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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ame】夢醒時分,1

[db:作者] 2025-08-05 08:29 5hhhhh 2350 ℃

  海水淹沒她的膝頭,海面映照著晨曦的光泛著羸弱的紫色,她凝望遠方,天空和海水填滿視野。披散著長髮的她就在幾步之外,同她一樣踩在海水中,深紫色的髮尾與海水糾纏,光裸的肩頭伏著一片日出的暖光。

  海水的翻騰也無聲,她站在原處,挪動不了腳步。而眼前的她卻始終不回過頭來給她哪怕一個目光。

  掙脫夢境的剎那阿米莉亞華生像是剛結束一場百米賽跑一般,大口喘氣,她伸手拿起床邊的水杯仰頭灌水,卻被嗆得咳嗽不止。好不容易平息下呼吸,咳嗽所帶來的反胃感讓她縮成一團,手緊緊壓著唇,想讓反胃感在體內平復。

  身旁的位置空著,只有一件還殘留著香氣的睡裙靜靜躺在床上,阿米莉亞看了一眼睡裙,緩了許久才下床,赤腳踩進地毯裡,又抓起一件寬鬆的衣服套上,她瞥見鏡子中自己亂蓬蓬的金髮,用手指隨意梳幾下就走出寢室。

  走到廚房,阿米莉亞扭開水龍頭接了一杯水,冰冷的水滑入胃中帶起一陣寒意,她把玻璃杯放到流理台上,裝滿水壺放上瓦斯爐煮熱,為泡紅茶做準備。水槽裡的碗底還鋪著幾匙燕麥,她扭開水龍頭將碗填滿水。阿米莉亞直面著水槽上裝設的小窗,窗外的光線昏暗,色調灰濛濛的,雨滴大力沖刷著玻璃,只能隱約看見外面房屋和草叢的色塊。

  她伸手貼在玻璃上,一陣純然的涼意。低頭看見還漂浮在瓷碗中的燕麥,頭痛來得比午後暴雨更加唐突,後腦勺抽痛起來,胃一顫一顫的跳動擠壓,像是心臟的跳動被胃奪走,酸水上湧漫過咽喉,她用手撐住身體將所有酸水倒進水槽,腐敗的酸味侵蝕她的嗅覺,讓她還沒站穩又再吐了一次,胃裡乾淨得好似被翻開沖洗過,淡黃的水沿著下巴滴落,她直起身清洗自己的臉和口腔,再把水槽中的穢物沖洗乾淨。

  她的肩膀突然被緊緊握住,扭頭就對上那張透露著擔憂的臉,一張嘴開開闔闔,但阿米莉亞卻一點也沒聽見她的話語。

  「伊那,別開玩笑了,你為什麼不出聲?」阿米莉亞說道,她卻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一伊那爾棲驚惶地望著阿米莉亞,兩片唇瓣幾次碰在一起,兩個音節,或許是在呼喚著她。阿米莉亞嚇得失神,臉上血色褪得徹底,如同白紙。她重重往後靠,手下意識地撐在身後,碰倒玻璃杯摔在地上濺得支離破碎,混亂的音節無法重現,阿米莉亞也無法收聽任何一個高音,赤裸著腳的她慌張地退後一步,一腳踩上玻璃碎片,細碎又鋒利的疼痛從腳底蔓延而上混合著頭疼,讓她幾乎忘記呼吸,右臂傳來一陣緊繃的痛感,是一伊那爾棲緊緊掐住了她的手臂,阿米莉亞望向她,在那雙紫藍色的眼睛裡找到自己的倒影,終於記起呼吸的節奏。

  伊那按著她的臉讓她看向自己,焦急得眉毛都擠在一起,那個口型重複了幾次,或許是在叫她別動,直到阿米莉亞鎮靜下來,伊那才終於鬆手急忙去尋找掃把,掃淨玻璃碎片後才扶著阿米莉亞到沙發上坐下,又匆匆去找出吸塵器把廚房的地板都吸了一遍,以防家裡的狗狗貓貓們受傷,吸塵器的聲音一直都很響,每次使用吸塵器的時候Bubba他們總是躲得不見蹤影,此刻阿米莉亞卻一點聲響都聽不見,彷彿她的世界被按下了靜音鈕。

