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私约

　　这里是塞恩尔王国外的郊野。漫林碧透，郁郁葱葱，繁盛茂密的枝叶构成了无尽的绿色树海。树海距离王国并不遥远。在这绿色的天然屏障下，树海中存有大量的魔物群。对于初次涉足此地的冒险者而言，可谓是危机四伏。

　　标志性的女式法师长靴踏过被拨开的灌木丛，摇曳的枝叶轻轻地回打在年幼少女被乳白色丝袜包裹着的纤细双腿上。午时，阳光正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斑驳的光影，因随风摇曳的枝叶，若隐若现的左右悠扬地晃着。年幼的少女下意识驻足，她凝视着这一片美丽的光景，琥珀色的美眸忽闪着，口中不禁喃喃道，“好美……”

　　“小菲尔。”

　　不远处，身形颀长的美丽少女回过身。她用那双修长的手指取下与斗篷连在一起的风帽，墨蓝色的柔顺长发因兜帽的取下而扑簌簌地垂落，随后显露出了少女白皙的面容与精致的五官。那双如同水晶般的紫色眸子深邃美丽，修长的双腿被黑色长筒袜修饰得更加诱惑，被女式法师长袍包裹、却无法隐匿的婀娜身姿，更是令人赞叹不已。

　　她，就这样静静地望着看着那片光影出了神的幼小少女，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目光柔和而迷离。直至——那位年幼的少女回过神来。

　　“是时候出发啦。小菲尔。”她柔声提醒道。

　　“呜……蕾希雅姐姐……”年幼少女羞愧地低下头，那一对被束起的浅棕色的柔顺马尾也随之垂下，白嫩的手指仿佛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法杖。她低声说，“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看出神了。”

　　名为蕾希雅的年长少女回以微笑，“缇娅菲尔，虽然这里距离王国并不遥远，但依旧残存有不少有威胁的魔物哦。所以……一定不要松懈警惕。”

　　“可……蕾希雅姐姐明明是学院里首屈一指的天才法师呀。”名为缇娅菲尔的少女可爱地歪着小脑袋，不解地问道，那双琥珀色的美丽眸子闪着疑惑的光，“我想，这个地方，应该没有能够对姐姐造成威胁的魔物吧？”

　　“唉，小菲尔还是太天真了。”蕾希雅轻轻叹气，随后美眸眯起，她像是恶作剧般，尖细的指尖轻轻弹在少女洁白的前额上，温柔的责怪道，“明明前不久苦苦央求让我带你出来玩的时候，说好了要听蕾希雅姐姐的命令的吧？”

　　“呜呜……好疼……蕾希雅姐姐是坏人！”缇娅菲尔默默捂住了被弹的地方，晶莹的泪花开始在眼眶打转，她嘟起嘴，小声咕哝道，“可是……我们现在明明什么魔物都没有遇见过，不是么？”

　　“唔……”

　　闻言，蕾希雅眉头紧锁，她轻轻托起下颔，心中思量。为了满足缇娅菲尔想要外出游玩的愿望，她特意背着导师请了假，并且带着低年级的缇娅菲尔，一同前往王国的郊外。凭借这些宽大的法师长袍，以及那黑漆漆的兜帽，二人平安地通过了士兵的通行检查，来到了城外。

　　这片树海，本是一些低等魔物活动的区域，但……至今，蕾希雅却没有见到任何魔物的身影，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捕捉不到。这很反常。

　　这时，她的视线移向缇娅菲尔——那位天真烂漫的可爱少女，目光逐渐变得柔和。

　　不论如何，只要缇娅菲尔能够平安无事就好。蕾希雅在心中如此想着。

　　但是，不知何时起，她感受到了异常。枝叶不再随风而起，而是无规律的晃动着，细细密密的光斑逐渐变得稀疏。这片森林空气中的氛围变得愈发凝重，像是凝固成实体一般，重重地压在蕾希雅的心上。

　　没有错，是先前未曾感知到的，低劣魔物的气息。可是，这些魔物藏在哪里呢？

　　这时，缇娅菲尔也注意到了异常，她不安地攥着手中的法杖，看向名为蕾希雅的年长少女，怯生生地问道，“蕾希雅姐姐，为什么露出这样凝重的表情？”

　　“缇娅菲尔……”蕾希雅头一次用如此冰冷的声音，她低声道，“有魔物靠近了。”

　　“魔物……？”缇娅菲尔歪着脑袋，一脸困惑地道，“可是，这四处哪里有魔物呀？”

　　蕾希雅的视线扫过缇娅菲尔，随后，她察觉到了异常之处。漆黑的粘稠液体，反射着不祥的色泽，正从缇娅菲尔上方的枝叶上不断落下液滴。但那天真可爱的少女却对这一切全然无知，她只是好奇地眨着眼睛，琥珀色的美眸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蕾希雅的脸，期待着年长少女的回答。

