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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R-18】恋心超频(澄闪)(全文放出),1

[db:作者] 2025-08-05 08:29 5hhhhh 3600 ℃

Written by Lorch Plasma

日光灯将小小的店面照得明如白昼,沉浸在浓重而并不难闻的染发膏气味里,鼻子稍微有点痒。刃片开合的响动伴随着微不可察的断裂声在耳边响起,少女拿剪刀的手灵巧而优雅地上下翻飞着,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虽然很想如此形容,但比起花丛,我这头乱发显然更像个饱经风霜的羽窝。

挂钟的两根指针在表盘的正上方会合,就像两叶即将闭合的剪刃。正常的打烊时间很久以前就过去了,更不用说她早在公共留言板上发布了今日歇业的公告。落地镜中女孩的神情很是疲惫,尽管如此,她依旧认真得近乎固执地托着我的后脑,仔细地修剪着每一缕发丝。

从入职到被评为罗德岛五强发型师前后只隔了三天时间,对这个名叫苏茜,一度以独立经营理发店为梦想的女孩而言,小小的心事或许还不足以让她的手放缓动作。

算上今天,这是苏茜第七次在夜晚给我理发。

缕缕发丝从耳边脱落,在座椅下方画出一个形状不甚规则的黑色圆圈。完成工作的她将剪刀收回口袋,绕着我左转右转,端详了一会。

“博士,怎么样?”这是她今晚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这不是完全不用问嘛。”

“嘿嘿,喜欢就好。”面带倦色的菲林少女浅浅地笑了一下。她用毛刷掸去脖子周围的碎发,将双手伸到我的后颈去解围裙的绑带,“来吧,给你洗个头。”

“好。”

我和苏茜一前一后向摆在店铺深处的洗发椅走去,系在她腰间,垂至地面的锁链从小小的方格瓷砖上滑过,发出清脆的响动。苏茜常常开玩笑说自己这样像个人形的作业平台,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原始的接地法虽说效果有限,看起来却傻得可爱……这话可不能让本人听到。

躺在水池边缘,小理发师试好水温,将淋浴器对准我的脑袋。

“今天的任务……怎么样?”水龙头的声音并不小,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听清我的提问。

“还好,整个过程都很顺利。”苏茜这次笑得有点苦涩,“只是……果然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慢慢适应就好。”

“我会努力的……总有一天能帮上博士和大家。”她捏了捏小拳头,往掌心里挤了一点洗发水,之后聚精会神地揉搓起了我的头发。不知是不是得到关心而松了口气的缘故,比起刚才,她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与这个年纪的大多数女孩相比,苏茜指尖的皮肤柔滑得有些异常——那是双手久经洗洁精和消毒液浸泡的结果。被她手掌碰过的地方偶尔会产生些微痛感,对整天伏案工作的人而言,轻微的电击反而是种相当舒适的按摩……大半个头部在柔软手掌的包裹下逐渐放松,感受着散发生姜气息的洗发水在手指揉搓下变成绵密泡沫的过程,困意稍微有点涌上来了。

苏茜再次打开淋浴器,用流水冲洗着我的头发。房间里并不冷,经过打理重见天日的鬓角倒是有种冰凉而清新的感觉。

噼啪!就在放松地任由意识离自己越来越远时,耳边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电流声。刺痛感顺着指尖窜进耳孔,令我猛地打了个颤。

“呀啊!”大概是被电火花和我的动作吓到,菲林少女耳朵上的毛瞬间炸了起来。拿喷头的手一抖,热水随即顺着脸颊流进了衣领。

“对不起对不起!你耳朵上有泡沫,本想弄掉的……”反应过来的苏茜第一件事就是道歉,连开着的水龙头都忘了关掉。

“没事没事,反正这件衬衣也该洗了。”经她一电,顿时睡意全无。我伸出手,在她蓬松而凌乱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只要把电荷释放掉就没关系了吧?”