  阿米莉亞坐在沙發上回頭看著一伊那爾棲忙碌的背影,腳底的疼痛拉回她的注意力,她彎起腳查看傷口,幾道細小的傷口之外還有一道將近一公分長的傷口,所幸傷口看起來並不深,血珠緩慢地冒出來,細密連結成串宛如凝結的石榴籽。

  一伊那爾棲終於用完吸塵器,剛找出家裡的醫藥箱在阿米莉亞對面坐下,卻又一下子被驚地跳起來,踩著拖鞋三步併兩步往廚房走,阿米莉亞跪在沙發上往廚房看,瓦斯爐上的水壺正冒著煙,壺嘴幾次噴出水攪地火焰往上爬,濃密的水汽從蓋口掙脫亂竄,伊那關掉瓦斯爐的火,剛才還急躁著冒煙的水壺立刻平靜下來。

  一伊那爾棲回頭與阿米莉亞對視一秒,神態帶著疲憊,她嘆了口氣,取出茶葉與馬克杯,不用詢問也能明白本來阿米莉亞預計要做的事。剩餘的熱水她則是給自己泡了杯咖啡,一手紅茶一手咖啡的回到沙發上,紅茶遞到阿米莉亞手中後,她放下咖啡讓阿米莉亞將腳抬到她腿上,她拿著鑷子反覆檢查幾次挑出所有玻璃碎片,清洗了傷口再用紗布和繃帶處理。

  「很快就會好的。」阿米莉亞說著。她還有些嘻皮笑臉,卻被伊那用力拍了下小腿,看見對方略顯嚴肅的神色,她也不敢再笑,默默收回自己的腳,低頭看著手中的紅茶。

  紅茶的水面是一潭深紅色,水汽慢悠悠地親吻她的眼睫,下一秒手機螢幕卻突兀地進入她的眼下。聊天室內只有一行字。

  『等等去醫院。』

  阿米莉亞抬起頭來,「好。」她說著,卻看見一伊那爾棲眉間的距離又縮近了些,面目氤氳著一團灰,她只能拉住伊那的手,被紅茶溫熱的手扣緊那隻指尖帶著涼意的手。

  在車裡一路無話,阿米莉亞望著外頭,車窗開了一條縫,雨的氣味從容地溜進來穿過耳際吹動金色髮絲,驅趕車內堆積的陳舊空氣,阿米莉亞把腳收到椅子上,抱著膝蓋轉頭去看開車的一伊那爾棲,她專注的望著前面的路,雨刷規律的擺動,刮去模糊車窗的雨水,阿米莉亞幾乎可以想像雨刷與玻璃間摩擦的聲響,一種尖銳的囈語。

  但她的世界一片寂靜。

  她不好出聲干擾開車的伊那,這樣的暴雨天開車本就需要更多的專注,再來就是現在儘管她說出些什麼,也像自問自答。不可能讓伊那停下來打字給她看。

  收不到回覆的話語與在咽喉沸騰的字句毫無差別。

  寒意打在她的腳尖,她動一動腳趾,卻一點暖不起來。她想不起來後座有沒有放著毯子,也沒有回頭去看車的後座,視線卻開始在一伊那爾棲身上打轉。

  她的長髮隨意收成一束搭在肩上,眉不像剛才那樣糾結在一處,嘴角卻隱隱往下墜,或許正緊咬著牙也說不定。

  一伊那爾棲在他們每一次的爭執過後也總是緊咬著牙,有時阿米莉亞看著都覺得下頷骨發酸,更讓她難以應對的則是一伊那爾棲沉默的指責還有她躲閃的視線。

  紅燈時伊那飛快的轉身往後座伸手,一件紅色毛線披肩就落在了阿米莉亞的懷裡。她捧著毛線披肩蓋住小半張臉,笑意卻蔓延到眼角,在那雙藍眼睛裡融化。直到下車她還披著那件毛線披肩。

