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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仙尘录 第一篇 落霞寨篇 (1-9章)重修版,1

[db:作者] 2025-08-05 22:52 5hhhhh 3830 ℃

白雪仙尘录 第一篇 落霞寨篇 (1-9章)重修版

第一章 天地异象

    神州大地,浑厚无极,雄山阔土,疆域万里,划分五州。中州为帝都盛地,怀浩荡黄河,滋养两岸,人杰地灵,集天下之盛;北有燕州接壤苍茫草原,一望无际,寒凉之所,地广人稀,民风淳淳;西乃凉州边塞,地域辽阔,丘陵盆地相间,百族割据争鸣;南见滚滚长江,如长龙伏地,横隔晋汉两州;晋土东临沧海,有赢岛如月相伴,南至百越,可孤守方圆,独距四方;汉地多河湖水乡,物产丰饶,富甲一方,水路便利,商贾云集,百业兴盛。

  然有繁华鼎盛之所,亦有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北有雪原天山,霜寒极地,中存昆仑天险,琅琊阻绝,西连瀚海荒漠,黄沙漫天,南有百越密林泽地,瘴气丛生。

  若论险峻孤悬,寸步难行之地,当属苗疆十万大山,一撒千里,如绿色天堑截断天地。大山长年云雾缭绕,茫茫无际,山峰凸起,如剑矛戈戟,纵横排列,山岭交叠,蔚为壮观。山间浓翠蔽日,古木参天,暗生奇珍异草吸取天地精华,属天地宝库,潜存毒虫异兽磨牙吮血,亦凡人禁地。

  此山如同沉睡千年的巨兽,一朝苏醒天下皆惊。

  繁星似斗,高挂天际,稳如吸盘,冥冥运行,往复循环,万年不曾更改。独今夜星辰扑闪晦朔,似是在被大地厚土所引,摇摇欲坠。

  猝然一道炫目白虹自密林重峦中冲天而起,刺破九霄,其芒盖过皓月,湮灭群星,似神兵划过夜幕,神州浩土在刹那间化为白地,惊醒万家灯火,唤起百兽低鸣。

  少顷,光柱渐熄,散于天际,万物生灵在其下惶惶不知所措。

  中原,帝都,皇宫,观星台。

  每月望日,大周离武帝赵弈都要在子时正亲临观星台,借满月清光,用棋语同天宫玉皇交谈。布衣女相谢安然与白虎候自陪侍左右。

  据灭四合,吞八方的烽火连绵已过去十载,到达先天之境的女帝容颜不曾随岁月改变。今夜依旧穿着首次亲征伐北燕时祭天的礼服。碧玉金凤皇冠,黑底金纹九龙帝袍,辉煌盛装,恍如玉皇嫡女降世。

  白虎候数年如一日般银甲白袍,昂首持剑与女帝形影不离,面容宽阔,色如秋云,似神将下凡。九十九阶天梯下三千白虎亲卫凌然伫立,肃穆无声,枪尖银芒似星辰汇聚闪耀。

  旁侧一身素衣的谢安然,身影被金银并耀的光芒所遮掩,单薄身影像幽灵般毫无存在感。她用一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女帝的一举一动。

  只见女帝赵弈一手执黑,一手执白,黑子方落,白子紧随,不稍加思索停顿。黑白代表着阴阳,预示着生死,蕴藏着乾坤,是万物之道。女帝凭此感应天意,在谢安然看来是玄之又玄。

  “恩?”女帝刚刚拾起一枚棋子,手骤停于棋台之上。眼前同她对弈的玉皇虚影,忽被一道炫目无比的白虹吞噬。

  “陛下!”谢安然和白虎候同时高喊,但天地尽白,不可视物,谢安然只来得及用衣袖遮掩光芒,耳畔尽是嘈杂的慌乱之声。

  待白光消散,台下素来军纪严明的白虎禁卫已乱成一团,他们的主帅白虎候半跪在女帝身前俯首问安:“陛下安否,刚刚”

  “啪,咔嚓!”停留在女帝指尖许久的黑子猛地落下,顿生出一道将裂痕,将棋盘一分为二。

  谢安然如梦初醒,屈膝跪下,不加头饰的长发铺散在观星台上。她常为陛下解说天文星象,可此番异象却一时难以解答。

  良久,离武女帝沉吟:“劫兆!大周的劫兆!”

