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都不發一語，兩人之間陷入一陣沉默。

「那個...」

「米特小姐，對不起...」

「咦?」

聽到旭突如其來的道歉，米特驚訝了一下，同時，原本旭那隻一直握著米特的手這時鬆了開來。

「那個...總之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如何?」

看到旭無言的點了點頭後，這次換成米特拉著旭的手，往城鎮的一角走去。

--------------------------------------------------------------------------

來到米特與旭平時常去的餐館，今天依然除了店長NPC以外沒有其他人。

米特點了兩個人份的餐點，但直到所有的食物都送上來之後，坐在對面的旭始終低著頭不發一語，讓米特不知道怎麼開口化解這樣的沉重的氣氛。

「米特小姐....」

「嗯?」

「不好意思，剛剛在廣場那裡發了那麼大的脾氣....」

「....」

跟不久前的時候一樣，旭突然就跟米特道了歉，明明當時被拯救的是米特，為何他卻反而自己道歉呢?

米特隱隱約約覺得這其中有某種理由，促使了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不故眾人眼光的大聲咆嘯，甚至還落下了淚水。

「以前，發生過什麼事嗎?」

米特此時的聲音十分柔和，沒有任何的急迫或任何催促的語氣，只是純粹的關心與好奇旭這名玩家的過往，或許也是因為這樣，旭才願意告訴米特這段自從進入SAO後，不，甚至是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的往事。

基本上正如米特對旭的第一印象，旭確實是運動社團出身的，但並非她想的這麼簡單。

旭，國中時讀的是在中學籃球界名聲赫赫的學校，也就是所謂的傳統強權，而且還是強豪中的強豪，即便是隊內的練習賽也能吸引大批的高中.大學，甚至職業球探來參觀。

為此，不管是校方還是球員的家長都對他們投抱著極大的期望，雖然每天都有幾乎喝不完的慰勞品，但也變相的代表不允許失敗的壓力。

再加上旭之前的前輩們至今累積了全國大賽4連霸的成績，所以當隊長的責任交棒到旭的手上時，壓力已經不是過往可以比擬的。

而在這樣的壓力與期待之下，旭他們依舊在全國大賽上過關斬將，雖然曾經有幾場是險勝過關，但姑且都還是能好好的回應外界的期待。

但是，就在四強賽的時候，對手的籃框就像加了蓋一樣，旭這邊的隊員命中率奇差無比，這樣的負面連鎖也接連影響到防守上，大家都變得想當暴躁，屢屢出現漏防或是推人防守犯規等等的失誤。

雖然在憑藉著中場時耐心溝通與精神喊話穩定住隊員的情緒，並且在下半場透過防守加壓獲得了許多反快攻的分數。

但是上半場落後的分數過大，讓他們直到終場前的採將比分拉到一分只差，而當他們在讀秒階段，籃下的球員得到了空檔的機會，就在大家都認為要反敗時....

朱紅色的皮球在籃框轉了一圈，唰框而出....

在那之後，比賽結束的哨音響起，在原地傻站著的旭與對面就像是成功弒神一樣狂歡著的對手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失魂落魄的隊員搭上返校的校車回學校時，他們還沒料想到之後等待著的，是什麼樣的噩夢。

就像是內心的水龍頭被轉開了一樣，旭開始一點一滴的把這些往事講給米特聽，旭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像是口渴了一般喝了桌上的飲料....

又或者，停下的原因不是口渴，而是更難以啟口的內容使他打停。

「那，之後呢...」

「......」

面對米特的提問，旭先是開了口，但是沒有任何話語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後來即便反覆的張開嘴巴，旭的喉嚨就像是被封死了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手掌緊緊的閉合，死死的握住拳頭，如果是在現實世界中，恐怕手的表皮會因為指甲用力嵌入而滲血吧。

「我看還是別說了，先吃東西吧，餐點都要涼了」

「...嗯」

那天中午，兩人不發一語的吃完中餐，來到了餐廳外頭後，既沒有離開主街區前往迷宮塔，也沒有回到旅館休息，就這樣漫無目的在托爾巴那的街道上走著。

「米特小姐」

「嗯？」

米特轉過頭，便看到旭正頭低低的，瞄著米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嗎？」

「米特小姐對所謂的“封測玩家”是怎麼想的？」

「咦？」

米特一時無法理解旭的問題，愣在原地。

「剛剛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剛剛的那群人會對封測玩家這麼反感，真的每個人都是這樣嗎？」

「.....」

米特無言的聽著旭說的話。

「我認為他們有一部分是感到不安吧...」

「不安...嗎？」

「嗯，遲遲無法突破第一層，不知道能不能回去現實世界的不安，才會讓他們急於尋找一個出氣的方向，雖然也有人因為不安而無法採取任何行動就是了」

旭這麼說的時候，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就好像剛剛那些話是在對自己說的一樣。

「我對封測玩家並沒有特別的想法，也不覺得他們埋頭提升自己的等級有什麼錯，畢竟現實中也有很多的中學球隊是採取精兵策略，並淘汰掉實力不夠的社員，不過...」

「不過？」

「不過，我希望封測玩家能為魔王攻略中出一份力，站在前線用行動來告訴大家這個遊戲是可以被破關的。這樣的話...或許，大家就不會一直處在這樣不安的氛圍下了，也許就不會那麼敵視封測玩家了吧...」

「......」

面對旭那像是願望的獨白，米特只能默默地聽著，沒法做出任何回應，兩人之間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不久後，旭似乎是因為米特遲遲不回應而覺得是自己說了奇怪的話，所以....

