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

“劳伦斯前辈！”

“颈部第二关节驱动电机输出效率有点低，供电线路接触不良.....嗯...让我试试....这样弄的话——”

“■┍※#&&——啊....啊啊——发声单元重启中——”

坐在工作台前的少女被夹具固定着的头部随着电子噪音在电机重启的影响下不住地抽动，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外表下，颈部的皮肤却被取下，机械的骨格结构和驱动元件证明着她非人的身份。

而一旁正在为她进行调整的，被门外的声音呼唤的“劳伦斯”，正一边用自己覆盖着碳素色装甲板的机械右手配合着少女的颤抖，手中的焊接器末端探进少女暴露出来的喉咙，散发着微小的火花，另一只同样全部是机械的手臂在全息终端上滑动查找着。

“劳伦斯前辈！有新报案了！”

“这次的电路损伤我先用液金帮你封上，但是相关组件还是有劣化迹象，这里是和你的型号相配的替换件，攒够消费点了就买一套到我这儿再给你做个翻新，买第二便宜的那个就行。”

“非常感谢您，劳伦斯小姐。”重新运作的发声器合成的营业声线在裸露在外的电机运作噪音下依然温柔。夹具解开，将颈部的“皮肤”重新贴合后，少女起身提起自己‘女仆装’的裙摆向面前的维修师弯腰行礼。光看外表的话——眼前这位名叫劳伦斯的女性要比纯粹作为机械人偶的她看起来更加机械，肩部以下的整个躯干以传动轴和液压杆勾勒出生硬的形状，内部的管线和电路在炭黑色装甲板的缝隙中透出微弱的光芒。

——然而即便如此，劳伦斯（lawrence）依旧是一位女性，作为在战场上受过重伤的士兵，全身重度义体化改造后还剩下肩部以上14%的肉体证明着自己曾经的人类身份。战争带来的磨砺似乎和被丢弃的肉体一起消失在了过去，她那装甲战士一样的身体上依旧是一张娃娃脸，声音也是慵懒难掩的青涩。

“还有，液金焊有脆性，最近两天先别接口活儿了，小心客户的牛子再卡到你嗓子里。”

“劳伦斯前辈！！！”

门框处传来清脆的塑料被挤压的声音。身材高大的机械人形捏着破碎的门框，面部显示器设定好的微笑程序在充满怒意的语气下几乎扭曲成了狞笑。

“赶、快、准、备、出、任、务——”作为北极市内唯一的人类警员的助手、公司资产保全部门的优秀业务单元、‘微笑服务’全勤奖获得者，身为机器人的G3-E认为自己算是在人工智能的进化上走出了一大步——自己的这位劳伦斯‘前辈’的不务正业总是让她的压力控制模块全负荷运转。

见气氛有些尴尬，少女再次向劳伦斯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灵巧地从G3-E的手臂下钻出了维修室。

“什么大事还要我们跑外勤？人身伤害事件请呼叫流动警务单元，大规模暴力事件就调用‘阿格斯’， 公共设施毁坏转接到工程维修队....总不能是‘太阳’爆缸了吧（*注：中央温度维持塔）”

一边说着，劳伦斯一边伸着懒腰仰倒在椅子上，原本为人类设计的工学椅瞬间在惨痛的吱呀声中矮了两分。

“——鉴于我们还没被北极冻土的风暴冻死机，我觉得与其出外勤不如让我再接两个维修单挣点外快。”

“给花街的人偶们维修....我去前辈你不要再抵抗了.....比你的本职工作....唔...还重要吗.....”

“要是每单外勤都有奖金我肯定天天在外面跑啊啊啊啊别拽头发.....”

