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讓你照顧龍婆婆嗎？怎麼會突然。。。」龔俊輕聲問小雅。

「我也不知道啊！我剛來的時候婆婆還好好的，知道我是你的助手還跟我聊天，精靈得很。然後婆婆說想吃蘋果，我就去洗去切，回來時她就。。。這樣。。。」

「欸？你手怎麼了？」龔俊看到小雅的手肘受傷了。

「沒什麼，我拿著蘋果回來時被一個男人撞到，他可沒同情心，看都沒看過我一眼，急步就走！」

「丫頭！你自己也要小心點，我去看看哲瀚，你趕快收工吧，記得處理一下傷口！」

小雅走了之後，龔俊慢慢走近坐在一邊長椅上，頭仰靠著牆壁，目光毫無焦點的張哲瀚面前。

「哲瀚，節哀順變。。。」龔俊知道現在張哲瀚心裡一定很難受，然而張哲瀚把散渙的目光移到龔俊身上。

「節哀？。。。順變？」張哲瀚沙啞的聲線，像已經把身體裏所有水份都釋放了出來，只剩下一個乾涸的空殼。

「哲瀚。。。我明白。。。」

「你明白什麼？」張哲瀚打斷了龔俊的話，依然毫無力氣地說「如果你真的明白，你還能叫我節哀，叫我順變嗎？」

「對不起。。。」龔俊小心翼翼的坐近張哲瀚，很想給他一個擁抱，告訴他會過去的，我會一直陪著你，但他不知道自己在張哲瀚的心目中有沒有這個資格說這番話。。。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張哲瀚閉上哭到紅腫的眼睛說。

龔俊知道張哲瀚現在很難受，很需要空間去沉澱，但真的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醫院，一時間進退兩難。不過龔俊仍然知趣的退到拐彎處，正當他打算就這樣守護張哲瀚時，他接到經紀人的電話要跟他談工作的事，他只好發一個微信給張哲瀚，然後默默離開。

“哲瀚，如果有我能幫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說，回家見。”

龔俊一直工作到凌晨一點多，回到家中發現張哲瀚還沒有回來，又立即開車到醫院找他。之前給他的微信是已讀狀態，最後上線時間是23：07，龔俊給他打電話，沒有人接，龔俊心急如焚，又發了一個微信。

“你在哪？”

“我很擔心你”

“給我call好嗎？”

龔俊無奈，他不認識張哲瀚的朋友，他不知道張哲瀚會去哪些地方，他突然發覺自己對張哲瀚一無所知。。。枉為朋友。。。他只好回到家中一直盯著手機，希望等到張哲瀚的任何動靜，但他這天也真是累了，等著等著就睡著了，直到早晨的鬧鐘響起。

龔俊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就是看張哲瀚有沒有回覆，幸好他是回覆了一句「我直接回片場。」，最後上線時間是07：27，剛離線不久，但龔俊按奈了給他打電話的衝動，然後簡單梳洗換件衣服就趕往片場，他跟自己說，看到張哲瀚一定不能囉嗦，一定要把他帶回家。

張哲瀚有一個習慣，無論當天他有幾多場戲份，他都會是最早到達片場的那幾位，跟著武術指導老師熱身，幫忙道具老師準備道具，如果別人都在忙，他就會躲在休息室或者化妝間看劇本。這些龔俊都是知道的，所以當龔俊一到達片場就直奔化妝間，果然，張哲瀚正在拿著劇本認真地閱讀。