　　蕾希雅并没有回答，她迅速抬起手中的魔杖，口中高速咏唱。霎时间，带有魔力的字节在空中成型，快速旋转，凝聚着火红色的元素。一瞬间，元素凝聚成形，化作巨大的火球，朝缇娅菲尔上方轰去。眼前的这一幕让缇娅菲尔不安地后退几步，随后身体像是对危险自动做出了反应一般，捂住脑袋蹲下身。

　　火球穿透了层层枝叶，最终击中了那扭曲形体的怪物。炙热的元素倏然迸发炸裂，超高的温度几乎要把液态化的魔物灼烧殆尽。强烈的火光，让蕾希雅下意识俯身，搂住了正瑟缩着的年幼少女。细微的火屑从上空飘落，轻轻落在蕾希雅的法袍上，只是发出一声咝的声响，便失去了颜色，化为纯灰色。

　　“小菲尔……没事了。”蕾希雅搂紧了怀中的少女。

　　“咳咳……哈……啊……嗯……”

　　怀中的缇娅菲尔没有说话，只是用柔弱的四肢无力地挣扎着，靴底轻轻蹬着地面，口中发出了模糊不清的梦呓声。但，为了保护她不受到火星的伤害，蕾希雅搂得很紧。

　　但……有哪里不对。

　　“……嗯？”

　　咝的声响，并非只源自漫天星星点点的火绒，还有那携带着高温的浓稠液滴不断滴落在少女的法袍上的声音。这些液体顺着法袍的边缘滑下，滴落在怀中的缇娅菲尔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的蕾希雅，如今才发觉，怀中少女的抵抗，实际上是最后的挣扎。漆黑污秽的液体生物顺着少女白皙滑腻的肌肤蠕动着，最终像是寻找到了目标一般，将矛头对准少女毫无防备的双唇，挤开那双粉红色的唇，涌入纤细的喉咙中。像是为了玷污那美丽纯真的色泽，寄生物分出了一部分液体，在少女琥珀色的美眸上蠕动着，随后像是发现了入口，从眼眶的罅隙挤入、一点一点地侵入少女娇弱的身躯。缇娅菲尔的脸上流露出绝望且痛苦的神色，她咳嗽着，挣扎着，身体的肌肉痉挛着，就连视觉也变成了怪物的纯黑色。她想要抬起双手阻止液体生物的涌入，但却因为蕾希雅双臂紧紧的束缚，动弹不得，只能绝望的任由怪物涌入自己的肉体。

　　原来自己在扼杀缇娅菲尔的生命。意识到这一切的蕾希雅连忙松开手。失去了蕾希雅的支撑，缇娅菲尔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她痛苦的呜咽一声，琥珀色的眸子向上翻白，眼眶不断滴落晶莹的泪水。她在地面上翻来覆去，用那双小手捂着自己纤细的白颈，从喉咙深中发出了微弱的哀鸣声，以及液体咕嘟咕嘟的涌动声。

　　但很快，快到蕾希雅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年幼少女痉挛着的身躯停了下来，那纤细的双臂像是断了线一般，顺着身体滑落。液体化的魔物，与方才因痛苦而发出的哀鸣声，一并消失了。少女静静地躺在那里，那张天真稚嫩的面容没有染上一丝黑色的污渍。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渐渐地，少女柔软的身躯有了反应。就在蕾希雅惊恐的视线的注视下，倒地的少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那双直至起身前为止，仍然涣散翻白、令人觉得古怪诡异的眸子，也渐渐回翻，恢复了琥珀色的色泽与神采。尽管柔软脸蛋上残留下的泪痕还没有干透，但那天真稚嫩的容貌却犹如往日那般甜美。

　　年幼少女伸出纤细的指尖，轻轻拭去唇角处溢出的透明粘液。凝视着那沾满银白透明细丝的手指，少女轻轻吻上，随后用淡粉色的嘴唇轻缓地吮吸，直至分离后，像是为了确保没有一丝液体被溢出浪费，她探出柔软滑嫩的香舌沿着唇边仔细地舔舐了一圈。

　　至此，一个与原来的缇娅菲尔没有任何区别的幼齿少女，出现在蕾希雅的视野中。但她并没有因为缇娅菲尔的“复活”而感到丝毫的开心，她只是杵在原地，眼神惊讶，悲愤，就这样远远地隔着，注视着活过来的少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名为缇娅菲尔的年幼少女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盯着面前的蕾希雅，眼神像是想要诉说什么。