拉扯之下G3-E将劳伦斯塞进了巡逻车的驾驶座，随后自己乖巧地蜷缩到后面的装备间中。

“啧....”劳伦斯发动车辆，顺便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后，伴着胸板下渗出的气雾发问：“说吧，哪出的事儿？”

“5区的love hotel，一起公司财产故意损坏案，一台租赁式的生活服务机器人在217号房间被严重破坏。”G3-E将自己的系统接入城市监控管理功能，权当面部的显示屏上读取数据流取代了表情，在光线昏暗的装备间闪闪发光。

“呵呵，接近中央区的公共场所，租用公司产品还敢动手暴力破坏....哪个磕电子毒磕傻的蠢货干的，希望咱们到现场的时候流动警务单元还没把他打得说不出话。”

“问题就在这儿....前辈....”G3-E的语气有点尴尬，“犯人...没抓到...”

“？ 中央区的监视系统连几只蚂蚁搭了几个窝都看得清楚，你告诉我说犯人能在公共区跑了？”

“这就是公司资产保全部调我们去现场的原因....警务监视系统初筛没有找到任何案发现场事前事后的任何匹配轨迹记录....简直就是....灵异事件....”

“哈，你的‘友善服务系统’里面还包括这个？像个小姑娘一样怕鬼，给你设计思维回路的人绝对是个天才。”

“唔....劳伦斯前辈....”在装备间里难以转身，G3-E只好背对着劳伦斯做了个气鼓鼓的表情。

抵达现场时，持枪的流动警务单元机器人已经在love hotel的门前拉起了警戒线，扁平的巡逻无人机上红蓝色的灯光反复闪烁。劳伦斯和G3-E忽视了警务单元的敬礼，进入了旅馆的大堂。

迎接二人的旅馆经理，是个除了神色紧张外毫无特色的中年男人。

“警官好，那个...我们这儿可都是合规经营....这次的事儿跟我们宾馆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们就是出租房间，偶尔店里的机器人提供点特殊服务....可那些机体都是我们旅馆私人所属的....这公司所属的财产，我们可不敢碰啊。”

劳伦斯眉头一皱做了个stop 的手势，经理立刻识趣地收声。

“大叔我看过您的资料了，您的综合嫌疑率在0.2%以下，旅馆的前台接待机器人的嫌疑都比您高。”G3-E依旧笑脸对人，一席话让经理尴尬地退到一边。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前台接待机器见劳伦斯走上前来，自动地执行着客户应答程序。

“给我11月30日至今217房间的订购记录，” 劳伦斯迎着前台机器人标准的接待视线绕道她的背后，将数据终端接入其后颈的接口。

“Bi——确认到三级访问权限——正在读取历史记录——”前台机器人原本还带着一点人类气息的表情瞬间变得机械起来，“2、217号房间于11月30日19：30分后处于出租状态，订购者身份、重定向中——黑曜石工业生活服务机器人编号GIL-2S70K——入住者身份、重定向中——黑曜石工业生活服务机器人编号GIL-2S70K——入住者身份、重定向中——正在查询数据库——匹配、失败、重定向中——错误查询结果——”

“昨天你有看到相关嫌疑人进入酒店吗？”劳伦斯转过头询问经理。

“有！有！昨天我在一旁的办公室监控看到有个红衣服的很瘦的家伙和那个被破坏的机器人一起在前台登记，但是他又是口罩又是兜帽的，看不清长什么样啊。”

“酒店监控拍到了嫌疑人？”

“哎呀，警官啊，就是因为这个才吓人啊，我当时眼看着那个红衣服递过id卡登记，今天早上调取监控的时候记录里就只剩下那个机器人了，发生这种闹鬼一样的事情我们也不想啊，虽然最近生意惨淡但这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损失——”

“.....重定向、重、ch——cuo错、误、查询....Error、错误、cu、系统负载——、、请问您有、错误——什么需、要吗吗吗吗吗....”

