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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末の果て

[db:作者] 2025-08-05 08:30 5hhhhh 8420 ℃

终末尽头

“醒醒啦,现在可还不能休息喔。”

木板临时建造的休息室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被打断瞌睡的黑魔有点不悦,却还是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现在不是休息时间吗……?”

“嗯……可是刚接到通知,距离我们不远的一座村落也因为绝望开始变异了。”酒红色头发的猫魅族趁机把玩了几下深灰色的兔耳,却被黑魔一把抓住了小臂,挣脱不得。

“很痒……这可是战场喔,认真一点啦。”

她盯着她的搭档兼女友,召唤师金黄色的眼睛眨巴了几下,居然干脆跨坐在了维埃拉族少女的腿上,还不忘甩甩尾巴。两个人的脸凑得很近,呼出的气息越来越灼热,轻喷在对方鼻尖,猫魅族用剩下一只手抚上恋人的脸,直接吻上了她的嘴唇。

这一下轮到黑魔不知所措了,整个人软了下来,擒着小臂的手也软了下来。小猫灵活的舌头在她口腔里逗弄,黑魔承认,在这一点上,她的女朋友确实比她熟练。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内心的欲望,双手捏着对方绯红的脸拉远,耐下心来认真问,“什么时候出发?”

“删过小时后。”脸被捏成小猪的召唤假装不满,“民民还找的说……”

“那还这么早叫我……战场上的充足睡眠可是很重要的!”说是这么说,说完黑魔还是把女朋友抱紧顺毛,不料对方竟如此得寸进尺,进入怀里便开始上手解黑魔胸前的扣子。

“……!”

“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叫你吗?嗯?”猫魅族语调一转,一只手解扣子,一只手隔着衣服揉捏挠蹭黑魔丰满的胸部,直到两边隔着衣服都有小小的肉粒凸起。扣子从上解到下,她把手伸进黑魔的衣服里,捉出两只雪白的小兔子,让它们暴露在空气中,嘴巴凑了上去。

“呜……外面还有……嗯…啊……巡逻的士兵……这种事情……回家再……”可是小猫仍不依不饶,用舌头舔还不满足,尖尖的虎牙刮蹭兔子的乳尖,勾起身下人又一阵甜蜜的战栗。“现在外面没人喔。”

她的手伸进全开的领口,滑向小腹,又溜到小腹下方的三角形区域,维埃拉族咽了咽口水,那里已经差不多湿透了。

而不甘示弱的黑魔也绝不会就此束手待擒,利用身高的优势,她先是啃了一口猫锁骨,留下个通红的印记,再偷偷往猫耳边缘吹了口气。眼看着小猫的脸一红,耳朵肉眼可见地抖了几下向后背去,嘴上手里的动作也停下了。对于同住屋檐下几年的恋人,直戳对方的软肋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在这浓情蜜意之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二人慌忙穿戴整齐,满脸潮红的黑魔报复性地扯了一下猫尾巴,换来了一个不知悔改的吐舌笑。

“嗯……进来吧。”

年轻的士兵并没有抬头看到她们不自然的表情,姑且算是一件好事,“前方传来消息,此次行动的目标村落情况十分紧急,无法坚持更长时间,请迅速前往撤离幸存人员。”说罢便匆匆出去关上了门。

黑魔耸了耸肩,召唤故作叹息。

村子的情况确实如所说的那般,并不乐观。

她们到达目的地才知道,大多数幸存者已经被疏散到附近的村落,而村子里还有相当数量的怪物和少数失散的幸存人员。她们的目标就是救援剩下的幸存者。

任务相当凶险,但二人的默契配合救出了绝大多数尚未被感染的人,黑魔负责清理怪物,而召唤则负责保护和引导平民。

“你们召唤主要是召唤兽替你们打吧,真轻松啊,召唤师难道都是像你一样的懒虫么?”黑魔闲暇时不忘调侃自家召唤几句。

“也和你们黑魔一样要念咒语啦,”职业问题上猫魅族当然没服过输,“只不过咏唱时间短到几乎可以看成没有呢。”