  “启禀陛下!”谢安然愕然抬头,发现女帝的表情无悲无喜,出神地凝视南天,让人捉摸不透。

  “依臣所见,此光是上天降下的吉兆!且看此光圣洁如尘,便知不是妖邪恶兆,当属玉皇降下的福音,陛下当立即感应天地,聆听玉皇祝福才是。”谢安然劝谏。

  “臣同意谢大人的看法,这是陛下祈天求下的福兆!,可大摆庆典,大赦天下。”白虎侯齐贺拱手附和。

  谢安然和齐贺二人一向是女帝最信任的臣子,但今时女帝丝毫都未将他们的谏言听进耳中,愁眉难解,忧虑聚在眼底。“不对。白虹冲月,斗转星移。正合白氏之乱的预言,预示着动乱浩劫!”

  女帝缓缓低下头,威严的龙颜此刻浮现出一抹迷茫,但旋即被一股天威似的霸气所掩盖:对,正是如此,天下积弊已深。既有预警,朕不能再优柔寡断。齐贺叫上官青凤来!”

  谢安然为女帝的论断所惊。她当然知晓积弊是指那些曾帮大周征讨天下的江湖势力:一教三宗四派。他们皆是尊享朝廷俸禄的正统大派,扎根已深,雄踞一方,动之则风雨飘摇。“陛下,此事”

  “休要多言!”女帝喝止谢安然,抬手一指白虎候。“召悬镜司首座。”

  白虎候一咬牙,沉声领命,快步走下天台,身上的铠甲哗哗作响。

  悬镜司,黄泉狱。

  白虹冲天,连黄泉水都映得透亮。不久首座便被陛下召去,至今已过了三个时辰,董羡君实在等得有些焦急。

  她坐卧难安,只得在首座的衙房内来回踱步。一双黑色的高跟凉靴把木板敲得嗒嗒作响,与脚下黄泉的哗哗水声相伴。

  “监察使大人!”忽然门被一个身负薄甲的狱卒推开。

  “恩?”董羡君心情不大好,杏目含煞瞪那小卒一眼,拖在地上的链剑蛇行尾随在后。

  那狱卒顿时打了个冷颤,脸上的疤痕隐隐作痛起来。“禀告监察使,首座大人回来了。”

  董羡君先是一喜,随即追问道:“你见首座的神情如何?”

  “小人,小人只是望了一眼,没,没太看清。”狱卒战战兢兢道。

  “废物!”

  那狱卒立马跪下打颤,董羡君可没时间抽他,急匆匆地跑到了黄泉狱的鬼门外。

  刻有恶鬼头颅的门扇大开,风势有些大,似是暴雨将至。董羡君遥见上官青凤缓步走来,黑狐披肩半漂在空中猎猎作响。

  首座没坐轿子,心情想来不错,看来大事已定。董羡君熟知上司的习性,凭她的目力也能瞧见上官青凤眼底暗藏的笑意。

  “首座,怎去这么久?”董羡君上前迎接,现出媚笑。

  “自是和陛下深谈国事。”上官青凤甩手将披肩仍给董羡君,里面只穿着裹胸和黑皮短裤。首座一年四季大多是如此打扮,鲜顾及朝廷礼仪,只在面见陛下时,稍显庄重地披上层黑狐披肩。

