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元的缝隙】

一番混乱后才让机车少年搞明白是自己认错了人，十代呆滞地看着那两人的互动，叹了口气把决斗盘收起来。

“我是游吾，认错人是我不对啦，但是你真的和凛好像啊，难道是双胞胎吗？”自称游吾的少年即使被柚子用纸扇教训了一顿但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扬着开朗的笑容一副好奇心全开的模样探究地打量着柚子。

“凛是凛，我是我，不过我也认识和你很像的男生……对了游矢！”想到自己的青梅竹马，柚子才猛地想起原本的目的，向十代投去求助的目光，“十代哥……”

十代挠了挠头，再度叹气，虽然觉得这不太符合自己的性格，他走上前隔开了他俩：“游吾君？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了。”

“等一下啊，我还想问凛——？！”

意外总是唐突到访，三人被一阵莫名的白光所吞噬，光芒消散后只留下一片空地。

哐啷！一声巨响。

众人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约翰正把不知怎么掉到地上的杯子碎片收拾起来，向来都是最冷静的那一个的他，此时却眉头紧锁着散发出强烈的不安和暴戾，但那情绪也只是泄露了一瞬，快得像是所有人共同出现的幻觉。

最高位的社长零儿没有发言，其他人也不好出声，只是默默地用余光关注着约翰。

而约翰很快平复好了情绪，恢复到平时的模样，拍拍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的肩膀示意他让开座位，自己来到操作台前，打开数据接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形状有些奇特的U盘插上。

在显示器画面上出现的是一个由约翰自己编写的程序，这个程序其他人并不陌生，毕竟负责监测系统的工作人员天天都对着相同的界面，只是约翰打开的比他们使用的版本更加详尽。

将监测记录回溯到十代他们消失的时候，图表中白色的线突然拔高，这证实了约翰的想法。并且这样的情况也不是头一回监测到。约翰若有所思地看向赛瑞娜：“你也有一个手环吧。”

“这个？”赛瑞娜不解地抬起手，她也知道柚子手上的和她这个有些相似，只当是巧合。

约翰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腕，仔细打量着手环，碧色的眼睛浮动起一抹虹色：“虽然很弱但的确有着空间波动，柚子那个估计要強许多。”

“老师。”赤马零儿上前一步。

“嗯，他们已经不在这个次元了。”约翰放开了她，抓了抓头发，咋舌道，“去哪里了……那个孩子骑的D轮，应该是同调次元吧。准备都做得差不多了吧零儿君，我们马上出发。”

“是。”零儿应声，接通了和泽渡的通讯催促他赶紧带着人回来。

“我知道了！真是的榊游矢那家伙怎么回事……”

那边传来少年暴躁的声音，然而那片区域的信号不知什么时候被切断，他们也无从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他们抵达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是泽渡气喘吁吁把人给背过来的，他一脸的嫌弃却还是把游矢好好安置在了沙发上，只是随后暗地里又踢了他一脚。

“哈——累死了。”泽渡跟着瘫下来，一向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哪做过这种事，他想着之前发生的事不禁翻了个白眼。

“紫云院素良呢？”零儿问道。

“打完就消失了，那家伙又是怎么回事啊？麻烦好好说明一下啊社长。”泽渡用手掌给自己扇着风，视线掠过黑咲和赛瑞娜时顿了顿，接着又对上约翰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打了个寒颤坐直了身，“那个……约翰老师？能别这么看我吗？”

“干嘛这么怕我，又不会把你吃了。”约翰笑了笑，收回自己的U盘，走到游矢旁边扒开他的眼睑看了看，“还好，只是疲劳过度。”

泽渡小声嘟囔了几句像是在吐槽约翰，见他对游矢检查一番，条件反射似地蹦起来道：“融合次元和超量次元都是什么啊？次元战争？榊游矢身上又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还有那条龙……”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得到解答，但一连串的问题还没说完，见约翰没有出声他的声音便渐渐弱了下去，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我也有资格知道事情的详细吧，约翰老师。”

