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万齐拿着文件走过来。

他的皮鞋踏在铺着厚厚暗红色地板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会议厅的门口蜷卧着一个银色卷发的男人。

他卧着的姿势很标准，代表着他是一条被调教的很好的狗。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皮衣，看着奢靡却一丝不露，趴在那里，仿佛如同一条普通的等待着主人办事的狗，正在闭目养神。

万齐走近了，他才抬头看了万齐一眼，懒洋洋的，挪动了一下位置，让出了门口一人能够通过的地方。

是一条很嚣张的狗。

脖子上圈着粗皮带的项圈，上面有一块名贵的紫色牌子，铂金的蝴蝶纹样，也让人的确看在主人的面子上不敢对他动手。

万齐踏过银时的身边走进会议室。

门又关上了。

2

很多人在等着高杉倒台。

但很明显，并不是今天。

高杉又雷厉风行的合并了一个小的帮派，几个另外的制衡势力虽然恼火但是也没有办法对他怎么样。这个男人对于局势的眼光实在是很准，踩在他们的雷区边缘跳舞，却又总不给人一个冲突的契机。

事情办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银时收拾完餐厅，扭头看向浴室，走过去，轻轻推开门，看到高杉正躺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想象之中的染上了淡红色，高杉的手臂放在浴缸的边缘，上面有着割裂的刀伤，不算太深，鲜血细细的流下来，落到浴室的地上，和水混下一起，流入下水道里。

银时叹了声气，走过去，先把掉落在地上的军刀捡起来，归鞘放到一边。

他扭头，就看到高杉睁开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银时单膝跪在地上，抬手握住高杉的胳膊，检查了一下伤口，确认没有太深伤到不该伤的地方，才重新抬起头，在热水的水汽中低声：

“又累了？”

“有点。”高杉懒洋洋的说，闭上眼睛，“头疼。”

“再泡会更疼。”银时说。

高杉懒得理他，闭着眼睛，感到银时走出去，又很快的回来，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把他整个人从水里抱起来，湿漉漉的从浴室走出来，一路到扑着毛巾的床上。

高杉接触到床才睁开眼坐起来，看着银时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拿着毛巾，擦干他受伤的胳膊，然后是上身、转过来的头发。

血已经基本止住了。新的伤痕交错在旧的伤痕上，看起来或多或少有点碍眼。

高杉不去看了，银时转到他的身后，跪坐在床上，抬手给他把头发擦干。

高杉感受到银时恰到好处的力量，轻笑一声，嘲道：“无趣。”

银时不理会他，擦完之后拿过医药箱，把高杉的手臂包扎好。

这次高杉冒险，银时还是有点生气的。

高杉很喜欢做的时候银时舔他的伤口，每次都很兴奋，咬的死紧，甚至有时候会有某种失神的恍惚。

但是银时有点生气，所以他包扎的很温柔。

高杉低头，看着银时暗红色的眼睛抬头看过来。

他嗤笑：“还有脾气了？”

“怎么会？”银时勾了勾唇角，弯下腰，抓起高杉的脚，仔细的把他的小腿到脚趾擦干净。

高杉眯眼看着他，看银时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也懒得劝阻，等他擦完，就收回脚，自顾自的翻了个身，躺进了被子里。

银时把毛巾收起来，出去了片刻，回来也脱了浴袍，钻进了被子里。

高杉想让他滚到窝里睡，但是银时的身体暖烘烘的倒还算舒服，最后就没有喝止他，反而往后靠了靠，闭眼睡了过去。

3

高杉养银时这条狗已经挺久的了。

从他的位置稍微稳定下来，银时就经常跟着他出入各种场合，有时候是人的身份有时候是狗的身份，项圈倒是不会少的。

到现在高杉也没有厌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挺长情的了。

高杉早晨醒来下楼，银时已经在做早饭了。他走到位置上坐下，看着银时端着他习惯的和式早饭过来，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胳膊被包扎的很好，刺痛已经消失了，高杉突然有点不爽。

他在银时要坐下的时候清了清嗓子，银时抬头看他，自觉的没有上桌，趴到了高杉的脚边，把专属食盆够了过来。

高杉脱了脱鞋，抬脚踩了踩银时腰背，对方翻过身把柔软的腹部露给他，高杉抬脚掀起居家服的短袖，脚面直接踩在银时的腹肌上，开始慢条斯理的吃早饭。

高杉踩的不轻不重让人心痒，一顿饭吃下来银时还是有了反应，高杉没有理会他，把桌子上银时的饭倒进食盆里，起身拿手机看了看消息，余光看着银时趴在那里低头吃饭。

银时用这种姿态吃饭很熟练，甚至看出来点优雅，很快的解决了饭菜，看高杉已经开始工作了，自觉的站起身，把桌子上的碗筷和地上的食盆都收拾了，放进了洗碗机里。

他收拾完的时候高杉处理完了重要的事情，正在拿着银时的手机看。

银时走过去，随口问：“有什么事情吗？”

