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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吗？”

柏木修看着正在为自己手腕上药的风间让二，选择不回答。他已经拒绝过让二很多次，这点小伤在平时他根本不会在意，也不至于要上药。

或许他是在愧疚。柏木看着风间让二的侧脸，这几天他依旧被关在玻璃房子里，除了洗衣做饭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原本不愿意为风间让二做这些，但他看让二每晚都要忙到深夜甚至顾不上吃饭，他就不能再冷眼旁观下去。

他和老爹长得一模一样，放着不管的话柏木自己心中有愧。

“没事的话，我去收拾一下。”柏木也狠不下心来完全拒绝让二，由着他为自己的伤口涂完了药。他伸手收走桌上的碗筷，准备下楼清洗。

“柏木。”

柏木修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手头的事。

“要不要……出去散步？我的工作做完了。”

风间让二的声音里透露着小心，柏木本想拒绝，但又不想错过这个能出去透风的机会，最终还是答应了。

让二看着他穿着内裤在厨房里忙活，为他找出了一条自己的海滩裤。冲绳很适合穿海滩裤和夏威夷衬衫，遗憾的是让二没有衬衫，柏木仍旧穿着让二的均码T恤。

“穿上这个吧。”

柏木看了看他的海滩裤，一言不发地穿上了，“走吧。”

在离开时，柏木特意观察风间让二是怎么关门的，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二只是把门随手合上，连锁门的动作都没有，似乎也没有带钥匙。

让二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指了指门锁说：“这是指纹锁。”

柏木之前只是听过这种锁，还没亲眼见过，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就明白了。傍晚的冲绳时不时有风吹过，柏木在这里住了近一周还是第一次出门，他闭上眼感受扑面而来的水汽和腥咸，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他身处冲绳的事实。

“你喜欢这里吗？”

“今天是我第一次出来，说不上喜欢不喜欢。”柏木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道路，这条交通上几乎没有车辆往来，反而能看见许多同样出来散步的居民。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风间让二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最终又说不出口。他们是什么关系？柏木会原谅自己吗？他会想逃走吗？

“我们要走到哪里去？”

“就在这附近走走。”风间其实也不知道要和他走到哪里去，但是觉得只要能和他走在一起就很好，“对了，我最近的工作……想说给你听。”

“不会泄露机密吗？”柏木观察着附近的住宅，并没有把让二的话放在心上。

“不会的。”让二认为他的回答是想听的意思，就把最近在推进土地收购时遇到的事与他说了。同样是做黑道的哥哥与做警察的弟弟，哥哥曾因为组织的命令想要杀死弟弟，但因为他的帮助，最后他们在沙滩上和解了。

柏木听完了故事，转头看向他：“所以呢？”

“我想……我和新太郎已经错过了这个机会，所以我不能让别人走上我们的这条路。”让二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要吗？”

柏木接过了烟，没有拒绝他为自己点烟的举动。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熟悉的味道进入肺管，让他放松了一些。

“老爹没有错。”

“我也没有错。”风间让二看着柏木修，柏木这时候才终于看清他的眼睛。让二的眼神与老爹的不同，凌厉、冷漠，如果只看眼睛他完全不会把眼前的人与老爹联想到一起。

“但是我对你做了错事，对不起。”

风间让二的道歉让他觉得意外，正当他想着该说什么回复让二时，突然看见了路边的一间民宅。那间民宅入口处的院墙挂着一块木牌，因为天黑，上面的字他看得并不清楚，但他在木牌上看见了一朵牵牛花。

……牵牛花？桐生的那间育幼院就叫这个名字吧。柏木将这个地点暗暗记下，随口对让二道：“所以你虽然觉得抱歉，但还是要把我关在那间房子里？”

“可……你现在还能去哪里呢？”

柏木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回让二的话。他不知道让二的道歉和愧疚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如果他还有几分愧疚之情，那么自己就有可能离开那间房子。风间让二同样也知道他并没有接受自己的道歉，这些天的朝夕相处让他已经无法像刚与柏木接触时那么强硬。他心软了，可他知道柏木不会。

二人回到了家，风间让二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帮助柏木修在门锁上录入了指纹。

“我明天还有工作，你可以出去，但我希望能看见你回来。”