  此时,上官青凤更显她异人般高大的身材,一条匀长的大腿几乎全裸,腿根直与董羡君胸部平齐。肩臂不着无寸缕,坦露着蛮腰玉脐,裹胸外堆出雪白半球丰盈挺硕。足下木鞋除了底子,只有一条侧带,涂红的指甲,脚背,踝骨乃至足跟都一览无余。

  上官青凤的着装如此暴露,鬼门外许多狱卒却无一人敢抬眼瞧她,仿佛那胴体是什么可怖的东西。

  其实就连董羡君也不敢直视首座太久,只见对方肤色宛如冬日寒月,灰蒙蒙的无有一丝光泽艳色,给人带来一种彻骨的凛意。

  “拿着!”董君羡将叠好的黑狐披肩扔给了狱卒,一言不发的随上官青凤来到衙房,将一杯泡好的红雪茶递到卧榻旁。

  黄泉狱的基建设在地下,全靠火光照明。董羡君能清晰看到火焰在上官青凤惨白如纸的面容上跳动,而她的唇却深红似血,同杯里加血的红茶一般颜色。

  上官青凤横卧着,抿了一口茶,又放到一边,漫不经心道:“你我精心策划的人榜逐鹿已被陛下采纳。”

  董羡君为上司捶着小腿,闻言喜笑颜开。“陛下圣明,想来谢安然很失落喽!”

  “女相是个彻头彻底的文人,性子太柔,崇文抑武安天下的政策虽好,但见效缓慢,难合陛下的心思。”上官青凤嘴角微扬,得意道:“陛下用剑扫平天下,如今便是要用剑剔除大周内部的毒瘤。”

  “首座便是陛下最得力的宝剑。”董羡君奉承一句,转为正题道:“刚刚,苏澈那边传来消息,他已发现霹雳堂有所异动,正跟着”

  上官青凤打断道:“有苏澈在无需忧虑,查出端倪了再向我汇报。”

  “明白!”

  “你去把那名叫楚狂的死囚带过来。”

  “谁?”董君羡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件事上官青凤并未与她商量。“那个剑宗的疯子?”

  “对,我打算先让他去搅动武林风雨。”上官青凤端详着自己修长的指甲,颜色由墨黑过渡到暗红,状若柳叶,是董君羡亲手为她细磨成的。指绘长久未变,此刻不知是厌倦,还是欣赏。

  人榜逐鹿简单来说是让武林各派新一代弟子为争夺名为相互厮杀,由此挑拨各派矛盾。这楚狂本也是剑宗的核心弟子之一,于三年前叛逃宗门,又去挑衅劫教,杀了劫教万象法王的亲传弟子鸦公子,随后被万象法王捉住押到悬镜司。

  原定计策里并没有此人,不知首座放他做什么?董羡君心存疑虑,思索间来到一间用铁门紧锁的牢房前,冷声道:“开门!”

  “是!”一名狱卒用钥匙打开铁锁,另一名狱卒打开牢门,并带上火把,为董羡君照亮。

  牢房只有廊道宽窄,长不过三步,单个火把便能照亮整个牢房。只见在牢房尽头,一个浑身赤裸,肌肤干巴巴的男人被四条铁链锁在墙上。

  “这家伙半死不活,还拷得这么牢?”董羡君问道。

  “禀监察使,一次送饭时,他突然发疯似地反抗,之后就绑紧了。”狱卒老实地回答。

  董羡君轻哼一声,用素手轻掩秀鼻,还是难掩牢房里那令人作呕的臭味。她蹙起柳眉走到楚狂身边,轻喝道:“还没死吧?”

  “啊……好香。”楚狂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半黑半白的糟蹋长发遮住他半张面孔。“女……人!”

  “看来你那东西还没废掉呀!”董羡君的目光向下一扫,讥笑道。

  “当啷啷……”铁链被人扯动发出脆响。

  董羡君回首看向狱卒:“松开他!”