“接地也不管用了吗……是不是因为我头发太长了啊。”确认我并没有因这种事而发火,苏茜小小地松了口气。与刚刚相比,她的动作变得有点谨慎,神情也很是苦恼,“呜……分明全身上下都穿着纯棉的衣服。”

“果然是累了吧,毕竟在外奔波一整天……”经历了刚刚的风波,苏茜似乎并没有用毛巾帮我擦干头发的打算。接过她递来的毛巾,盖在脑袋上胡乱揉了几下,“要不下次博士就白天再来?理发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嘛。”

“唔……如果博士不想晚上理发的话……”听了我的话,苏茜有点沮丧,本就耷拉下来的耳朵更塌了。

“哎呀,我当然什么时候都没问题。”站起身来,将毛巾搭在一旁的热水器管道上,“苏茜奔波一天了,回来还要给博士理发……有点怕你累着。”精神状态越差的时候,她就越控制不好自己的源石技艺……但不知为何,涉及这件事的苏茜总是意外地固执。

“不会的。”少女连连摇头,蓬乱的粉色发丝犹如脱离重力般随着动作飘扬四散,“就跟之前的每次一样……给博士理发是我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了。”

“傻孩子。”苦笑着将手掌覆在那弯折脑侧的尖耳朵上,微小的痛觉伴随着明亮的电火花在指尖绽放。忍着没有缩回手,将释放完电荷的发丝梳理至原位,顺带着轻捏了一下她的耳廓。虽然能维持的时间并不长,我却还是保持着每次都顺手帮她打理一下头发的习惯。

“谢谢你……下次需要理发的时候也告诉我哦。”比大多数菲林都要柔软的耳骨在手中轻轻跳动着,她似乎很高兴。

“我才要说谢谢呢。”对她眨眨眼睛,拿起挂在衣帽钩上的外套,“那博士就回去啦,早点休息。”

“……博士!”预想中的道别并没有出现。苏茜抬起头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我歪了歪脑袋。

“我……想再频繁一点出任务!”折耳的菲林少女捏起小拳头——每次下定什么决心时,她都会无意间做出这个动作。

苏茜第一次正式提出要作为澄闪干员奔赴前线时,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确实是她本人的意愿。虽然在源石技艺适应性测试中得到了毫无悬念的“优良”评价,那时的她却从未以术师干员的身份参与过外勤活动——一半原因是她从未得到过系统的战斗训练,在卡拉顿事件中的遭遇则是另一半。

对苏茜而言,源石技艺的首次失控和连日来的悲惨遭遇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这想必也是她每次战斗过后都多少产生创伤应激障碍症状的原因。有挑战自我、摆脱阴影的热情当然是好事,遗憾的是,这种尝试每次都以长达数日的心理疏导告终。

就在医疗部一筹莫展的时候,得知此事的我偶然想起了某次理发时与她闲谈的内容——故去的父亲曾要求她学习一门除源石技艺以外的手艺,在他的耳濡目染下,当时还很幼小的苏茜拿起了剪刀。时至今日,理发对她而言早已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意义——对父亲的追忆、对未来的向往……苏茜说过,剪断发丝的响动是她最喜欢的声音。

于是,我在某次外勤结束后偷偷找到苏茜,请她为我理一次发。

小小的店面并没有窗户,只要开工前关紧店门,瞒下她在接受心理辅导期间工作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事实证明,我做了个正确的决定——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冲进办公室,激动地告诉我说自己昨晚没有做噩梦。

我干脆与她约定,每过一个月就批准她进行一次外勤任务——这刚好是我头发长到需要修剪长度所需的时间。兜帽遮住整个头部,不用担心个中奥妙被人察觉,特殊的疏导方式也意外地有效。一来二去,工作结束之后的理发就这样成为了我们之间的秘密。

半年来,苏茜的努力被我看在眼里,而提出缩短出勤间隔,同样是种彰显决心的表现——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大概是休业天数的增加会令包括我在内的常客感到寂寞吧。

罗德岛停靠在维多利亚边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为据点补充物资、顺便体察当地感染者的生活状况——苏茜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对磨练已久的她而言,这场持续三天的护卫任务显然算不上正常水平的外勤工作。

