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灯光让耶格尔有些无所适从，他也不清楚自己在禁闭室呆了多久，暗无天日的狭小空间剥夺了大部分感官。没有在里面疯掉还得感谢每天随食物送来的实验报告。那三套武器，工程部的干员均尝试去复现它们，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常规的风冷和水冷措施全部失效，仅仅四分之一不到的功率就能融化工质。

“这份图纸肯定有问题，外部主结构根本抵挡不了它自己散发的热量。如果它没有问题……我无法想象是怎样的材料可以抵御瞬间汽化特种D32钢的温度。”从其中附带的工程部干员语音记录中耶格尔知道了，这个装置的研究工作寸步难行。在回到自己的宿舍进行短暂洗漱后耶格尔直奔工程部。用识别码打开武器实验室的防护门后，他看到了凯尔希和一众工程干员疲惫的神情。

“凯尔希医生，您先去休息吧。处理新干员的就职手续和伊比利亚的合同已经很累了”一旁的工程干员说到。

这肯定不是第一次要求老师去休息了“……”凯尔希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向缓冲区换下防护服。“明天，让安洁莉娜来实验室报到”在推开隔离门时，她留下这样一句话。

“很糟……?”耶格尔走到一众工程干员身边问到。

“很糟，可露希尔小姐和凯尔希医生已经四天没合眼了”说完其中一个人指了指实验台上的装置，“D32钢，聚合冷却涂层和源石技艺疏散管道，所有散热手段都用过了。只要启动，容纳反应核心的材料会瞬间汽化。”另一个蹲在地上的干员接了一句“连你的活性液体金属都不好使……”耶格尔走到实验台前，他还没有看过内容物的详细样貌。这与其说是一个载具的武器，不如说这是一个赋予了机动能力的巨型炮台。

“不应该，绝对不应该!我明明按照PRTS的计算过程修改的!”隔着一道铁门都能听到可露希尔在车间里的咆哮，简单的环顾四周，这些被烧毁材料至少价值一个季度的科研经费了。

简单回忆了一下齐格菲她们体内反应炉的构造，“图纸在哪里?”顺着工程干员手指的方向耶格尔将电子版的图纸拿来。“堆芯冷却阵列……激发棱镜……供能反应堆还有传导路径。”

“滴！”来访申请打断了耶格尔的浏览，一位白发卡特斯站在实验室门前。看来今天是没机会继续研究这个古怪的武器了，在来访理由那里是一条通知:请所有特种干员前往会议室报道。落款:凯尔希，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

“叶莲娜小姐，你的身体可不支持让你来到实验室这种地方。”

眼前的卡特斯拢了拢头发“十个月，已经足够恢复了。老爷子的源石祭坛被凯尔希医生逆向解构了。极其强效的治疗手段，和它的杀伤一样高效。”

耶格尔接过通知，作为一名实习医疗干员嘱咐两句后便急匆匆的前往特种会议室。

台上站着一位高挑的女性，翘边三角帽下是一头白发，可拆卸短斗篷的过膝大衣上佩戴着一朵白纱胸花和一枚鲜红的徽章。

看到大部分干员基本落座后，凯尔希开始介绍。“歌蕾蒂娅，阿戈尔技术执政官。现以合作姿态协助罗德岛，在保留阿戈尔国家职能身份的同时，兼任罗德岛的阿戈尔事务负责人另辅助罗德岛部分工作，现短暂兼任特种干员教官。”看到了医生的眼神示意，她走到台前，微微鞠了一躬“这些战斗的强度很低，请准许我将这当作是对干员的狩猎训练来处理。 ”她说完便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彼得海姆，叶莲娜小姐送了一个东西到你的实验室。”齐格菲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送来了什么?”

“一块源石冰晶，她自己制造的……”

“她疯了!”他已经尽可能的压低声音，“即使是机械对源石技艺进行固化都是对机体的巨大损耗!”