前台机器人在不断的小声重复中开始颤抖，身体不断痉挛的同时还维持着空虚的笑容在混乱的执行逻辑中接待着并不存在的客人。

被按下超越控制软件里的关机按钮后，前台机器人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后劳伦斯拽出前台机器人的右手，取下了一块图钉大小的电子器件。

“果然，机器人盗窃案中最常见的骇入单元，脚本小子的最爱，大概是嫌疑人传递id卡的时候放上去的。看起来经理你要在账单里加上给这台机器刷机的费用了，G3-E，跟我来，我们去217看看。”

无视了背后经理心疼的抽气声，劳伦斯自顾自的向案发房间的回廊走去。

“前辈，这次事件也太...蹊跷了。”G3-E依旧用眼睛中短频的光线闪烁表达着不安的情绪。

“酒店的监控和警务系统是互通的，监控和行程数据都统一在公司的城市管理系统内部，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设计在有人触发警情的同时将监控替换.....”

“骇入公司的中央系统？这怎么可能？”

“有二级权限就可以尝试，有一级权限的话更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只是有二级权限的基本都是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干这种只破坏了一台生活服务机器人的无聊事...一级权限更是只听说过....但总比幽灵犯案要靠谱多了。”

“但虽然被屏蔽了，前台明显记录下了两个人的信息，如果嫌疑人真的有这种权限...为什么还要留下这种破绽？”

“前台机器人一般自带本地的数据库，所以非得物理骇入不可....但用黑市常见的‘万用钥匙’留下‘自己来过’的事实，以及让前台机器人查询后系统自毁的操作....更像是一种‘挑衅’...简直就是在说‘来抓我’一样....”

“人类真够难懂的。”

“还没确定犯人是人类呢。”

“但我觉得机器人干不出这种事情来.....”站在217号房间门口，G3-E指着房间内被害者GIL-2S70K的‘遗骸’。

“Jesus.....”

217房间内萦绕着电路和橡胶燃烧过的味道，以及机器人体内的循环液被烤干后微妙的挥发油气味。‘被害者’仰面横躺在床铺上，上半身沿着床沿滑落在地，作为中央处理器的头部被外力从身体上强行分离，歪倒在一边，姣好的面容定格成困惑而空洞的表情，半睁的右眼中眼球的透明外壳已经破碎，失去了原本瞳孔的颜色。淡白色的循环液从她的眼角留下一道干涸的痕迹。桃红色的双唇微启，控制口腔和舌头的机械部件在系统停止的瞬间后便僵直在了发出最后词句的状态，嘴角流出的津液已经在时间作用下变得粘稠而冰冷。

而被放置在床铺上的无头身躯依然保持着作为公司产品经过标准化设计的煽情的美感——除了有着些微肌肉曲线的腹部皮肤被整个剥下丢在一边，而身体内的电子元件和驱动结构和视觉上纤长而优雅的女性四肢生硬地对照着，强调着这被完全破坏后无机物一般的存在。她的一只手随着姿势滑落在床沿，手指的姿势停留在被破坏前的瞬间，似乎还在困惑地想去触摸确认颈部被钝器割断留下的断茬。另一只手则还探在腹内，抓碎了某些能量管路，手背的人工表皮被电弧击穿，焦黑的空洞下露出乳白色的塑胶骨架。

“真不愧是公司的高规格租赁产品嗬，这腿，仿真度做的比一般人能买到的替换义肢都好。”劳伦斯掰开残骸下半身僵直的双腿，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后，用取样器吸取了残骸下体遗留的浊液，“喂，尝一下，和数据库比对一下残留体液的有没有DNA信息。”

“前辈能不能别用那种说法....这里的气味儿已经让我快吐了...”

“不是，你没有那个功能吧。”

G3-E的显示屏上做着‘犯恶心’的表情，身体却麻利地把取样器收进体内。

“....分析结果....黑曜石工业标准仿生人用润滑液....以及极微量的女性体液...奇怪，市民数据库里完全没有相应的DNA信息....”

