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A.忐忑

　　鄭永不在寢宮。

　　巫瑞克制自己不把怒氣發洩在任何手邊的物品上，也不立刻前往對方所在的位置。

　　等晚上再說，他深吸一口氣。回到巫者們所在的建築，聽近期的自然觀測報告、和巫術的教學情況等等繁雜的報告，他儘量讓自己聆聽的時候不一直分心在鄭永對他的漠視上。

　　「等等。」巫瑞叫住正要離去的下屬。

　　巫瑞從桌面翻出數日前取得的資料，交給下屬。

　　「把這個先交給草木屬，跟他們說殿下對這種植物感興趣，還有牛隻飼養——如果要大量飼養牛隻，麻煩他們選幾個比較適合的地方，再把每個地區的優劣列給我。」巫瑞確認下屬離開後，他嘆口氣，翻閱巫術教學的報告，並在上頭紀錄新編教材的想法，讓自己的心情沈澱下來。

　　等他把教學報告細讀完時，空白處寫滿了筆記，他抬頭才發現四周的光線蒙了一層暗橙，落日將至。

　　巫瑞將教學報告擱置桌面，回到鄭永的寢宮。

　　原先是小跑步的，但越接近寢宮，速度逐漸放緩。

　　寢宮的燈火是熄的，從遠處看就可以知道。巫瑞沒有加快腳步，推門進入時也毫不意外裡頭無任何人影。

　　轉身面對開啟的門，他深吸一口氣，再用嘴吹出。吹出的氣息變成兩條金銀的絲線連向遠方，巫瑞身體一扭，從寢宮中消失身影。

　　他出現在河邊的大街。

　　巫瑞皺緊了眉。河邊因水線的貿易多、客棧也多，青樓妓院也離這不遠，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巫瑞則有些反感，若無必要也不會過來，而鄭永則喜歡這種熱鬧的地方。

　　巫瑞連自己的口水都覺得難以嚥下。他踏進最高級的那間客棧。

　　「歡迎！」客棧裡的一個女聲大喊，在場的所有員工也同時大喊。

　　不只是是燭火，店裡的牆上掛了許多的鏡子，頭頂的燈飾掛上了不少水晶掛飾。燈光照得巫瑞有點眩暈，差點撞上那名走向店門口的女性，他穩住自己的腳步，看到那名女性穿著深翠綠的貼身裝束，上頭還別些珠寶——看起來應該是這間店的老鴇。他曾聽說，這裡除了純住宿，也有培養自己的小姐。

　　而老鴇越過巫瑞，上前招待在他身後的客人，熱情地詢問客人是要純住宿，還是想指名誰一起喝酒。老鴇還沒講完，轉身時差點撞上巫瑞。

　　巫瑞趕緊跳開，可能是動作過大，讓老鴇跟那群客人都看向他的方向，幸好只面露出疑惑而已，沒有人察覺他的存在。在離開宮殿時，巫瑞就對接近他的人施展幻術，只要距離不遠，就不會看到他的身影。

　　老鴇爆出一聲尖笑，「您消息真靈通，紫薊的確是這次花榜的榜首。但紫薊現在走不太開，靛菫如何？人家可是上次的花榜呢。」

　　巫瑞揉揉自己的太陽穴，老鴇的聲音讓他煩躁，女性的笑聲讓他煩躁，這裡的燈光、鄭永在這種地方都讓他整個人焦躁不安。他穩住自己的身體，小心避開鏡子與人群，放輕腳步走向樓梯，並上了樓。

　　在樓梯間可以聽到各種嘻笑喧鬧的聲音，有些包廂單純地在吟詩奏樂，有些則是唱歌或跳舞，部分還聽得到包廂內的歡淫。巫瑞的頭隱隱作痛，努力維持著幻術，直到走到一扇門前。

　　突然爆出一聲女性的笑聲，不，不止一位女性。巫瑞本來伸出要開門的手快速縮回。

　　又爆出一陣大笑，這時巫瑞才發現是隔壁的房間傳出的。本來縮回的手又放上門把。

　　他深吸一口氣後將門推開。

　　整個房間只有門前留了一點空間，其他的地方由木板墊高，再鋪上厚厚一層由藺草製成的墊子，是供人幽會用的小包廂。裡頭只有鄭永一個人，衣衫上的排扣解開了幾顆，他拿著酒瓶，身體靠在小桌上。