“她说这是以前剩下的冰晶，而且……装冰晶的恒温盒也看着有些年头了。”

“我马上过来。”

这次会议剩下的时间估计也是一些没啥营养的话，耶格尔左右看了看。“哗啦。”抖开藏在外套下的全反射斗篷套上。

他的脚刚迈向门框，脑后传来了一声刺耳的音爆。身体上的每个细胞都在警告，这是死亡的味道。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抽出手炮向背后爆响的方向扣下扳机……

“砰!”

“叮!”

“砰!”

两声略微延迟的枪响，一声金属相撞的脆响。两片墨绿色的源石造物碎片死死卡住被投掷来的长槊。“嘶……”长槊的锋芒离自己还有不到一指的距离，而地上是两枚相撞的子弹，一颗蚀刻银弹精准的从自己射出的弹头中部穿过。

“这个考验是否过于严苛了?”随着凯尔希将手指抽回，两枚碎片也化为绿色的流光回到她的手中。

“对他们的训练不负责就是对他们生命的轻视，想要提前下课就要学会足够的东西。”歌蕾蒂娅取回了她的长槊，重新将配枪挂回腰带。“好了，耶格尔你的请假申请我批准了，同时第一次实战测试的成绩也同样合格。”

“医生，这孩子是什么人?”这位曾经的队长看着耶格尔的背影说到“我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他的眼睛也不像一个活人。”

“一个本不该走上战场的学生，却接受了统帅部授予的星芒和伪装身份。”

“医生，他的精神太脆弱了。”

“是的，最近已经为他安排了精神疏导……希望有用。”

……

“齐格菲!那个东西在哪里!”耶格尔飞速冲向实验室找到齐格菲。

“三级储藏室6-7……哎!先别动。”齐格菲急忙喊到。

他打开了储物柜中那个颜色斑驳的盒子……

“嘶……!”一层薄薄的冰屑沿着打开盖子的手指蔓延，极低温带来的刺痛也随后而至。

“哈……哈……哈……”颤抖地将盒子盖好放到桌子上。他不断的对着已经失去知觉的手指呼出热气，狠狠地揉搓着已经麻木的手指。随着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他缓缓松了一口气，桌子上用来盛放源石冰晶的恒温盒不断从缝隙中涌出大量白雾。

耶格尔抽出桌上的终端。“查询发布指令，发布人:凯尔希”他找到了最近的一条:干员安洁莉娜请尽快前往材料学实验室 。

“PRTS，使用越级权限次数，将这条指令分配至立刻执行。”说完，耶格尔拿出自己口袋里的终端接通了凯尔希的通讯码。“老师，我想询问一下叶莲娜小姐的治疗情况。就在刚才她送来了一份源石冰晶……”

“治疗状况一切顺利，她的身体情况恢复的很快。至于那份源石冰晶……这算是一件遗留物吧，我没想到还有能保存下来的。”

“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了，只是这中间的过程一时半会讲不清楚，与其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不如干点正事。”

终端里的话音未落，凯尔希和安洁莉娜便进入了实验室。

“老师，需要休息!你的身体……”

“已经足够了，灵感的火花稍纵即逝。每一次的出现都有可能推动我们的进展。好了，干员安洁莉娜，现在我需要你帮助我用反重力法术将反应核心和外部结构隔开。耶格尔，激发那块源石冰晶，将激发后的射流导入反应核心与外部结构的空隙……开始吧。”

第一次原型机实验

他不知道自己在实验室里呆了多久。他只记得自己一次又一次机械地命令齐格菲为他注射药剂以维持意识留存。他依稀记得纳米煅炉源源不断的输送着所需材料，毫无休止的参数调整，计算模拟出的数据塞满了一块又一块的储存器，在他模糊的记忆里似乎齐格菲将什么人搀扶出去。“不行……我得休息一会……”

……

“这帮疯子……从来不懂得爱惜自己。嘿……一会少吃点，重到拖不动……”在整备室里组装试验机的可露希尔听到了实验室里的异响，把瘫倒在工作台旁的“齐格菲”拖出来。“……哈……哈，好家伙原来是挂载状态。小家伙可以啊，普通人能把合成人都熬倒了。你和那个绿色的大猫一样，都是工作狂。过量用药，超量工作，你们真的一模一样……”

眼前的浓烟蒙蔽了他的双眼，为灭火装置供能的线路被命中侧舷的鱼雷破坏。豪华的装潢在烈火下催生出更多的烟雾，“砰……砰……”所有舱室的门被一个个撞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断喊到:“还有没有人!快撤!交通艇在外面接应!”