在快要结束,她们已经在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这种无营养废话时,从村落深处又突然涌出一波怪物。仔细一看,它们追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身影跑得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个穿搭还算入流的小男孩。黑魔握起咒杖向怪物群冲了过去,而召唤则接应那个可怜的孩子。

“姐姐们,请救救我……我好害怕,好害怕喔……”满脸鼻涕眼泪的小男孩跌跌撞撞,腿一软一屁股坐在猫魅族的面前,“爸爸……爸爸妈妈都变成了怪物……呜呜……要把我杀死……为什么不认识我了……呜啊啊啊…妈妈……”

“不要怕小朋友,有我们在!我们会救你的!他们不是你的爸爸妈妈,和姐姐们一起走,好吗?在那里一定会见到真正的爸爸妈妈的,相信我们……”有一些时候,尽管召唤并不喜欢撒谎,但是为了不增加无谓的受害者,必须要说出善意的谎言。

“这边就交给我吧!我带这个孩子先过去!”她向黑魔战斗的方向大喊,黑魔无暇看她,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小男孩晃了几下勉强站起来,抱住召唤的腰大声哭泣。她揉了揉他的头以表安慰,然后拉过他的手,“是坚强的男子汉呢,来跟着姐姐往这边走……”

她走了两步,可是小男孩低头一手揉着眼睛,并没有走动。

她又试图拉扯他,小男孩仍是纹丝未动,但是召唤拉着的那只手却冒出诡异的黑气。

“诶……?”

再抬头一看那小男孩,已经成了散发恶臭气体的怪物。痛苦的怪物哭号着,伸出恶臭的触须,像握住一株草一样轻松缠紧了召唤的脖颈。可怜的召唤对小孩子毫无防备,就这样掉进了怪物的陷阱。

“呃咳………呜……”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痛苦,呼吸愈发困难。

“爸爸……妈妈…………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是因为艾克哪里没有做好吗……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呜嘎啊啊啊啊…………”

战斗间隙中的黑魔回过头,看到的是她的小猫悬在半空中无力地挣扎着,大量的血从她的鼻子和嘴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浸透了衣服,顺着脚尖滴在地上。宝石兽无力地窜跳着,却没有一种技能能救它的主人。肥大的触须收紧然后猛地一甩,随着什么东西碎裂清脆的“咔嚓”几声,猫魅族的动作一僵,头垂下来,停止了挣扎,沾上鲜血的魔导书从无力的手中滑脱,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她立刻放了个范围魔法迅速消灭身边的怪物,狂奔过去,只一击便令那怪物痛苦扭动着化为灰烬。

“……你竟敢…!”

猫魅族的身躯被重重抛了下来,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她的身体又是一阵异常的痉挛。更多的鲜血从她的鼻腔奔涌而出,嘴巴里却不断溢出暗红色的泡沫和血块。一旁石榴色的宝石兽趴在主人旁边,发出悲伤的呜呜声,身形逐渐变得透明。

她明白,一切措施都将是徒劳,只会让她最后的时刻更加痛苦和孤独,所以她紧紧握住那逐渐失去温度的手。召唤的脸痛苦地扭曲着,无力地捏握黑魔的手,是急切地想要和她说什么,却只能断续发出粗重急促的送气声和咕噜噜的呛咳声,并伴随着更多血和血沫,将她的发丝打湿成一缕一缕。

“不要说了,可以不用说了,我知道。”强作镇定的声音掩盖不住愈发明显的哭腔,为了避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悲痛和绝望,她只有不断低头亲吻她的手,“我明白……我在这里……我也爱你……”

听完这句话,猫魅族的表情好像终于安心了一般忽然放松了下来。她努力眨了几下眼,吐出一口漫长的粗气,那只失温的手最后轻轻捏了捏黑魔的手掌,随即猛然一沉,宝石兽几近透明的轮廓如钻石碎屑一般,炸裂消失在空气中。

黑魔认为自己异常清醒和冷静。

在仔细确认周围已经没有变异怪物和幸存者后,她笑着,和恋人如同往日一样耳语。

“走吧,一起回家。”