  到醫院做一系列檢查後卻只能得出阿米莉亞的耳朵完全沒問題的結果,醫生也對阿米莉亞突然失去聽覺的症狀毫無頭緒,對著一伊那爾棲絮絮叨叨一番便把兩人送出診間。

  一伊那爾棲在走往停車場的路上牽著阿米莉亞的手,伊那的手心也是涼的,不用揉捏也能摸索骨相的輪廓,阿米莉亞緊緊握住那隻並不暖的手,「伊那,不用擔心。」

  伊那停下腳步,睜大眼睛看向阿米莉亞,揚起眉尾的同時雙唇卻閉得更緊。她鬆開牽著阿米莉亞的手,逕自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車門關上的速度比往常更快,她聽不見關門的聲響,卻依然從車門關上的速度裡看見伊那的怒氣。

  阿米莉亞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座,謹慎的關好門,偷偷瞄了一眼一伊那爾棲的臉。

  面色比她手心的溫度更冷。

  她瞥過來,阿米莉亞才慢吞吞的繫上安全帶。回程時伊那完全不看阿米莉亞一眼,只是固執的盯著前方,細幼的眉越擠越糾結。

  在車庫停好車,一伊那爾棲避開阿米莉亞的視線,有人追趕似的大步走進家裡,留下阿米莉亞一個人站在門前的草坪,呆滯地望著半開的家門,手中還抱著那件紅色披肩。

  阿米莉亞緩慢地在走廊挪動腳步,腳底的傷口還是一陣一陣的刺痛。Bubba亦步亦趨的跟著阿米莉亞,被阿米莉亞一把撈起抱進懷裡,她用力親了Bubba幾下,想露出笑臉卻皺眉,她在沙發坐下找出狗狗零食餵他,Wellington像是察覺了主人的心事,從貓跳台一躍而下,跳上沙發靠背用頭撞阿米莉亞的臉頰,在得到親吻後就窩在她的膝上,宛如一個柔軟的小暖爐。

  阿米莉亞撫摸著Wellington的背,終於壓下那個不成形的笑,一伊那爾棲大概回到了她的工作室。在她搬來和阿米莉亞住之後,阿米莉亞清出一個房間讓她擺放所有工作用的設施。

  她們幾乎不會踏入對方工作的房間,除非有必要。同居半年,她們之間卻好像只產生了越來越多問題,當初對於同居的憧憬逐漸消磨。

  阿米莉亞時常懷疑是不是自己太笨拙,所以不能停下爭吵與伊那就爭執的根源討論,是不是自己太差勁,所以無法像普通人那樣交往。

  回過神來時,阿米莉亞才發現自己掌心裡四彎發紅的指甲印,她撫摸著自己的脖頸,指腹比水更涼,虎口扼著咽喉逐漸壓緊兩側,短暫的窒息感襲來後她就鬆了手,也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Wellington仰頭看她,圓圓的眼乾淨又溫柔,阿米莉亞輕輕拍拍他的頭,「對不起。」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道歉。

  阿米莉亞縮起腳窩在沙發上,懷裡還抱著Wellington,外面的天色灰濛濛的,她闔上眼,迷迷糊糊地在昏暗的客廳裡睡著,模糊之間感覺到一條毛毯蓋在她身上。

  醒來時正對上趴在她胸口Wellington,他被蓋在毛毯下睜著一雙圓眼睛與阿米莉亞對視,不一會就鑽出毛毯輕快地走開了。阿米莉亞披著毛毯坐起身,懵了一會,她拉緊肩上的毛毯,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毛毯上還殘留著伊那的氣味,她撫摸著毛毯,想笑又不敢,臉頰卻染上一層淡粉,好似剛成熟的水蜜桃。

  窗外夜色深沉,她拖著腳步打開燈,瞇著眼適應燈光的亮度,盡可能輕著腳步走到唯一亮著燈的房間前,門沒關緊,還留著巴掌寬的縫,阿米莉亞屏住呼吸將臉湊過去,從門縫裡看見一伊那爾棲埋首畫圖的背影,檯燈的光在她的髮間落下一圈光環。

