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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伏】自业自得,1

[db:作者] 2025-08-03 22:02 5hhhhh 8730 ℃

001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能完全理解五条悟言行举止背后的原因。

比如,为何要顶着传统竞技体育世家的出身基础,毅然离家投身国标舞竞赛的舞池?又是如何在14岁才接触国标的情况下,用3年时间夺冠JDSF,升格到专业组?已成为日本国内首屈一指的世界级选手、不断奔赴各国参与比赛的同时,五条悟是从哪儿挤出时间经营舞蹈工作室还经常露面亲自教学的?而现年24岁的他,怎样做到连固定女搭档舞者都没有、就披荆斩棘到只剩大满贯和黑池舞王还待收入囊中?

太多谜团围绕着这个白发蓝眼、天神般的男人。

五条本人作风也相当成谜,经常搞不懂他是真的读不懂空气还是刻意破坏空气。所以久而久之,舞蹈工作室里习惯了这一点的大家,在他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时,都学会无视、或者随意应付过去了。

——“伊地知,明天就开始搬,把这个工作室开到天空树上去怎么样?”

沙发前,五条翘着二郎腿,视线飘忽望着天花板道。

比五条的年龄还小,却疲惫得像是40岁社畜的工作室管理人抽着嘴角,决定当做自己聋了。

——“真希,我们去把定规则的那群老头子们全部揍一遍,逼他们同意女舞者能自由以男步参加正式赛,怎么样?”

五条嚼着奶茶里的珍珠,优哉游哉,朝练舞室中央替野蔷薇迟到的搭档临时跳男步的英气女生提议。

禅院真希“哈!”地大笑了一声,引导野蔷薇做出最后的并脚式旋转,利落收了尾。

你去揍吧,我负责叫警察。禅院真希冲五条竖起大拇指。

——“悠仁,这么多漂亮的大姐姐里,有觉得顺眼的吗?介绍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哦?”

攥着一大叠女舞者简历,抚成扇形,五条靠着饮水机,向刚结束单人训练的虎杖悠仁展示起来。

这是他周末打算见的“相亲对象”——行话把搭档舞者间的见面会称为相亲,所以相亲对象实际上指的是“准搭档”。感觉都不行啊,这些人肯定都跟不上自己,也根本不可能适应自己的风格嘛!五条郁郁寡欢。难道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最近被钉崎野蔷薇拉来学舞蹈、自然也是野蔷薇固定男伴的虎杖悠仁,性格使然,是难得会认真听五条瞎胡闹的人之一。他仔细看了圈五条的“相亲对象”,嗯,这不是都很不错嘛,如果是自己的话可能会选这个金发的姐姐,啊,那个挑染了红发的姐姐似乎也很好……可是,确实呢,所获奖项、擅长风格表现什么的全员都很厉害,但要求是“配得上五条”的话,大家都不太合格的样子。

不过话说,如果老师希望的是水平很好、能理解并跟上自己、又很熟悉自己的“结婚对象”的话,不是有一个现成的选择吗?

虎杖悠仁思考一番,提出疑问。

五条竖起耳朵。

指的是……?

“老师,去问问伏黑如何?”

“——什么的。被这样提议了哦?”

六座商务车上,前一秒还在惟妙惟肖模仿虎杖的语气,后一秒就恢复到标志性的吊儿郎当的五条,每个字尾都要拖长一个小节着道。比例惊人的长腿,从自己的座位开始斜着伸贯了整条车座间走道,幼稚地踢着隔壁阴沉少女的切尔西靴。

“惠?有听老师说话吗?理理我嘛,还在生气?”

见少女低头沉浸于文库本,连看自己一眼的打算都没有,五条悟小学男生似地变本加厉,脚背立直一勾,轻松地把她左踝夹在自己优越长腿间,撒娇似地左右摇晃起来。披散着蓬松黑发的少女终于禁不住闹腾,长叹口气,合上了其实也没看进去的书。

“五条老师。”

“小惠!”