  “大人,他会咬人!”狱卒口气里的恐惧多于不解。

  “恩?”董羡君只是斜瞥过去,那狱卒立即连跑带颠地掏出钥匙解锁。

  解锁的过程楚狂没有任何异动,可当墙上的四把锁全部解开时,枯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男子暴起,单手按住狱卒的头,按在石壁上一砸,红白染了一墙。

  “女人……”楚狂嘶哑的声音就好像牲畜,人更像饿极的野兽双眼血红,像是要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掉,伴随一声嘶吼朝董羡君扑来。

  一股子恶臭扑面而来,董君羡屏息将布满钢刺的链剑挥出,正打在楚狂的正脸上。

  “啪!”失去理智的野兽被这长鞭似的链剑打回到牢房尽头。若非董羡君手下留情,眼前的男人早分成两半了。

  这一鞭下去,楚狂便老实地摊在墙角,上半身血流汩汩。

  “莫非真的疯了不成?”董羡君一挥手,又来两个狱卒给楚狂重新戴上手铐脚铐,拖着便走。

  将他带去见上官青凤前,董羡君先叫人打两桶黄泉水给他洗澡。冰凉彻骨的地下水浇在身上,干柴般的身体仍挺得笔直。洗去外层的污秽,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上面一条自脸上蔓延至腹部的伤口便清晰可见,血淋淋的显然是刚刚链剑留下的。

  董羡君暗想:憔悴成这般还没倒下,这家伙的体质异于常人,难怪首座会看上他。

  “差不多了,擦干净换上裤子,带去见首座。”董羡君吩咐下人道。

  不消片刻,董羡君推开首座厅堂的门,谄笑胁肩:“首座久等了,我把楚狂带来了。”她身后有两名狱卒一左一右把楚狂押了上来。

  “哦?”上官青凤从卧榻上坐起,显然很有兴趣。

  “这位是悬镜司首座上官大人,你给我跪下!”两个狱卒话到一半,就恶狠狠地用脚去踢楚狂的腿弯。被枷锁束缚的男人虽有些体力不支,但三四脚下去还能勉强不跪。

  “滚出去!”上官青凤平淡道。

  “啊?”狱卒先是一愣,随即应道:“是。”

  衙房陷入短暂地安静,楚狂抬起头,打量上官青凤,润过水的嗓子稍微清亮一些。“暴露的女肉,嘿嘿!”

  “大胆!”董羡君怒喝道,但下一秒她吃惊地发现楚狂竟不知死活地扑向了上官青凤。

  “若非是真正的疯子,怎会以养气境的修为来挑战先天强者?”上官青凤浑若无事地说着,话语间楚狂已趴伏在她脚下,被先天真气压得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董羡君冷哼道:“我看他是真正的疯子,派不上用场。”

  “是吗?那就让他再疯一些。”上官青凤殷红的嘴唇勾起一抹弧度,从床榻上拿出一柄寻常尺寸,通体深红的剑来。

  上官青凤把剑扔到脚下,然后减弱了些先天真气。“现在的你太不中用了,不如捡起这把剑试试?”

  “这是……”董羡君瞪大眼睛,对此剑为何物心知肚明却不愿承认。

  “剑,来。”楚狂奋力抬起的手在抖,仍抬不起一根手指。

  这时,地上的深红长剑竟自己动了起来,在原地扑腾两下,随即飞到楚狂张开的手中。

  “哦?”莫说董羡君,就连上官青凤也是惊讶一下。

  诡异的剑落到楚狂手中,他立时歇斯底里地叫起来。董羡君不由堵住耳朵,她想不出一个被链剑劈中,受冰水浇灌都不吭声的男人,此时遭受着多大的痛苦,竟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

  暗红的剑身亮起光芒,连剑柄也变成红色,渐渐楚狂的右手也变红了,接着是半条手臂,最后是全身上下。男子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肌肉开始增长,干瘪的皮囊充盈起来,更不可思议的是那剑也在一点点变得巨大,从三尺剑变成了一柄肩宽的双手巨剑。