或许回来以后会被她抱怨过度保护吧……当时这样想的我,完全忽视了一种事态发生的可能性。

一种极度微小的可能性。

一伙由大量感染者和小部分非感染者穷人组成的劫匪袭击了物资运输车。他们本就只是一群走投无路的平头百姓,这场抢劫几乎以护卫干员们的压倒性胜利而告终。岔子出在针对袭击者的审讯环节。

没人想过平民能掏出一支制式小型手弩,更不会有人猜到被问及幕后主使时,有人报出了她直到现在都拼命想要忘记的名字。

他们以为在情报被问出口后,自己就会像失去价值的货物一样被处理掉。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袭击者的队长在苏茜因那个名字愣住的瞬间,掏出藏在大衣中的手弩,对准她扣动了扳机。

“博士?”在意外的时间与地点见到我,倚在墙上的夏栎有点惊讶。

“辛苦了,夏栎。那孩子呢?”

“胳膊上只受了点擦伤,处理一下就能好,但……”就连高多汀的德鲁伊都只能摇着头挤出一个苦笑。她指了指病房紧闭的门,磨砂玻璃彼端浮现的粉白身影微小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苏茜从回来开始,身上就一直噼里啪啦的,心理咨询几乎没什么进展。”

“这样啊……”

“博士。”说出下句话前,夏栎稍作停顿,“你和那孩子关系好,如果接下来没什么要紧的工作,能在这里陪她一会吗?”

“当然没问题。”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短短的发茬扎得手心痒痒,“只可惜头发不够长,她又受了伤,想再用一遍之前的方法可能有点困难……”

“我想,只要你愿意陪在她身边就够了……博士,在进去之前,我有事要问你。”她笑了笑,神情随即变得有点严肃。

“嗯,问吧。”她很少会如此认真。

“你知道自己在那孩子心目中的地位吗?”

“或许知道……吧。”最开始来到罗德岛时,身无分文的苏茜不仅买不起店面和剪刀,甚至连吃住都要依靠夏栎的接济。作为绿意火花的原始投资人之一,我垫付了开业前几个月的租金和超过九成的开支。苏茜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想必……

“不是那件事,笨蛋。”夏栎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苏茜……她喜欢你。”

“……”

这种时候,周围要是有点噪音就好了。我可以装作没听清这段话中的最后几个字,要求夏栎重复一遍,借以争取理解话中之意的时间。

对工作日的医疗部而言,走廊上安静得太过反常。混杂着浓烈酒精味的消毒水气息熏得大脑有些迟钝。

“不知道也不怪你,那孩子太能沉得住气了。”高挑的菲林女性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把去壳的坚果递给我,“当然,也有一方面是因为对她而言,几乎所有的稍有起色都是失去的预兆。”

“你接着说。”小心地推开面前的手掌,我毕竟不是那种听到间接告白还有心思吃零食的家伙。

“考上的学校会因家境贫寒而被放弃,数年的积蓄会被素不相识的人烧掉,就连费尽周折送进牢房的仇人都能转眼间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继续挑拨感染者并从中受益……苏茜所生活的是这样一个世界。差点杀死罪魁祸首,差点杀死自己……在打击面前,她做得或许并不好,但她还是靠着毅力和善良走到了今天。

“或许在你看来,我的行为无异于自作主张地将一颗少女心毫不留情地揭示出来,并利用同情心绑架你……但现在的苏茜正身陷又一轮巨大的痛苦与怀疑之中。

“博士,说这么多的目的,并不是让你立刻给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夏栎将攥在手中已久的坚果塞进嘴里,“苏茜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遇到挫折就想着逃避的孩子了,但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如果喜欢的人愿意成为她的力量,将她从又一次的自我怀疑中拉出来……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对不对?”