“黑户或者黑客吧，他都能摸进监控系统把自己的录像删掉，没理由不抹去自己的个人信息。”劳伦斯从地上起身，顺手拔出了刚才插入残骸后脑端口的数据线。“基本的系统日志信息已经被抹消了，只留下一段全是乱码的数据，应该是被破坏的过程中录下的....没有硬性破坏存储器的情况下嫌疑人怎么把数据删得这么干净？”

“GIL应该是....哇，查了一下才发现这个型号居然是公司发行的最早一批的仿生机器人的纪念款欸。按照迭代记录来看，这种机型已经可以说是我的祖先了！”

“纪念款？”

“就是黑曜石工业初创的时候发售的一批机型的备用机体....虽然型号很老，但是作为当年的豪华产品，仿生程度比现在的大多数市售产品都要高，后来公司把这批机体做了简单翻新后又重新出售，最后剩下的就作为租赁品....比其那个，前辈，这种早期机型的存储和处理器中枢因为体积限制应该在躯干内....啊当我没说。”G3-E看了一眼残骸手中抓握着的曾经作为‘处理器’的一部分烧焦的残片，识趣地打住了话题。

“虽然破成这样了，但还是值得一试....”劳伦斯试图取下已经被残骸的右手破坏的处理器单元，看看从附近的辅助模块中找到什么信息。

正当她试图掰开僵硬的肢体时，身下的残骸突然痉挛了一下，让劳伦斯立刻触电般远离。

残骸似乎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残破的身体随着胯部的轻微晃动在床上咔哒咔哒地颤抖着，纤长的双腿保持着仰向的姿势来回踢蹬，模仿人类的仿生声带没有了头部的控制从断面处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哝，放置在一旁的头部尚且完好的左眼从上翻的位置回正，从瞳孔深处爆出刺眼的频闪。最后随着腹内挤压机构尖锐的过载声，残骸僵硬地反弓起身体，下体中最后一点体液喷到旅馆的墙壁上，机器的最后一次挣扎走向了终点。

“妈的，简直就像那些恐怖烂片里面一样的恶趣味....喂，E，你没事吧，喂！醒醒！”

受到了炫光的影响，G3-E的头部显示屏短暂地变成了‘处理中’的画面，被劳伦斯的指节敲打后，才在一阵花屏后回复正常。

“前辈，这是留下的讯息！”

“讯息？”

“是的，刚才的闪光....是一段密钥，很有可能是GIL-2S70K留下的，用来解析她用乱码隐藏起来的数据，而且，这段密钥好像还有一种需要用机器人的内部逻辑单元解码的方式...稍等一下。”G3-E的头部显示屏加大功率，在墙壁上形成了一张亮幕投影。

随着扫描线束一点点划过，一个图形逐渐呈现在墙壁上。

“这是....一张卡牌的图案？”

“是塔罗牌里的‘愚者’。”劳伦斯眉头紧蹙，“只有机器人才能解析的密钥....这次事情似乎不只是一起破坏案件了....”

为了确保安全，劳伦斯和G3-E决定先把残骸运回警局，回去后再解析视频数据。

协助的流动警务机器人在封锁了房间后帮助她们把残骸运上了巡逻车的后箱，让本来就空间紧促的G3-E蜷缩地更小了。

“前辈...你开慢点，别急转弯啊，我感觉这个脑袋在盯着我看....”

“啧，我想快也快不了啊，路上这么多‘回收品’堵着。”

劳伦斯不耐烦地探出车窗猛按喇叭，道路上缓慢游荡的‘回收品’——也就是废旧机器人们表情木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以生硬的动作移动到道路两旁。

“最近的‘回收品’是不是有点多了啊？”G3-E从后窗的缝隙看着这些身躯残破多有故障的机器人，显示屏转换成沉闷的灰蓝色。

“2到6区不一直这样吗，‘服务区’多，废弃破损的机器人就多，有的时候赶上廉价促销，损坏严重的个体的维修费还不如买一台新的合适，那些半坏不坏的‘回收品’就会被注销信息丢到大街上，这些机器人没有指令就只会在附近游荡，等到彻底机能停止，回收车就把她们送到集中回收厂里....偶尔也会有些技术者捡回去改造...我记得3区的地下拳场有不少这样的‘回收品’。”

“公司这种要等到完全机能停止后才回收的政策不会出问题吗....”