“威廉!威廉!快跑!快啊”他不停的怒吼到，但嘴里发不出一丝声音，他能听到自己的脚底传来不停的咔哒声，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或是触碰到什么。他不会听错，这种有规律的咔哒声是鱼雷上的延时引信。咔哒声的间隔越来越长，每一次咔哒被拉伸，扭曲，失真，直到一切安静……随后震天的爆炸声和席卷而来的气浪将他整个人吞没……

“威廉!”他猛的一下起身。环顾四周，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过量用药带来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眼前的景象逐渐扭曲，被烧伤的皮肤开始刺痛，漫天的杂音充斥耳中，火焰席卷过的焦臭夹杂着海水的咸腥味混合着风雪涌入口鼻。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扣出来揉碎。他下意识的拉开抽屉准备服用药剂。

“鉴于你的心理和生理状态，工程部已经批准了你的假期。这次原型机实验的压力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想，暂时的工作交接我已经帮你们处理好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凯尔希出现在自己面前。黑色的羽毛披风?她换下过医疗部的衣服吗。木质的羽兽面具遮盖了她的面容，唯一熟悉的只有那个声音。说罢，没有留给耶格尔任何说话的机会，眼前的人影便融入一团漆黑的羽毛。

过量用药后幻想和现实交织，让耶格尔对所见的景象没有过多考虑。再次醒来后，窗外已经透出一丝光亮。他穿好衣服后立刻前往材料实验室，不知昏迷了多久但心里扔挂念着那项神秘的武器。

他从未见过材料科的走廊里如此忙碌，甚至在穿梭的人群里还夹杂着一个红色的影子，越往里走，走廊里的人越来越少，直到他来到武器实验室门口。他的终端上发来一条临时权限证明，允许在三小时内进入实验室。不简单……这个武器实验室的等级虽高，但每天还是能看到不少精英干员在里面调试武器。但今天的这里不见一个人影，甚至还有SWEEP的人在附近游荡。

经过层层检查确认没有携带任何记录设备后耶格尔才前往缓冲区穿戴防护服。谁也不知道这种未知的武器带来的极端环境会催化出什么有害物质，为了保险起见所有参与第一次实验的干员都进行了最高等级的防护。

“这玩意就是个烧钱的怪物。”一旁的可露希尔抱怨到“即使等比例缩小了输出功率，它也要吞掉整个罗德岛的运行能源。”为了保证原型机的正常运转，昨天全舰通知进行电网检修，医疗部已经启动了储备电源。

机器的响动只持续了几秒，随后而来的就是锅炉发来的警报:能源损耗即将突破临界值，继续功率输出将导致停机。

“不行……还是要压缩功率。我们已经压了多少了，有十万分之一了吧。”作为总工程师可露希尔有些落寞的准备切断原型机的供能线路。

“嘭”

悬浮在原型机正下方的模型发出一声闷响，一地灼热的熔融物让整个实验室的温度都略微升高，地上缓缓流淌的液体些许照亮了昏暗的地面……

第一次实验我们用了一百单位的提纯源岩来制作模型，那根发丝般粗细的热流仅通入一瞬间便将整个模型震成了碎片，同时它的启动抽干了罗德岛上所有在线路中运转的能源。波浪在这个提纯源岩制成的模型上不断蔓延，直至本体崩解，在每个碎块的边缘都被那到光束加热至熔融态。

以上是通过高速摄像记录的影像写下的简报。在回收所有实验报告后，科研领导层几乎是立刻否决了这项武器提案。“性价比过低，不需要拥有和维护一台毁灭性武器”这几乎是所有人的理由，如果拥有这种武器的消息一旦泄露，那任何一个国家都将对罗德岛获得战争宣称。

“但……”

“或许，可以试试……在某些方面”

供能反应堆和冷却阵列经过反重力控制已经不再会烧毁机体，但激发棱镜却迟迟没有进展。

用精炼源石雕刻出的透镜在经过大功率照射后会在短时间内发生类似锡疫的现象，漆黑的透明晶体在收到照射后崩解，液化。

“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替代棱镜作为激发装置”被压制功率后的装置只能用于摧毁载具。耶格尔根本不满足于此。恢复它的一小部分功率它是否可以用于摧毁一座移动城市或者清洗一个国家?