五条悟一音节一顿地喊着,笑得比车窗外不断掠过的盛开木杜鹃还灿烂。

被五条亲昵称为“小惠”的,就是虎杖所称伏黑,全名为伏黑惠的少女。今年年底18岁生日一过、就能进入专业组,目光早就放在国际大赛上的不折不扣国标舞精英选手。

和虎杖与钉崎一样,伏黑惠也是五条舞蹈工作室里的学生一名。三人又不完全相同,都是高中里的同班同学,但钉崎其实是在知道伏黑是正儿八经国标舞者后,才燃起兴趣,半胁迫式抓过共同好友的虎杖、在伏黑引荐下来的五条这里学习。

华尔兹的基本步伐都还没学全,虎杖和钉崎只是舞蹈的初心者,伏黑则已经是五条最为优秀的学生。少儿时期异禀天赋就崭露头角,男步女步都能胜任,拿走不少奖项。中学后无法兼顾多种舞蹈,在芭蕾或国标中选择了后者的伏黑惠,五条的工作室成立后,跟随五条正式登记为第一名会员。随后与第二名加入工作室的乙骨忧太组队,进入青少年组,两人相当长一段时间持续制霸各种大赛。不过,去年,乙骨忧太跟随家人搬去了德国,两人的搭档关系已顺势解散。如今的伏黑惠和恩师采取一样的作风,只有在备战赛事时才去见面会寻找舞伴,就连总是认为搭档的表现有纰漏而在比赛后一拍两散这点,都与五条如出一辙。

“很正常嘛,惠小时候都是跳男步的嘛,习惯累积下来就更擅长引导,主观审美很强的惠,可绝非一般男人能随便驾驭。呀,不愧是我的得意弟子。”

这是来自老师五条悟的评价。

——也有部分是现在正与五条悟吵架中的伏黑惠生气的根源。

“因为这样,您才把我推出去的吧,”把书本收回提包里,伏黑惠语气平淡道。“也当然不会觉得我适合当‘结婚对象’,您就是想说这个对吧?”

“为什么用敬语嘛,小惠最近好冷淡!”

狡猾的大人在避重就轻,五条悟噘着嘴抱怨起来,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到严肃的舞蹈训练,竟嘀嘀咕咕了一长串“冷淡小惠”事例。另一当事人愈发沉下脸,彻底对话题失了兴趣,闭着眼默背起待会儿大会上要用的快步舞舞步。

两人正在前往的业余级正赛,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惠升入专业组之前在国内参加的最后一场。无需紧张,只是为了保持身体部件不生锈进行的普通大会罢了,随便玩玩,但是不拿到优胜不准回来哦。五条如是说。然而今天早上,原本预定的海外赛事忽然取消举办,整个计划被打乱、突然拥有了一个月的假期的五条,愉悦地让司机调头回出发地,把提着行李在社区门口等负责接送的伊地知的惠,飞速拽上了车。

正好去旁观可爱的学生跳舞,五条悟阳光灿烂道。

相比之下面无表情的伏黑惠就显得没那么晴朗,坐上车开始几乎不发一言,似乎两个月前的别扭又重新闹了起来。

也不能怪她,五条悟自业自得罢了。

这次大会,伏黑惠原本是想邀他当自己伴侣的。借口全找好了,这场比赛不算重要,纯粹是爱好者性质举办的轻松大会;只要比摩登而已,压力不大,况且五条也说无需过于较真,有什么想尝试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刚好自己最近不太想去见面会……五条悟听完后点点头,在其他所有信息都已经填好的电子报名表男舞者一栏,敲下了旧友夏油杰的名字。

这是为什么?而且夏油老师——受聘于其他舞蹈室——不是和家入老师是固定舞伴?面对伏黑惠的疑问,五条悟的解释是,最近硝子不在状态跑去悠闲度假了,赶不上这次大会,所以杰那家伙刚好在因找不到女伴头疼;那家伙虽然是和这边正相反的传统派,但恰好强项就是摩登,本身水平不错,是个要求很高的人,和他搭档的话惠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要把我扔给别人吗。”伏黑惠攥紧手机。

“不要用那种难听的说法嘛,”五条悟笑眯眯地,边说边把夏油的line号分享了过来。“跟我一起都是在跳拉丁吧?体验下另一种风格的教学而已,万一发现惠更喜欢摩登呢。”

这两种说法没有区别。无视五条悟在身后喊自己的声音,伏黑惠转身上楼,走进卧室轻轻锁上了门。

第二天,伏黑惠没有下楼吃早餐,认识到自己敲不开她门的五条悟,用保鲜膜盖好整份西式早餐,把餐盘悄悄放在她房间门口。晚上回到家时,碟子和牛奶杯都已洗好晾干在碗架上,黑猫般乖巧的少女正缩在沙发前,目不转睛研究着电视里播放的舞蹈大赛录像。

