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爾賽德斯將右手放在胸口，左手覆上帝彌托利的手。「是，樂意之至。」

帝彌托利拉著梅爾賽德斯，使她的身體自然靠向自己，左手扶上她的腰。

「哎呀，我以為要下去大廳一起跳舞的意思呢。」

「這裡就好。」

「沒有音樂喔。」

「只要配合外面的音樂就夠了。」

「這樣啊。」梅爾賽德斯微笑道。

兩人自然地跳起華爾滋，繞著對兩人而言略嫌過大的房間繞圈。

「今天的衣服和平時不同呢，我應該換上燕尾服比較好。」帝彌托利一進門便注意到，今晚的梅爾賽德斯穿著酒紅色的露肩長袖禮服，貼身的剪裁讓她的身體曲線一覽無遺，讓帝彌托利不知如何安放眼神。

「沒關係啊，我覺得現在的帝彌托利這樣也很好。」梅爾賽德斯覺得普魯士藍的西裝非常適合帝彌托利。「怎麼說呢，很有星辰節的氛圍。」

「剛才的舞會開場是由你開的吧，真是抱歉。」

「不，和菲力克斯跳舞非常有趣喔，他說了很多你小時候的事。」

「應該也說了不少壞話吧。」帝彌托利失笑。

「是說了一些，但我聽起來都像是在誇讚你。」

「是嗎。他就是這種人。」

梅爾賽德斯注意到帝彌托利神情中的疲憊。「你又沒睡覺了？」

「啊⋯⋯呃⋯⋯馬車太顛簸了。」

「果然還是在大修道院休息夠了再回來就好的啊。弄垮身體可不行喔。」

「因為我想回來參加舞會。」帝彌托利看著被月光照映的，梅爾賽德斯的臉蛋，再次開口：「梅爾賽德斯，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做星辰節祭典的負責人嗎？」

「咦？不是因為你覺得我很適合嗎？」梅爾賽德斯不解。

「那也是原因，大概一半的原因。」

「那麼⋯⋯另一半呢？」

「因為我想見你。回到菲爾帝亞後就再也沒見過你了。我一直煩惱著，到底應該用什麼名義和你見面。明明不想要我們只是同級生的關係，卻也找不到理由聯絡你。」

梅爾賽德斯對於意外的答案無法回應。「⋯⋯想見我⋯⋯？是什麼意思呢？」

帝彌托利像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一般，愣愣地看著梅爾賽德斯，對方卻不急著要求解答。兩人依舊隨著細聲的音樂旋轉。

「⋯⋯我⋯⋯果然在很久以前就很在意你了。最初，我以為你只是個悠哉的落難貴族小姐，實際上你的故事也比我幸福不到哪裡去，但還是那麼地令人溫暖又受人尊敬，還有⋯⋯溫柔又開朗。和你在一起一直都很開心，你告訴我劍術考試及格時我很高興、和你一起裁縫時感到很平靜。你抱著死神騎士⋯⋯你弟弟時，我很懷疑自己的決定，那時我再次察覺戰爭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幸福。我覺得自己喜歡你⋯⋯甚至是比想像中還喜歡你。」

「⋯⋯」梅爾賽德斯的深藍眼神交雜了高興與悲傷，讓帝彌托利不禁憐惜。好好地說出來之後，心情就像是潰堤般湧出，心裡全是氾濫的憐愛。

「我⋯⋯並不是名門望族喔！」

「那種事怎樣都好。」

「還比你年長五歲喔！」

「那會影響到什麼嗎？重要的是，梅爾賽德斯的意志呢？你是怎麼想我的？」

帝彌托利停下腳步，兩人佇立在房間的中心，月光下的他被映出雙頰的羞赧。他第一次這麼一本正經地表白，沒有短劍，卻還是帶著離別的色彩。

「我⋯⋯喜歡你喔，真的真的喜歡你。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找什麼理由和你聯繫，一直都只是等待你有一天可以聯絡我，又不斷告訴自己：我和你不合襯，我們有這麼多階級落差，打算默默地淡忘這種心情。對不起，我是那麼卑鄙又膽小。」

「那，永遠待在這裡吧。」

「欸⋯⋯欸？」帝彌托利再次拋下驚人之語，令梅爾賽德斯措手不及。

「我想要你一直待在身邊。」

「⋯⋯這是求婚嗎？」

帝彌托利不假思索說出的願望在對方聽來原來是這樣，看不出梅爾賽德斯是在捉弄自己還是單純的疑惑，索性回應：「是啊，在我加冕後結婚吧。」

梅爾賽德斯就著月光看向帝彌托利，誠懇又充滿溫柔，光是這樣就讓她險些答應。

「今天的帝彌托利很坦率呢。」

「這種機會已經不會再有了，我無論如何都不想讓你離開這裡。」帝彌托利匆忙從身上摸索著，找到一個金屬扣環。他單膝下跪呈上扣環：「請你嫁給我吧，梅爾賽德斯。」

梅爾賽德斯感到想哭，她努力憋著不讓眼淚流下，也忍耐著不發出嗚咽。既不在乎出身，也不在乎紋章，只是單純看著「梅爾賽德斯」的人真的存在，而且那個人用對等的方式喜歡著自己，一如自己喜歡他。

一生中還有什麼時刻能比現在更幸福嗎？

「好⋯⋯好的⋯⋯我很榮幸。」

帝彌托利微笑執起梅爾賽德斯遞出的左手，將扣環套上無名指。注視著在眼眶內打轉的眼淚，他情不自禁抱著梅爾賽德斯。

「就算結婚了，你還是能自由做想做的工作。」

「嗯。」

「我很喜歡在教堂時的你。」

「但是我討厭一直工作的你。」

「我稍微努力不要那麼常工作吧，嗯？」

「約定好了喔。」

「嗯。」

＊＊＊

春天，在由新大司教加冕後，法嘉斯神聖王國的新任國王迎娶了馬爾特利茲小姐為妻。儘管最初不乏反對聲浪，新任王妃以行動贏得大批民眾支持，最終被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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