　　看見鄭永身邊沒人，巫瑞鬆了一口氣，他踏上厚墊，走到鄭永身邊坐下，「殿下⋯⋯」

　　鄭永沒有搭理對方，仍是喝著自己的酒。

　　「殿下，」巫瑞起身要拿鄭永手上的酒瓶。「酒喝多會傷身。」

　　醉酒的鄭永動作遲鈍，手裡的酒被拿走後只想搶回，無視對方對自己的呼喊，最後跌在對方身上。

　　「小心。」巫瑞雙手扶著鄭永，酒瓶與小桌都被用魔法推到房間的角落，避免撞到彼此。

　　鄭永抬頭對視巫瑞，雙眼迷茫的樣子讓巫瑞不曉得對方有沒有認出自己。

　　「殿下⋯⋯」

　　鄭永突然上前吻住了巫瑞的唇。滿口的酒味，讓巫瑞整張臉都皺了起來。鄭永的舌滑進巫瑞的唇內，不夠靈活地舔過上顎，吸吮著巫瑞的舌，吻被酒精弄得遲鈍許多，鄭永的雙手在對方身上遊走，自己的身體也在鼓勵巫瑞愛撫，從反應看來應該是被摸得舒服，可是下一秒鄭永卻突然將人推開。

　　「我不想看見你。」鄭永的口氣像在鬧脾氣。

　　「您醉了⋯⋯」

　　「我沒有醉。」鄭永嘟著嘴咕噥。「酒⋯⋯我的酒⋯⋯」

　　巫瑞不知道要怎麼跟一個喝到茫的人對話，不過他知道喝醉的人總是說自己沒有醉。雖然鄭永說不想見到他，可是他不認為應該放鄭永自己一人在這裡，太危險了。

　　「殿下，」巫瑞捧著鄭永的臉，打算等等把人帶回宮裡。「您知道我是誰嗎？」

　　「誰？」鄭永傻笑，雙手摸向巫瑞的肩，想解開上面的扣子，「是要來被哥哥疼愛一下的嗎？」

　　「殿下，是我。」巫瑞輕拍鄭永的頸側。「我是巫瑞，您認得我嗎？」

　　「你是巫瑞？」鄭永皺眉，馬上把人推開。「我不想看到你。」

　　「殿下別鬧了，我們回去。」

　　「我不要回去！我不想看到巫瑞。」

　　「殿下，聽話。」

　　「我不要回去！我要在這裡！剛剛還有個⋯⋯還有個⋯⋯他在等我用這裡疼愛他。」

　　「用哪裡？這裡？」巫瑞伸出手，手掌覆在鄭永的陰莖上，出力磨了一下，聽到鄭永倒抽一口氣後將手移開。「還是這裡？」

　　巫瑞的手繞到鄭永的身後，捏了一把對方的屁股。

　　「唔⋯⋯」

　　「用哪裡，殿下？告訴我。」巫瑞帶有怒意低聲說著。「您要用哪裡疼愛誰？」

　　他覺得自己也有點醉了，竟然在吃自己的醋。

　　「不知道⋯⋯我不知道⋯⋯」鄭永搖頭，一副被問了艱澀的問題似的。「剛剛那個⋯⋯？」

　　「我呢？殿下不想疼愛我嗎？」

　　「好⋯⋯跟你，還有剛剛那個弟弟⋯⋯我們三個。」鄭永笑著說。

　　「那巫瑞呢？」巫瑞突然說出這句話，自己真的醉了，「他一個人在宮裡等您，很寂寞。」

　　「不要巫瑞！」鄭永突然激動起來，「我不想看到他！」

　　「不想看到他？」巫瑞的火氣又攀起。

　　「對！」鄭永也生氣了。「我再也再也不想看到他！」

　　巫瑞感覺到自己繃緊了全身，他當然知道不該跟一個醉鬼計較這些，還是一個幼稚的醉鬼，他知道。

　　「閉上眼，殿下。」巫瑞的手心覆上鄭永的雙眼。他控制自己的口氣，讓它聽起來溫柔一點。「等一下再睜開。」

　　摀住鄭永的眼摀著鄭永的眼時，巫瑞繞道對方身後，慢慢把手移開。

　　「可以看驚喜了嗎？」

　　「可以睜開眼睛了。」巫瑞親吻鄭永的後頸，這的確是驚喜。

　　鄭永睜開眼睛，他看到眼前的只有自己——不，是鏡子，整個空間都是鏡子，反射出每個角度的自己，沒有別人，可是身後人的氣息卻那麼真實。

　　「放輕鬆，您還在原本的地方。」巫瑞說：「不要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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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打算寫兩人（至少是鄭永）邊打邊做，明明都還在生對方的氣，可是都屈服在性之下，先做到爽，其他的事做完再説。可是寫到鄭永喝醉的地方，就覺得胡言亂語的鄭永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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