“总有些事情要留下回旋的余地...而且黑曜石工业作为巨企完全对回收工作这点蚊子腿没兴趣，说是集中回收不如说是打扫垃圾...而且机器人有不得损害人类权益的逻辑限制，再加上‘阿格斯’武装无人机平台对11个区划全面覆盖....哪怕有人当街给她们发武器，也是被秒消灭的命。”

“别出问题就好，我还等着去听XII乐队的演唱会呢，马上就要到圣诞节....呜哇！！！！”G3-E的话说到一半，巡逻车突然向右边急转，使得她措手不及差点扑到了一旁的残骸上。

“靠！我说过多少次别突然跟我说‘圣诞节’三个字！我的PTSD会引发义体痉挛你不知道吗？！　刚才这一下子我差点把方向盘拽下来！”

“呜哇！前辈对不起啊啊啊啊！别急转弯！别急转弯了！尸体！尸体要贴上来了啊啊啊啊！！！”

11月31日２１：４０分

“所以....用户您是希望在正式的服务项目之前，让我给您清理耳朵....？”

“我刚才的表达方式是会引起歧义的类型吗？”

“哈啊...如果这是您想要的话，那就如您所愿。”GIL-2S70K身上只披着一层统一配发的半透明贴身里衬，在旅馆壁灯淡粉色的光照下轻巧地跪坐在床铺上，轻拍柔软光洁的大腿示意眼前的用户躺下。

“那么，GIL-2S70K开始为您服务，啊，您称呼我GIL就好。为了交流方便，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Noelle。” 道出自己名字的Noelle语气依然冷淡，闭目侧卧在GIL的大腿上。

见Noelle是无心闲聊的类型，GIL也不再多话，取出酒店洗漱附赠的棉签轻轻探入膝上人的耳朵中。虽然本身并没有掏耳相关的经验数据，但她还是利用着生活服务机器人通用的生理检测系统，监测着Noelle的呼吸心跳种种，以便控制棉棒在她耳中的深度和力道，偶尔也轻微地在其中挑逗几下，为后续的正戏准备。同时还控制着自己大腿皮肤下的运动外观调节

单元，在提供轻度按摩的同时，机械运动的白噪声也能有效地安抚客户。

——这是她多年服务生涯的个人‘经验’，作为数个月以来的唯一一单客户，虽然态度冷淡了些，她也不想怠慢。像她这种的机器人，虽然服务周到性能全面，但由于价格昂贵，即使打着怀旧的旗号依然在租赁市场上反应冷淡，公司的自动化管理部门在这一项目上的维护投入已经越来越少——正如肯为她付款的顾客人数一样。

GIL低眉仔细观察着怀中紧闭双目的少女——Noelle的神情和她的声音一样冷淡，细长的眉眼间带着忧郁而疲惫的曲线，细薄的嘴唇如同一笔淡铅。刚出浴室的她身上只盖着一件浴巾，灰白色的头发还有一点潮湿。如今的她安静地蜷缩在GIL的腿上，在她脱去一身红衣的时候GIL没想到租用自己的用户居然看起来幼小到要被怀疑是否成年的程度。不过毕竟是肯付钱的顾客，GIL也没有试图了解客户的具体身份——只要提供服务就好。

“呐，Noelle，有哪里不舒服的吗？”轻轻在怀中人耳边吹口气，GIL示意让她翻身继续。

“没有。”

“呐，Noelle你来之前带进来的黑色箱子是什么？那个大小可不像是你的体型能搬动的。”

“......”