  一伊那爾棲突然轉過頭來,阿米莉亞就那樣直直掉落進紫藍色的雙眸裡,那雙眼睛只是注視著她,平靜又順從,她扶在牆上穩住自己的身體,一時竟吐不出半個字來。

  她挪動腳步,一步拖著一步走到伊那面前,伊那也站起身來,扶住她的手臂,兩人近的連呼吸都融成一塊。伊那將她鬢邊的碎髮別到耳後,冰冷的指尖擦過臉頰,她們的目光碰在一起,僵持良久,一伊那爾棲才伸手攬住她的腰,兩人貼著彼此,阿米莉亞抬起臉的下一刻,伊那的吻就落在她的唇上。

  咖啡的氣味也留在她的嘴裡,一種帶著苦味的香氣,阿米莉亞環著一伊那爾棲的脖子,整個人都倚在她身上,肩上的毛毯滑落在腳邊。

  阿米莉亞不知道自己親了多久,好像是為了發洩這整天的委屈,伊那甚至用虎牙用力咬了她的唇,一點血腥味在嘴裡轉瞬即逝,阿米莉亞暈暈呼呼的無法還擊,手上失去輕重的一扯卻讓戀人露出大半肩膀和胸口,伊那一點不在意的繼續親吻啃咬著阿米莉亞的唇舌,手上也努力解開阿米莉亞的裙子,及膝裙滑落堆疊在腳踝,用力扯開襯衫後她伸手往戀人的背後解開胸罩的鉤子,阿米莉亞才意識到自己快被扒光了,卻也沒有阻擋的意願,解開的胸罩鬆鬆掛在她的胸前,襯衫被褪到小臂上堆疊成幾折,雪一樣白的肌膚幾乎晃花一伊那爾棲的眼。

  背後滾起一陣熱意,伊那脫下身上的毛衣丟到一邊,轉過工作椅自己坐上去,又一把拉過阿米莉亞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儘管兩人的體型都可稱上是嬌小,擠在一張椅子上還是顯得擁擠,但這樣的擁擠對此刻的她們卻只是增加熱情的條件,阿米莉亞捧著伊那的臉吻上去,感受著對方的手在她的肩上摸索,一路來到胸前,在乳房一側輕柔的按壓,一手撥開內褲沿著縫隙摩娑,黏滑的體液就沾染在伊那手上,手指一進一出,花穴羞澀的推擠手指帶出愛液來,腿間泛著水光,心裡熱燙燙的。

  她們之前從不在工作的房間親熱,阿米莉亞分神看見戀人雜亂的桌面,馬克杯和繪圖螢幕依偎在一起,電腦螢幕早就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暗了,檯燈卻亮著,一圈圈鵝黃的光拖曳到地上。

  伊那愛撫著戀人的陰核的同時不忘搓揉柔嫩的外陰,指腹帶著愛液四處遊走,規律的節奏持續不久就讓阿米莉亞環著她的脖子喘氣,她好像在極力壓抑自己的喘息聲,一伊那爾棲加快揉搓陰核的速度直到戀人繃緊身體發出短促的喘息,又倏忽軟下腰,伊那卻不停下手上的動作,讓阿米莉亞幾次按著她的肩膀想離開,卻被一手扣住腰起不了身。直到第二次高潮阿米莉亞才嗚嗚噎噎的出聲,像是小貓撒嬌似的用臉頰去蹭伊那的臉,流出的愛液沾滿伊那的手,清澈又滑溜溜的。

  她們再一次接吻,黏膩而煽情,一伊那爾棲注視著阿米莉亞已然動情的神色,自己也心神蕩漾起來。舌頭幾次擦過牙尖,既是挑釁也是挑逗,垂眼時正好能望見阿米莉亞胸口的痣。

  又擁抱著溫存一會,阿米莉亞甚至抓起伊那的手指放進嘴裡舔舐,犬齒幾次抵在她的指腹,臼齒擠壓著手指留下齒痕,鬆口時牽連的唾液都帶著淫靡的意味。

  阿米莉亞從一伊那爾棲身上滑下來,手往後一擠就褪下鬆鬆攀著手臂的襯衫和胸罩,圓潤飽滿的乳房就這樣掙脫出來。她兩手伸向伊那的腿往上架到椅子扶手上,用力拉下她的褲子丟到一旁。阿米莉亞跪在對她大開的陰戶前看見愛液從隱密的花徑漫出來沾濕花瓣,她湊近去舔,用唇舌去安撫那片柔軟的濕地,一隻手抓下來,被阿米莉亞擋下,反而與她十指交纏。