那是去年的三笠宫杯录像,自己把惠带去米兰观赛时,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在国内夺冠的那场。悟稍微安下心,语气轻快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自己去做。走近沙发前却被黑猫挠了一爪,去揉揉惠的小脑袋的手被躲开了。

不想吃。这么说着的少女拿过遥控器关上了电视,起身朝卧室走去。跟了两步的悟突然发现客厅的垃圾桶里躺着怎么看怎么眼熟、一口未动的早餐松饼、生火腿片与培根奶油炒蛋。

已经走上两级楼梯的惠,差点被扯得栽倒在地。惠带着愠怒回头,刚想厉声问他突然干什么,对上那双生于冰原的双眼时,戛然而止的话战栗着从喉管滚落回腹中。

“惠还是小孩子,偶尔耍耍小脾气也很可爱。”

悟弯着嘴角,低头打量着惠被握在自己手里、看起来轻松就能折断的手臂。

“但不好好吃饭是不行的哦,好不容易才把惠养大,结果因为不吃饭饿倒下了,老师怎么办?”

今天出门去做了什么?晚上想吃什么?悟问她。惠极小声答道,白天和夏油见面商讨了临时搭档的事,谈妥后,傍晚被对方请客过了,所以现在吃不下。这一次手没有被避开,悟摸了摸惠的后脑勺,撒娇似地说以后不在家吃饭要提前告诉自己嘛,惠,叛逆期?

未曾萌芽过的逆反期在这一天彻底消失。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消几天就完全记住舞步的惠,每天都去工作室认真练习,之后去夏油那边的舞蹈室合同训练时还让他吃了一惊,毫不吝啬直言悟真的是捡到了天才,自己都要羡慕了。

“这样的话大会优胜应该也很轻松。请多关照,惠。”

吊梢眯眼的长发男子微笑着道。伏黑惠连忙标准鞠了一躬,这边才是请多关照,各种地方都麻烦您了。来接惠回家恰好看见练舞室门口这一幕的悟大步流星上前,“好辛苦了——”地叫着,一下把惠拉到身后,顺便对夏油杰做了个鬼脸。

“谁让你那么叫我的惠的。”五条悟振振有词。“不准,更不准喊小惠,被你叫一次我的小惠减少了怎么办。”

夏油杰笑得优雅,满面春风喊他滚。

总而言之,两个月的训练就这么暂时风平浪静地度过,转眼间就到比赛当天。

在看到打破飞往海外的原计划、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悟时,惠本是无法否认的开心雀跃,对方一张口却没眼力见地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惠脸一沉,成了那时没能根本解决的闹别扭的延续。现在的她实在不想搭理顾左右而言他的悟,以默记实际上早烂熟于心的舞步为借口,拒绝了交流。五条悟没话找话好一阵,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她的回应,也渐渐安静下来,半真半假地嘟囔起无聊。

如果前座的掌车人是伊地知的话,大概会找些轻松的话题抛给伏黑惠,来缓解这凝固成冰的空气。但现在开着车的是五条悟自己聘雇的长期司机,恪尽职守地秉承绝不与老板聊天惹老板烦的原则,在无比僵硬的气氛中把二人送到了目的地。乖乖搭着先下车的悟伸出的手,惠提着装满演出服与化妆品的包跳了下来。吩咐司机去停车场等待后,两人驾轻就熟地向场馆后台走去。

即使没有选手的身份光环,高大白发美男与冷面清秀少女的组合也极其惹眼,双方都气质不凡,很快便吸引了各种路人的注意。有国标舞发烧友马上认出了二人是“那个五条悟”和“那个伏黑惠”,极有素质地只是在远处张望,知道不该过来打扰二人。而某些体育记者就没那么顾虑,大喊着二人的名字、一整个扛着长枪短炮麦克风的摄制组就朝这边奔来。五条悟呜哇地叫起来,拉着伏黑惠就是一路小跑,迅速躲进演职人员通道,让保安帮忙解决了后顾之忧。

呼吸还未完全平复,就在休息区撞到了熟人。眯眯眼长发男春风地朝伏黑惠打招呼,和煦地对着五条悟说非选手是怎么混进来的保安赶紧把这人轰出去。并排站在夏油杰身边的阴郁系美人把牙签当成烟草叼着,抬手朝二人问早。

“这不是硝子嘛!”五条悟大叫起来,打算冲上去给阔别小半年的旧友一个巨大的拥抱,被家入硝子无情蹬了一脚。

“好久不见。”家入硝子笑着道,顺便向朝自己鞠着躬的伏黑惠也点了点头。

“不是在到处旅游散心嘛,终于过腻自由散漫的日子决定回来跳舞了?”