————

很好。她端详着平放在房子入口地板上的尸身。酒红色发丝凌乱不堪,失去光泽的金色眼睛半睁着,定格在稍微上翻的位置,粉红的血水从她的鼻子和微张口中仍然安静地流出来,渗进木质地板里,把那一小块地板染成了深褐色。

她的暂时性的安心和满足来源于大脑还没有接受这种信息,或者说并不允许接受这种信息,意味着这种信息的获取是被她的大脑内部禁止的。她的小腿很麻木,可能是由于天气太冷,可能是由于走了太多路,可能是由于这双腿就应该是麻木的,可能吧,可能吧。我得歇一会了,她对自己说。

所以黑魔干脆跪坐下来,这对于她下肢的麻木感有了一丝缓解,同时也有了确实活着的实感。对,必须做点什么。她把她的心肝宝贝,小猫咪,懒虫召唤——不不不,现在只是一具僵硬冰冷尸体——的衣服一层层解开,露出她最熟悉的那些部分和也许并不熟悉的部分。她的身体看不见什么外伤,只有颈子上粗粗一圈玫瑰色的淤血,还有锁骨上那个明显的吻痕。黑魔掰动尸体僵硬的关节,然后一手担起脖颈,一手端起两条腿,抱起有些重的光裸身躯向地下走去,走向曾经属于两个人的浴室。颈椎是致命伤,虽然从外表看不出,但是里面的骨头应该已经被捏碎成几段,所以这个猫魅族的头颅和她的长发软绵绵地垂在她的臂弯外面,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随着她走路的动作滑稽地摇动着。“很有趣吗?这种事情?”若是平时的她应该会歪着头,一副恼火的表情等她的回答,大概会是这样吧,黑魔不知道。

温水在这种时候已经是奢侈品,用奢侈品洗澡更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维埃拉族也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坐在浴缸里抱着尸身冲洗污秽。就用小猫平时最喜欢的柠檬味沐浴液,冲洗发丝和耳朵,拂去脸上的泥土和血渍,按摩颈窝和双乳,再搓洗阴部尾巴和双足,一次又一次认真洗着,直到流下的水从浑浊变得清澈,然后把可怜的召唤用毛巾擦干,放到双人床上。

疲惫的维埃拉族少女坐在显出青白色的尸体旁边,试图合上那半睁着已经涣散的眼,可是由于血压早已消失,几次都未能如愿。接着她又拨开毫无血色微张的嘴唇,两根手指试探性地深入,想检查一下口中的秽物是否已经清理干净。这时,指尖突然有什么冰凉柔软的触感,她浑身一颤,手指不由自主地在尸体的嘴里翻搅起来,口中残留的洗浴时的一点温水让口腔里仿佛有了一丝温度。黑魔看着召唤的眼睛,她浑浊的山吹色眼眸向上微翻,不知在凝望何方,却再也不能和黑魔的视线交汇。

死亡便是如此。那么就索性做更大胆些的事情吧。黑魔轻轻捧起毫无生气的头颅,用自己温热的双唇吻上冰冷惨白的唇,和平日里做的一样,只不过对方再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了。猫科动物尸体特有的甜腻香味混杂着柠檬清香缓缓爬进她的鼻腔,这种味道让她的下体居然有了些许性爱的燥热。口中仅存的温度很快流失了,灵活的舌挑逗着沉默的肉块,吸吮那干燥的嘴唇时,她的舌头不小心碰到了一颗尖尖的虎牙。灰黑色长发的维埃拉族的脑海里不禁回想起身下的人生前的音容笑貌:初次见面时,露着虎牙微笑和她打招呼的小猫、日常一起聊天做任务、初次生涩的亲吻、在这张床上做爱的日日夜夜……滚烫的液体如雨一般滴落在猫魅族雪白的胸口和大腿上,泪水从她的眼里不断涌出,继续着亲吻动作的黑魔却是面无表情,仿佛这液体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依依不舍地从口腔中退出,黑魔的舌头一路从脖颈到锁骨,再舔到双乳。可能是尸僵的原因,一对桑葚色的乳头竟然和平时兴奋时一样硬挺,黑魔心里一阵心痛,但此刻更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涌遍全身。纤细的手指捏上圆润的乳房,揉捏了几次,竟然有奶白色的液体混杂着血丝汩汩涌了出来,她忙用嘴接住,生怕漏下一滴似的。入口是淡淡的奶香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血腥味,以及冰冷的温度。猫的头耷拉下来,随着胸前人吮吸的动作一动一动,和黑色的兔耳朵摩擦,像是亲昵的贴蹭,就仿佛她活着时候的抚摸一样令人安心。一个没有了再吸另一个,直到双乳的形状都稍微扁了下来。