“次元的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按先前零儿君告诉你的理解就行。站在那的黑咲君就是来自超量次元的人，而赛瑞娜则是融合次元，素良君也是。至于游矢君……”约翰看着泽渡上下来回打量着他，虽然知道对方的资质不错，作为娱乐决斗者十分适任，和榊游矢之间的恩怨他也是一清二楚，不过泽渡对游矢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约翰严肃地盯着他，“你有知道他的真实的心理准备吗？”

“哈？那算什么……”泽渡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虽然因为被狠狠修理过一直都很惧怕约翰，可他也知道这个约翰老师平时总一副笑眯眯有些不着调，还是个没有自觉的路痴，像这样严肃认真的模样还是头一回见。泽渡回头看了眼昏睡中的游矢，心里愈发烦躁，榊游矢是他认定的对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卷入什么麻烦导致不能好好对战之类的他可是断然拒绝的。泽渡忽略了心头的一丝异样坚定地看向约翰：“我有知道的权利。”

约翰轻快地笑了一声：“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然后他就把泽渡拎到一边以旁人听不到的音量将有把握的部分猜测告知了他。

泽渡被放开后久久不能回神，张了张嘴想质问，约翰朝他摇了摇头，他也只能咽下，保持着震惊的神情回到沙发旁，看着昏睡中的游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确认好与同调次元的连接了吗？”约翰看向一言不发的社长，得到一个颔首。

等到游矢醒来，又是好一番说明让他接受。然而他一直一副难以释怀的样子，不知是对柚子的失联还是之前决斗的异常。

LEO社的职员正在将传送装置调整到最佳状态。新成立的【LANCERS】成员们都在休息室里养精蓄锐，除了游矢一个人出来透气，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沿着走廊一路步行，脑袋里乱糟糟的一片等同一片空白，游矢看向窗外下方华灯初上的舞网市，熟悉的城镇街道在此时变得陌生起来。他是想要继承父亲榊游胜的娱乐决斗，又被游斗托付了用决斗给大家带来笑容的愿望，可偏偏总是不能如愿。游斗的龙和他的龙共鸣时，从心底深处用上来的愤怒和黑暗仿佛要将他吞没。而这种恐慌他无处倾诉。

“这样看街景和平时不一样吧。”

突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是约翰。游矢有些拘谨地和对方打了招呼，接着就沉默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相处。

“你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这意味着什么你能明白吗？”约翰踱步到他身边，没有看他，只是和他同样看向下方的景色，眼睛里倒映出点点闪烁。

“什么？”游矢反射性地一颤，掩饰不住声音中的不安。他害怕着那条漆黑的龙，害怕着那时的自己。

“强大的力量意味着重大的责任，何况你持有的还是霸王之力。”约翰淡然地说道，手指在栏杆上敲打出清脆有序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

游矢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思绪就被那声音扰乱，一阵眩晕袭了上来。

“你看到了什么？”

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游矢试图转过脑袋去确认，却愕然发现眼前的景色全变了，别说约翰，他甚至都不在原来的走廊上，眼前是一片无垠的黑暗，眯起眼才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在远处闪烁着一个光点，那光点十分微弱似乎随时都要熄灭了一样。

“你看到了什么？”

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次问题，显然是要游矢回答。

“一片黑暗。”游矢顿了顿，“还有一个光点。”

“往前走。”

游矢不知道这个声音要让自己做什么，他还没有作出决定，身体先一步动了起来朝着光点所在的方向迈出脚步。

这是一个充斥着无尽黑暗的空间，除了远处的那个光点以外什么也看不见，就连近在咫尺的自己的手也无法辨别，若不是还能触摸到自己，甚至要以为自己并没有实体。

游矢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朝着那个光点不断前进再前进，可不管经过了多久，和光点之间的距离一点都没有缩小，抬头望过去似乎还变远了，然而他能做的只有前进。

在密闭的黑暗中，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不知前进了多久，游矢听到了另一个呼吸声，虽然很微弱，但他切实听到了，他循着方向看去，原本遥不可及的光芒突然近在咫尺，在冰冷的黑暗中只有这团光芒散发着温度，被光芒包围着的人他并不陌生，正是游城十代，但和他认识的有些不太一样。游矢说不上来原因，视线在对方恬静的面容上停留，他尝试着靠近，没有受到阻拦顺利地到达了他的身边。