五条悟问到。确实是如他所言,结束休假回到日本的家入硝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跳舞的准备还没完全做好,打算再歇几天。”

只是,刚回来就撞上自己搭档的比赛,如果是和随便哪个见面会的女舞者组队也就算了,怎么临时搭档居然是五条悟的“秘藏之子”?有趣,太稀奇了,实在忍不住要过来旁观一下。一席话听得“秘藏之子”本人恨不得藏到影子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时总之先道歉,伏黑惠不自知地揪着五条悟的袖口。家入硝子连忙摆摆手,怎么还道起歉来了,没关系没关系,虽然会有人讨厌自己的舞伴和别人跳,不过自己并不在意那些。

“担心恋爱情绪方面的话就更不是了,毕竟说到底,也没人讲搭档就一定是情侣嘛。”

啊。原来两人不是……伏黑惠反应过来。更不好意思了,这次的道歉是对着夏油和硝子一齐的,声音都羞得跑了调,反而听得对面乐起来。

“怪五条吧,各种方面都不说清楚就会这样。”硝子乐道。五条悟夸张地大声道凭什么,为什么怪我没教嘛!被恼羞成怒的伏黑惠朝背后猛捶一拳,凭你是老师啊,可恶。

闲聊差不多到此为止,该去做准备了。这里出现了硝子今天过来的第二个原因:帮伏黑惠完成妆面造型。

国标舞分为两个大项:摩登与拉丁,其下又再分为十个小项。五条悟的长处在热情性感的拉丁舞,从小就随五条悟观摩学习的伏黑惠,耳濡目染多的自然是拉丁自由热烈的风格。如果这次比赛依旧按她的这种习惯来的话,妆面将会有极大的违和感,所以要由更理解摩登雍华庄重要求的家入硝子来帮忙设计。洗干净脸、打好底,闭着眼睛让硝子捣鼓眼妆时,盘发的工作意外由夏油同时进行——其实好理解,他自己就留的长发,打理头发当然在行。固定好碎发喷发胶、戴发饰,妆面恰巧完成。打扮亮相之前最后一件事是拉伸,夏油刚铺好瑜伽垫,伏黑惠哧溜一下就被五条悟顺走了。

“不行,这个不行。我帮惠拉伸。”

五条悟头甩得像拨浪鼓,提溜着伏黑惠去了另一边。

说实话,意料之中。夏油向硝子示意来帮忙压背,边慢慢用奇异姿势舒展起还有些僵硬的大腿。

先前的准备工序这么久,相比之下繁琐的服装更换反显得迅速起来。他们这种职业选手的演出服均为量身全定制,美得出奇的同时穿起来也复杂得出奇。惠小猫似地从更衣帘后探出脑袋,抱歉道裙子后背的拉链不太利索,自己拉不动,脱下来再修又很麻烦。五条悟刚习惯性准备搭把手,被赶紧站起来的硝子一把摁回了座位上。

几分钟后,选手们终于都整装待发。

男燕尾服、女长裙大摆,是最合适摩登舞的扮相。燕尾服的款式大同小异,负责在穿着上展现个性、吸引目光的往往是女舞者。单从色彩角度来说,赤红色这类更容易引人注目,但如果与组合整体风格不搭,过于惹眼的颜色反而会成为违和的来源。而一体感又是摩登重要的评判标准,衣着选择自然也包含在判断内,对于他们这种只结成两个月的搭档来说,默契度和那些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组合肯定没法比,所以必须要抓住每个能体现“一体感”之处,搭配上的呼应不可以抛弃。为了与沉郁路线的搭档配合,伏黑惠选择了全黑抹胸款式的垂边及踝裙,高跟鞋也是半包黑缎亮面款。无需像跳拉丁时那样涂抹增强视觉效果的身体油,冷黑色长裙的衬托下,原本白皙的肌肤更加惹眼,从线条优美的颈后到半露在外的挺拔背中都微微泛着可爱淡粉。

“很漂亮。”

并非出于看场面说话,硝子的赞赏绝对出自真心。一般的少女穿着会用力过猛的连衣裙,在伏黑惠身上却能刚好把持住成熟的界限、又不失这个年龄本该有的干净。这就叫美丽的完成度还是看模特本身?总之,这名模特绝对是超满分通过。