“咯咯咔嚓……”这是目前最高规格的光学透镜。仅仅几分钟，常规实验室一个月的科研经费便化为灰烬。即使戴着隔热手套，滚烫的碎片仍透过织物将手烤的通红。

“不行……继续下去完全是无谓的投入。现在手头的材料完全无法承受高能射线穿过后振动带来的热量。”想要死死固定每一个最微小的颗粒必须让纳米机器人均匀的嵌入材料，但非晶体的不规则排布所带来的是难以想象的工作量。现在材料生产线被Elbin的材料占据，如果要生产新的材料……重整生产线?这个费用根本无法承担。

最简单的方法，加装棱镜冷却。用最粗暴的方法抵消所有热量，砸破那条底线，让每个微粒都被死死的束缚在原地不再振动。目前齐格菲的中央反应炉还有相当的冗余，或许这不失一种权宜之计。再次展开齐格菲的图纸，用手中的特殊淡色笔将预备调整的供能线路勾出，“巡航速度35节足够了，多余的能量调配到整备机库的纳米煅炉，把整备速度提到70秒……”他摇了摇头，虽说设计时已经留出相当的余地，但要保证冷却效能需要的功率大的似乎有些可怕，同时为了保证抗沉性不能削减水密舱的数量。“或许……”搭载齐格菲的中控舱室?高密度渗碳装甲钢保证了线路的安全性。

“齐格菲，查询本体能量配给。”

“知性作战电脑最大能量配给10％快子传感器最大配给16％，火控中心24％，社会化模块3％，能量配给器7％，其余杂项消耗约为15％”

“我需要你承担机库整备的能量，同时直接指挥飞行中队。这样剩下的能量可以用于凯撒的武器系统。”

“没问题。”

“再撑一段时间，活性金属的产量最近也逐渐稳定了，只要再撑一段时间……把火控系统的能量空出来……不，凯撒的组装工作还要推迟，没有大型船坞根本没办法进行组装。”

（两个月后）

一份无意中瞥到的一份私人信件，一份伊比利亚官方下达给凯尔希的私人委托文件，这是作为假释的条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浮现，从个人，公司中攫取财富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求，这头海上的吞金巨兽需要更多的食物。他把目光投向了伊比利亚。

“你冷静点!你疯了吗?”在这个念头冒出的一瞬间，齐格菲立刻死死抓住耶格尔的衣领，“你那明晰的思维呢，你那精确到能让参谋部刮目相看的神算呢。你的脑子是不是已经被过量的精神药物烧坏了?”

“是……是我考虑不周。抱歉最近……算了，这不是借口……不!我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杂乱无章的方案。我一定是在做梦……我得去找威廉商量一下。威廉，威廉?哥?”

“嘭”

齐格菲找准机会把电击器按在耶格尔脖子上。

“老老实实去凯尔希老师那里吧……”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这两个月以来不断的颠倒作息时间，大量使用某种强化潜意识的药物。现在他的意识层面充满了臆想，医生您或许应该看看这些。”齐格菲拿出手术刀在耶格尔的手掌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将自己体内流淌的银色血液导入他的体内，纳米机器人迅速向中枢神经系统聚集。褪去双眼中的仿生虹膜，那闪烁着幽幽蓝光的机械瞳孔投影出传导回的神经信号。