  舌尖嘗到鹹味,阿米莉亞低頭專注的用舌尖去逗弄已然挺立的陰核,空著的那隻手也在花徑周遭遊走,把濕潤的陰戶染上一層淡紅。

  一伊那爾棲的腳勾上阿米莉亞的肩,下身與她的臉貼得更加緊密,連呼吸都被幽微的鹹味佔據,她與伊那交握的手扣地更緊,抬眼時正看見她扭動腰身又咬緊牙關皺眉的模樣。

  直到一伊那爾棲放鬆腰肢,阿米莉亞也已經習慣濕滑的鹹味在口腔裡流動的感覺。

  伊那想坐直卻被阿米莉亞拉著滾到地上,躺在她們剛剛脫下的衣服堆上,冰涼的地板已經阻止不了打得火熱的情侶。兩人赤裸著糾纏在一起,白淨的肉體一勾一擠成了圓滿。

  阿米莉亞壓在伊那身上啃咬她的脖子,呼吸裡都是她的香氣,胸乳相貼,心跳幾乎要從戀人的軀體裡傳過來,桌上已經暗了的電腦螢幕再次出現在餘光裡,阿米莉亞僵直了身體,被一伊那爾棲攬著趴在她身上,阿米莉亞抬起臉來與她對視。

  「伊那……妳的圖存檔了嗎?」

  一伊那爾棲睜大眼睛,又很快彎起雙眼,嘴角也不住地揚起,若是阿米莉亞沒有失去聽覺,想必能聽見一伊那爾棲快要喘不過氣的笑聲。

  伊那笑得彷彿剛聽完一個雙關語笑話,她點頭,翻身壓在阿米莉亞身上,捧著阿米莉亞的臉吻她。

  阿米莉亞望著那雙眼,幾乎要被溺死在那片藍紫色的海,她攥著一縷深紫色的髮絲還有些依依不捨。

  「我愛你。」阿米莉亞說著,藍粉色的眼裡竟然盈起淚光,喉嚨也發澀,而一個溫柔的吻落在她的眼角,權當作是愛人的回應。

  光著身子在地板打滾的代價就是阿米莉亞隔天睡醒就覺得頭腦發熱,坐起身就暈眩得想吐,後腦勺陣陣發疼。一伊那爾棲用手貼上阿米莉亞的額頭,總是帶著涼意的手更是襯得她的身體燙得嚇人,量過體溫後伊那端來水與退燒藥,等阿米莉亞服了藥就按著她躺下休息,細緻的按好被子。

  阿米莉亞百無聊賴地望著純白的天花板,期待著熱度和暈眩退去,如果她還能聽見,至少還能聽聽伊那什麼時候經過房間,是不是一邊工作一邊哼著歌,而現在她只能無聊的瞪著天花板,或是選擇繼續睡覺,哪一項都無聊至極,她閉上眼,卻還是睡了過去。

  醒來時只有光影的變化能提醒阿米莉亞時間流逝,喉嚨乾得發疼,她將枕頭墊在背後坐起身,床頭櫃上馬克杯裡的溫水是不久前有人來過房間中的證據。阿米莉亞捧著馬克杯等待,等待與等待,她望著微微搖晃的水面,想哼首歌,也聽不見自己的歌聲,空虛感更加無法忽視,弄得喉嚨的癢意更重。

  直到陽光被舔食乾淨,濃厚的影子布滿房間,阿米莉亞還是捧著馬克杯坐在床上,隱約能看清櫃子與牆壁的輪廓。燈驟然亮起,阿米莉亞因為突然的光線眼前還有些發白,視野恢復後她轉頭與端著托盤的一伊那爾棲對視,一伊那爾棲面上有著顯著的倦意,卻還是盡力扯起嘴角在床邊坐下。托盤上擺著一碗蔬菜湯,香氣勾住了半天沒有進食的阿米莉亞,她順從的接過碗,第一口就被燙得不輕,吐出舌頭的樣子逗笑了一伊那爾棲。