我闭上眼睛,与苏茜的回忆如明亮的电火花般闪过脑海。

绿意火花在罗德岛上开业的那天,苏茜兴奋得有些失眠。睡不着的她向我用邮件传达着对未来的向往和期待,一口气聊到了翌日上午。

第一次发展出剪完发之后帮她整理发型的习惯时,苏茜还不习惯被夏栎与格拉尼以外的人触碰。她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冒着电击将一绺绺乱发梳回原位。

虽然每次为我理发时,苏茜都会很小心地询问我的需求。但实际上,她根本不需要出声,我对发型的偏好,甚至洗头水的温度都早已被她掌握得一清二楚。

一直以来,我总是告诉自己,苏茜能通过给我理发找回内心的平衡和安稳……但实际上,越来越需要对方的人从来不仅仅是她一个。

我意识到,自己像苏茜下定决心时那样握了握拳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夏栎……既然伤口已经得到了处理,我想接她回去,可以吗?”

“原则上来说,苏茜还处于接受心理辅导期间。一般的医疗干员没有中断辅导,允许她离开的权限……”夏栎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全医疗部说不定都得写报告书哟?”

“行啦行啦,我会想办法搪塞过去的。”

“谢谢你,博士。”德鲁伊小姐脸上玩味的笑容消失了。她将手掌按在胸前,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请务必……照顾好苏茜。”

娇小的菲林少女蜷缩在宽敞的病床上,紧紧抱着膝盖,不知是不是静电的原因,披散着的粉色头发搭在肩头,刘海遮住无神的金色眼睛,显得比平常更加凌乱。宽松病号服的左袖卷到肩膀,上臂缠着一圈圈散发浓重药味的绷带,只有皮质的项环一如既往地保护着细嫩的颈部——她好像说过,被这样的东西护住脖子很有安全感。

塌在侧脑的耳朵捕捉到了开门的轻微响动,苏茜一脸惊慌地向房间入口望去,确认是我以后才稍微放松下来。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我坐在床边,沉默着像往常那样伸出手去,为她打理头发。碰到她的脑袋之前,接近的手指已经被积蓄的电荷刺了好几下。比平常更痛……

苏茜脸上再度露出惊慌的神色。她似乎想伸手推我,又怕自己释放的电泳让我受伤,只有尽可能往床角退缩。如果换作其他人,确实容易将避让的动作误读为保持距离的信号……但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足够了解她了。每次受到触摸时,那稚嫩小脸上幸福的笑容都无半点虚假可言。

情绪如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胸腔分明没有与她接触,却亦如遭受电击般疼痛。谁会忍心放着如此懂事的孩子不管啊。

当我用双臂环住她的肩膀,略微有些强硬地将她抱住时,苏茜的动作终于停住了。

将身体贴近苏茜,用手臂抚摸她的背脊,尽可能多地吸收着她身上残余的电荷。此起彼伏的火花令拉上窗户的房间内部无比明亮,双臂上连续不断的电击令我险些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疼痛一瞬间就会消失,但过后的麻痹感或许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才能结束。

她的发丝间散发着淡淡的生姜气味,和之前在店里给我用的洗发水一模一样。

“……博士……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耳朵刚好贴在她的嘴边,我绝对无法听清苏茜轻柔的耳语。她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嗓音却有些沙哑。

“傻孩子,有什么好道歉的。”笑着摸了摸苏茜的脑袋。我坐在床沿,弯着腰从背面向她伸出手,“来,一起回去吧。”

“咦……”苏茜呆呆地看着我,花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表示我要背她,“可是……”尽管如此,她依旧有些踌躇,似乎不好意思被人背着……但也有可能是在害怕自己不配得到这样的待遇。

“电荷又要积攒起来了哦。”

“唔……谢谢。”听到这话的菲林少女终于不再犹豫。她慢悠悠地爬过来,将单薄的上半身贴紧我的脊背,手臂小心地环住了我的脖子。

用右手扶住她的大腿,站起身来。在离开病房之前,顺手拿上了挂在衣帽钩上放衣服的袋子和那件厚实的外套。苏茜真的很轻……柔软的身躯和偏高的体温,无论哪边都比脊背上的重量更能彰显她的存在。

乘着电梯登上商店街所在的楼层,在巨大的落地窗下沐浴着金红色的阳光,向着理发店一点点前进。打烊时间的商店街是最热闹的,一路遇到的干员们倒都识趣地用动作和眼神代替了出声问候。作为店铺的投资人之一,我却基本不会在正常的营业时间造访这条街道……比起此刻的热闹与繁华,我对这里的印象更多停留在夜晚的静谧与安详那方面。