  惊诧之余,董羡君有些失落:“人随剑变,剑从人意,这果然是如意魔剑。首座把鬼索妖剑赐给姓阮的贱人,魔剑又赐给这个疯子。”

  楚狂身上的红色褪去,肌肤变得成新生儿般的亮白色。坦露的上身填充着饱满而又迷人的胸肌和腹肌,双腿变得粗壮结实,恍如新生一般,唯残存的几缕黑发全褪成了白色。

  董羡君能察觉到上官青凤的先天真气没有减弱,可这个刚刚还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男人却缓缓地站了起来。“这感觉,这力量,哈哈哈……”他狂笑着,仿佛天地间再无敌手。

  可上官青凤还是安稳地坐在卧榻上,摆摆足尖,夸赞道:“不错,想不到魔剑竟迫不及待地要你当它的宿主。现在你的修为已经到了通窍之境,虽然根基不稳,但靠着魔剑也能和小羡君不分上下了。”

  “首座!”董羡君失声道。当楚狂扭过头来看她时,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那是一张棱角分明,长眉入鬓的俊俏脸庞,红瞳白发让他变得邪魅。一道长长的疤痕自额头蔓延到脖子,至胸膛便没了痕迹。

  “女人!”楚狂的嗓音很是清亮,语气一如之前的疯狂。

  “楚狂你感觉如何?”董羡君本以为他还要尝点苦头,但随着上官青凤的一声呼唤,楚狂倏地跪在地上,恭敬道:“谢首座赐剑。”

  上官青凤用脚勾起楚狂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很好,现在的你能察觉出你我之间的差距了。”

  “哈哈,楚狂任凭差遣,但只有一个条件。”楚狂咧嘴笑道,在监狱里快烂掉的两排黑牙变得雪白整齐。

  见男人老实下来,董羡君松了口气,可眨眼间楚狂的两只大手攥住了首座的凉鞋,俯首吻在赤裸的脚背上。他的动作太快,连上官青凤都没反应过来。“我要你做我的女人!”他邪魅地笑着,目光中除了疯狂还有认真。

  模样变了,却还是个疯子!董羡君暗想。

  “咚!”楚狂的头磕在木板上,而被他吻过的玉足反踩在他的头顶。“看来你还是没看清你我之间的差距,不如再让你体会一下。”上官青凤面无表情,但董羡君知晓首座已经动怒了。

  “被关了这么久,急着要女人对吧,我可以给你!”上官青凤冷冷道。

  “烂货我不要,我只要和你一样强大的女人!”

  “可以!”上官青凤毫不犹豫的答应,她轻拍手掌,房门大开,一只一丝不挂的女人被人推了进来。

  那女人今后后便傻站着,身上满是伤痕,像是红蚂蚁爬满全身般触目惊心。但更令人惊异的是她那一头乱糟糟的冰蓝色长发,

  上官青凤走到蓝发女人身边,捏住她的下巴一扬,叫人看清她的面目。“这个女人你或许不认识,但你应该知晓冰蓝发色意味着什么?”

  她本是武林中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可惜那蓝宝石般的眼睛再不能发出光彩,无声得宛如死尸一般。董羡君站在一边暗嘲着,这女人身上一半的伤痕都是她亲手留下的。

  “她是,寒月宫宫主百里寻梅!”楚狂的眼神犹如饿狼看到鲜活的猎物。

  “是前宫主,送给你了!”上官青凤一掌拍在百里寻梅的后背上,百里寻梅踉跄几步后,前身趴倒软塌上,后臀高跷。玉门微开,里面的秘肉仍粉红新鲜。

  楚狂的鼻孔发出丝丝的亢奋气息,上官青凤轻蔑地冷笑一声:“我们出去。”首座离开自己的衙房,董羡君只好跟着。

  “这样妖魔二剑便都有了宿主,实在可喜可贺。”离开衙房,董羡君假模假样道:“可就让他在您的房间里撒野?”