　　但，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少女望着蕾希雅，渐渐地，唇角扬起诡异的弧度。

　　“蕾希雅……姐姐？菲尔现在很开心哦。”缇娅菲尔浅浅地邪笑着，那是原本的她绝对不会露出的表情，“因为啊，一想到黏糊糊的史莱姆魔物存在于菲尔的脑袋里，控制着菲尔轻盈而柔软的身躯，纤细如葱的手指，还有这被长靴和过膝袜包裹的双腿……菲尔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呢~”

　　“……”蕾希雅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伫立在原地。

　　见状，名为“缇娅菲尔”的年幼少女先是有一瞬的困惑，但她随后就在心中拿定了主动出击的打算。

　　“唔，蕾希雅姐姐是不想说话吗？那就让菲尔说给姐姐听好啦~”

　　菲尔小口地吮吸起自己洁白如玉的纤细手指，然后从唇齿间分离出晶莹的丝线。

　　“你看呀，蕾希雅姐姐。现在的菲尔，就像是被这种看不见的丝线操纵着的，精致而又可爱的人偶哦。”菲尔眨着琥珀色的眼眸微笑道，“尽管有着自我的意识，但什么也做不了，只是一举一动都受着魔物控制的玩偶罢了。”

　　“哦，对了对了。菲尔本人因为没有好好保护好自己，给姐姐大人添了麻烦，现在可是非常自责呢~哎呀，真是的，这到底是谁的错啦~？”菲尔说着，又嘲弄地笑道，“如果蕾希雅姐姐那时没有牢牢地束缚住菲尔的双手，人家也不会有机会获得如此美妙的新生了呢~作为魔物躯壳的新生~”

　　“……”蕾希雅依旧没有回应。

　　“所以呢……”就像是为了击垮少女心中最后的防线一般，年幼少女再迈出一步，她阖上双眼，用小手轻轻捂住胸口，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在这里，菲尔要真诚的感谢蕾希雅姐姐——”

　　说到这，缇娅菲尔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美眸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蕾希雅的脸，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回复。但蕾希雅没有主动给出任何回应，只是低垂着头，细密的发丝掩盖住她的表情。于是，缇娅菲尔微笑着，把最后一句感谢的话语说出口，“——感谢蕾希雅姐姐，让菲尔的身体成为了一件只属于人家的漂亮衣服哦。就算以后有了其他好看的衣服，我也要穿着这件我最最喜欢的缇娅菲尔，永生永世的陪伴着姐~姐~大~人~哦~”

　　明媚而让人心安的微笑让蕾希雅恍若如同沐浴天使的光泽，但又一瞬间突的将她拉入地狱。

　　“欸，先等一下，菲尔她刚刚告诉我说，她很恨蕾希雅姐姐，所以呢，你看~”

　　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一般，菲尔的手心里扬起了一丝火星，那是蕾希雅教给菲尔的、她引以为傲的火系魔法。但，蕾希雅却注意到，她琥珀色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对不起，蕾希雅姐姐，但你可以去死吗？”缇娅菲尔微微歪着脑袋，白皙的面容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虽然笑容依旧甜美，但那两行清澈的泪痕却是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不许用菲尔的样子说话。”蕾希雅抬起头，她咬着嘴唇，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根本不是缇娅菲尔。”

　　“……怎么会呢？蕾希雅姐姐，人家明明是菲尔呀。”缇娅菲尔的脸上流露出无辜的神色，但随后就变成了诡异的笑容，她用那双小手轻轻抚摸着纤细的身躯，反问道，“嘻嘻，蕾希雅姐姐，你看这白皙的脸蛋，柔若无骨的身躯，甜美的声音，哪里不像是缇娅菲尔呢？”

　　“你……”蕾希雅咬牙切齿地盯着缇娅菲尔，但她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一切几乎无能为力，顿时感到一阵悲哀。

　　终于，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后，蕾希雅踱着缓慢的步子，来到少女的身前。她望着身下与记忆中那个孩子样貌一模一样的少女，一时间感到无比绝望。

　　而少女，则是玩味地看着蕾希雅，并期待着她的下一步行动。

　　随后——蕾希雅做出了决定。她扔掉了手中的法杖，伸出双手，倏地掐住缇娅菲尔纤细而又脆弱的白颈，将幼小的少女那几乎没有重量的娇弱身躯轻而易举地举起。缇娅菲尔的脸上露出了毫无防备、难以置信的神情，但随后，这种表情就转化为了惊恐、掺杂着痛苦的神色。

　　缇娅菲尔无力地拍打着蕾希雅的手臂，喉咙里发出了模糊不清地声音。她抽噎着，对着面前冷酷的少女苦苦央求道，“呜……蕾希雅……姐姐……不要……哈啊……呜……好痛苦……好难受……”