接着,她又顺了顺尸体下身深色的毛发。如果是平时,她还活着的话,下面这个时候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了,甚至还会羞涩地夹紧来反抗。然而她打开那两条听话到反常的大腿,稀疏的毛发下两片娇嫩的肉瓣很干,血液凝滞而显出僵硬的苍白色。她忍不住把嘴巴覆了上去,先轻含着两片同样冰冷的阴唇用唾液浸湿,再吃在嘴里轻轻咬弄,最后用舌尖在蜜豆上来回打转,下面的景致不一会儿又宛如生前一样旖旎了。黑魔知道,进行到这时她一定会别扭地求着放手指进来,于是她也很情愿满足她情欲大开的恋人,两根手指在入口处试探几下,便轻松地进入了那向她乖乖敞开的肉穴。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在脑死亡的那一刻,全身的肌肉即会松弛下来。因此今天召唤的小穴仿佛比往常更要盛情,塞进两根手指依然有些空荡。对于今日这淫乱异常的恋人,她决定满足她最后的欲求。

黑魔的三根手指在冰冷的肉穴中抽插,滑嫩的肉壁温柔地包裹她有些粗暴的动作。两个人的乳房随着抽插的动作上下翻飞,仿佛回应她的动作一般,尸体的乳头由于惯性又分泌出几滴奶液,甩在她再不会有起伏的小腹上。

另一只手抚上表情空洞的脸颊,她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那无神的眼睛。她很期待触碰眼球时她会反射性地眨眼睛然后流很多生理性的泪水,再坐起来蹲在她面前大声嘲笑,“我只是开玩笑吓吓你,你居然当真了傻黑魔!哈哈哈……”可是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她的宝贝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往日通透的眼眸仍是一片浑浊。黑魔突然有一种冲动,她一直很好奇那双眼球的味道,因为那双眼看她的时候,总是荡漾着无尽的温柔和甜美的爱意,让她总能联想到黄金般的蜜糖。为了证实这一观点,她把舌头伸进一只眼眶中刮舔,嘴巴里却没有甜美的味觉,只有苦涩的余味。

手指从尸身中抽出来,维埃拉族的少女再也无法忍受,两腿分开,她将自己肿胀到极点的阴部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然后跨坐在尸体的阴阜上反复摩擦。黑魔的淫液流下来,积聚在两个阴部的交合处,充当了润滑。她拉过召唤僵硬冰冷的右手,抓起那只手用力揉捏自己丰满的乳房。

“嗯啊……啊啊……好舒服宝贝……请再快一些…嗯……”

黑魔舒服地不住呻吟,头脑已被一阵阵的快感和冲击占据。

随后她又不满足于外阴的碰撞,便向前斜坐在尸身的腰上,用那只手的两根手指插进自己湿热黏糊的蜜穴里,

“…哈啊……哈啊……宝贝……宝贝…要去了……”

拉着召唤的手渐渐加快抽插的频率,随即她的肉壁一阵痉挛,许多透明粘滑的液体喷涌出来,把她自己的和那只冰冷的手搞得黏糊糊的,黏糊糊的两只手十指相扣。然后她失去所有力气,扑倒在猫魅族的尸身上,埋在她的颈窝,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求你了……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在这暂时与末日无缘之地,满面泪水的维埃拉族抱着她曾经最爱的人沉沉睡去。小屋里重归往日光景,温馨而安静。

