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请帮我签一下这个。」

下课钟声才刚刚响完，趁着班主任还没有离开，我拿着文件走到了讲台旁。

白色的A4纸张上印着的是请假条，上星期才请了两天的病假，昨天又因为一些原因没有来学校，事实上我的请假纪录大概是全年级数一数二多的，让老师在请假条上签名的光景每週都会看到。

老师一瞬之间微微的张开了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最后只是默默的接过文件，以端正而清秀的字迹在「班主任签名」的栏位写下名字。我站在讲台下静静的等着，身高的差距和讲台的高度让我只能平视他的胸口，但老师视线的转动与表情的变化却逃不过我的馀光。

他并没有忽略白纸角落那丝暗红色的不明痕迹，虽然想表现得像是没看到一样，飘忽的眼神却不停偷偷的瞄向我紧紧抓住尺寸过大体育外套袖口的右手，两隻手都只有指尖外露的我一动也不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已经露出破绽，毕竟如剧烈运动过后一般的心跳在自己的耳里听得是那么清楚。

每週仅仅能讲到话的时刻，即使除了必要的沟通以外只有沉默，每一秒钟还是如此的珍贵。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结结巴巴的开了口。

「婉、婉昕，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遇到什么困难，或是烦恼什么的，愿、愿意的话可以找老师分享……」

虽然他好像在脑中琢磨了很久表达的方式，但我在他开口的瞬间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大概几週前就发现了吧，这么一个纤细而敏感的人，连跟学生说话都战战兢兢的一个老师。

一个带着不符时代的黑框眼镜，一头怎么梳也梳不平整的短发，明明身高接近180，却完全不见大人的馀裕，看起来稚气未脱的老师。

「每个人……的烦恼是各式各样的吧，老师可能没有办法完全理解，但如果没有人能听你说的话……」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的关心。」

我以能做出最自然的方式微笑，回应他温柔的话语。将过大体育外套的袖口微微攥紧，避免一不小心露出底下遮盖着的证据，接过请假条回到了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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