊惧与狂喜。而且很奇怪,程小时的手乍看上去很修长骨感,握在手里却出人意料的轻盈,手指韧得简直要堪称柔软。陆光轻轻掰了掰他的手指,随后松开。程小时的手恢复成正常虚扣的状态,而他勃发的性器,就这样恰到好处地被程小时的手环在了里面。

  他的手则覆住程小时的,开始缓慢地动作。熟睡的程小时,手也软绵绵的没有力气,陆光的手指探入他的指缝,带着程小时的手上下撸动自己的性器,几乎给人一种他正在教程小时侍奉自己的感觉。这份幻想引发了更深层的冲动,陆光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程小时平日里天真纯洁的面孔,想象着他一边用茫然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一边乖巧地给他手淫——

  片刻的恍惚。陆光喘息着睁开眼。月光照亮了程小时被污染的漂亮的手,精液淋淋漓漓,沿着指尖淌进掌心。陆光靠在床架上,就这么握着程小时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拿来湿巾给彼此清洁。给程小时擦手的时候,也许因为湿巾太凉了,程小时的手指竟然反射性地蜷缩起来,刚擦干的指尖因此又染上了一点精液。陆光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面孔竟有一点极浅的笑意。因为这个时候的程小时看起来很鲜活,而他又情不自禁地在想,这只手在刚才为他手淫的时候,是多么听话可爱。

  正所谓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几年前的陆光还在连做梦都不敢想用程小时的手自慰,几天后的陆光就已经完全无法因此满足,甚至在一天夜里大着胆子直接射到了程小时的睡脸上。朦胧梦境之中,程小时被烫得一激灵,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但陆光只是看着自己的精液沿着程小时的脸往下流,渗进鬓边,流过脖子,然后用湿巾轻手轻脚地为他擦净。明明做下了这样过分的事,陆光清洁的动作却如此小心温柔,像极了一个体贴入微的男朋友。湿巾擦过眼睛的时候,他甚至还仔细地按压着程小时的眼睫,把射到程小时眼睛上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擦了个干净。程小时的眼睛很敏感,容易发炎,如果让他犯了病可就麻烦了。

  这种状态维持了一整个冬天。但陆光也不是只顾自己爽,他也常常会照顾程小时的肉体。一般而言,程小时为他侍奉过后,他也会投桃报李。不过他的照顾要比程小时丰盛多了,不止是下面青春勃发的小兄弟,身上的各个敏感带也是陆光着重安抚的部位。

  程小时真的很敏感。耳朵、嘴唇、后颈、乳头、小腹,膝窝,他将熟睡的程小时抱在怀中狎弄的时候,简直无论按下哪一个按钮,都会激起这具身体淫乱的反应。有时候甚至只是稍微地照顾了一下乳首,下面就会感激涕零地分泌起先走液。陆光看到这副情景简直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明明是个死硬直男,却生了一具被随便亵玩一下就会兴奋起来的淫乱肉体。到后来他干脆侧身抱住程小时,将自己再度勃起的阴茎挤进程小时的双腿。与程小时腿交的性幻想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实现了,陆光一边捂着他的嘴,一边握住了程小时的性器。

  在梦中被人强迫高潮的滋味大概并不好受。程小时朦胧中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好奇怪,好像被捂住口鼻一样地呼吸不畅。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好像用手指还是什么在对自己做奇怪的事情,他却根本无力反抗。这是春梦吗?他在黑暗里模糊地想,可隐隐觉得这就算是春梦也过于真实了,一会儿被掐乳头,一会儿又被侵占嘴唇,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他屁股后面顶,囊袋和阴茎都被顶得一摇一摇,股间也湿淋淋滑腻腻,失禁一样的感觉。简直像是在被当女人一样对待,可快感又如此强烈,他惊慌失措,镇静剂却已经完全麻醉了他,全身上下就像是被切断了神经一样无法动作——

  最后结束酷刑的仿佛又是一个足以使他窒息的吻。他全然不知是自己的挚友亲朋,他最信任的陆光在与他勾缠舌头,交换唾液。程小时的肉体和嘴唇都那样充满热量,热得简直令他大脑融化,陆光一边细细品尝着好朋友口腔的滋味,一边回想着程小时睡前饮下的那杯牛奶。一大杯新鲜的蜂蜜牛奶。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太热了,程小时握着杯把,小猫喝水一样地舔,奶皮粘在他嘴巴上,淡红色的舌尖将泡沫擦下。松垮垮的工字背心,苍白瘦削的侧肋,柔软得仿佛羽毛的黑色碎发。陆光吻着吻着简直忘乎所以,一时间甚至要迷失在这个吻里,放纵地与程小时吻了好久,几乎要忘记彼此的姓名。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