————

天色欲晚,暗暮西垂。四五栋房屋烧毁得只剩黑色框架,繁茂的花草地也染上几块刺目颜色。一缕灰烟飘过,战火暂时平息,笼罩在余晖中的薰衣草苗圃迎来了少有的宁静时刻。

苗圃一隅,一栋看起来没经受过多摧残的白色木屋旁,全身漆黑,体态颀长的维埃拉族女性脸色苍白,无言伫立。在她脚前是本魔导书和几朵阿泽玛玫瑰,一人大小不算浅的坑,以及一堆新鲜的泥土。

她转过身走向木屋大门的方向。低矮的实木平台上,脸上覆着雪白手帕的猫魅族少女静静躺在那里,身上穿着她日常最喜欢的暗红色连衣裙。战事频起的时代没有棺木,也没有像样的形式,最幸运的事情可能就是能由最爱的人亲手送行。

她温柔地抱起她的躯体。

晚风凌厉,吹动她们衣服的下摆,黑魔微微弓着背,保护的姿势就仿佛她怀中的是捧极贵重的羽毛,恐怕只要疾风经过,便会吹散满地无迹可寻。

她半跪下来,把她珍爱的羽毛小心安顿在里面。她从口袋里掏出刻着自己名字的无瑕戒指戴在遗体的右手无名指上,亲吻许久,接着把那本血迹斑驳的魔导书和几朵鲜红欲滴的阿泽玛玫瑰放在她的胸口,又将那已经变得柔软的双臂交叠于其上。

时间渐渐流逝,残留的暮光从缝隙中穿过,为世间万物镀上了一层沉闷的铁锈色,愈发沉闷的空气也昭示着暴雨将在不久后降临。

她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怔怔望着她的爱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好像决定了什么似的猛然站起,开始用手一抔抔将泥土填在坑中,动作很快且无片刻停止,仿佛一旦停手便会有噩兆降临。维埃拉族少女原本光滑的手被粗硬的泥土和石子硌破,不一会就磨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水泡和伤痕,直到猫魅族最后的一块皮肤也消失在泥土中。她如失去了痛觉般,持续着机械般的动作。

最后的成果是仙子苹果派形状的小小土包。她站起来,仰望无尽的混沌苍穹,遍布鳞伤和污泥的双手在心脏处合十,天地间只听嘶哑却沉静的祈祷:

商贾不行,海航停滞

无乡之客,颠沛至今

战火遍地,尽染无辜鲜血

神明慈爱,请佑良善子民

丰饶大地同繁荣工艺俱被摧毁

终极智慧与公正审判何时降临?

光阴流转,欢愉未尽

命途无常,永夺我心

于此众神眷爱之地

一位高洁无惧的伟大召唤师

一位破除黑暗,献身光明之人

我的挚爱

安眠于此

愿十二神引领她的灵魂向乐土

通往冰天之路无险无争

夜已至,风渐凉,周围又一次笼罩在阴暗的氛围中,没有月光,亦无星空。曾经万家灯火热闹的小镇上此时只有三两户人家亮起摇曳的昏光,除此之外是一片恐怖的黑暗和死寂。

打破这片死寂的是沉重的关门声,以及压抑着的断续悲咽。

林间一树野鸟受惊而起,振翅声夹杂着凄厉的鸣叫消失在了遥远的彼方。空气微湿,夜雨骤然下起来了,水滴撞在土地上,愈发密集。

夜刚开始。夜仍漫长。

————

雨后的时刻总是好的——无论在这片土地的何处,无论信奉何等信仰,无论严寒还是酷热的气候——人们都不约而同地一致确信:雨过就会天晴,事情在最坏的时刻之后会向好的方面前进,哪怕这个星球已经被绝望充斥,对这种事情现存的人们也并无异议,特别是在经历了半年多的黑云压顶后,短暂的放晴确实能给人带来些许希望。

黑魔是闻到了空气中雨后的味道醒来的。那个味道很熟悉,混杂着泥土、植物茎叶、雨水蒸发以及阳光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心生久违的欣悦之感。晨光慵懒地洒在她身边的半块床铺上,她心里一空,也提醒了她去看看门外的恋人。