  “你想要当魔剑的宿主?”上官青凤反诘。

  “我……”

  “小羡君,可知这妖魔二剑的来历?”上官青凤站在她身前,异常高大的身体似乎注定要高人一等,极大的压迫感让董羡君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先天境便可延缓容颜衰老,而世人常言突破先天到达入道竟便可超脱生死,获得永生。可他们不知永生的只是魂魄,肉体凡胎还是逃不过腐烂的命运。”

  “那,那魂魄又到了哪里?”入道之境只是传说,如此详细的记述董羡君还是头一次听说。

  “肉身不过百年,而剑却能代代相传!”

  董羡君瞪大眼睛:“入道者为寻找宿主转生,便魂魄藏在剑里!那楚狂已经?”

  “你只说对一半。寻常的肉体怎能容纳入道者的魂魄,在宿主入道前魂魄只能通过剑来影响宿主。”上官青凤道。

  董羡君点了点头,仍存疑惑。“此二剑的宿主更替无数,也从未见过有入道之人出现。”

  “如此魂魄永囚禁在剑中,按佛家的说法便是永世不得超生。没了身体实力远不及生前,轻易便被先天强者所制。最终只能沦为任我摆布的棋子。”上官青凤的嘴唇勾起一抹轻笑。

  “我也是首座的棋子,为何不将魔剑恩赐给我?”董羡君有些急了。

  上官青凤闻言,嘴角的弧度又上扬几分,她用手指勾起董羡君的下颌。“这些还是在我从朝廷的密文中看得的,今天提前告诉你,勿要告诉别人。小羡君,本座对你的期待可不同于他人。”

  董羡君像小女人般羞红了脸,轻轻点头道:“羡君明白了。”

  上官青凤背过身道:“陛下密令寒月宫前去铲除玄武城的劫教细作,寒月宫主果然让百里寻梅的女儿只身前去了。那女孩甚是聪慧,路过中州时拜访剑宗,得到了两名剑宗核心弟子的援助。而我记得没错那两个剑宗弟子恰好与楚狂有恩怨。”

  董羡君瞬间便领会首座的心思,阴笑道:“首座英明。想他定不介意先后享用百里母女,同时再续同门之宜。不过我担心那楚狂不知天高地厚,若被六扇门捉了去,便有些麻烦。”

  “我刚才已告诉他现在的实力与先天的鸿沟,任他再狂傲也不会不知死活。”上官青凤自信道。

  “恩,我会让田凝那丫头在玄武城接应。”董羡君回答,心中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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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北斗七星

  北冥遥遥,七星璀璨。其下乃是摘星山,名字源于险峻高峰,传言倘能屹立山巅便能只手摘星。行走在重峦叠嶂之中,两个成年男子显得如爬虫般渺小。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游荡寻觅着什么。

  “咳咳!”几日来翻山越岭,寻踪觅迹,年过七旬的苏澈早已不堪劳苦。他借拐杖强撑身子,喉咙又痒又肝,几声干咳后又变得肿痛。

  “我说你这瞎了眼的老骨头还行不行?”同行的下属破戒僧在前面走几步便要回头挖苦他,多半怨气来自苏澈让他一路戒酒,再则便是嫌弃他老迈走不快。

  这迟早要下无间地狱的臭和尚!苏澈心理怒骂,嘴上一言不发。葫芦里的水所剩不多,哪还有唾沫同他较劲。

  “酒味会掩盖火药味!竟他奶奶的胡扯,我看你是想找个青山冢躺了,还要拉上洒家陪葬!”破戒僧玄严越骂越厉害。“什么无功自己领罪,有功你我平分。什么保举我当监察使!还有回去请我喝花酒,都他娘的”