「抱歉，突然說了奇怪的話....」

「不會...」

「今天我想先回去休息了，總覺得有點累，再見了，米特小姐」

「恩，再見」

米特一直看著邊揮著手，邊離去的旭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後又過了一會兒，米特才踏上自己的歸途。

--------------------------------------------------------------------------

回到旅館後，米特度過了一個輾轉難眠的夜晚。

旭今天的樣子與話語一直停留在她的腦海裡。

站在最前線跟魔王戰鬥，這是自從封測時期走出起始之城那天起，米特一直奮鬥的其中一個目標，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她拚了命的提升自己的技術,等級,經驗值以及裝備等等的，但是，在這個遊戲正式營運，變成死亡遊戲的那天，這個目標改變了。

那天，有一個雖然對遊戲一竅不通，但卻是現實中唯一一個願意跟米特一起玩遊戲的好友來到了這個世界。

從那一刻起，米特的優先目標從成為最前線的玩家變成了保護這個朋友直到遊戲通關的那一天，並將他培養成能獨當一面的劍士。

但是，某一天，在第一層練功區的某座森林發生的事，讓米特不僅失去了這個目標，連同那天在草原上對她的誓言都成了空虛的言語，就連最初的那個想要站在最前線的動力都找不回來了。

但是，旭的出現給了一夕失去所有目標的米特再次前進的動力，那份率直,會因為學會新事物而感到開心的笑容，簡直跟過去那位朋友如出一轍。

而今天，米特明白了即便是一向樂觀開朗的旭其實也對未來抱有不安。

(希望封測玩家能用行動告訴大家這款遊戲是可以被攻略的)

(感覺米特小姐比較像是站在最前線的成員)

旭的這兩句話一直停留在米特的腦海裡，讓他一整晚都沉浸在某種思緒裡頭。

然後，她在心裡做出了某個決定。

--------------------------------------------------------------------------

隔天，旭一大早就跑進了托爾巴納的訓練場裡並把自己關在裡頭，

由於昨天很早就回到旅館休息，所以他今天也才比更早的時間來到這裡。

如果是在這之前，旭通常會在腦中模擬各種戰鬥的情節來進行劍技的演練。但現在他的行為與前幾天完全大相逕庭。

那是雜亂且毫無章法，純粹只依靠蠻力把劍往人偶身上劈砍的粗暴動作，若是在幾天前被米特看到的話會轉頭直接走人的蠢樣子。

但現在的旭根本不故那麼多，只是一直重複這種近似洩憤的行徑。

「嗚喔喔!!」

一記由左下到右上的〝斜斬〞在人偶的身上劃上一到深邃的白色傷痕，旭就這樣順著劍勢向後倒，躺在地板上。

〝昨天我到底在幹嘛啊.....〞

不論是在眾人面前哭出來，還是向米特述說自己對於封測玩家的期望的事情都讓現在的旭懊悔不已。想起昨天的樣子，他像是覺得羞恥似的將手臂橫放在眼前，遮住自己的眼睛。

「不過是個新手憑什麼對米特小姐說教啊.....」

「什麼說教啊?」

「啊?就是.....嗚啊啊啊!?」

當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旭嚇得往後方翻了好幾圈，直到撞上訓練人偶發出了〝咚〞的一聲才停下來。

「米...米特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嗯?想說有事找你就來這裡看看了，然後就發現你在這裡了」

米特一臉你在說什麼傻話的說到。

「咦?有事找我?」

「恩，我決定要參加這層的魔王攻略部隊了」

「诶???」

米特突如其來的通知，讓旭瞬間沒法理解他說的話。

「魔王...是指樓層魔王嗎?」

「是的」

「這樣啊，那我也....」

「不，你留在城鎮裡」

「诶!?為什麼!!」

「因為你還不夠格」

「可是!」

就在旭還想爭論時，他從米特的眼睛裡看見了那無可動搖，沒有任何商討餘地的意志。

旭無力地低下頭，米特此時已經不在把旭當成普通的新手來看待，但這也同時代表米特只要說不行，就是不僅無法成為戰力，還可能會造成隊伍的累贅的暗示。

就在旭拼命想著該對即將出征的米特說什麼時...

「吶，旭」

「咦？什麼？」

「如果我平安回來的話，能告訴我昨天那個故事的後續嗎」

「......！」

遲了一會兒，旭才理解米特指的是什麼。

那是，旭昨天無法啟齒的，造成他一輩子內心創傷的故事。

「啊，好的。」

「嗯，那麼，再見」

米特滿意的點了頭後，準備轉身離去。

這時....

「米特小姐！」

「咦？」

聽到背後呼喊自己的聲音，她驚訝的回過頭。

此時，旭已經走到自己的身後。

「到時....可以也告訴我米特小姐的事嗎？比如，在這之前的事情」

說完，旭對著米特舉起了握緊的拳頭，其中的小指頭伸了出來。

「....嗯」

米特也學著旭，伸出了小指頭。

當兩人的小指頭纏在一起的時候..

「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哦？」

旭一本正經的說，但隨即又像想起了什麼一樣接著說

「但是，在圈內吞針好像不會扣血哦？而且投擲用的鐵錐也太粗了....」

「.....也有裁縫用的細針啦」

「啊.....說的也是」

旭恍然大悟的回應到。

米特無奈地說了聲〝真是的〞後，認真地看著旭。

「那，我出發了」

「是，路上小心，祝您武運昌隆」

旭此時也換上認真的表情這麼說到，並目送著米特走出訓練房。

小说相关章节：IF story 米特系列IF story 米特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