  一伊那爾棲就坐在床邊微笑注視著阿米莉亞喝湯,不一會湯碗就見了底,阿米莉亞放下了碗,卻伸手拉住一伊那爾棲,伊那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伊那,不要走。」

  這樣的要求讓一伊那爾棲高興卻又想皺眉,她回握住阿米莉亞的手,將那雙柔軟的手攏進手心,姆指輕輕摩娑著對方的掌心。阿米莉亞的臉頰還泛著淡粉色,不知是生病的緣故還是因為愛人正握著她的手。

  一伊那爾棲最終挪開了視線,她鬆開阿米莉亞的手,撥開她頰邊碎髮留下一個吻,還是端起碗離開了房間。阿米莉亞楞楞看著敞開的房門,悲傷湧上心口地突然。

  一伊那爾棲不知道是第幾次放著她自己一個人去忙其他事。

  是不是什麼事都比她重要?她自認不是愛無理取鬧的人,但為什麼就連她的開口挽留都留不下她。只是一下子也不行嗎?

  她們都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要處理,但住在一起不就是為了更方便陪伴對方嗎?如果覺得陪伴對方不重要,當初為什麼要搬來和她同居呢?

  阿米莉亞不懂。工作比她重要,畫圖比她重要,遊戲也比她重要。她知道拿這些事與自己相比有多愚蠢,但就是停不下思緒。她捏著被子垂下頭,眼眶熱燙燙的,一眨眼就落淚,擦也擦不盡,只是白白弄得手上也都是淚水。

  眼淚落在她的手心裡,溫熱的淚水卻只襯得手更加冰涼。

  煩惱這些事真的太蠢,但就算察覺到自己的愚蠢也停不下眼淚。

  她只是想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

  阿米莉亞披上外套,腳踩上拖鞋時的刺痛讓她想起昨天的傷口。她緩慢挪著腳步走出房間,走廊上開著縫的窗吹來冷風,刺得她縮起肩膀。

  淚水模糊了視線,所見之處都是一團團模糊的色彩。她站在工作室的門口,燈還亮著,一伊那爾棲依然坐在電腦前。

  阿米莉亞向前走了一步,一伊那爾棲就轉過了頭看向她。

  淚珠又一次從眼眶中滾落,阿米莉亞的視線清晰起來,一伊那爾棲臉上的驚訝看得清楚,甚至看見她動了動唇,或許是在叫她的名字。

  「伊那……」阿米莉亞走上前去,跪倒在地,手還搭在一伊那爾棲的膝上。她仰著臉注視著一伊那爾棲,心中的委屈卻還不散,扁著唇幾乎想哭出聲,「伊那。」她繼續呼喚她的名字,任由一伊那爾棲拿著紙巾為她拭淚。

  阿米莉亞把臉埋在一伊那爾棲懷中,手臂緊緊圈著她的腰,淚水在上衣染出一大片水漬。一伊那爾棲的手落在阿米莉亞身上,輕柔地拍著她的背。

  一伊那爾棲抱著阿米莉亞直到她停下眼淚,藍粉色的眼睛和眼眶周圍都泛了紅,看起來更加惹人憐愛,伊那對著這張臉是又想生氣又想將她摟在懷裡繼續安慰。

  阿米莉亞抬起臉時看見的就是一伊那爾棲正皺著眉頭看她,她怯弱地鬆手,像失了所有氣力似地癱坐在地上,跪了太久的膝蓋又痛又麻。

  一伊那爾棲摘下眼鏡,闔眼按壓著自己的鼻樑,再睜眼時面上恢復平靜。她伸手撫上阿米莉亞的額頭,還是燙得超出正常體溫的程度,吃了藥後依然沒退燒,再這樣下去又得去醫院。

  一伊那爾棲甚至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開始漲痛。工作的事、阿米莉亞的事還有這間房子裡的事,正在細碎的搓磨掉她的耐心和心力。