  “闭嘴!”饶是双目失明多年,苏澈也能想象出一个肥头大耳的酒肉和尚在自己身边发唾沫横飞的恶心模样。佛门中戒律最严的律宗怎会出这么个臭东西。

  “老瞎子你想咋地?这荒山野岭的还给我摆上司的架子。”臭和尚挑衅的语气大有要干一架的意思。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苏澈自是不会因这点小事和人产生争执,何况这和尚人虽臭,武功修为却不比年老体衰的老瞎子差。“唉,我隐约听到地下的异响,你先静静。”

  “当真?”破戒僧一听就老实起来。

  苏澈听不太清,便趴在地上细细听来,确有细缕的声响透过岩层传来。“有人,那雷明八成就在这下面。”

  “我咋一点也听不到。”破戒僧道。

  苏澈用拐杖敲敲地面:“你耳背,当然听不到。不过我猜他们也听不见我们说话。”

  “在地下?那如何下去?”

  苏澈慢慢坐下,方道:“问我一个瞎子,不如你自己去找?”

  破戒僧心情极好,笑嘻嘻的便去了。“嘿嘿,洒家总算是没白折腾,有此一功,江南红袖坊的姑娘……”

  玄严的脚步渐远,苏澈本打算坐地歇着。可不消片刻,和尚就又折了回来。“寻到了!”

  “这么快?”

  “洒家又不瞎,快随洒家来!”破戒僧边说边动手去拽上司的胳膊。苏澈的老腿还有酸劲站不起来,又拗不过胖和尚的蛮劲,径直被他拎起到半空。

  “哼!”苏澈用内力挣扎开,踉跄几步才站稳,语带愠色道:“带我去。”

  破戒僧一言不发,不知是何表情,随他脚步声走,百余步便到了。

  “就这,大山石中裂出一条缝,里面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我也挤不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和尚趴在苏澈耳边道。

  苏澈用手摸了摸那条石缝,能供一人侧身进入。体态横宽的胖和尚自是进不去,而苏澈一干瘦如剑的老人进出是游刃有余。

  “你可能记得此地位置?”

  “天枢星正下方。”酒肉和尚答道。

  “在外边等着,我进去看看,若出变故,随时接应我。”苏澈吩咐。

  “遵命,不过监察使大人小心,我怕这是蛇穴。”属下难得恭敬道。

  苏澈猜心想:这石缝内壁光滑分明是被上等利器外加浑厚内力一击凿出的,这臭和尚会看不出,怕是存心咒我被我蛇咬死。不管如何,我且小心,这北斗之中当有不逊于雷明的高手。

  悬镜司获悉反叛势力北斗或与汉洲的霹雳堂有关,首座上官青凤便派监察苏澈使前去追查。苏澈暗中跟踪霹雳堂堂主雷明多日,起初并无收获,但时日一长便发现异样。那雷明自收取一封江湖术士送的信后,不日便悄然离开霹雳堂,被苏澈沿着霹雳弹的火药味一路至此。

  盲眼老人既暗喜自己这把老骨头没白颠簸,又哀叹这任务凶险。迟疑片刻,这位悬镜司老监察使摸着石壁探进身去。

  初入时狭窄,走了几步便宽松一些,让苏澈能正过身子,脚步也加快许多。

  巨石接连山体,如转梯般蜿蜒向下,开始了无动静,深入后方听见人声,有男有女,其中一人正是雷明。

  苏澈屏住呼吸,万般小心地靠近土壁,倾听他们所说。

  “说来说去,别告诉我,紫薇帝星把我们全叫来就为一座小山寨?”这是一个壮年男子的声音,语气张狂。

  这是谁的声音,我听过,绝对听过。苏澈努力搜寻着记忆,却想不出是谁,只得哀叹岁月不饶人。

  “小山寨?玄武侯那的消息大多是靠我落霞寨的眼线。”一个年轻的女子嗔道。

  “天枢你何必与一个小辈争吵?我请各位前来自然不光落霞寨一事。”这个声音平和深沉,出自一中年女子之口,听来无甚特别。

  “哈哈,本候怎屑同一个黄毛丫头见识?只是对帝星的召我们前来的理由很是不解。”

  本候?听他如此称呼,苏澈猛然想起此人是谁,不由浑身巨震,倒吸一口凉气,又忙屏息。

  “你!”