一边向硝子道着谢,惠悄悄看向五条悟。这是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小习惯,不安或者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寻找五条悟的位置。不管别人怎么说,直至得到五条悟的肯定,她都很难真正安心。

大咧咧坐在镜前的五条悟朝她竖起拇指。伏黑惠松了一口气。

其他选手也完成最后检查,各自陆续朝候场区走去。不一会儿,广播就报请第二场舞者们登台。

礼仪标准地让女伴搭住手,两人的临时组合终于到了检验成效的时刻。

所有舞者都离开、后台霎时安静许多的数秒后,规整华丽的圆舞曲从舞池传来。

隔着半人空位坐在五条旁边的硝子,自言自语似地开了口。

“你应该知道‘被丢弃过的猫会更乖巧粘人’是个经典谬误吧。”

这句话似乎没头没脑。瞟了眼身边还盯着舞池方向、看不清眼神的墨镜男,硝子继续道:叫了好几声还不回头理它的话,就自己跑走了,或者更有可能是被别人抱回家,没有永远在原地等你回来的猫。

五条没有回应。

硝子开始思考戒烟真是件简单的事,自己已经戒了好多次了呢。

“惠不会哦。”

半晌,五条交叠双腿,忽然回答道。

“惠是那种就算下起雨,也会乖乖等着的好孩子。”

“没有在中学时就把学校周边所有的不良少年全都暴揍一遍的好孩子吧。”

“那是另一码事。”

想起那时自己被叫到学校,和手上腿上到处都是擦伤、脸蛋旁还贴着花花绿绿创可贴的嚣张少女一起听班主任说教的场景,五条莫名笑了出来。而看不懂他是因何等回忆扬起嘴角,猜测是五条悟最拿手的自信吧,硝子发出个悠长的鼻浊音。

“连亲友都要利用,真的是没有人类感情的家伙——啊,这是夏油的原话,可不是我说的啊,虽然我赞同。你到底在想什么、打算什么,我管不到,说实话也没兴趣管。”

努力让自己这一次戒烟也成功而咬着牙签的女人,假装吐烟圈般,短促地呼了一口气。

“不过,你还是祈祷这雨不要降下来比较好。”

毕竟被雨淋湿的小猫这种稀奇现象,就算人类世界的最强也不一定知道该怎么办就是了。

客厅的钟敲到第十下,沉重的防盗门响起双重解锁的滴答声。伏黑惠探头探脑,发现今天阴云密布而格外漆黑的夜空里,家中一楼从玄关开始就灯火辉煌时,放弃了小心翼翼的脚步。

“我回来了。”她喊道。从浴室传来带着回音混响的回答,几秒后,监护人兼老师的男人从门后现身。

“抱歉呢,刚好才进来洗不久。很快就出来,惠再稍微耐心等一下。”

五条悟只在腰间围了条短浴巾,撩向脑后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伏黑惠连忙移开视线,催促他好了知道了赶紧进去,自己用楼上的淋浴间冲澡。

即使在大会赛后,就已经在洗手间里卸掉浓妆、拆散盘发,疲惫肌肉被热水冲刷的放松感还是让她不禁多留恋了一会儿。所以等她出来时,五条悟已经洗完良久,正一手拿着吹风机,预知般站在走廊等着,给她递上另一手端着的热牛奶。

这第一次时不过是心血来潮的举动,现已成了每次赛后两人的惯例。一起走进自己淡绿色主题家具的房间,伏黑惠乖乖地坐到床沿,边喝甜甜的蜂蜜牛奶,边让五条悟帮自己吹干头发。

体型超规格的悟,一只手就能把她的小脑袋捞在掌心,细致帮她梳开打结的湿发,有力手指轻柔地帮她按摩后脑勺。据说这是他特别学来、能通过按摩穴位消除疲惫的手法。惠尝试根据记忆自己按过几次,除了头皮疼没有任何舒适感,和他按的效果完全不是一码事。索性不学了,反正累的时候也都有悟在。

被极具安心感的大手暖呼呼抚着,她半途就眨巴着眼犯起困。悟便加快速度帮她弄干头发,把迷迷糊糊的少女塞进被窝。

临转身前,惠叫住他。

“工作室的麻烦怎么样了?家入老师说您被叫走的时候,很急的样子。”