「哲瀚！」龔俊看到張哲瀚的一刻，終於放下心中的千斤大石，臉上立即掛上招牌陽光笑容走向張哲瀚。

「龔老師早。」張哲瀚看了龔俊一眼，說了聲早就繼續讀劇本。

「你昨晚沒有回家？」龔俊問得非常小心。

「昨晚有兼職。」張哲瀚又看了龔俊一眼之後，目光再次回到劇本上。

「我打給您很多次了。。。」龔俊不敢問他為什麼不回個電話，連個訊息也沒有。。。

「當時在忙，沒空看手機。」張哲瀚發覺龔俊好像恐怖片中的幽靈一樣，每次看一眼臉的距離走近一大段。

「今晚一起收工回家？」龔俊明亮的眼睛又怕又期待地望著張哲瀚。

這次張哲瀚沒有抬眼，遲疑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嗯。。。」

等到正式拍攝的時間，張哲瀚慚愧地向葉小白交代昨日的情況，然後向受影響的所有人逐一道歉。當天的拍攝很順利地完結，而張哲瀚也不負眾望地保持一貫發揮，反倒龔俊整天心不在焉，要麼忘詞，要麼走錯位置。。。

好不容易捱到收工，張哲瀚就像平時一樣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情況下上了龔俊的房車，一同回家。一路上他們誰也沒有說話，直到真正踏入家門，張哲瀚卻低下頭，站在原地。

「龔俊。。。」張哲瀚的聲線帶點猶疑。

「怎麼啦？」龔俊一邊脫鞋問道。

「我。。。我想。。。」張哲瀚一直沒有把頭抬起，只是看著地板吞吞吐吐。

「哲瀚？怎麼啦？」龔俊察覺到張哲瀚的異常，心內焦急不安，又不敢太強硬去問。

「龍婆婆的後事。。。」張哲瀚終於鼓起勇氣「我。。。我想向你借兩萬塊。。。」

「兩萬塊？」龔俊還以為是什麼大事，頓時呼了一口氣。

「不可以也沒關係，我再想辦法。」張哲瀚以為龔俊不願意，更為自己向他借錢感到羞愧，直徑想躲回房間，卻被龔俊拉住手臂。

「為什麼不可以？兩萬夠嗎？」龔俊真誠地覺得兩萬不怎麼是一回事，而且龍婆婆他也是認識的，根本不需要借，他也是應該為龍婆婆去做的。

「夠了，我只差兩萬。。。」

「明天我叫小雅去銀行提，你不用還，是我對龍婆婆的一點心意。」

「怎麼能行？」

「怎麼不能行？龍婆婆可是我的粉絲呢。」龔俊給了一個溫暖的微笑，希望能讓張哲瀚感到安心。

「那。。。那我可以為你做什麼？」

「讓我想一想。。。」龔俊根本沒有想過有什麼條件，但也知道張哲瀚這個死心眼，不讓他付出一點就總覺得虧欠了別人，所以隨口就說「那你以後都要聽我的話，還有我打電話給你一定要聽，即使不能接也要在許可的情況下給我訊息。」

「這。。。」張哲瀚感覺有點為難。。。但龔俊還未說明自己其實是開玩笑，他就答應了「好吧。。。」

龔俊心內一陣莫名的興奮，卻又為他的回應感到憂心。。。為什麼這個男孩這麼沒心眼！如果我心懷不軌那怎麼辦？都不問清楚就答應！實在太令人費心了！

不過接著下來的幾天，龔俊就開始發覺張哲瀚幾乎每晚都沒有回家睡，都是隔日在片場才看到他。雖然張哲瀚盡力保持水準和精神，龔俊卻看見他的疲累。一晚在家見到他回來，終於忍不住問個明白。

「哲瀚，我就說。。。你晚上到幹什麼去了？」龔俊其實有點不好意思問得這樣直白，但他真的受不了張哲瀚幾天一個訊息都沒有。。。好像有什麼瞞著他一樣。

「沒什麼。。。去。。。兼職而已。」

「你。。。太狠了吧，每晚都兼職。。。」說到這裡龔俊想起張哲瀚之前說他「只差兩萬」，所以總數應該是不止吧。。。他不會把所有積蓄都用了所以經濟出了問題？

「。。。」張哲瀚不語。

「如果。。。錢不夠。。。不如我借給你？」龔俊從來不介意借錢這件事，他關心的是張哲瀚的感受。

「不用了。。。你給我住的地方已經幫了很多，是我自己的責任不想打擾你，總之我不會影響拍攝的。」說完之後張哲瀚就回房間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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