  “闭嘴,摇光!”被称作帝星的中年女子语透威仪,那摇光少女冷哼一声,里面再没动静。

  北斗七星乃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各代表一人,听其称呼还需外加一颗紫薇帝星,共是八人。苏澈正在心中盘算,忽然一道疾风冲进隧道急袭而来。

  苏澈大惊,转身便要遁走,身体却像柳叶般被一股巨力卷起。

  “先天真气,这般强横!”苏澈大叫一声,毫无反抗之力,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摔落在石地上。

  盲眼老人用拐杖撑起身体,磕中地面的臂肘滋滋作痛,耳边传来数道脚步声,北斗八人已将他团团围住。“老夫一个失神便被阁下察觉,敢问尊姓大名?”

  先天强者世所罕见,能将先天真气运用到这般地步的也是先天强者中凤毛麟角的存在。在苏澈平生所见中,唯首座大人能与之媲美。

  “呵这不是悬镜司的老瞎子吗?”自称本候的张狂男子道。

  “莫非是悬镜司的心眼苏澈?”将苏澈引来的霹雳堂堂主雷明惊诧道。

  “不知是谁暴露了身份,让他尾随而来。”被称作紫薇帝星的女子语气凝重。

  “断不是贫道,贫道行事谨慎,且有神通让先天境也跟踪不了。”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语调颇为怪异。

  张狂男子接话道:“何须多言?这老瞎子的修为是通窍境,在场之中也只有一个养气境会毫无所察地给人引路。”

  “废话什么,快些杀了他。”代号是摇光的少女遭人诬陷又不好辩解,一怒之下便要动手。苏澈能听到她手中兵器挥舞的破空声,长度足有六尺。

  不知死活的丫头!老夫若将她劫持住,或许有一线生机。老剑客在做好打算,自拐杖中抽出一把半臂长的短剑,其有剑锋分为两叉,唤作蛇信,直指张狂男子那边。

  盲剑客运足内力大吼道:“青龙侯,你受朝廷厚恩,为何在此行忤逆之事?”

  大周官制,亲王之下便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侯爵。其中青龙侯镇守的是朝廷赋税重地江南汉洲地区。一位手握重兵的,治地富饶的封疆大吏有不臣之心,可见事态严峻。

  苏澈佯装气急败坏,希望这一吼能让上面的臭和尚能听到,速速撤离将消息带回悬镜司。

  “哈哈,龙岂池中物,你这老瞎子当了悬镜司一辈子的忠犬还不是要惨死在这。”青龙侯纵声大笑。

  “从他嘴里撬不出什么,杀了吧!”紫薇帝星开口道,语气平静。苏澈素知青龙侯也是先天修为,但刚刚大展神威的怕还是这位神秘的帝星。

  “哼,受死吧。”帝星发令,那名为摇光的年轻女子最先动手,除此之外听不到其余人有所动作,像是在静观其变。

  天不亡我!擒住这丫头,或许还有活路。苏澈凝神听她的脚步,耳中却只传来丝丝细声,像是丝绸带在地上摩擦。

  这丫头脚步怪异,如蛇一般滑着走路,是想蒙骗我这瞎子吗?盲剑客心中冷笑一声,手中蛇信剑锋刃微微偏下,双足未动。

  一股淡淡的馨香气息飘来,在地下浑浊的空气中愈发沁人心脾。苏澈无心享受,丝丝的摩擦声围绕四周,仿佛已将猎物缠住,下一秒就要像蛇一般嗖地直窜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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