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归来

东城会集团已经按部就班地经营了很多年，集团董事当然是堂岛大吾，峯义孝理所当然地做上了集团专务。这些年东城会转型不易，但靠着那份记录着警察把柄的文件，最终他和大吾还是成功了。表面上东城会已经成为了一个经济集团，而非一个暴力组织。各个直系组都成为了东城会集团下属分公司，峯义孝尽可能地指导他们转型，如果有不愿意的组织也给予他们离开的自由。总而言之，现在的东城会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东城会了。

经过多次吸收合并后，东城会已经走上了正轨。有一些新的人才从东城会集团中脱颖而出，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与峯义孝并驾齐驱的另一位专务染谷巧。但是染谷巧的风闻并不好，他对这个传说总喜欢打女人的专务没有什么好感。是，染谷的金融能力确实不弱，但比起他应该还逊色几分。堂岛大吾对染谷的器重让他有些不满，但六代目总能及时发现他的情绪并私下进行安抚。六代目会长的安抚非常有效，能让他平静好一段时间。

如今的东城会已经是东京不可小觑的集团公司，峯义孝今天正好有些空闲，他注意到了一则收购消息，他决定亲自去现场看看。这家公司并不大，在东京根本算不上什么，就算有一天突然消失也不会引人注目。

峯义孝开着自己的黄金跑车，这辆跑车现在已经是收藏级别的了，但他选择在今天把它开出来。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

2019年的东京街头依然拥挤，他坐在跑车的驾驶座上，行人在他眼前穿过马路，对着人群发呆的他猛然想起距离自己“死去”已经有十年了。这些年他忙得没时间去想自己的离奇经历，他没有告诉堂岛大吾所谓的真相，那些事只要他一个人承担就可以了。毕竟他们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在十字路口左转后，他找到了一座24小时停车场。停车位下的挡板升起，开始计时。峯义孝跨出跑车，向记忆中的路线走去。出了停车场只要再右转两次，就能到达那家待收购的公司门前。他还记得，今天应该是这家公司与东城会集团协商收购事宜的日期。

峯义孝特意打扮得朴素了一些，穿着廉价的西装，看上去就像一个房产公司的员工，或是上门推销保险产品的推销员。

熟悉的公司名称很快就出现在了水泥路边，他看着那扇与十多年前没有什么区别的玻璃门，心情有些复杂。但他没有犹豫多久，很快就推开了那扇玻璃门。天气正好，玻璃门的把手有些温热。

“您好，请问找谁？”公司的前台小姐并不认识他，礼貌又疏远地询问。

“我找田代，他在吗？”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但我知道贵公司正在洽谈收购事宜，我有重要的情报。”

前台小姐听到这个消息后虽然依然对他的身份存有疑虑，但还是打了一个内线电话，随后就请峯义孝在等候室稍候。他不介意被这么对待，很有耐心地为自己拿了一个纸杯，倒了一杯水。

这原本就是他的公司，只是在若干年前他遭遇背叛，被董事会驱逐。现在他看见的都是新员工，认识他的老员工恐怕只剩田代一个了。田代已经成为了社长，今天洽谈收购的正是他，那时背叛自己的也正是他。

不知道田代看见这样的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田代姗姗来迟。峯义孝已经为自己倒了三次水，并处理掉了一桩小生意。

“你是……峯义孝？”田代如今已经大腹便便，体型由纤瘦变为肥硕，这些年不知道他私下拿了多少钱。

“田代信彦，原来你还认识我。”峯义孝随手放下纸杯。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你这些年是去卖房子还是卖保险了？先和你说一声，我们这里不需要你的产品。如果你是来攀关系的，那你就想错了。”田代似乎不想和他多话，冷言冷语几句就想请他离开。

“田代，别着急。我是来帮你的，听说你们正在和东城会谈收购，正好我和他们的会长有些关系，或许可以帮你争取更高的收购价格。”这是峯义孝的违心话，他一点都不想帮忙，他只想看他的“老朋友”会怎样对待他。

“峯，你在开玩笑吧。”田代果然不相信他，“东城会的人怎么会和你认识？”田代上上下下地打量他，那意思是“以他这样的穷酸模样，怎么可能会认识东城会的会长”？

峯义孝知道这个田代果然没有丝毫长进，当年就是他力主自己开发的新项目投入资金过大会使公司亏损，这才将他踢出了董事会。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才能。峯义孝微笑起来，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看来你是不相信我了。”