这些东西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经过具象的信号给自己也带来了切身的体验。她的口中仿佛被塞了一把玻璃残渣并强迫你咽下，身下是不断移动的大型载具，自己从一个光滑到没有一丝摩擦力的顶盖不断滑落，耳边机械的轰鸣声不断靠近。四周昏黄的提灯发出光芒开始不断膨胀直至光球开始燃烧。原本用于灭火的水，泡沫，低温气体在接触到光球顷刻间消失，所有东西被升腾至除了固液气以外的另一种形态。下雨了，明亮无云的“天空”落下了绵密细“雨”，“水幕”后可以依稀看到一个影子在地上扭动。雨滴落在表面被瞬间吸收，影子的每次扭动都喷射出些许蓝色火焰，黑影也随着煅烧而不断清晰。齐格菲有些恶心，眼前的景象开始逐渐无法用文字和图像描述，投影着影像的“屏幕”被敲碎，散落一地的碎片反射着令人眩目的光。

“呕……咳咳……”强烈的不适感扰乱了对纳米机器人的操控，银色的血液飞速从耶格尔身体里退出，如同逃跑一般的钻回齐格菲的身体。

“凯尔希医生，我从未见过的景象，从来没有!机体搭载必须进行神经系统的对接，双方的意识相互透明。但!这些东西……我绝对!绝对是第一次见到!”

凯尔希的确有方法消除这些杂乱的东西，眼底稍纵即逝的血红色倒吊人。那片梦境至今没有归属。统治那里的主人和代理人都相继消失，只是……代理人才能使用。

“凯尔希医生，我以一个非医疗干员的身份提出一个建议:直接进行记忆裁剪。”

“等一下……”

血红色的印记在微微闪烁，墨绿色的眼眸混入的一丝鲜红突破了常规的思维维度。刚才投影出的凌乱景象并非无迹可寻，更高的维度在观察低维度是就像翻阅一份极尽详细的图纸。细微的明暗变化勾勒出些许人形投影，影子如同实体一样被切割，没有厚度的“人”被制造出来，没有装饰，没有细节，如同由白纸裁出的纸人。它们如同纪律森严的士兵等候指挥官的命令，层层叠叠的人影守卫身后的物件。

由祭品椎骨诞生的墨绿色源石造物在背后液化，黑色的液体浸入耶格尔的身体，将最细微的神经末梢都包裹的严丝合缝。那些守卫，熟悉的加密方式:天机加密。

“干员齐格菲，解密天机计划最短时间记录是多少?”

“三小时五十六分钟……天机加密在我们两人之间双向透明，但……这个?为什么在拒绝我?”

“试着解开它。不清除病灶，一切治疗手段都只能做到缓解。”

三小时的收获:一条说明，一段记忆，一段传说?

它们是真正由非实体组成的一支秘密部队，神经学应用到极致的产物，真正意义上的“鬼魂”。

“将所有人和物并入网络”这曾经是一帮商人的敛财口号，他们常常提出某种惊世骇俗的言论以谋取利益。源源不断的资金流入他们的产业，高塔的术士们也获得了实验材料，普通人也因为自己将真正融入这个“集体”而憧憬。而“鬼魂”就是和这个网络对峙的产物。来无影，去无踪，意识有时是最好的保险柜，有时却形同虚设。加固你的思维，让你脑中帝国疆域上的每株杂草都无懈可击。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在议会投票那一天，鬼魂保下了他的父亲以及……统帅部。但是情绪扰乱了它们的准度，它们在议员的意识里肆意破坏。在后续的法医解剖中每个人的大量神经细胞都仿佛受到极大刺激一般，无一例外永久性失活，而现场的录像则是骇人的一幕:议员尖叫着拍打自己的身体，不停的在地上打滚仿佛要摆脱什么东西。在一切平息后，他的四肢肌肉已经萎缩到几乎贴在骨头上。只有威廉看到他在暴怒下操作着它们，肆意挥洒着疼痛，不甘和恐惧。“纷争会将一个人往最坏的地方转变”他忘了这句话。在释放完情绪后，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昏暗的藏书室。

这是一则闻所未闻的歌谣，“肆虐维多利亚的龙用烈焰燃放一次死亡焰火。菲林刺客的歌声将人群撕成齑粉。驱使岩石的萨卡兹用屏障封死了一座城市。乌萨斯无尽冻原上苦难的化身，它走过的每一片土地都覆盖着不祥的漆黑冰晶……”