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惠诚恳发问的,是大会中五条忽然离开回舞蹈室处理的事件。第二项的探戈刚赛完回后台,休息室里假寐着的就只有家入硝子了。说五条接到个伊地知的电话,难得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出去,直到整场赛完都没再回来。应该是很棘手的事情吧,结果惠一整天都在担心,还差点忘了优胜者的返场表演就打算收拾包袱也去工作室,被广播叫到名字才猛然惊醒,匆忙又换回高跟舞鞋。

啊,那个并非什么大问题,已经完全解决。悟边说着边帮她掖好被角。

“谢谢。不过小孩子不用劳神操心,这些烦恼交给大人就好。”

“早就不是小孩了。”

惠闭上眼,声音小得像是嘀咕。悟嘴角不禁弯起弧度,拍了拍小家伙可爱的额头。

“晚安。”

良夜与温柔的男中音一起降临在床前。

在悟关门离开的前一秒,惠忽然抛出个不像问句的问句。

“如果,夏油老师和硝子老师邀请我去他们的舞蹈室的话,您怎么想。”

少女蜷缩在被子里,翻身背对着门的方向。晦暗的夜空在她眼前窗外苦闷闪耀。

悟顿了两秒。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接着轻轻关上了门。

还不到第二天,映入眼帘的电子时钟模模糊糊是半夜三点前的形状,悟便朦胧醒了过来。惊起他的是身后被子掀开条缝、溜进了只小猫的动静,布料摩擦声不大不小传到他左耳中。

小时候,或许是看了吓人的故事,或许是外面在打雷而害怕,一个人睡不着的惠也经常如此刻般带着自己的小枕头,钻进他被窝里。悟知道这样不利于锻炼小孩的独立能力,网上那些育儿经验都是这么说的;但想到这个在让父母双亡的车祸中被自己救下再领回家时、还警惕得张牙舞爪的孩子,好不容易才愿意信任、亲近自己,他就实在不舍得赶小孩回房间。后来小孩长大,意识到了身体变化而不再过来和身为异性的自己一起睡觉,悟还莫名感到了几分寂寞。

继续睡吧。

软软的席梦思轻微朝后塌陷了一点。悟没有动弹,再度阖上眼。

不过,他今天本来做好了养精蓄锐应对长途飞行的准备,前几天已经休息得足够充沛,现在再劳累其实也睡不沉。听着惠浅浅的寝息,和时不时在枕头被子上蹭蹭的窸窣声,意外的日常安逸感让人全身都放松,半梦半醒的悟就当闭目养神。

直到偶尔的梦呓间忽然插进个违和的音程。

呼吸的节奏也渐快起来,背后少女仿佛是被魇住了般挣扎着。以为是噩梦侵扰,习以为常的悟没睁眼,直接翻身过来,摸索着惠的方向。

“乖,乖。”

咬字也懒洋洋的,悟抚着少女的背,轻轻哄道。

“不害怕,不害怕。”

大概卓有成效,惠倏然安静了下来。

“都说过早就不是小孩了吧。”

声音轻飘飘得像是幻觉,悟随意“哼”了一声作为回答,手臂依然搭在惠身侧。

夜色似乎回归了宁静,枕边细小的呼吸也规律起来。

时间忽然过于安稳,就会让人胡思乱想。入眠前,惠的话其实一直在悟脑海里打转,也构成了他难以安眠的原因之一。

或许是阴天的高湿度让室内空气变得浓稠,略微发闷的悟在忍一忍和去开窗透气间徘徊半天,最终无法忍受,选择了后者。而他刚抽回手撑起上身,没想到被小夜灯照亮的身侧是如此光景。

先前安抚惠时没察觉异样,是因为侧躺的她确实好好穿着上衣。只是现在才能发现,睡衣颈下的纽扣至少解到了腰间,少女纤长的手腕在袖口与衣领间若隐若现,细指不得要领地掐捏着柔软乳肉的动作,被落入前襟的灯光全部出卖。从掀开一半的被褥中可隐约看见光裸的细腿,正交叉着膝盖夹紧,惠的另一只胳膊从前伸入,指掌埋在股间,顶弄的动作让淡蓝内裤前腰的蝴蝶结有节奏地鼓动着。

惠似乎并未因自渎的丑态暴露在他眼中而惊惧。不再强撑的呼吸紊乱喷在枕前,惠皱着眉,极为痛苦般咬着下唇,反而大方地让细碎呻吟漏了出来。

情动中的惠咀嚼着他的名字。

悟迅速把被子盖了回去。背对着她,捞过自己的枕头离开了床。

肌肤摩擦的干燥声和粘稠的水声都瞬时暂停。

惠叫他时气息依旧不稳。悟默然不声,在衣橱顶柜里取出薄毯,目不斜视向卧房门口走去。

“五条老师!”