  她還是無法習慣阿米莉亞每次自覺做錯事後怯生生的模樣,還有那樣一點也不珍惜自己的態度。讓想要珍惜阿米莉亞的她被襯得像個傻瓜。

  一伊那爾棲望著阿米莉亞的眼睛,良久阿米莉亞才抬起眼與她對視,藍粉色的眼瞳被淚水洗得閃閃發光。她把阿米莉亞從地上拉起,摟著她的肩往臥室走。

  一伊那爾棲把阿米莉亞推到床上,自己也直直撲到床上,側身對著阿米莉亞拍了拍床鋪示意她躺好,阿米莉亞不知道是真沒看懂還是趁機耍賴,一下靠到一伊那爾棲懷裡。

  一伊那爾棲最後還是沒推開阿米莉亞,只是為她順了順凌亂的金髮,又把手蓋到阿米莉亞的眼睛上,等到她的呼吸放緩後,伊那用手背碰了碰還有點燙的臉頰,測不出有沒有比剛剛好點,伊那只能小心撐起身體去勾床邊的體溫計,結果比她預期的好。

  伊那把體溫計放到一旁,覺得自己的眼皮也逐漸沉重,近日的事讓她身心俱疲卻一直沒餘裕休息,一直到現在才有機會鬆懈,不一會就摟著阿米莉亞昏睡過去。

  被手機的來電鈴聲吵醒時一伊那爾棲才發現天已經亮了,阿米莉亞的臉還埋在她懷裡睡著,她憑感覺去摸枕頭底下阿米莉亞的手機,半睜開眼接通了電話。

  「阿米?你還好嗎?」接通電話後對面立刻傳來了小鳥游琪亞拉的聲音,伊那緩慢的挪動身體,撫摸著阿米莉亞的臉。

  已經回到正常體溫了。

  「是我。」

  「伊那?阿米還好嗎?怎麼是你接電話?」琪亞拉又繼續丟出問題,剛從睡夢中醒來的一伊那爾棲停頓半晌才回答:「阿米昨天發燒了,不過燒已經退了。」

  「噢,退燒了就好,但親愛的伊那,你的聲音聽起來比阿米還糟,你也需要多休息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的工作還沒做完——」伊那打了個呵欠,抹掉眼角擠出的生理性淚水,「而且家裡不能不收拾。」

  從前跟家人一起住時伊那基本不用操心家務,和阿米莉亞同居後也是阿米負擔更多的家務,但這幾天只能由伊那包攬全部的家事,地可以不掃衣服可以之後洗但總不能忘記餵Bubba 和Henry 他們吃的吧。

  「好吧,我想你是心裡有數的,但還是注意休息好嗎,我可不想聽到阿米好起來但你卻倒下了的消息。」

  「我知道,謝謝你。」伊那從床上坐起身,靠在床頭。

  「對了,你給阿米準備生日禮物了嗎?我準備的生日禮物已經寄出去了,應該這個禮拜就會到。」

  伊那想起了她也參與準備的那份生日禮物,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又立刻開始苦惱,「我有想法了,但還沒挑好禮物。」

  「……琪亞拉,你能給我些建議嗎?」

  「當然!所以你打算送什麼給阿米?」

  「我……」

  阿米莉亞醒來時看見的就是在晨光下坐在床頭講電話的一伊那爾棲,注意到阿米莉亞醒來後伊那還側頭對她笑了笑。

  「是誰打來的?」她開口問,伊那則是將手機螢幕轉過來,上面正映著一隻橘紅色的鳥。

  伊那把手放到阿米莉亞頭上輕輕揉著,她卻不自在地想躲開。昨天她甚至沒有洗澡,她不想讓伊那摸到這樣的自己。

  講著電話的一伊那爾棲還在笑,阿米莉亞看得發楞,她總覺得有段時間沒看到露出這種笑容的伊那了。

  跟琪亞拉說話就這麼開心嗎?阿米莉亞靠在伊那肩上時還能聞到香皂的氣味。

  伊那跟琪亞拉聊得熱烈,阿米莉亞只是默默起身拿換洗衣服去浴室,去浴室的路上還拐了個彎去幫家裡的貓狗們添飼料換水。反正已經退燒了,做點事也沒什麼。

  或許等等該用吸塵器清理一下。阿米莉亞望著地上的小團貓毛還有飼料碗周圍散落的乾糧想。

  阿米莉亞在房子裡繞了一圈,把散落在各處的髒衣服塞進洗衣機裡。淋浴的時候她回憶著剛剛伊那跟琪亞拉講電話時的笑容,一不留神就往頭上抹洗面乳。

  洗完澡套上一件寬鬆的藍色上衣,將頭髮吹得半乾就放下了吹風機,髮尾還帶著潮意。她抬起手臂嗅了嗅,與伊那身上的味道相似卻有著細微的差異。

  她還是更喜歡伊那身上的味道。

  阿米莉亞回到臥室鑽進被窩,鑽出被窩時正好與一伊那爾棲面對面。她跨坐在伊那腿上,放鬆的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