“实验室的事故给我的身体带来不可逆的损伤。”他说过这句话，凯尔希清晰记得在体检时他四肢上的肌肉几乎萎缩到失去功能。

mon3tr不断吸收着逸散出的情绪。疼痛……磷火附着在皮肤上直至烧穿骨髓，有人将消防设施里的阻燃剂换成了白磷。在通风橱被炸开后，烟雾激活了天花板上的装置……

“让他休息一会儿吧。格威尔……一个再也没有脱下过面具的组员，他说的就是你吧。”凯尔希在耶格尔的脖子上摸索着，一处不起眼的凸起，所有人都会惊讶于这副和皮肤无异的金属面具。“他的精神状态已经稳定，做出你的判断。”mon3tr向凯尔希说到。像在厨房中烹饪时一样，她撇去了浮在记忆表面的残渣。“常年依靠药物将心率维持在130……你是真的不要命了?”随着部分记忆的去除，耶格尔的心率也随之下降到正常水平。

这是他从学校离开后睡过最舒服的一觉了，重压在自己心头的一块石头仿佛突然消失。他想起来似乎有什么事要做……Elbin?维护?这是最高优先级，不能拖延。

生活逐渐回归正常，只是仍然穿着那件全面防护服。这段时间的生活极为规律，早上去医疗部找凯尔希学习，下午去实验室提取液体金属，如果有时间他还会离开罗德岛去城市里走走。这几个月来罗德岛一直停靠在伊比利亚，有时在城市的街道上还可以感受到从海上吹来的略带湿气的风。关于“海”所有人似乎都有些恐惧，伊比利亚人更甚。他仿佛一个异类，没有恐惧甚至有一些……向往。

在这段闲散时间里，他开始向远在萨米的同僚写信，他和自己一同离开学校。耶格尔曾询问过原因，他只是说有一个关于自己家族非去不可的理由。那你现在是否找到了你的答案?

虽说是凯尔希的学生，但仍是作为新晋的特种干员尚未分配信使。四下打听后，找到了西蒙娜小姐的专属信使，他表示可以顺路带到当地的办事处。原本对礼仪方面极为随意的耶格尔此时却十分重视。信毕，他从柜子里找出一只小巧的坩埚和一片金质的橡树叶，往锅中倒入蓝色的蜡，等到稍微融化时倒在信的封口处。随后取出一枚印章用力的将蜡封封好，蓝底金边的三片橡树叶。他肯定可以从信使手中一眼发现它。

“歌唱的菲林刺客……空中飞翔的巨物……驱使岩土的魔物……”最近他总是在用心工作的时候忽然哼唱着一首歌，起初并没有歌词，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中其中的歌词逐渐被补全。

“该安装作战电脑了，嗯……让我找找”他翻找着书架上的笔记和终端里的资料。Elbin的恢复工作已经进入最后阶段。知性作战电脑和快子传感器，这两个东西让耶格尔颇为头疼，这东西一般不会出事但一旦有事就无法挽回。他已经快四年没有处理过和它们有关的工作了，现在需要资料的帮助。他找来梯子爬上储物架的顶层，“嘭，嘭”两个纸箱被他拽了下来，以及一袋移动储存设备。

“嗯?”在翻找以前的记录是耶格尔发现了一本陌生的本子，熟悉的字迹陌生的内容。“威廉的密码本?”他很诧异，这完全不同于自己和威廉学习过的军用密码，但又有些眼熟。“那个中队长!多索雷斯……!”答案已经浮现，他用力的从紧咬的牙缝中吐出这几个字。完全没有任何发现，他把密码本丢到桌角，当务之急是尽快回顾人格矩阵的搭建步骤。

所幸，只是忘了其中的几个步骤，迅速找到资料后，耶格尔开始构建工作。“～巨物……～刺客……～魔物……”工作愈发投入时耶格尔又不自主的哼出这首歌谣。

“反应堆能源供给管道正常，分流器分配已完成……”