穿好衣服推开门,久违的温暖日光劈头盖脸浇下来,刺得她红肿的双眼阵阵酸痛。小鸟啁啾,林风簌簌,远处飘着几片绵羊绒似的白云,地上的水洼闪着金色波光,仿佛这根本不是末日光景,而是和平时代某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她用手遮住阳光,勉强睁开眼,看向那个人的安眠之处。

她的表情,在看到被刨烂的坟墓那一瞬间凝固——

一切都不在了。

硬是要说的话,还剩下一些,或者说几块,是尸体残破的上半身和丢在一边没被彻底嚼烂的右臂,右手无名指上还残留着那枚变了形的戒指。一侧的乳房消失了,只留下黄紫色的圆形创口,脊椎从中生生扯断,白花花的肋骨暴露在外面几根,空洞的胸腔内部明显有掏扯的痕迹,心脏双肺等器官已无迹可寻。她犹豫地俯下身,感到自己的呼吸愈发剧烈,哆哆嗦嗦一点点翻找确认,

“……头…没有了…啊啊……啊……宝贝……宝贝……啊啊…下半身也……也没有了啊宝贝……”

她跌坐在坟前不住颤抖喘息,像精神病人呓语一般念叨着。

“啊……啊啊……我没有……没有保护好……”

咬烂了下唇,死死握着拳,指甲刺进手掌流出鲜红,她无知无觉。

这时,远处的一栋房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声音虽小,却逃不过听觉敏捷的维埃拉族的耳朵。她想都没想,冲进屋子里拿出咒杖,毫不迟疑地奔向那个方向。

在那里看到的,是她此生不愿再回忆的光景。

院子里到处是肉块和碎骨,一截似乎是肠子的东西被栅栏的尖刺扎穿挂在上面。院子当中,五个怪物正在抢夺撕咬一块血淋淋的肉,只消三五下就把那块肉分成了几份,肉块上面的织物掉下来,是那件暗红色前沿风格连衣裙的一部分。

她呆住了,想走上前,却有什么东西绊到她的脚。视线缓缓下移,在她脚下的是长发。

是暗红色的一撮长发。

是粘上雪白脑浆的暗红色的一撮长发。

是粘上雪白脑浆的暗红色的一撮长发,连着一小片血迹斑斑的头骨。

“……咕…………嗷……好饿…………好饿…………吃东西…………美味……”

“美味…………呜嘎……救我………吃……”

“末日……大家……都会死…呜呜……可是……好想吃…………”

“好饿………好饿……肉…………嘎……”

“没有食物……好饿……咕嗷…………救救我们……”

从衣着和一些动作隐约可以分辨出这些怪物生前的身份,她想。那个在嚼心脏和子宫的是她们刚搬来时问她们是否缺什么家具和生活用品的男性猫魅族他人很好是的是经常关照邻居的温柔男人而那个正把金色的眼球从眼眶里拽出来塞进喉咙的是他的女朋友是一个很会做饭的姐姐是这样的她做的烟熏鸡肉很美味我家召唤说过要是每天都能吃到就好了胃在抽搐胃里的酸性液体涌上来被我吐了好多吐在你的脑浆和头发上但是不可以停止思考我的宝贝说过现在不可以休息那么我会听话不会休息的然后呢接着是那一位稍微小一些的是居住在瀑布边的单身男性拉拉菲尔族平时呢平时行为有一些轻浮吧我想只是交往的人比较多而已但是他也不算坏人召唤也说过他不像坏人他还说过等我和召唤永结同心的那一天他会来送礼物祝福祝福我们祝福我们幸福永远幸福下去我们的誓言祝福什么是祝福祝福与祝福为什么会有区别人为什么会被祝福为什么人祝福祝福和他嘴里的半颗头和咀嚼半颗头时挤出来的脑浆有必要的联系吗我想是有的那祝福和眼球呢我想也是有的是的应该被祝福祝福我们我们的眼球和脑浆永远幸福