“苏茜,先下来一下。”站在大门紧闭的绿意火花门口,我蹲下身来,让苏茜双脚着地。之后,在她的外套口袋里摸索,找到了店铺的钥匙——就如我记得的那样,她总是把钥匙放在胸口的内袋里。

苏茜并没有向我提问,但我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出疑惑。

“之前每次出任务回来,苏茜都会给我理发。虽然苏茜总是说自己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缓解压力,但一直接受苏茜的好意,我也有点过意不去……”拉开店门,对着愣住的苏茜做出“请进”的手势,“所以今天,就让我来给苏茜理一次发吧。”

“咦……?”娇小的折耳菲林似乎花了一段时间才理解我的意思,“博士你……要给我理发?”

“虽然我并不是擅长动手的那类人,但看苏茜工作这么多次,要领多少还是理解了一些的……”说到一半,心里突然有些没底,“啊,当然,如果苏茜不放心让我这样的新手动剪刀……”

“没、没有!我很期待的!”苏茜连连摇头。此刻的她并没有绑着束发带,低垂至眉前的粉色发丝微微翘起,露出了充满倦意的眼睛。

走进店门的她显得有些拘谨,仿佛此处并非自己一直以来所熟悉的那个绿意火花。一贯浓烈的染发膏气味令人有种回到家般的安心感……希望她也是这样。

打开灯,将袋子和衣服挂在一旁,让苏茜坐在落地镜前的转椅上。苏茜的情绪依旧有些不稳定……仅仅是一小段时间没有被他人接触,头顶和耳朵附近的毛发已经再度翘了起来。学着她之前给我理发时那样在衣领处垫了一条毛巾,之后将娇小的身躯笼罩在透明的塑料围裙里,只露出脑袋——在这个过程中,手指又被电了两次。

“拜托你了……”苏茜无处安放的双手轻轻抓握着病号服的裤腿。

“稍微剪短一点,把眼睛露出来,后发修到和脖子平齐的高度,怎么样?”用手掌在她的脖颈附近比划了一下,“当然,用来编三股辫的长发会留下。”

苏茜沉默着点点头。

“那就开始剪了哦。”

拿起剪刀和喷壶,首先用手背吸走发梢产生的电荷,之后喷上水雾。苏茜不能使用金属制品,所以我联系工程部干员,请求他们用绝缘材料定制了一批理发用的器具。钢化陶瓷的手感比普通的不锈钢更冷,却也更容易随着体温的传导被捂热。

即使稍微湿润了一些,苏茜细长柔软的发丝依旧难以梳理成服帖的形态,这为每次落下剪刀都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我并没有为他人理过发,但有赖于苏茜的耳濡目染,如何才能将头发的长度、厚度打理成自然的状态……这些琐碎却不简单的小技巧,我略微有所了解。

尽管如此,比起绿意火花的店主,我的动作还是生疏太多了。将手指插进发根所在的深度,用指尖夹起一缕头发,剪几刀,再换一个地方。有几束粉色的发茬粘在了我黑色的大衣上,很是显眼……就让它留在那里吧。

前额的刘海一点点被修剪到了合适的长度,露出一对水汪汪的金色眼仁。比起刚才,她脸上的倦意减轻了不少,头发似乎也没那么容易翘起来了……

“平常都是博士坐这里,我站在后面……偶尔像这样交换一下位置,感觉有点奇妙呢。”

“每次都是我在享受苏茜的服务……”剪到头顶附近的发丝时,需要更小心一些。稍有不慎,锋利的剪刃就会将那薄而柔软的折耳划破,“不想着报答可说不过去呀。”

“呼呼,哪有那么夸张。”苏茜轻轻地笑了,围裙下紧握的双手也有所放松,“博士,你知道吗……直到不久以前,我还在怀疑一切是不是一场过于美好的梦境。

“之前在卡拉顿,我差点杀死了害我失去一切的坏蛋,那时候救下我的是夏栎姐。每次回想起来都很后怕……不是害怕遭到报复,而是如果自己真的杀了人,一切或许就无可挽回了。”