“……”

悟顿住脚步,面朝门外走廊。

背后簌簌响了一阵,少女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的沉闷步伐逐渐靠近。

开口的第一个字哑得吓人。惠清了半天嗓子,才重新出声。

“对不起。”

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少女轻声道。

悟紧绷的肩部缓下来,放开门把。

他简单组织着思绪,决定好话语后慢慢回过头。

——蓄积两个月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清楚失去双亲的自己只剩五条悟能依靠时、连续练习舞步到脚底磨出血泡时,无论遭遇怎样他人眼里的巨大不幸或委屈,都没在谁面前松动过的惠,刘海遮着看不真切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泪滴从颊边滑落。

不断被推开依然在原地等着他的乖巧黑猫,让倾盆大雨浇得透湿。

第二声道歉,悟是从她嘴型里看出来的,本人并未注意到自己微弱的嗓音被窗外嘈杂雨声完全掩盖。

惠徒劳地抹着擦不干净的雨水,从他身边逃了过去。

“……”

请您放手。这一句也没能顺利发出声,就被高大的男人以近乎窒息的力道摁在了怀中。

毯子和枕头落在脚边。悟嗅着她稍显凌乱的发顶,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轻抚她的背。

怎么真让硝子那家伙说中了。

肺管抽疼得险些呼吸不上来的悟突然想。

嘴边涌起无数话,最终出口的也只有那一句抱歉。对不起,自己是个恶劣、不安又别扭的没用男人,对惠做了很过分的事。

止不住眼泪的少女大概什么都没能入耳,只是不停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地呜咽着什么。悟用力顺着她的背,让她不要急,慢慢平静,没关系的,都没事了。惠果真听话地开始尝试深呼吸,抽泣频率徐徐降了下来。

于是悟听清了她呢喃的话语。

“为什么我不能成为老师的东西呢。”

啊。

真的,要怎么办才好。

悟长长叹着气,自言自语道,“犯罪啊。”

还湿润着的沉默碧眸抬向他,目光中不难看出丝困惑。

犯罪?

悟捧着惠的脸,仔细对待珍宝般用拇指抹去少女可怜的泪痕,俯身,在惠小巧的唇珠上小心翼翼啄吻了一下。

“可以哦。惠一直是我最宝贝的东西。”

明明是自己最珍贵的惠、想好好珍惜的孩子。却让惠因自己受伤了。

悟轻声道。

“作为赔罪,先做点什么让惠安心下来吧。”

即使是学舞蹈的女生,一米七五的个子也绝对算高挑,比起本国,惠更像是海外选手中常见的比例优越身材,也难怪跳起男步来比许多资质普通的男舞者还帅气。

这样的惠,在更超规格的悟面前却显得细瘦小巧了。从指尖到臂膀都比自己大了一圈不止,被抱回床前时,巨大体型差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让她产生了自己会被弄坏掉的错觉。

但与巨型怪物般外表又截然不同,甜食党的悟连爱抚也是要把人惯坏似地甜美。从后背到后腰,所触及之处让惠战栗着发起高烧。

自己揉弄时总感觉不对的前胸,被征得同意后的悟细致绕圈舔着,很快就颤巍巍地挺立起来。轻捏起她发红的乳尖,悟低声道真可爱,被害羞的惠不轻不重拍了一下胳膊。

先前已经被自我亵玩过的小穴还湿乎乎的,一路吻到她小腹下的悟,忍不住念叨起惠这个小色鬼。惠“啊”地叫了声,收着腿,愠怒着让他不要对着那里说话。悟反而恶作剧似地轻轻吹了吹,害得惠差点蹬了他一下,被悟顺势把她的腿搁到肩上,稍稍往上抬了一点。

“害怕的话就叫我停下。”

悟温柔地说。惠咬着指尖,点了点头。

“呜……”

被他人安慰的感受不是自己动手能比的,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而产生的期待与紧张,比任何催情手段都来得有效。悟滚烫舌尖搅动着穴口浅处,顺着褶皱的纹路游走。极偶尔像是无心意外、走错了般往肉缝深处压一点,舌苔宛如挑逗地刮蹭柔软肉壁,细微酸疼感与近乎淫靡的水声反而刺激着惠的神经,不自觉收紧,溢出了更多湿润。