　　闻言，蕾希雅根本不为之所动，她仍然紧紧地握着少女的喉咙，并且，加以施力。即便她的动作是那般冷酷无情，但那从眼眶不断滑落的泪水却揭示了她内心的最脆弱的想法。

　　“咳咳……不要……蕾希雅……姐姐……求求你……”

　　“缇娅菲尔”因为缺氧而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但，这一切仿佛对眼前名为蕾希雅的少女没有丝毫的影响。那双会一直拥抱着她，搂着她，给予她温暖的纤细双手像是将自身一切的愤怒与悲伤都融入其中一般，死死地掐着少女柔软脆弱的喉管，白皙的细颈因为受力已经变成了不正常的紫色。

　　但，真的是这样吗？

　　随着缇娅菲尔的身躯一阵打颤。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先是失去高光，随后变得逐渐清晰。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自身的处境。正当缇娅菲尔想用仅剩的力气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察觉到了蕾希雅的异常。

　　缇娅菲尔像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她探出手。即便自己的表情是那么的痛苦，即便蕾希雅的脸上是那么的冷漠。但，她依然伸出了手——那双白嫩的手指颤抖着，搭上了蕾希雅脸上柔嫩的肌肤，随后一路向上，柔软的指尖轻轻地拭去蕾希雅那不断往外溢出的眼泪。

　　“……诶？”

　　一瞬间，蕾希雅的大脑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呆呆地注视着那根纤细的手指，神色木讷。随后视线上移，见到的，是一直被掐着的，一直感受到痛苦的，但即便如此，依然因为自己被蕾希雅姐姐注意到，而感到开心、感到喜悦、感到幸福的缇娅菲尔勉强挤出的微笑。

　　“咳咳……蕾希雅姐姐……不要……哭……”缇娅菲尔勉强地从喉咙中挤出几个词，与那苍白的笑容，一同回应着蕾希雅那疑惑且迷茫的眼神，“约好了……要一起……冒险的……”

　　渐渐地，蕾希雅的神色变得空洞。她的双手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变得麻木。即便，她在心中重复了几百次，几千次，几万次，绝对不要相信，绝对不要心软，但一见到缇娅菲尔那烂漫的笑容，她就像是心灵被震碎了一般。最终，她将那成百上千次不断重复的低语与觉悟抛之脑后，随后，松开了双手。

　　但，那样软弱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稍有松懈的双手再一次紧紧地合拢，就像是，为了将少女脆弱的喉管完全碾碎一样。

　　这是蕾希雅记忆中的缇娅菲尔的形象。但，那位少女已经死去了。她不可能不会怨恨害死了她的自己，她不可能还会像记忆中那么温柔地对待自己，她不可能……仍然这样温柔地微笑着。

　　所以，不可能的。缇娅菲尔，已经死了。

　　“我说过，不许……用缇娅菲尔的声音说话……”蕾希雅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咬出了血丝，出声警告道。但即便她的面容如此坚定，可那晶莹的泪珠却不断地滑落。

　　“呜……姐姐……”

　　这一次，缇娅菲尔再也无法举起那只右手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蕾希雅眼睛变得红肿，不断地流淌着泪水，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她的心中感受到了蕾希雅的悲伤，这份强烈的情感很快与自身缺氧的痛苦产生了共鸣，她再也无法维持那勉强挤出的笑容，她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声音因为窒息的感觉而颤抖，眼睛因为悲伤而流泪。

　　“说好了……在蕾希雅姐姐面前……再也不会哭的……”

　　蕾希雅的视野一阵模糊，耳边仿佛有鸣声不断回响。

　　听不见，那是什么声音？

　　“蕾希雅……姐姐……菲尔……好难受……”

　　掐紧。

　　“蕾希雅……姐姐……菲尔……不明白……为什么……？”

　　用力。

　　“蕾希雅……姐姐……菲尔……不想死……不想……不……想……不……”

　　少女微弱的嚅嗫声并没有引起刽子手的注意。最终，复燃的生命火苗迎来了结局。

　　缇娅菲尔的琥珀色的美丽眸子像是逐渐失去了焦距，最后变得暗淡涣散。一直在挣扎的手臂也像失去了控制，随后无力的垂下，就像是，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她，死了。

　　知晓这一结果的蕾希雅，松开了双手，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死去的缇娅菲尔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一次，她没有因为蕾希雅粗暴地对待而吃痛地出声。她只是，很安详，很安详，很安详的，躺在那里。栗色的柔顺发丝沿着地面平铺开来，在不知何时转变为夕阳的天空下，散发着绯红色的光泽，就仿佛……像是一摊鲜血般。

　　蕾希雅大口地喘着气，眼眶被泪水濡湿。

　　一切，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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