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祭司坐在桌边，仔细看着一份莎草纸抄本，并不时在上面写写画画。金发女仆在一旁侍候着。

“你坐到我身边来，按我说的记录。”祭司示意让侍女坐下。

女孩犹豫了，看了看在偏厅一侧的将军，见他没有发话才小心翼翼地坐在女主人身旁。

将军盘腿坐在长椅上，握着小刀，正在制作一件木头玩具。身侧摆放的矮桌成了临时的工作台，那上面一字铺开摆满了各式工具，有刻刀、凿子、锥子、锉刀，和打磨用的滚柱。

他专注于手上的工作，随口问道：“你这会儿在做什么？”

她头也不抬，答道：“账本。”

“我认为这样的事可以雇人来做。”

与她日夜相处，才知道需要女主人参与和监督的工作并不少：雇工、管账、发放仆人工钱，定期查看粮食储备和牲畜的情况，每个季度清点一次家庭财物。丰收的季节若是他不在家，她还需要去到田地里巡视作物产出。如果将来他有了侧室，管束这些女人也会变成她的工作。

最重要的一点：她要养育他们的子女。

并非他不顾及家庭，而是军职决定了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家中。以前这些繁琐的工作都交由他母亲、管家和相应的管事仆从去做。她到了这个家后，慢慢接管了大小事宜。

好在现在是冬天，他也在家，需要她亲力亲为的事情不多。

女祭司搁下笔，“你之前雇的簿记员，不仅账本上有错漏，还利用职务之便窃取家中钱财。”

将军哑口无言。那时祭司刚被他带回家中一个多月，还在适应新的环境，只是在偶然的情况下翻看了账本便察觉了可疑之处。她反复确认后向他母亲袒露了自己的担忧，这才让簿记员的恶行曝光。

震怒的将军绑了簿记员扔给地方官，那人受了应有的惩罚。不久后，他从俘虏营挑选了四个奴隶送给她作为奖赏。

她非常能干，无论在哪儿都能过得很好。

他从前有些轻看她，也许是觉得她是战利品，也许是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得到她。她是高高在上的大祭司，是他把她从山巅上拉了下来，至始至终无视了她的意愿。似乎越是明白不该染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越是觊觎。若不是教养使然，他或许会做出更加不堪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无数次她顺从了他的意愿，又有多少是发自内心的呢？

他从未向她道歉，也不觉得所作所为是错的，顶多有失体面。他甚至恬不知耻地说不后悔自己的行为。

将军停下手中的活计。他觉得难受。

他走到她身边，“对不起。”他诚恳地说。

“为了什么？”女祭司有些诧异，抬头望对方。

“为了所有的事情。”

祭司张大眼睛，顿时明白了将军的意思。她心跳加快，脑袋里嗡嗡作响。她移开视线，捏紧了笔，思绪万千。

她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良久，久到气氛有些尴尬。

“你…做了一匹小马？”她注意到将军手中的木制玩具，转移了话题。

“啊……是的。”他回过神，看了一眼已经成型的小雕刻。

他想要个男孩，祭司想。那是当然，女孩对一个将军来说毫无用处。

“我还想做点别的，猎狗、鳄鱼、猫、小羊什么的……你说呢？”他挠挠头。

或者他觉得是女孩也无所谓吗？女主人若有所思。

“什么都好。”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现在，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继续教我的女仆学习记账。”

这下轮到将军有些诧异了。

祭司解释道：“她很聪明，又有天赋，还会识字，虽然你们国家的文字她知道的不多，但我可以教她。”

“你还会写字？”他问女仆，很是惊讶。

能识字的女性非常少，几乎只有上层家庭出身的女孩才有机会受到这种教育，更别提还能懂得一些别国的文字。他的妻子曾经是位高权重的大祭司，懂得多国语言并不意外。但是一位侍女？难道她也是贵族出身吗？

“是的，主人，一点点。”金发女孩恭敬地回答。

“好吧。那你好好学。”将军返回他的工作台，不想再自讨没趣。

小说相关章节：以身侍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