悟的舌头勾出滩蜜汁,淅淅沥沥顺着舌根流进了喉咙。呼吸不稳的惠不敢置信,极度害羞,话语都破了音,要他吐出来。悟却说着什么这是基本礼仪的歪理,偏头吻着惠的大腿内侧软肉。

“接下来,女孩子其实是靠这里舒服起来的,惠要记住了哦。”

悟往前靠了一点,稍微拨开外层花瓣,精准地舔向已经相当兴奋的小豆子。

“唔嗯!”

惠仿佛触电般弹了起来。悟按住她的腿根,继续左右舔弄着可爱的花核,时而含着小家伙轻轻吸吮。连叫他慢一点的余裕都没有,惠指甲在枕套上抓挠,张开口,能发出的只有令自己更加害羞的呻吟。

“老师……呜……悟先生……”

这种时候怎么还在用敬语,悟暗想。不过用了也别有番风味,察觉到惠越来越用力收起腿,悟更一步抵着花核舔咬,腾出右手去抚慰惠空虚的乳尖。

“嗯……啊……”

他的大手其实可以一次性两边都碰到。被同时压住乳头搓弄的频率和小豆子被玩弄的频率逐渐契合,惠无法克制舒服地高声叫起来,弓起背,眼前白光迷漫,小腹颤抖着,从小穴中源源不断渗出稀薄的蜜液。

“哈,哈啊……啊……”

酥麻的生物电流遍全身,发酸的腰腿和肩背也被高潮冲刷得无比舒适。

悟最后舔了舔惠还在抽搐的穴口,直起身,帮细密喘着气、变得软绵绵脱了力的少女,拨开贴在前额汗湿的头发。

“冲澡?”悟问。

这次是被舒服的生理性泪水打湿了睫毛,惠目光迷蒙伸出手,悟连忙上前揽住她。

“再抱我一会儿。”

惠蹭着悟的肩窝,撒娇般道。

第二天都是休息日,可以放松睡到日上三竿,所以冲澡改为了泡澡。坐在热水里心安理得享受着悟的按摩服务时,惠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愧疚起来。

之前说夏油和硝子邀请自己去那边,其实是撒谎的。惠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

——比赛结束后,她本打算电话问问五条悟在哪里,自己就去哪儿,如果是回家的话就顺便在附近的超市买些鸡蛋回去,家里的已经快用完了。结果当时在忙碌的五条悟没接到她电话,夏油硝子两人又刚好问她要不要在附近吃完晚餐再解散,伏黑惠犹豫一会儿,和五条悟发了个line报告,才跟着一起去——到这里为止五条悟都知道状况。

吃饭时当然闲聊了一会儿。席间,两人好奇起那个唯我独尊的五条悟是怎么带小孩,居然还把她培养得极好的。伏黑惠思索着挑了些肯定的话、相对应的小事例后,两人面面相觑一阵,兀地向她提了这个案:

去告诉五条自己被邀请加入别的舞蹈室,或者当别人的搭档舞伴。当然,这些实际上都没有发生。

“觉得难办的话,就说是我们两个邀请你过来就好。”

这里是不禁烟餐厅,所以硝子大大方方地抽起了第四根烟。

这样做之后,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包括伏黑惠自己在困扰的事情也是,两人相当肯定地告诉她。——

“对不起。”惠低声道。

今晚听到这句话的次数快超过一年份了。悟长长出着气,呼呼悠悠往水里滑了一截。

推了惠一把的同时也踹了自己一脚啊……改天得请那两个家伙吃饭。

“没关系,惠没有错哦。”

他从背后抱住惠,亲了亲她的小脑瓜。

错的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算哪门子“成熟的大人”,太难看了。为什么在这里犹豫不决还把惠推远呢,明明观念淡薄也最讨厌正论。

还以为惠无论怎么样自己都能面对,实在是高估自己又自大。

不能再让惠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快点去登记好了……”

悟哼哼唧唧地收紧了手臂。靠着他的惠一如既往语调平淡,问是登记舞伴?马上又有比赛吗。悟更加挫败地低下头。

“不要再增加我的罪恶感了嘛!惠这个坏孩子。”

坏孩子本人懵懵地眨巴着眼,被大人报复地在左脸啵唧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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