我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现在的我,虽然比起以前软弱的苏茜·格里特有所成长,但依旧是很胆小的。听到那个本来再也不该出现在我生活中的名字时,一切的害怕、恼怒和痛苦都涌上来了……

“某个瞬间,我真后悔自己没有亲手杀死那个阴魂不散的幽灵。而说出我最害怕的名字,又让我流血的人……明知他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感染者,我还是无法控制地陷入了对他,对他们的痛恨之中。

“如果无法手刃一度毁掉我生活的混蛋,亲手杀死几个受指使的人也好——我当时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不曾发生在卡拉顿的惨剧差一点就发生在今天,发生在一群虽不无辜,却同样可怜的人身上了。

“猜猜,那时阻止我这么做的念头是什么?”

“猜不到的吧。”猛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下了剪刀。

“我当时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行的,不能迁怒于人……博士绝不会希望我做这种事情。”

“……”想起夏栎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咬了咬嘴唇。

“跟我不一样,博士不是那种会因害怕失去什么而停下脚步的人……”没有察觉到我异状的苏茜继续说,“给了我容身之所,不厌其烦地帮我克服心中的黑暗,向我展示更美丽、更有希望的明天……

“如果因一时冲动做出了最坏的决定,以后可就没有颜面给博士理发了呀。”她抬起头来,对镜子里的我露出一个微笑。

……

本来不甚明朗的情愫在她午后阳光般的笑容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干员澄闪,苏茜·格里特,绿意火花理发店的店长……在周而复始的厄运之中,她或许已经没有足够的意志支撑自己变得更坚强,但……

无论如何,她已经长大了。

该说吗?此时此刻?向苏茜坦言自己从夏栎那里得知了她的秘密,并表示自己也怀揣着同样的秘密?

“博士,已经理好了吗?”苏茜并没有给我仔细考虑的机会。

“差不多了吧……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

“不错哦,最开始把脑袋交给博士的时候,我都做好变成盆栽的准备了。”苏茜开起了玩笑,现在的她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颓丧悲伤的样子,“那就准备洗头吧?出完外勤灰头土脸的,博士你可要认真帮我洗。”

“没问题。”只能晚些再考虑这件事情了……

解开围裙,引着苏茜在洗发椅上躺下,将她稍稍剪短一些的头发向上撩起,之后小心地试起了水温。热水管上挂着的除了干毛巾,还有一条细锁链——自然是她工作时用来给自己接地的那条。

将头发打湿,用毛巾小心地擦拭一遍她的面部。在柔软的头发上多挤些洗发水,用手指慢慢按摩,使脑袋的每个角落都能沾到泡沫。光是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就耗去了不少时间……终于可以进行下一步时,苏茜已经有点犯困了。

“怪不得每次躺在这里,博士都总是迷迷糊糊的……”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头皮和大脑都这么放松,确实很容易睡着呢。”

“之后要用护发素和精油,擦干之后还得编三股辫。”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苏茜沾满泡沫的小巧脑袋,“我会注意不让你着凉的……犯困的话,小睡一会也可以。”

“那……一会叫我起床哦。”苏茜对我眨眨眼睛。闭上双眼的她慢慢地呼出一口气,紧张的身体随之一点点放松下来。

一手扶稳淋浴器,一手小心地拨开柔软的发丝,让流水充分接触曾被泡沫沐浴的每一个角落——这样的工作不间断地进行了一段时间。

喧闹的水声消失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苏茜呼吸时平稳均匀的响动。或许是还未从身心俱疲的状态中完全恢复,在我为她冲洗泡沫的这段时间,少女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内心突然泛起一阵没来由的忐忑。我从未向苏茜本人确认过她的心意,就连得知她喜欢我这件事也只是通过他人之口。变得越来越在意她……会不会只是受到了气氛的影响呢?

用毛巾覆住苏茜的额头和侧脑,注意不让动作幅度过大,以免把她弄醒。突然发现,不甚明朗的事情太多了……万一夏栎误会了苏茜对我的看法怎么办?万一只是我在自作多情怎么办?