“喂你，醒醒。”游矢晃了晃他的肩膀，触碰到的他的身体格外单薄，像是随时都要消散而去一样虚幻不定。

他缓缓地睁开眼，是与游矢认知中不同的橙绿异瞳，右眼的橙色如同火焰般摇曳转换成了金色。

“你是……约翰的力量……？这样啊，不愧是约翰。”他的声音也是飘忽不定的，看着游矢的方向像是透过他在看着另外的人，嘴角微微上扬，又是让人感到违和感的笑容。

那笑容过于艳丽，与游矢认知中的游城十代的形象相去甚远，他现在所看到的究竟是谁？

他动了动身体蜷起腿改为跪坐着，随着他的动作带起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游矢这才发现对方的手脚和脖子都被散发着光晕的金色锁链束缚着，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游矢总觉得自己该问些什么，关于游城十代的事，关于约翰的事，关于其他次元的事，关于……他自己的事。思绪纷乱着一时间不知该从何问起。

十代却先开了口：“你身上有着和我相似的力量。”

“和你相似？”

“对，「霸王之力」。你也感觉到过了吧？从内心底下更深的地方涌上来的无法抑制的愤怒（黑暗）。”他右眼的金色更加幽深，仅仅是看着就好像要被吸进去似的。

“我……该怎么办才好？”游矢茫然地询问。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都太超出他的认知，打乱了他的节奏，决斗也无法全身心去面对。

“不要想太多，认清当前的目标。迷茫不安的时候就和同伴来一场决斗吧，我们是决斗者，应当在决斗中寻找到答案。”十代朝他比出自己的招牌手势，并眨了眨右眼，一瞬间瞳色似乎恢复了原先的褐色，但只是一瞬，或许是错觉。

游矢醒悟过来，是他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反而束缚住自己的脚步。

“时间到了呢。”十代看着游矢逐渐变得透明融进黑暗中的身影，“帮我给约翰带句话。「我没事的。但太寂寞了要快点来接我啊。」那么再见了……”

“游矢。”

游矢回过神来，还是在走廊上，只经过了一分钟的时间，仿佛刚才见到的一切只是一时的幻觉。但那绝不是幻觉。

“见到他了？”约翰问道。

游矢点点头，迟疑了一下把帮忙带的话转述给约翰。

“啊啊，我明白了。”约翰侧过脸看着窗外徐徐经过的飞艇，“孩子该休息了。明天就要出发，早点起来和母亲道个别吧。”

游矢应了一声，回了分配给自己的房间。

【光与暗】

啪嗒、啪嗒、啪嗒。

寂静的空间里响起鞋底撞击地板的声音。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深爱着的那人的模样，却满溢着令他排斥的不详的光。

“又露出这种表情……这也不是我能选择的不是吗？”破灭之光歪着脑袋露出不解的表情，伸手想去触碰十代的脸颊却被他避开。

“为什么？我拥有着和他相同的记忆、相同的人格。我同样也是约翰·安德森,同样深爱着你……究竟哪里不一样呢？为什么十代就不愿意接受我呢？”

无论是容貌还是声音，包括说话时的语气、动作上的小习惯，一切都与约翰相同。但他仍然能清晰地分辨出对方并不是他的约翰。至少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约翰。

对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随着他的动作，缠绕在十代身上的锁链不断地收紧，牢牢地嵌进肉中。

但并不疼。这锁链并不是针对身体而是对灵魂上的折磨。长时间不断地削弱着他的力量，光已经占据了上风，如果他愿意甚至能就此将他杀死，但是光却没有这么做，只是不断地侵蚀着他的意识。

“十代，来我这里，闭上眼马上就会轻松的。”

模糊了的视野里恍惚见到了约翰温柔的笑脸，声音也如同记忆中一样，但是……

“……约翰。”但是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们之间的不同，却还是忍不住为对方苦涩的神情而感到心痛呢？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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