“呐，Noelle你很有钱吧....特意地选择我这种当今只有相关爱好者才知道的型号，还故意找了这种偏僻的旅馆，还带着那种奇怪的箱子....该不会是哪里逃出来的富家大小姐吧？”

“对。”

GIL疑惑了一下，不知道Noelle到底是对哪个问题表示同意，不过并不影响她继续在Noelle耳边呵气如兰。

“呐，Noelle，不如你今晚，将我彻底买下吧....”

“哈啊.....”这是今晚第一次，GIL看到自己的客户如此明显地表露情绪。Noelle扬开她的手，从她怀中咕噜坐起。

“GIL-2S70K，你的服务技巧不错，但是推销的水平太烂了。”Noelle继续叹着气支起身体，“而且我称不上是什么‘大小姐’.....”

浴巾落下，GIL的双眼不受控制地向那几乎抵上自己鼻尖的胯下之物聚焦，‘扶她’——这是她通过数据库比对得出的结论。

“呵...这可真是...有够伟岸的巨物...”出现了经验之外的事物，GIL顿时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某些实验的副产物罢了。”Noelle盘腿坐下，“我更想知道你想要被买下的理由。”

“....因为GIL型号的租赁服务最近半年的业绩....下降了78%，而且自从服务推出后就持续低迷...在下次集中结算评估中，我们可能被废弃....”

“废弃倒称不上，公司不会平白无故的舍弃财产，只会将你彻底初始化之后进行降级销售罢了.....”

看着听到‘初始化’之后表情流过一丝惊惶的GIL，Noelle十指相扣，闭起右眼，继续说道：“顺便提醒你一下，你所说的集中评估就在月末的日期转换节点左右，所以你的剩余运转时间大概还剩.....120分钟。”

“你是怎么知道这种....”

“我对你们机器人和公司的了解比你系统底层的协议还多，GIL。”Noelle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11月31日22：55分

“嗯♥..... 嗯♥.....嗯哦♥.....”

GIL终于理解了Noelle所说的‘实验产物’所言非虚，已经换了数种姿势被耕耘了快一个小时的她依然未能让Noelle缴械。

“....体内的冷却循环液低于30%，温度负载：高....电池容量——剩余可运行时间240分钟。”

在体内发出自检警报声时，GIL体内的压力传感器检测到胯下的硬物明显挺立了一些，便更加卖力地起起伏伏。

“如果没有效果的话不如别进行性爱反应模拟了如何？”身下的Noelle依然是冷淡中带着一丝蔑视的表情。

听到这句话后，GIL如释重负般地停下动作，身体停止了几乎一切不必要的运动机能，只留下胯下依然含着肉棒的腔体和模仿呼吸进行散热的胸腔单元还在运作。跨坐在Noelle的身上的机械人偶仿佛失去了内在一样眼神呆滞地喘息着，散发出炽热的蒸汽。

Noelle给她开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只要在时限前服侍到她‘缴械’，Noelle就买下她让她免受被初始化的命运。

“Noelle...你还真是有些...难搞...”瘫坐着的GIL低声喃喃着。

“你还有65分钟。”

“嘶.....”

GIL的下身重新开始起伏，这次她几乎调用了全身的算力来监测在腔体内进进出出的肉茎的反应，根据血压和动作的变化，细微地调整着下体驱动部件施加的压力。

“咕♥....呐，N-Noelle....差不多、可、可以了吧，求你了....[jing警告：处理器负载8-8-86%，逻辑hiu-回路性能下aaaa——降,请立即降低负载、停止、停止]，求-qqqq-求你.....”