万一……她其实并不喜欢我,怎么办?

躺在那里的娇小生物轻柔地呼吸着,浑然不觉我内心的纠结与不安。真想不管不顾地把她叫醒,表白自己的心意,看看是会被抱紧还是被推开……

我有这样做的勇气吗?

看着女孩毫无防备的睡颜,心中膨胀的纠结令我差点忘记还得帮她擦干头发。些微黑眼圈并不能影响她五官的美丽程度,白净如瓷器的脸蛋上泛着红晕。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不会像平常那样无意识地抿着嘴,小巧光滑的粉唇显得很是饱满。

瞧,这孩子睡得很熟了。趁现在偷偷对她做点什么,也是不会被发现的……

我几乎无法压抑脑海中萌生的罪恶念头。

“博士不是那种会因害怕失去什么而停下脚步的人……”脑海中回响起了苏茜十几分钟前对我说的话。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对自己行事方式的精准概括,但……她对我的积极评价应该成为我对她施以恶行的推力吗?

……

吸饱水分的毛巾在她额头上停留太久了。将湿漉漉的织物拿在左手里,用右手扶住洗发椅一侧的水池。每向那散发着青春活力的嘴唇靠近一点,接下来的动作就困难一分。不敢呼吸,我怕自己气息的热量打扰她的酣眠。

少女的睡颜在视野中颠倒,吐息间散发出的湿润香气令人精神恍惚。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几厘米是一段如此漫长的距离。

抱歉,苏茜……

嘴唇能直接感受到她甜美的温度。

噼啪!

在过度紧张的情绪下,本还算灵敏的感官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原本的活性。

最先捕捉到外界刺激的不是嘴唇而是鼓膜,清脆的电流声更像是直接在脑海中炸响。

温暖,柔软。以及……刺痛。

完了。

如惊弓之羽般一下子弹了起来。

明明只接触了一瞬间,嘴唇上的触感却清晰得仿佛根本不曾离开少女的面孔……

趁着苏茜因疲劳睡着的这段时间,在未经允许的前提下,我和她……接吻了。

冷静点,冷静点。苏茜依旧躺在那里,纹丝不动……是太累了吗,刚才的电击都不足以让她从睡梦中醒来?

不,不是这样的。虽然紧紧地闭着眼睛,但比起之前,她脸上的红晕显然更加明显了。双手刚刚分明是放松地搭在身体两侧的,此刻却紧紧地攥起了小拳头。

“……苏茜?”尽管控制着音量,但我的声音绝对足以将打盹的人从睡梦中唤醒。

苏茜的眼睑不自然地紧闭了一下。

果然被她发现了……但她为什么宁可用拙劣的演技伪装出一副依旧在睡的模样,却不直接睁开眼睛,对我的行为予以质问?

她是在害怕,怕身为博士的我用权力将这一切压下去。抑或……

……

将手中的毛巾搭在热水管的锁链旁边,用双手捧住苏茜的脸颊。小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这次并没有遭受电击。取而代之,后颈传来了异常柔滑的触感。

本该在打盹的苏茜一点也不想让这次的吻像刚刚那样仓促结束。在颈部正上方相扣的十指形成了一个行之有效的固定结构,让我的脑袋一点也无法从现在的位置挪开。

少女咽了一下口水,项环随脖颈的动作轻轻跳动。她右臂上的伤口正好停在我的脸颊旁边,药味和洗发膏的味道混合起来,形成了某种不曾在其他地方闻到过的奇妙香气。房间深处的电灯并没有打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越来越少了。

“被博士……亲了……”脑袋相对的姿势下,接吻时看不到对方的脸。听着苏茜颤抖的语调,我只能通过想象猜测她此刻的表情。

第三次接吻开始了。亲密而带着些许生分的嘴唇相触早已无法满足彼此对身体接触的需求,默契张开嘴唇的两人将彼此身体的一部分容纳,仿佛如此一来,两个独立的灵魂就能在这瞬间短暂地融为一体。苏茜的小舌头带着明显的菲林族特征——单薄、灵巧的嫩滑肉片上长着无数由角质构成的小小倒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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