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只不過是，藏馬萬萬沒有想到，接下來飛影所說的話語，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讓人驚訝。

「從鴉的手中努力的活下來！！」

飛影突然把嘴湊近藏馬的耳朵，壓低聲音在藏馬耳邊呢喃的說。

溫熱的氣息呼呼地噴吐在藏馬的耳朵上，惹得藏馬耳朵因為搔癢，而變得燥熱通紅。

這一句話，才是飛影此時此刻，真正最想對藏馬說的話。

飛影的表情及聲音變得比剛才更加的認真、更加的嚴肅。

不論飛影對藏馬的感情是種什麼樣的感情，飛影都不會希望在這場暗黑武術中失去他。

從此看不見他的身影、聽不見他的聲音、碰觸不到他的人。

這麼想的時候，飛影的腦海裡浮現出藏馬對戰凍矢時的景象。

渾身是血一動也不動的藏馬，站在擂臺的中央，而自己只能被困在結界裡，急得有如熱鍋中的螞蟻，什麼都做不了的無力感。

接下來藏馬陷入昏迷，被暴拳暴打的時候也是一樣，儘管內心憤怒不已，飛影還是無法幫他出氣，只能任由幽助幫他出頭，雖然藏馬得到了解救，飛影卻是心懷滿滿的悔恨。

當時的煩躁、憤怒、狂氣、殺意、悔恨、無力、不安與喪失感…等各種情緒強烈的交雜，勝過他右手的疼痛。

甚至有種幻覺，好像…連胸口的地方都有種像是被撕裂般的痛了起來。

被鼓噪的聲音、吵雜的氣氛、驚愕的混亂景象與憤怒的情緒給影響到腦子亂轟轟的自己，竟然語出驚人、不自量力的說出了想殺死場內全部妖怪的這種話。

當然也並非只是隨口說說，自己是真的有股衝動想要不顧一切的衝出去殺了那些令人可恨的妖怪。

不計任何代價，只要能把藏馬帶離那裡，不再讓他遭到那樣殘酷的暴打與糟蹋。

事後，飛影對這件事情一直耿耿於懷，無法放下心來。

從那時候直至現在仍然心有餘悸，導致飛影最近內心變得異常的焦躁不安、莽撞衝動且沉不住氣，不管是對上裏御伽隊特意搶在藏馬之前，接連出戰。

還是在鍛練黑龍波方面，他都有種不顧後果，全力豁出去的心態。

最大的理由，他很清楚，也沒打算在心裡否認這件事。

他就是不想要讓之前那樣的慘劇再次的發生了。

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之下，為了盡量避免讓藏馬獨自一個人一次對付太多敵人，重演那時候的事，所以他才會搶在藏馬之前強出頭。

深信只要自己夠強的話，就有自信能夠只靠他一個人就解決掉場上全部的敵人。

雖然這是飛影他自己在衝動欠缺考慮的情況下，把事情想得太過於單純、美好的行為，理所當然最後還是沒有達成他所希望的事。

在此之間，唯一發生了一件令人感到十分震撼的意外，那大概就是，藏馬因為裏浦島奇怪的妖具所產生的煙霧而短暫時間恢復成妖狐狀態時，身為妖怪的飛影因為感受到妖狐藏馬昔日的妖力，而本能的一度興奮了起來。

對於這種意外的偶發事件讓決戰看似有一線生機。

然而，仔細地思考，那也只是因為妖具的影響而無意間發生的事。

決戰的時間非常緊迫，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讓藏馬慢慢去探尋。

若是一直都不知道那陣煙霧的秘密的話，藏馬就沒辦法再度變身成妖狐，那麼決戰就無法只靠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來獲勝，況且藏馬的妖狐型態根本也無法維持良久，在實質上毫無任何的幫助。

也因此在那之後，飛影又明白了一些事，這些事也促使飛影更加積極的鍛練還沒有練成的黑龍波，為的也是讓自己變得更強，好對付決戰時最強大的戶愚呂兄弟。

飛影之所以會有這些積極的行為，起因還是藏馬先前發生那件事的緣故。

他根本就無法想像藏馬不在這個世界的樣子！

這是飛影在那個緊急時刻，猛然間意識到的事實。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心情與想法…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情與想法？

細節因素就連他自己也還不是很清楚。

或許，是因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藏馬在這個世界的存在。

就跟幽助對於那個叫幻海的老太婆死去的心情大抵是相同的吧…

藏馬是他在人界，這個陌生的地方第一個認識的妖怪，並且也是第一個和他結盟合作的對象，和他來往很頻繁，一起經歷了不少的事件，偶爾也會這樣互相解決生理上的需求。

在那之前，他始終都是一個人孤獨地活著，沒有可以說話、互相交流或者比較親近的對象。

儘管他不是一個很喜歡跟人接觸、愛說話聊天，更不會去關心別人死活的人。

但是藏馬對他而言，就是跟那些傢伙很不一樣。

他也說不上來的特別…

至少飛影知道藏馬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從他的心裡、記憶、生活中抹消掉的存在。

因此不管藏馬輸或贏，他都無所謂，他只希望藏馬能夠存活下來。

這是飛影想對藏馬傳達的最重要的事。

「！」

「……」

聞言藏馬臉部的表情僵住，睜大眼睛，再次呆呆地抬頭看向飛影，兩人視線交會。

于幽黃的燈光下，藏馬在飛影的眼中看到了情緒波動，有憤怒、有擔憂…各種情緒交錯，讓人一時難以消化。

隔了好一會兒，藏馬才遲鈍的發出驚訝的聲音。

「欸？」

看飛影的樣子，似乎是知道了些什麼。

又停頓了好幾十秒，幾近當機的腦袋才又順利重新運轉。

藏馬垂下眼，幽幽地嘆著氣。

飛影竟然一語就道破了，他特意隱藏的其中之一的心事…

是嗎？

原來…

飛影都知道！

是用邪眼看到的嗎？！

他被鴉騷擾的事…

這讓藏馬感到相當的驚訝、震撼，隨即而來的是莫名的感動。

“飛影注意到了他的事！！”

這麼一想，一股暖流強烈的衝向心頭，漫延了全身，溫暖了他整顆心、整個人，臉上的表情也由驚訝轉變成了驚喜，嘴角上揚微微帶著笑意，難掩興奮，就算想隱藏也隱藏不住的喜悅，多到滿溢在兩人四周的空氣中。

藏馬本來以為，飛影會因為雪菜的到來，而將自己所有的心思及注意力全都放在雪菜的身上，不會去關注到他，想不到飛影會特別注意到他的事，並且關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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