  一伊那爾棲還沒講完電話,只是漫不經心地順著阿米莉亞的金髮,目光已經在窗外的景色逗留。

  不知道什麼時後一伊那爾棲終於放下了阿米莉亞的手機,她拍拍阿米莉亞的背,兩人再一次面對面,得到彼此一個淺淺的吻。

  「我把衣服拿去洗了。」阿米莉亞說著,在伊那的頰邊落下一個吻。「這幾天辛苦你了。」

  一伊那爾棲舒緩了眉目,靜靜看著阿米莉亞,紫藍色的眼宛如將逝的晚霞。她伸手撫上阿米莉亞的耳垂輕輕揉捏,阿米莉亞也鬆鬆握住她的手腕。

  「還是聽不見,或許過段時間會好吧。」阿米莉亞在伊那的手腕內側親了一口,抬眼時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阿米莉亞輕聲說著,任一伊那爾棲抱緊自己,讓她將臉埋在自己肩上,就在她以為肩上的布料會被濡濕時,伊那才抬起頭來,眼裡卻閃著水光。

  阿米莉亞在她的淚痣印上一個虔誠的吻。

  午後倆人一起折洗好烘乾的衣物時伊那卻突然抬起頭,很快走出房間去。不一會她又從門口探頭,笑著對阿米莉亞招手。

  阿米莉亞疑惑的放下手裡的衣服,出去才看見餐桌上擺著一個不大的紙箱。伊那只是站在旁邊帶著笑注視著她,用眼神催促她將紙箱打開。

  她拿起放在一邊的美工刀劃開封箱膠帶,打開紙箱就看見一張卡片,上面畫著她的模樣,一看就是古拉的塗鴉,旁邊還寫著生日的祝福語。

  她的生日明明是在下禮拜。

  阿米莉亞笑了,將卡片擺到一旁,拿出紙箱中的保麗龍盒,盒內放著拳頭大小的水晶球,底座是原木質地,水晶球中擺著精緻的小房子,還有一隻黃色小狗坐在房子邊。阿米莉亞捧著水晶球晃了晃,白色碎屑飄蕩,指腹觸及底部的拉環,阿米莉亞才發覺水晶球或許還有著音樂盒的功能。

  她轉動拉環,把水晶球放回桌上,水晶球緩慢的轉動,卻沒有想像中的音樂聲,阿米莉亞才想起自己還聽不見的事。她失望地盯著停下轉動的水晶球,一雙手卻從背後環繞住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阿米莉亞沒有轉頭,只是感覺到帶著淺薄濕氣的呼吸拂過頸邊,從後背傳來的溫熱穩定了她的心緒。

  那雙手轉而捧起水晶球,轉動拉環後將水晶球放回桌上,同時白色碎屑依然緩慢漂流著,在水晶球裡下起一場輕柔的雪,灑落在小房子和小狗的裝飾上。

  一伊那爾棲展開阿米莉亞本來握緊的拳頭,指尖在她的掌心隨著水晶球的音樂輕輕點著節拍,宛如在她的手心裡彈琴。阿米莉亞只能憑著伊那手指的點擊去感受音樂的節奏。

  阿米莉亞拍了幾張水晶球的照片傳給古拉,兩人親熱地聊了一會,古拉甚至問起了伊那的狀況。

  『伊那還好嗎?她這幾天直播的時候聽起來都不怎麼開心。』

  阿米莉亞抱著手機,猶豫了一會還是把近幾天自己踩到玻璃碎片又發燒的事告訴了古拉。失去聽力的事她還沒有透露給別人的心理準備,她不知道這會影響工作多少,也不知道這會持續多久,未來充滿了太多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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