她的思维崩解了。

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紧握着只剩半截的咒杖,正着了魔似的一次又一次狠狠地往土里扎,以至于那里已经被戳出来了个手臂粗细的深洞。怪物早就消失不见,这栋房子,或者说整个住宅区只有她一个活动的生物。

嘴角淌下的胃液都来不及擦,她兴奋地哼着歌,把地上树上的碎块收集起来堆成一小堆,开心地笑起来,边笑边捞起一部分碎块紧紧抱在怀里,好像在和某人夸耀自己一般喃喃自语,

“哈哈……你看宝贝,我做到了!都杀掉了都杀掉了!……嘻……哈哈…我就知道这样你会回来……这次一定……一定保护好你……宝贝,宝贝不会再痛了哦!亲亲宝贝抱抱…嘻嘻……痛痛飞走……”

住宅区里回荡着不似人类的崩溃怪叫。

——

距离所谓末日的日期一天天临近,被绝望和黑暗占领的区域越来越大,而剩余的勉强苟活的人类则不断缩小领地,直到只剩三大主城区尚能安身。

所有的幸存者都挤在主城区内,曾经或上流或低贱的人此时都过着一样的日子,拥挤着,动乱着,活着。也有仍保持清醒和尊严的人,想着第二天怎么生活,但更多看不到希望的堕落者流落街头,麻木地靠酒精和致幻药物维生。

混乱和绝望催生了新的社会体系,黑心作坊、食品贩子、酒馆老板、以及雇佣杀手成了新秩序下的顶层。

曾经商业繁华的沙之都市而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繁华。占据整条街的大型市场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的地摊商人,肮脏破败的街头巷尾成为了犯罪者的温床。往日的钐镰客行会,夜游魂总部而今改头换面,一跃成为了混混们趋之若鹜的买醉之所。

某天深夜酒过三巡,意兴正酣之时,几个熟客百无聊赖,就问起老板娘关于某个流传甚广的都市传说。

“老大,听说你们暗地里养着一个玩镰刀的绝顶高手,杀人从不犹豫,干净利落……改天也介绍给小弟们认识认识吧哈哈哈哈哈……”

“诶对对,传说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癖好是一边笑一边杀人,好多场子都高价雇他,他倒是不挑价格,只要能杀人就去。”

“她?打听她的事情,你们真是嫌命太长了。”夜游魂总部的老大轻蔑地冷哼一声,点起一根烟,劣质烟草的焦糊味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房间云雾缭绕,几个吸嗨了的瘾君子仿佛无人认领的尸体一样堆在晦暗的角落。“她才不是什么钐镰客,一个只会杀人的疯子罢了。”

“怎么说?”

“钐镰客与妖异之化身签订契约,而她,根本唤不出化身,她自以为的化身,只不过是她的妄想而已。没有化身却还学得有模有样,也可以说是个奇人了。”

“哈哈哈哈哈,还有老大您不懂的东西啊……”

一头银发的中年女性掐灭烟尾,吐出口烟圈,自言自语。

“懂或者不懂,又能怎样呢……”

时间到了后夜,城市萧条了下来。大街两旁密密麻麻睡着无家可归的人。沉湎于药物幻觉中的男人被衣摆甩到脸,条件反射地骂了几句,抬起头,眯着眼端详,惊愕地看到刚刚经过的是一个背着骨柄镰刀的瘦长黑袍。镰刀雪白的骨柄似乎是一条完整的手臂,下面连着完整的手骨,其中无名指骨上的银色金属物连同雪亮的巨大刀锋一同,闪过一弱一强两道寒光。

更让他骇然的是,那个人的后面好像隐约飘过了个小小的红色影子,只一瞬间便消失了。

他揉揉眼,深信自己还处在幻觉之中,嘟囔了几句又歪头睡了过去。

黑袍人驻足看了一会街道远处已经破败不堪的咒术师行会,好像怀念起了什么似的低笑几声,又继续向本该是日出的方向前行。

本该日出的方向,成百上千个巨大火球正向人类最后的城市逼近。

而那以后,所有的一切将消失在火光冲天里。

她向那走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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