柏木依然没有给他回答。

二人按部就班地洗漱，今天的风间让二没有工作，所以他们早早地就上了床。他们已经同床共枕许久了，但在那一次性事后他们没有再做过。屋子里没有第二间卧室，况且柏木修也不想委屈自己睡地板。

他偶尔会察觉到风间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但当他警觉起来时风间就把手拿开了。

柏木确信现在的自己恢复得很好，风间让二不会再次得逞。

柏木修洗漱完毕时，风间让二已经坐在床上读书了。他从未见过老爹读书的样子，不由多看了几眼，在他上床时，风间却把手中的书放下了。

“你要做什么？”

风间让二没有说话，而是将他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喂，放开！”

柏木反射性地想要肘击，但又因为风间让二的话语而停下了动作。

“求你，只要一下就好了。”

柏木修确实没有发现他有进一步的举动，他想不出理由拒绝让二，只能把让二当作老爹。

如果是老爹的话……

风间让二果然只抱了他一下，随后就关上了自己床头的灯，钻进了被窝。他也没有再说话，关灯后便睡去了。

第二天柏木醒来时，风间让二已经不在了。他把床铺整理好后，随意吃了些便准备出门去一看究竟。

他在屋子里没有找到现金或者手机，他也大概明白了风间让二的歉意究竟有多少。隐隐升起怒火的柏木修依然穿着海滩裤出了门，向昨天见过的那间民宅走去。晨间路上的行人不多，但他脸上的疤痕显眼，大多数人会特意避开他的目光。柏木并不在意，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育幼院。

到达那间名为“牵牛花”的育幼院后，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桐生……”

正站在院子里在和孩子说话的桐生一马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同样睁大了眼睛：“柏木大哥……？”

“真的是你。”柏木修走上前去，“你不是在神室町吗？怎么在冲绳了。”

桐生一马上前仔细看着柏木，“柏木大哥，原来你没死，太好了！遥，你还记得柏木大哥吗？”

遥已经长大了太多，柏木修一下子都有些没认出来。

“柏木大叔。”遥乖巧地上前打了个招呼，随即招呼其他孩子去屋里玩耍。

“遥都这么大了。”柏木修有些感叹，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遥了。上一次见面，还是老爹死去的时候……他并不憎恨遥，因为如果他当时在遥的身边，他也会做出和老爹相同的举动。没有人会憎恨孩子。

“嗯，遥长大了。”桐生看着孩子们都进了屋子，才问他，“柏木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柏木修把他与风间让二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隐去了一些不能说的部分，最后说道：“我一直想提醒你CIA的下一步活动，但我现在没有手机也没有现金，无法离开风间让二。”

“风间让二……大吾告诉过我他的情况，没想到竟然是他救了你。”桐生递给柏木一根烟，自己口中也叼着一根。他先为柏木点燃了烟，接着点燃了自己口中的那一根。

“你回冲绳，是因为那边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吗？东城会安全了？”

桐生一马摇摇头，“我们都不相信你已经死了，所以我在东京的任务就是找到你，但是我一无所获。三天前大吾让我来阻止田宫的秘书被杀，所以我回了冲绳。”

“国防大臣田宫？”

“没错，事件又发生了变化。CIA和田宫的目标是揪出一个国际军火走私组织，为此他们需要收购土地，推动冲绳基地的开发，但冲绳基地只是一个诱饵。现在这个组织已经露出马脚，所以收购土地的计划可以暂停了。只是田宫的秘书不满开发计划暂停，背叛了田宫，因为他知道得太多所以即将被灭口，而且动手要杀那位秘书的就是风间让二。这些是大吾亲口对我解释的。”

柏木慢慢消化着这些信息，听到风间让二时皱起了眉：“他已经出门了，你要不要准备行动？”

桐生一马摇了摇头，“不着急，我要等大吾的通知。反倒是大哥，你准备怎么办？”

柏木修呼出肺里的烟气，“等事情结束了我回东城会，现在我只能跟着风间让二。你给我一部空闲的手机，有可能的话我会把他的行动告诉你们。东城会被拖进了CIA，田宫和军火走私组织的漩涡里面，不能掉以轻心。”

桐生一马点点头，“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手机，我去市区给大哥买一部。你在这里帮我照看一下孩子们，我很快回来。”

柏木修看着他走远，接着踩灭了香烟向育幼院内走去。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可以为孩子们做一顿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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