高杉瞟了他一眼，不轻不重道：“谁让你起来了？”

银时笑了一声，走过去单膝跪上沙发，整个人压住高杉，偏头舔了他的脖子一下，偏头和他接吻。

高杉抬头和他接吻，两个人滚在沙发上，银时想要抬手拉高杉的衣服的时候才被阻止，高杉抬脚抵住银时的胸口，不咸不淡的说：

“别fa情。”

他的语气矜贵又嘲讽，银时抬手抓起他的脚，亲了一口脚弓，有点不满足的磨蹭了一下那里敏感的皮肤。

高杉笑了一声，抬脚滑下去，踩在银时那里，上下滑了一下。

银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我失去耐心之前。”高杉脚微微发力碾了一下，银时终于呼吸急促了一点，手撑在沙发上，垂眼看着高杉，动着腰，用自己的东西在高杉的脚上摩擦着。

他烫的厉害，偏偏高杉还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一边和银时说话：

“神威找你？”

“……有段时间，没有去。”银时哑声说，一边动着腰摩擦着。

“他倒是会占便宜。”高杉嗤笑一声，又翻了翻，“警方又烦你？”

“你有动作……情理之中。”银时终于有点忍耐不住，微微弯下腰，快速的顶动着。

高杉给他一只脚，他就用那只脚，仿佛的确只是宠物fa情，不知羞耻的在主人身上摩擦一样。

高杉的脚微微用力，银时咬牙闷哼了一声，身体僵了片刻，汗水从发间留下来。

高杉收回脚，从沙发上坐起身，把银时的手机递给他，抬手揉了揉银时有点汗湿的头发，终于轻笑一声：

“乖。”

他这话说的轻佻，站起身，银时也跟着他起来，抬手把衣架上今天的西装拿过来，递给高杉。

高杉看他刚才有事，估计今天要出去，随口问：“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2点前。”银时又说，“今天晚上没有安排，吃什么？”

“随便。”高杉淡淡说，看着银时绕到前面，低头给他打好领带。

银时想了想：“做个牛排？”

“成。”高杉淡淡。

4

上午是高杉谈正事的场合。

带狗不合适，银时正好去做自己的事情。

他在神威练枪的地方打了一场，看了看成绩，不是很满意的挑了挑眉，把耳机放下。

还是有点走神。

神威已经在远处的吧台看着了，银时走过来，不紧不慢的拍了两下巴掌：

“旦那的出枪速度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惊人。”

银时懒洋洋道：“别废话，想说什么？”

“好久没陪我打了，活动活动筋骨。”神威微笑着歪头，呆毛晃晃。

“成。”银时也算干脆，然后说，“不要打脸。”

神威轻笑一声：“怕他生气？”

银时淡淡：“敏感时期，别挑事。”

他这话说的警告，可惜神威就是一个叛逆性格，好几次将将一拳怼在银时的脸上，索性最后银时还是躲了过去，最后把神威一个巧劲扔了出去。

神威在地面一个轻巧的翻身跳起来，长发有点凌乱，倒也没恋战，走到旁边，抬手喝了口水，扭头看银时拿毛巾抹了下脸。

“晋助呢？”他问。

“做你没必要知道的事情。”银时翻了个白眼。

神威看着银时颈间的项圈，笑了笑，凑过去挑衅：“真的不打算跟我，杀手先生？我的技术也是不错的哦。”

银时扭头冷漠看他：“恕我直言，你看起来不太像是会养狗的人。”

更像是那种会心血来潮买了狗然后让监护人养的小兔崽子。

神威心情不错，眯眼哈哈哈的笑了两声，然后收回身。

“也许吧。”他漫不经心的说，然后又晃了晃手里的水杯，“最近小心点，有人要对付晋助。”

银时嗤笑：“不是一直有人吗？”

“也是。”神威呆毛晃晃。

5

银时第一次见到高杉其实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高杉还是没有被没落灭口家族的继承人小少爷，银时是还没有出事前卧底松阳爱心泛滥收留的小孤儿，两个人在宴会上有过几面之缘，印象说深不深、说浅不浅。

有时候在梦里儿时的记忆倒是更加明晰，银时从梦里被细微的响动惊醒，警觉的睁开眼，就看到是高杉从床上坐起身。

银时的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累了？”

高杉自伤癖的毛病近期缓了一点，不过压力大的时候还是发作的多。

高杉摇了摇头：“就是抽根烟。”

银时坐起身，跟着高杉走出到阳台，高杉抬手点上烟吸了一口，银时把随手拿的厚外套给他披上。

高杉扭头看了他一眼，吸了口烟才开口：“你自己呢？”

银时连睡衣都没穿，赤裸着上身，就脖子上有个黑色的项圈，衬着他白色的皮肤，显得分外的醒目。

“我有毛绒绒。”银时随口说。

高杉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抬手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摔在银时身上：“有个屁。”