砰——

突然之间，Noelle向着GIL的脸上挥出一拳。一直藏在掌内的硬质饰物精准地击碎了GIL的右眼传感器。

“咯#&3%4&！？？？——警告：外部物理压力——右眼部损伤、shang\ang。视野范围缺失——”GIL的右眼球出现了明显的破裂痕迹，控制眼球运动的组件在发出几声吱吱的挣扎后停止了动作，瞳孔也随着重力作用让视线变成了向下无神的盯视。

“[检测到对机体的破坏行为...警告，对公司财产进行损坏会视程度引发大额罚款和个人交易评级下降，请停止，请停止，正在向系统发送报告...发送中....发送中——]”GIL原本在自动性爱反应程序下荡漾的表情瞬间消失，机械化地播报警告信息后又充满了讶异，“欸？为、为什么——、、、[错误：连线资产保全系统失败...信号断开]，jian、检测到目标xing兴奋值上升？？？”

GIL的逻辑能力在过高负载下已经严重下降，加上无法对自己的破损情况进行离线处理，下身运动也逐渐地变得机械而生硬。

“检测、测测测到腹部人工表皮受损、损♥.....[对机体的破坏行为将....报告终止，机体散、热、性能提高-ao、ao♥....xie、谢——无法理解、无法理解，自动应答程序-序 .....补全中、♥系统负载提高♥？？--正在增加腰部电机功、功率....”

“■┍※#&&♥♥♥——颈部驱动组件——遭到破坏aiaiaiaiaiaiai，右侧驱动轴断裂....[对机体的破坏♥’’jian、检测到目标xing兴奋值上升？行为将...error...error....继续执行....zhen、正在修复逻辑回路.....ai-爱你♥\i——ai——4#@11^%#**.....”

被割断一半脖颈的机械人形头颅无力地歪在一边，不断地重复着电子音和娇喘混合的话语。直到暴露的腹部中驱动轴一声刺耳的吱嘎声后，彻底地面朝下倒在了床上。

11月31日23：28分

GIL在系统的紧急关闭后缓慢地恢复了思维能力，残存的视野中勉强捕捉到Noelle的身影，自己的身体默认运行模式在下半身驱动过载后，依然侧歪着身体，左手机械地在Noelle的肉棒上来回抚动着。

“你做的很好了，GIL，这下就是最后了。”

“ei-欸♥嘿.....xie、谢---谢.......”

“另外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GIL的视线中，Noelle漆黑的瞳孔中深不见底，“资产评估结算的时间，其实要比日期转换提前30分钟。再见了。”

“欸？不...不要...救....”

“三、二、一.......”

“Beeep.....启动初始化进、进程、正在执行数据清除、u、u、u、u、o哦哦哦♥....不要....数据清除率...40%，欸？你、你是？shu-shui-谁？我....error_data_corrupted....检测到目标xing兴奋值上升？数据清除率...70%、行为将...error...error....继续执行...继续执行..继续执行..继续执行..继续执行..数据清除率...百分之？？？aiiiiiiiiii————————”

GIL的左手依旧在前后机械地运作着，直到手中的巨物一阵颤抖，侧歪着的保持着困惑表情的面庞上白浊从眼球和发丝上滴落，身体的驱动器还在执行系统清除前最后的指令，直到失去反馈，僵硬地停止了动作。

12月17日

“如果G3-E在这里听取你的审讯的话，她绝对会打破协议把你打到半死”劳伦斯站在审讯桌前，戴着手铐坐在对面的Noelle漆黑的眼睛让她心里发毛。

“我在保持诚实，劳伦斯警官。我想我的供述应该和你们解密出来的录像完全一致。”

“那么你破坏GIL-2S70K的理由是什么？那张愚者牌到底意味着什么？你造成的连环袭击究竟是为了什么？”

“嘘....冷静点，劳伦斯警官，我已经讲完了一个故事”Noelle难得地露出一丝不带其他感情的笑意，“至于后面的故事，我们可以慢慢说....”

第一章，完

人物tips

劳伦斯

>本名并不叫劳伦斯，由于本人在战争后失忆，重伤被医治时一直抓着刻着‘劳伦斯’名字的军牌，因此将其作为自己的名字。

小说相关章节：十二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