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陷入了两难。

如果对外宣布大神官是意外死亡，恐怕会坐实外面的天谴论流言，也许将来还会牵出他在幕后助神官获取神殿最高权力的事。如果宣布是谋杀，他需要一个众人唾弃的凶手和背后令人信服的动机。

没有发现凶器，没有可疑的人进入神殿，他之前的假设都走进了死胡同。可他没有时间虚耗在这件事上，边境那边还需要他。

他长叹一口气。

“你在为何事心烦意乱？”一双手搂着将军的肩膀，细声地问。

他抬头，眼前是他心爱的女人。他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搂着她的腰。

“前几日，神殿的最高神官突然死了，到现在还没有查明真相。”

“我们听说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流言。真可怕，上个月我们才去过神殿祈愿，就发生这种事。”

将军垂首，与她额头靠额头。他母亲的身体日渐衰弱，到神殿祈求太阳神的祝福，她便一路陪伴左右。

她能做到这点实属不易。

“你觉得这是意外吗？或者真的是神怒？”

“你觉得不是吗？”她反问。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告诉过你吗？我们在他的喉咙里发现了半截断掉的舌头。抱歉，提这种血腥的事情。”

“这没什么。”她用双手捧起他的脸。

他把手盖在她的手上面，捧在面前。

这是一双无可挑剔的手，灵活而纤长。

“他的舌头有被刀割的痕迹。”他说。他后来亲自确认了医生发现的疑点。

却是这样的手，是可以杀人的手。割开祭品的喉咙，沾染血腥。割开自己的手腕，为神献祭。

他吻着她左手的伤痕。这痕迹也许永远不会消退，但他发誓再不让她受这样的痛。

“所以你觉得是有人割了他的舌头，再塞进他的喉咙里？”

“这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还要放回去？”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在很多祭祀仪式里，割下舌头堵住喉咙，意味着让人永远不能发声。也许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是神职者下的手？”

“也许吧。”

两日后，一个出身低微的下级神官被拖出去问斩。

此人德行不佳，从前就干过不少偷鸡摸狗之事，被大神官责罚过。在恐吓逼问下，他承认自己心生怨恨，想过报复的勾当，但是绝没有干出杀人的事。

没人真的在乎他怎么说，他究竟是不是凶手也不那么重要，官员们只想尽快平息事端。

他当了替罪羊，总算终结了天谴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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