银时轻笑一声，挤过来和高杉披一件衣服，高杉没理他抱着自己肩不老实的手，靠在银时的身上，缓缓的抽完了一根烟。

“怎么突然醒了？”抽完，银时才问。

高杉摇摇头。

“我做梦梦到你了。”银时倒是说，“小时候的你，向我吹嘘你有一个抽屉的枪。”

高杉冷漠：“我没梦到你。”

银时兴致勃勃：“我不信，你就把我绑到小黑屋里这样那样。”

高杉扭头，假笑的看着银时：“你很期待？”

银时抬手，拢了一下高杉的额发，低声：“睡不着？”

高杉摇摇头，把烟头掐灭：“还好。回去吧。”

6

这回高杉开会来的是个不算正经的会所，可以带狗。

银时有点无聊的趴在高杉的脚边，听他们说话的内容越听越困。

高杉觉得脚边的动静不太对，低头，就看到银时把脑袋凑到桌子下面，抱着他的脚在偷懒睡觉。

高杉冷漠的踩了一脚银时的脸，让他别在外面丢人。

银时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困倦的看着对面和高杉谈判的头目，阴暗的想，今天晚上去把他暗杀了。

可惜他已经是家养犬了。

高杉不看着的话还容易把不包扎伤口四处走，把沙发弄上血，就不好清洗了。

银时胡思乱想着。

高杉感觉到了银时的躁动，抬手捏了捏他的脖子，让他老实呆着。

谈判的对方带了条很威风的黑背狼犬，这时候正在银时对面趴着，估计是专门带过来膈应高杉的。

银时倒不是很在意。

人类哪里就比狗高贵那么多呢？

他无聊，就仔细观察了那狗半天，反倒觉得那黑背威风的很，如果在某种永远实现不了的未来要养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这样的狗。

黑背被银时看的有点烦躁，对他低吼了一句。

银时觉得好玩，刚想吼回去，就被高杉警告的抬手揪了下链子，脖子的项圈一紧。

银时估摸着力度，他再闹就之后别想上床了，就安静了下来，讨好的用毛绒绒的头顶拱了下高杉的手。

7

晚饭之后高杉在客厅里有点烦躁的翻找着什么。

“刀我收到柜子里了，第二层。”银时走过来，抱着靠着墙，开口。

高杉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他多管闲事，走过去拉开抽屉找到刀，抬手拔出来，刀刃带过手指，带出伤口。

上回的伤口还没好多久，又添了新伤，高杉坐在沙发上，银时跪在他的脚边，握着他的胳膊，一点点舔舐过流血的伤口，直到伤口的血都不流了泛白了，还用舌尖细细描摹。

高杉被他弄得半闭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手死死抓着布罩，压抑的呼吸，胸膛剧烈的起伏，脖子上蔓延出红晕。

银时抬头看着他，又莫名想起当年他在松阳死后，一心想着杀人复仇，碰巧撞进关高杉房间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高杉要年轻太多、苍白太多、狼狈太多，但是又和现在的高杉没有什么不同。

总是那样的高杉晋助，带着让他违背本能的某种过分的美。

高杉感到银时的动作停下来，微微睁开眼，掰过他的脸，和银时对视。

“在想什么？”他仿佛看出来了银时的走神，哑声开口。

“想你。”银时低声，偏头，用舌头去舔高杉的手掌。

高杉握着他的脸，任由银时把他的手指都弄得湿漉漉的，才用食指压着他的舌头，让他张开嘴。

高杉坐起身，银时被迫抬着头，张着嘴和高杉对视。

高杉从旁边拿起军刀，刀面擦着银时的脸滑过，贴着他的嘴唇，冰冷的金属蹭过他伸出来的舌头，然后银时感受到了血腥的味道。

不是他的，是从高杉手上流下来他的血，重新流进了他的嘴里，顺着他的舌头四散，把流下的唾液染成浅红色。

高杉和银时对视了片刻，眼底才莫名泛出了点笑意，收回手，拍了拍银时的脸。

“咽。”

银时的喉结滚动，把嘴里的液体咽下去，然后训练有素的重新张开嘴，给高杉展示了一下干净了的口腔。

高杉揉了揉银时的头发，低声：“乖。”

不过银时倒也没有那么乖。

他还是想着讨要点奖励的。

只是高杉的手还带着点血，为了不弄脏沙发，银时一直叼着高杉的手指，用牙齿研磨着细小的伤口，一边过分安静的感受着高杉随着那轻微疼痛给出的反应。

直到高杉被磨的忍不下去的时候，才重新正经动作了起来。

“你他妈——”高杉不怎么友好的瞪着银时，声音又重新破碎。

银时低头和他接吻。

高杉抬头，回应银时。

银时的口腔里意外的没有血腥的味道，只有某种熟悉又微妙干净的气息。

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收紧，银时低头，又轻轻的亲了亲他。

客厅里很黑，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也有一时的安静。

不过外面月亮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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