“请你离开，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

“田代，现在的公司里有几个保安？”

“对付你绰绰有余！”田代显然已经认定他是来胡搅蛮缠的，同时田代的思维仍旧局限在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时代。

峯义孝扭了扭脖子同时转动手腕：“噢？是嘛。”

对于明显的挑衅田代不准备再忍耐下去，他推开等候室的玻璃门呼唤保安，这公司里仅剩的三个保安闻讯赶来。他们刚摆开架势，峯义孝就在他们每个人的额头上给了一拳。他出拳的速度快如闪电，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出拳结束后，他按照往常的习惯还想用随身的手帕擦手，一时没有摸到，他才想起来今天自己换了廉价的西装。

“你……你要干什么？抢劫吗？我告诉你，我可没有多余的钱给你！”田代看见地上躺着那三个晕过去的保安，说话有些发抖。

“我当然不是来干这个的。既然你不相信我，还请你带我到会议室去吧。我知道你们现在正在开收购协商会议。”峯义孝轻轻拍了拍田代的肩膀，田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峯义孝不准备放开他，“亲热”地与他勾肩搭背，直到他把自己领到了二楼会议室的门前。一路上都有公司里的员工都看着，他们时不时窃窃私语。他看向田代，发现田代的脸色有些灰败。

“打起精神来，这算什么？”站在会议室门前，峯义孝随意地推开了这扇并不算厚重的木门。这木门的装潢甚至还是他确定的。

会议室里东城会集团的代表们一齐看向骚动着的门口，他们都曾经远远地见过峯义孝，知道他的长相。所以他们惊愕于集团专务竟然在此时此刻出现，他竟会穿得如此寒酸，还与这个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的田代状似亲密。诡异的寂静只维持了两秒就被一个机灵的谈判代表打破，他率先叫出了峯义孝的名字并向他鞠躬九十度，东城会的其他代表也随即效仿。

峯义孝满意地看见半个会议室的人都向他鞠躬致意，坐在上首的代表将位置让出，恭敬地站在办公椅后：“专务请坐。”他当然不会客气。舒服地坐上上座后，随手翻阅起了手边的文件。

他一下就翻到了财报部分：“亏损八百万円？”

田代信彦的额角已经流下了冷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的。”

“收购以后，前景如何？”峯义孝向身边的谈判代表发问。

“前景不容乐观，该公司的产品缺乏创新，市场潜力不大。一般面对这种情况，我们东城会集团将不考虑收购事宜。但如果专务您有要求……”

“不用了，就按你的判断来吧。”峯义孝兴趣缺缺地合上了合同，“这位田代信彦并不是我的朋友，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东京没有公司会对他们进行收购。”

“是，我明白了。”

田代双膝发软，他再也支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峯，是……是我的错。求你，求求您不要这样对我，求求您了！我不该那么对您，我也不该背叛您，只要您能原谅我，我为您做什么都可以！”他向峯义孝的方向土下座，浑身颤抖得像是得了病。事实上，峯的话就是对他命运的判决，只要东城会集团还存在一天，他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田代信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你没有这样对待我，你今天也不会这么难看。”峯义孝起身，今天他的心愿已经达成了。他径直走向会议室的大门，东城会的代表们跟在他的身后不发一语。

他没有理会田代信彦的土下座。

-

峯义孝回到银座的家时，堂岛大吾正在尝试做蛋包饭。但很显然有一步出了错，厨房传来一股奇怪的气味。他有些担忧地走到厨房，将双手清洗干净，接替了大吾。大吾把自己身上的围裙脱下又为他系上。

“今天怎么穿这件衣服？”大吾有些疑惑，这件衣服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他从未见峯穿过。

“突然想穿了。”峯义孝专心致志地重新做起了蛋包饭，“刚才蛋有些糊了。”

“啊……是我没掌握好火候。”大吾有些失落，这些年他尝试过下厨好几次，但很少成功。每天不是在外面解决，就是峯做饭给他吃，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说不定下次就成功了。对了，今天的番茄酱你来放。”

“嗯。”答应后的堂岛大吾似乎发现了什么，“你今天心情很好，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没有，大概只是天气好吧。”峯义孝翻动平底锅，他将自己新做的蛋液在锅底铺开，一股鸡蛋的香气弥漫开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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