“基础组建装配完毕，知性电脑运作正常……”

“传感器灵敏度正常”

“合成人格矩阵排序完成，齐格菲现在到你了。”

“记忆比对完成，开始连接”

耶格尔要不断向这个刚形成的意识对话，将它根据记忆一点点还原为Elbin。

“组长，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听到这句回应，耶格尔长出了一口气，合成人格矩阵的恢复工作已经大致完成，现在只需要进行训练即可。

“还记得那片湖吗，我们在湖底的遗迹里找到了一份武器蓝图，用于击碎星星的武器”

“干员星极，记忆中她对我说过，现在的星空是虚假的，这是否和这个武器有所关联？”

耶格尔摇了摇头，“一个猜想，你先看看这个吧。那个武器的实验记录，只有这些了，现在那个武器的消息已经被全面封锁。”

“星体的高温熔融碎片是否就是现在天空中闪烁的繁星?”Elbin说到。耶格尔没有回答，只是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无论如何，现在这个方案已经被搁置，暂时不要去想了，这段时间你先跟着齐格菲进行恢复学习。”

“齐格菲，你身上现在有几个转子?”处理完Elbin的事后，耶格尔向齐格菲问到。

“让我看看……”说着她就要打开自己的身体。

“不不不，不是引擎转子。解码转子，密码机的解码转子。我只有四个，可能不够用。”耶格尔连忙打断了齐格菲准备将引擎从身体中取出的举动。

“三个，给你。”打开手臂上的储物舱，三个转子就嵌在里面。

接过转子后，耶格尔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咔哒”确保上锁后他才抬起床板，从下面拿出一个箱子。按照旧制莱塔尼亚部队的解码转子是三个，舰队是四个。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将密码机组装，他将威廉笔记本记录的信息一一输入。

三个转子，“乱码。”

四个转子，“乱码。”

“不用试了，我刚才模拟的结果是七个转子也是乱码。”齐格菲在一旁说到。

“大概率可以排除错误可能，威廉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在高速思考时，他又不自主的哼出那段歌谣。只是这次的歌词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快……!”齐格菲刚想叫住他，但理智阻止她这么做，不要打破这种意识的宣泄，这可能是解码的唯一机会。肆虐维多利亚的龙，菲林刺客的歌声，驱使岩土的萨卡兹以及乌萨斯冰原上的传说。将其中的每个音节拆分，比对，重组。接着，这短短的几行传说变成了三份不完全的说明书。

割开一个装满水的水袋让水溢出很简单，裂隙洪流发生器负责割开空间。割开水袋的同时进入其中并不让一滴水流出，这种大胆的想法终于在MKⅠ中初步实现。很难想象把一段文字解构以后居然会出现堪称详细的图纸，“文特尔，快来看!”在极快的对歌词进行解析后齐格菲立刻叫来一旁还在思考的耶格尔。

“这?为什么低信息量的文字会解构出高信息量的图片!”这几乎违背了目前所有的储存形式。“等等!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耶格尔立刻抽出贴身的那支笔在草稿纸上画了起来“对了，你去和凯尔希老师替我请个假，这段时间我可能要泡在工作室里。多余的液体金属需要处理，我自己的装备也要更新换代一下了。”

“什么时候开始?”

“我想去采购部整点生活必需品，接下来……大概两个星期吧我就在工作室不出来了。如果有什么事你就代我处理。”

“先等一下，我去工作室里看看，等会儿我们一起去采购部。”说完，齐格菲刷开了工作室的门。蓝色的眼眸扫视整个房间。“没有发现违规精神类药物。”

……

在其中一张图纸的落款有一个很眼熟的名字——史黛拉。一个被冠以“群星”之名的教授，天体物理学大师，但在某一天以后突然销声匿迹，就连莱塔尼亚军方委托他研究的项目一并消失。没有任何痕迹，最精密的摄像设备也没有捕获到哪怕一瞬间的影像。

“这不是简单的图纸!神经元密钥”耶格尔看着转写出的图纸惊呼到，他很清楚这种储存方式的成本，自己手里也有一份，那是用于记录天机加密的原始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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